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施不明白镜妖为什么饶过少年,也不明白本该与她们分道扬镳的少年为何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
要理解这些对她来讲,貌似还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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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她盯着地上跟在身后的影子的,快步凑到镜妖跟前问:“我们要去哪?”
镜妖心头大患有了去处,语气不似往日冷淡:“有个灵气充足的地方让你修仙就成,不过去哪,我还真没想好。”
镜妖停下脚步,东瞧西望的少年自然没注意到,一头撞上宽阔的后背。
他额头立马红肿起来,又不好直言疼痛,捂着额头朝前叫嚷:“喂,干嘛停下啊?”
少年没了用处,镜妖就不惜得搭理他了,鳖了他一眼没搭腔。
何施适时接上话茬:“她在想我们要去哪儿?”
“去剑宗啊!”
少年顿时放下来扶额的手,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哪哪都来劲,小狗撒欢似的在镜妖周边溜达。
她面朝东就转向东边,身朝西侧又跟上去:“去剑宗!去剑宗!他们今年招新会摆出十大名剑呢!”
镜妖瞪了他一眼:“别念咒了,要去自个去,我们去哪有你什么事?”
“别这么狠心啊,江湖不是有句话叫:相逢即是缘,同行赛过仙!”
“再说我可不想又落到被你无缘无故暗杀的境地了。话说还不知阁下名讳,在下宿惟。”宿惟正儿八方地抱拳。
“镜缘。”
何施瞄了一眼镜缘,不确定地开口:“逢缘?”
镜缘没按捺住轻笑一声,目光柔和地看向她,触及面容时却又冷淡了几分,只淡淡地留下一句说真名便继续踏足前行。
何施有些摸不清状况,对宿惟道出名字后便跟上了镜缘。
最终,她们还是因为宿惟的一句修剑对普通人来说是最容易迈进修仙门槛的方式而迈进了剑宗。
……
剑宗大比共有三轮,第一关是扎马步,来参赛的都摆足了架势,摩拳擦掌,远远望去气势磅礴。
奈不住这场比拼没有时间限制,只留最后五百人。
先前姿势一个赛一个标准的他们如今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毒日、体力不支、口干舌燥等众多因素下。
“韩现,出局!”
在这声通报中,又有一人两眼发黑倒下了。
他正巧倒在何施正前方,两个身着汗衫的外门弟子过来准备把人扶去树荫遮蔽处,那人躺在地上挣扎不起。
“我还有力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我能留到最后!”
过来二人倒也没嘲笑他是痴心妄想,只是淡淡道出了他已出局的事实。
个头稍长一些的唱红脸:“抱歉,你已经被淘汰了,再留下去对身体有损无益。”
“而且,你如果再躺下去,此事闹大,宣扬出去——”那人掐住了话头。
另一位长得眉清目秀,整张脸白嫩得想叫人掐上一把的唱白脸:“唉,到时整个修仙界都会知道你的大名了。”
“哦——我知道了!难不成,你是想出风头,所以”
这人装作一幅不可思议的神态望向地上,目光真叫人觉着痛心疾首,但嘴上的话就没面上做得那么好看了。
“我劝你啊,还是趁早回家。”
说到这他笑眯眯地凑到那人耳边补充了什么,只见躺在地上的那位一下子面色惨白。
也不用人催了,玩命般的爬起来像有冤魂在身后索命一样跑走了。
没了人,他俩也就慢悠悠地朝来处走去,何施清楚地听见那高个不解地问小个儿:“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跟他科普了下毒蛇的毒性,以及剑宗不为人知酷爱养蛇的秘密。”
说这话时,小个子仍是笑眯眯的模样,惹得何施叹为观止,脚步一虚差点瘫倒。
宿惟……站在她左侧,瞧见她膝盖弯的瞬间眉头一皱,又在下一秒舒展开,等何施站稳了丢去一句:“凝神静气。”
何施看了他一眼,点头致谢。
这场比试过了三更后终于结束,第二场将于一盏茶后开展。
所有人都在席地而坐修整,内门弟子也开始陆续续前来观看。
镜缘、何施与宿惟都过了第一关,三人眼瞧着一张大圆木上被端上来,一遮了红布的物件在上头惹人遐想,挠得人心痒痒。
在在场所有人不知瞄了这物多少下后,谜底被揭开——窥心镜。
何施注意到镜缘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有些古怪,拍了拍她的手:“怎么了?”
镜缘直直注视着那物,跟她解释:“窥心镜,若我没记错的话,基本买家都为已出嫁的妇人,只因此物可问心。”
在场不少人似乎也知道用途,望着那透明珠子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远处的高台上一名长者挥了挥手,一名在台下的剑修接收到这信号后开始传音,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每个角落:
“此物名明智,可探心智,剑宗会以此为依据评判你们是否适合剑道。叫到名字的人上前来!”
“曲非。”
“宋涯。”
“秦星。”
……
“何施。”
何施向上走了一百台阶后,仿照前一人将手搁在珠子上。
上头立马走马观花地把她记忆中的场景展示了一遍,接着整颗球闪了又闪终究只是变回原本乖顺样子,将何施的面容映照得一览无余。
高台后的房间内,众长老围着中央一人,更准确地说,是盯着他头上浮在空中的珠子。
这次它没露出任何痕迹来,有人看了未免焦急:“这是何意!?宋师弟他怎的还没睁眼!”
出声人是剑宗大长老,天生急性子,坐他身旁的二长老熟悉他脾性怕他坏事,出面安抚道:
“好啦好啦,大家都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宋师弟这次晚些领悟也是人之常情。”
外界的纷纷扰扰一点传不入他们口中的主角之耳,忽然,宋淞貌似感知到了什么,面色潮红,手不受控地发抖。
所有人见这情景,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原因无他,只因当大事来临,宋淞的身体就会呈现此状。
一刻钟后,宋淞的身体紧绷一瞬又松懈下来,他睁开了眼,目光炽热:“赤子之心!”
“什么!赤子之心!”
大长老首先坐不住了,站起身就想出去捞人,二长老见怪不怪地将他拽下,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人是我们剑宗的吗?”
在一片殷殷期望下,宋淞垂下头摇了摇:“她并无意向。”
赤子之心是最适宜修行的体质,更别提遇上这类修士的几率堪比大海捞针。
此外他们修行仍有禁忌:从始至终修一条道,一条命中注定的道。
“有缘无分,罢了。”
二长老倒是很看得开,大长老一听人不归剑宗已经烦躁得要炸开。
此句一出更是火上浇油:“师妹,那可是赤子之心!赤子之心啊!注定不出三年筑基,五年可达金丹的赤子之心!”
“我知道,但你能强抢人家来修剑吗?我们得结个善缘,师兄,我问你,修仙界已经多少年没出这么一个天纵奇才了?”
大长老安分下来,这番话却也点醒了另一个人,三长老提议:“不如我们送把剑给人家当佩剑吧?”
“好主意!三师兄,真有你的!”
“问题是,送哪把剑呢?”
剑宗自然不缺剑,但这剑送的不单是剑,还是有意交好的诚意。
“让人留下来,在品鉴会上挑一把走。”宋淞语出惊人。
“你疯了!?”有人不可置信。
“小师弟,那是十大名剑啊。”有人弱弱提醒。
“你们不敢赌一把吗?”有人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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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施最后是带着黯翎走的,黯翎,隶属五大邪剑,华丽的配色能在漆黑的夜做到毫不起眼,也能在白昼中让人目光紧随。
宿惟偷偷跟在何施后面,一直想找机会上手摸一摸它,可每次都会被镜缘察觉。
捂着又一次被拍红的手,他仍旧死心不改:“摸一摸,我就想摸一摸而已。”
“抱歉啊,黯翎她不是很想让你上手。”
何施加了点修辞,转述了黯翎的想法。
宿惟就此作罢,提出新的问题:“我们现在去哪儿?”
“走哪算哪。”镜缘一路上不知看了她的手掌多少次,仿佛里头能蹦出个神仙给予她指点。
宿惟见她现下终于专心赶路,凑过去瞄了一眼她的手,看清后咕哝了一句手里没东西啊。
漫无目的的行走是难熬的,但多动的宿惟实在不能让另外二者领悟到这份心情。
说不准多久后,他们停下了。
不远处有一老者席地而坐,衣衫褴褛,面露不甘,一下又一下地捶打自己的腿部。
热心肠的宿惟见状,匆匆迎上前:“老人家,您没事吧?”
白发苍苍的老人一抬头眼睛里就撞见了少年别在腰间的剑,脸色唰地白了:“有事,天大的事。”
“老人家,甭管什么事您说,只要你说,我能办到的就一定义不容辞!”
弱小在眼前,宿惟的正义感一下子上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下了包票。
“真的吗?”老人目光炯炯,脸色散发出了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兴奋。
“嗯。”宿惟此时倒是开始迟疑不定,但先前早已应承下来,现在也就硬着头皮答应。
“不瞒你们说,”他的声音染上了哭腔,给人的凄惨之感愈发浓重。
“我本是一个小门派的宗主,奈何人微言轻,已经很多年了,没人肯入我们门派。”
“老夫你们也看到了,垂垂老矣,怕不知,还能撑几年啊!”
“生死有命,倒也罢了。可这门派的传承,我势必要让它进行下去啊,想当初……”
老者越说下去,神色越激动,说到最后,他似是悲戚到了极点,双手捂脸,肩膀耸动得厉害。
宿惟撇过脸,不忍再看,一口应下:“无人应,那我来。”
说完后他骤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看镜缘和何施,欲言又止。
镜缘只是用眼神询问何施的意见。
何施自那位老者出现后就感到他冥冥之中与自己有缘,便答应了。
老者见门派内一下子有了三位弟子,当即一蹦三尺高。
这矫健的身姿无疑与他的年龄不符,三人一惊,本想上前搀扶。
时守对她们歉意地笑了笑,一把摘下假发,露出一张明净俊朗的脸。
宿惟呆滞地望向他头顶浓密的乌发。
镜缘看戏地抱臂观赏。
何施则看着一本本从时守身上掉落到地上的书籍,不知当不当言。
好在时守注意到身上少了些分量,边蹲下捡书边跟他们解释这种招人方式,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何施想起看清的几本书名——《30天内让门派上下拜服》、《想知道广纳群贤的秘诀吗?》《劝人回归师门的一千零一种方法》,内心处觉得时守应该是很喜欢这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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