大概是下班前的十五分钟，那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警局门口。车门打开，走下来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女的娇小，都穿着很不起眼的休闲装。
值班的警员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出去，局里的特动员就大步超过他，把那两人接了进来。小刘，特动员边带着两人往里走，边开口叫他，说，调一下虐猫那个的档案。
小刘赶紧答应一声，心里却发苦，预感自己又要加班了。
“放心啦～”
小个子的女生走过时，突然看了他一眼，模样甜，声音也甜，她笑嘻嘻地说：“我们动作很快，不会耽误你们下班的。”
小刘愣住了。
三人的脚步很快远去，嘭地一声，门被关上，听不见了。
审讯室里。
没有人说话，只有纸张被快速翻动的声音。林柏迁和林柒翻阅了一遍案件档案，全程都没有交流。
透过单面镜，戴着手铐的罪犯看不见外面的行刑者，神情颓丧又茫然。林柒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抬起手，眉心一闪，精神体骤然冲出，如离弦之箭刺进玻璃，瞬间穿透了男人的身体。
攻击型向导技能，白化。
无源之风在狭小的空间里肆虐，男人仰起头，在隔间里无声地惨叫起来。不同于危及性命的精神图景枯竭，白化是对整片图景进行冻结，让所有流动的能量瞬间凝固，生机泯然，就像被岩浆淹没后的死城。
狂风平息了。
骇人的红光在眼中熄灭，长毛兔回到主人身边蹦了两圈，没入向导的眉心。
“剥夺完成。”
林柒公事公办道，率先走了出去。
-
“他是不是关不了多久啊。”
游戏里，林柒坐在精神触手搭成的秋千上晃，表情很苦恼。她抓着两边的“绳索”，稍一发力，直接把自己整个人撑了起来，从坐姿变成了站着。
林柏迁看着她，“小心点，别摔了。”
“这不是你的精神触手吗，难道还能接不住我啊。再说了，我哪有那么弱，又不是顾祎。”
“……噗。”
坐在树上的赵凌没绷住。
林柏迁也绷不住了，一言难尽地仰起头，“你没事吧？那小子给你下了什么**汤啊，动不动就乐成这德行，鬼上身了一样。”
“不知道，可能因为他实在是太菜了，”赵凌收起笑容，在树杈间调整了一下姿势，“难得一见，还很有节目，稍微逗着玩一下，挺有趣的。”
“倒也是……那家伙看着腿长手长的，肢体竟然那么不协调。”
“笨蛋帅哥什么的，最好玩了~”林柒屈膝发力，把秋千荡得越来越高，“阿凌我跟你说，他之前叫你小姑娘的时候，我跟你的反应一模一样，同时愣住然后同时爆笑出声的你敢信！”
赵凌笑着嗯了一声。
“哎呀，怎么越说越远，我问你们呢，那个虐猫的畜生是不是关不了几天啊？”
林柏迁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我们该插手的范围了，小七，塔已经作出了惩罚。”
“我知道……我就是不甘心嘛，发发牢骚。而且你看到档案里怎么写的吗，他还挺有理呢，咔咔一顿卖惨，什么延毕，导师迫害，又什么找不到工作，家里欠债要他还……搞得好像他生活不顺需要发泄，所以虐猫反社会还有理了一样！”
赵凌跳下来，轻轻地落在地面。
“人人都有难处，那就挥刀向难，而不是以此作为自己软弱的借口，甚至戕害无辜者。”
林柏迁说嚯哟，这才像你嘛。
“……”
赵凌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教育系统的结构性迫害，大环境不好带来的就业压力……这些问题，又让多少人不堪其扰，可能变成下一个对世界失望到行恶的人。”
“行了行了，术业有专攻知道吗，那么多专家学者还有那些吃公粮的，他们会去愁这些事，你管好自己的领域就完了，一天天的跟个老妈子似的。”
赵凌啧了一声。
“林柏迁你是不是想打架。”
“打啊，你个半点能量没有的废物，我能怕你？”
林柒跳到赵凌身边，“阿凌别怕，我的能量给你用，揍他！”
林柏迁：……
林柏迁抓狂。
“我就知道！”
-
次日，林柏迁和顾祎他们定好集合去机场的时间，提前出门，把车开到酒店外面等着。
最先下楼的竟然是李白，拉着一个贴满炫酷贴纸的巨大行李箱，脸上架着一副墨镜。林柒从她身边蹦蹦跳跳地走过，回头哇了一声，说小姐姐你好漂亮呀，好辣！
闻言，李白冷若冰霜的脸立刻解冻了，马上笑起来，用一种很夹的声音说哎呀~你也很漂亮的妹妹，怎么那么可爱~
坐在车里的林柏迁：……
坐在车里的林柏迁移开目光，有一点不忍直视。
林柒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蹦蹦跳跳地自己上了车。林柏迁看着副驾的车门被关上，默默扶额，在心里替李白说了句阿弥陀佛。
顾祎是最后一个下楼的，踩着点。
李白在门口埋怨他，“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磨蹭成这样，我东西那么多都收得比你快。”
“一次性隐形用完了，找框镜找了好久。”
“啧，金丝眼镜，骚包死了。”
顾祎转头看过来，“你怎么不上车？”
“啊？”李白茫然，“我也不知道是哪辆啊。”
顾祎抬手指向这边，“就那辆，黑色的保姆车。”
“……”
李白沉默了。
“……”
林柏迁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李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刚才好像用死夹子音跟你领导卖萌了！”
“……”
顾祎扶额，“我不是说过吗，林柒是一个看起来很热情但有点吓人的萌妹。”
“又热情又萌妹是怎么体会到吓人的，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啊！”
“算了算了，别纠结了快上车吧……”
顾祎拽着李白往这边靠近。
林柏迁转头看着林柒。
“满意了吗，什么时候能不把戏耍下属当娱乐活动？”
“跟你学的嘛领导~”
“少来，我可没教过你这个。”
门打开，领导不再说话，林柒笑嘻嘻地回头看着两人，“哈喽！小姐姐又见面啦！”
李白看起来有些虚弱，“哈哈哈嗨……”
顾祎关上车门，跟前排的两人打了个招呼。
就这样，在一片和谐愉快的氛围中，保姆车向着机场开去。
涛沃尔财大气粗，给四个人订的都是头等舱，两个人在最前排，两个人在最后排，让上司跟下属之间保持了一个相对体面的距离。
但还是完全不影响林柏迁毫不费力地听到下属跟预备役下属的对话。
李白说你今天不上线了？
顾祎说嗯，事情比较多，先把入职和房子的事情处理好，昨天就跟大家打过招呼了。
李白说那赵凌怎么办啊。
顾祎说啊？
李白很担心赵凌，说没你这个现眼包表演节目，她会不会无聊啊，会不会孤单啊，孩子看着不太会主动交朋友又很自闭，哎呀好担心啊。
顾祎说什么情况，你昨天不还说她是酷姐吗，怎么变成自闭了。
李白说哎呀，因为她笑起来真的太可爱了嘛，万物复苏的那种感觉你懂不懂啊，超有生命力的感觉你懂不懂啊，那种反差萌真的很萌你懂不懂真的超级戳啊。
不知道顾祎懂不懂，反正他没说话。
李白继续输出。
而且你昨天说到核心湖的时候她那个表情……哎呀反正就是好心疼，你别老念叨那破湖了行不行，我看分析说了，那个终极boss很有可能是S级，多难打啊，自己那么菜又帮不上忙，只能靠人家带飞，你别给她那么大压力行吗你这个废物，妈妈心疼死了！
“……”
林柏迁牙疼。
赵凌竟然有妈粉了？
“宝宝，”他虚弱地拍了拍林柒，“帮我把听觉调低，我睡会儿。”
-
另一边。
自闭又孤单的赵凌迎来了一位访客。
察觉到有人靠近时，对方已经在十米之内了，赵凌惊了一下，意识到对面要么是个体术极强的哨兵，要么是个技能很熟练的向导——都很善于隐藏自己，且惹不起。
赵凌丢下手里编了一半的花环，纵身一跃，藏进了树冠里。
脚步靠近了，来人穿着一条改良旗袍。
“凌凌。”
天后没在唱歌的时候，声音也依旧动听。赵梦涵抬头看向她藏身的方向，笑道：“怎么像只小猴子，快下来。”
“……”
赵凌跳下去，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妈妈？”她上前几步，“你最近不是在忙演唱会吗？”
“抽空来看看你呀。现在游戏做出来了，有设备有网就能进来，也不麻烦。以前想进到这个精神图景，还得专程回塔，我跟你爸爸又总是在外面忙。”
赵凌笑了笑，仔细地看了看赵梦涵，“刚参加完什么活动吗，穿得这么好看。”
“什么嘛，”赵梦涵柔声嗔她，“日常就这么好看的。”
赵凌有点受不了。
“妈，你这么跟我爸撒娇就行了。”
赵梦涵不语，捧住女儿的脸就是一通猛揉。
赵凌：……
赵凌简直没招了。
赵梦涵放下手，哼道：“老古板生个小古板。”
“好啦，不和你闹了，妈妈过来是要和你说点正事的。顾祎那个孩子，我已经远远地见过了，他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和我的老师很像，一旦他也觉醒为S级治愈型向导，”赵梦涵温柔道，“为了你，妈妈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回塔里。”
赵凌：……
赵凌算是知道林柒到底像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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