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潘露喜欢沈晋川,是我第二次去杭州的时候,那时严莉莉打来电话说要回来呆几天,我们就约在杭州见面。
苏冉原本也要来的,临行前却又突然说没时间,我问她是不是罗斌不让她来,她矢口否认,只说家里太忙,她一走几天罗斌一个人忙不过来。
自从结婚后,苏冉和我们联系就越来越少了,偶尔聊天,话题不是罗斌就是家长里短,渐渐地,我们之间就变得无话可说了。
她婆婆身体不好,她和罗斌索性辞了工作,回家接手了她婆婆的菜市场摊位,她说每天三点就要起床去拉菜,虽然累,但能和罗斌在一起她就觉得很满足。
有时聊着聊着,她就会说:“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她说她婆婆总念叨,她也想给罗斌生个孩子,可就是怀不上。
我说:“你才结婚不久,那么着急干嘛。”
严莉莉劝她三思:“养孩子很费钱的,现在你婆婆生病还有外债,再加个孩子压力多大。”
苏冉却不以为意:“日子会好起来的,结婚了总要生孩子的。”
我总觉得婚后的苏冉慢慢变了,她的思想越来越像老一辈的人,觉得结婚就该马上要孩子,女人就该相夫教子。
她的话题永远围绕着家长里短,婚嫁彩礼,对新鲜事物和城市生活完全失去了兴趣。
严莉莉说她“才结婚就没了自己的生活”:“出来玩几天怎么了?我就不信没了你罗斌干不了活了?”
苏冉只是重复:“真的走不开。”
后来我们才知道,确实是罗斌不让苏冉来,他说出门要花太多钱,结婚了就该好好过日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挥霍,家里既要照顾婆婆又要进货,根本忙不过来,他说苏冉结婚后就不能这么自私了。
“我不是不让你去,是现在得精打细算,你以前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哪像要踏实过日子的人?我一个人照顾妈又要拉菜买菜,你就不能体谅下我?结婚了就要有结婚的样子,总想着自己出去快活,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可实际上苏冉已经很节省了。
“你别不爱听,我还能骗你?现在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上次你买的草莓,都不是应季的东西,那么贵,得卖多少菜才能赚来。”
一斤草莓能有多少钱呢?
“结婚了心就要在自己家里,真懂事的媳妇,会让男人一个人扛这么多事吗?妈身体不好,摊位离不开人,你就不能多替我想想?总想往外跑,是觉得我能包揽一切,还是根本没把这个家当自己的责任?”
“我不是逼你,你要真为这个家好,就收收心,别再像以前那样了,别跟着方梨她们瞎混了,不能表面顾家,心里根本没当回事。听话,踏实点,日子才能长久。不然你再这么只顾自己,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这是后来苏冉对我们说的,她说当时罗斌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甚至觉得罗斌说的是对的,她确实不该有结婚了还想要出去玩,不顾家的想法。
那时候我们根本不懂什么叫PUA,连这个词都没听说过,等后来知道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苏冉那次最终没能来成,严莉莉从广州回来时也没带着彭子然。
我坐火车到杭州,刚出站就看见沈晋川在人群中朝我招手,我飞奔过去跳到他身上,他稳稳地接住了我。
我搂着他的脖子亲个不停,直到亲够了才想起来四下张望,“奇怪,潘露怎么没来?明明发信息说好要一起来的。”
“我来接你还不够吗?”沈晋川抱着我说。
自从上次之后,他似乎特别反感听到潘露的名字,我缠着他追问原因,他只含糊地说:“离潘露远点。”还说骆海馨之所以会误会我们分手,就是因为潘露。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我完全不信:“怎么可能是潘露?她绝对不会传这种闲话!也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我没说她传闲话。”沈晋川回答。
我更困惑了:“那为什么怪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反复叮嘱我以后别对潘露太好,我听得一头雾水。
晚上吃饭时,我和沈晋川刚到不久严莉莉就来了,她烫了一头大波浪,化着浓妆,戴着夸张的耳环,嘴唇涂得鲜红,这副打扮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至少大了五六岁。
严莉莉一见到我就给了我个大大的拥抱,她捏着我的脸打趣道:“哎哟,这小脸白里透红的,看来某人把你照顾得不错啊!”说着还故意瞟了眼沈晋川,“以后可不能再像上回那样惹我们家小屁孩哭了。”
她跟沈晋川说我上次哭着给她打电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可伤心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急忙去捂她的嘴,“我什么时候哭了?”
沈晋川笑着把我往怀里带了带,温声说:“我再也不会惹她生气了,以后都不会了。”
见潘露还没到,严莉莉一边翻菜单一边随口问沈晋川:“你们不是同校吗?潘露就没个喜欢的人吗?该不会偷偷谈恋爱瞒着我们吧?”
话音刚落,沈晋川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严莉莉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疑惑地看向我。
我无奈地摇摇头,心里也纳闷得很,是在想不到闺蜜会和男朋友有什么过节。
正说着,包厢门突然开了,看到走进来的潘露,我和严莉莉同时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保守的潘露吗?以前除了跳舞比赛,她从来不会穿吊带短裙,也不会化妆。
可今天她穿着白色碎花吊带裙,微卷的长发披散着,平时素颜就足够漂亮了,此刻精致的妆容衬得她像仙女下凡。
跳舞练就的好身材一览无余,该有的地方都有,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啧啧啧,不得了!”严莉莉站起来,绕着潘露转了一圈,“这身材也太绝了吧!胸是胸腰是腰的,你这得迷死多少男人啊!以后不知道便宜哪个臭小子!”说着还顽皮地拍了下潘露的翘臀,“哎,我真的是生错性别了,我要是个男的该多好!”
我也由衷赞叹:“潘露,你这样穿太好看了,早就该这么打扮了!”
潘露轻轻拨了下头发,看向我这边抿唇笑了笑:“真的吗?”
我连连点头,却发现沈晋川在看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害羞地坐下,他立刻牵住了我的手。
严莉莉搂着潘露的细腰追问:“老实交代,突然打扮成这样,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我也跟着起哄:“要是真谈了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啊!”
潘露只是笑笑,没有接话,她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我就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心想,这么美好的女孩子,一定会遇到很棒的爱情吧。
服务员陆续上菜时,严莉莉热情地拉开身边的椅子招呼潘露:“来来来,坐我旁边。”
可潘露却径直走到沈晋川旁边的位置坐下,严莉莉微愣,将拉开的椅子放了回去,沈晋川责往我这边挪了挪。
饭桌上,严莉莉说她在广州再待两年就准备回来了,我问她是准备回老家吗?
她点燃一支烟,说:“具体去哪儿还没想好,到时候你们在哪儿我就去哪儿,咱们待在一块。”她弹了弹烟灰,“我攒了点钱,以后想开个小店。我这人怕孤独,离近点到时候有个伴。”
“那彭子然怎么办?”我随口问道。
严莉莉夹烟的手指微微一顿,吐出一口烟圈:“能不能走到那时候还两说呢。”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说不出的落寞,“男人的真心?值几个钱。”
她自嘲地笑了笑,说彭子然有钱,现在给她钱,条件就是不许她去找别人。
“大学还没毕业的小男孩,图个新鲜而已,说不定等腻了自然就分了。”她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烟头明明灭灭的火光,“这样也挺好,反正我要的也只是钱。”
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纠葛,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相爱,但我隐约觉得严莉莉对彭子然是有好感的。
也许是被伤过,才用这样玩世不恭的态度来掩饰真心吧,又或许,严莉莉只是不愿承认自己动心了。
既不愿承认自己喜欢彭子然,也不愿相信彭子然会真心喜欢她。
吃到一半,沈晋川起身去了洗手间,没过多久,潘露也跟了出去。
严莉莉立刻凑过来:“他俩怎么回事?气氛怪怪的。”
我把沈晋川之前说的话告诉她,严莉莉皱起眉头:“啊?!潘露传的谣言说你们分手了?搞错了吧!”
“我也说肯定搞错了,沈晋川非说这是跟潘露有关系。”
严莉莉坐回座位上:“我就说他俩怪怪的……”她沉默了一会,又说,“潘露为什么要这样说啊……”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猛地拍了下桌面,“刚才吃饭时,潘露一直盯着沈晋川看,该不会……”后来的话她没有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来了句,“他们怎么去这么久还没回来?”
我一愣,看着严莉莉的眼神,有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去看看。”
我鬼使神差地站起来往包厢外走去。
我不知道我要去看什么,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卫生间,就感觉脑子有点乱。
转过走廊拐角时,潘露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我就是喜欢你,上高中的时候好多人都说我们是一对,上大学我有事你就来帮我,别人都说你是我男朋友,说我们般配……”
我的脚步猛地停住,心脏像是突然被掐住了,潘露向沈晋川表白?
那一瞬间,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样,脑子里轰的一声,完全懵了,先是空白,接着是密密麻麻的刺痛。
我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梦见了这荒唐的一幕,我掐了掐自己,疼痛告诉我这不是梦,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胸口堵得发疼,又气又委屈,甚至觉得有点可笑。
潘露喜欢沈晋川?
“我就想如果上高中时我也喜欢你,跟你表白,是不是现在和你在一起的就是我……”
世界仿佛在瞬间静止了,我僵在原地,嘴唇不自觉地发抖,眼眶发烫,整个人像被冻住一样,连呼吸都忘了。
等缓过神,牙齿死死咬着下唇,眼眶一下子就热了,想冲上去质问,可脚却像生了根,一步也迈不动,喉咙也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就是沈晋川让我离潘露远点的原因?他早就知道潘露喜欢他吗?
“我不喜欢你!”沈晋川的声音冷得像冰,“方梨把你当朋友,你就这样对她?我从高中第一眼见到方梨就认定她了,所以不会再喜欢任何人!帮你,只是因为你是她的朋友,仅此而已!”他顿了顿,“不过现在我觉得,你根本不配做她的朋友!”
“为什么!”潘露的声音突然拔高,“如果我和方梨公平竞争,我就……”
我手紧攥成拳,颤抖着走出去:“你们在干什么?”
空气瞬间凝固。
潘露的表情僵在脸上,沈晋川则快步朝我走来。
走廊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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