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交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将二人带到了人行道上，看了看陆风华，又瞧了瞧张天德，有些怀疑的问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陆风华其实也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只是凭着本能，觉得一定要追上对方，不能让面前的这个人跑掉。
面对交警的询问，他只能半真半假道：“张天德的家人找到我，托我帮忙带句话，我瞧着他眼熟，就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张天德，然后他就跑了。”
听到家人两个字，张天德脸色又变了：“别抓我，人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不小心，不关我的事啊……”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张天德看起来更加可疑了，连带着陆风华也一起到了局子喝茶。
在警局里，陆风华确定了张天德的身份，他的确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就是精神不太稳定，一直在重复着没有杀人之类的，这让陆风华暂时也走不了。
“他的家人要你带什么话？”
一个年轻的警察正在给他做着笔录，事情看起来没有那么简单，这个张天德大概率有案子在身，没准就是在逃状态，不然为什么拼了命的要跑。
“家人们都在等他回去，就只有这一句。”陆风华这次倒是很诚实。
那警察皱了皱眉：“他现在没有直系亲属，远亲很久不联系了，怎么会让你带话？”
这话让陆风华不知该怎么回答，就在这时，旁边的张天德不知怎的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陆风华弯腰正要将他扶起，可手一触碰到张天德，就像是产生了静电一般。
他忍住没缩回手，看向张天德时，发现对方的瞳孔里好像倒映着一个女人的身影，然后面前的张天德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别过来！滚开！”
陆风华被吓了一跳，担心被误会，连忙松开了他。
可张天德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整张脸红的发紫，周围的警察赶紧上来帮忙，这才勉强将他的手掰开。
陆风华不觉得刚才是错觉，张天德的变化，一定和那个女人脱不开关系。
虽然张天德没有再自杀的举动，可却在一直傻笑着，不管谁喊他都没有反应。
幸福公寓101室迎来了一位客人，是张大爷的客人，也是他的家人，纪琳本不该打扰他们家人团聚，可近邻算是半个亲戚，想来张大爷是不会介意的。
“张天德……张天德！”张大爷的样子没有了之前的衰败之感，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人，身上的怨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高峰。
纪琳深深吸了一口，这个怨气浓度已经是控制下降后的，没想到还能到达这样的程度，看来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句话，的确是至理名言。
张大爷一直念着亲人，心情郁闷了许久，如今纪琳帮他找到亲人，了结心愿，以后张大爷就能走出这方天地，前往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有朝一日她也会回去的，想想就很期待呢。
“大哥，别……别杀我，我就是一时迷了心窍，你儿子一家是意外，你也是意外啊，我也不想的！”张天德吓得不轻，跑到门边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他四处张望哪里能逃出去，却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那女人正在歪头看他，明媚的脸上又带着一丝亲和，让他不自主的想要靠近。
“救我，他已经死了，他是恶鬼，他会杀了我们的，你有没有这里的钥匙？我们一起逃出去。”张天德有些语无伦次，但看得出他是将希望放在这个陌生的女人身上了。
或许这里是女人的家，只要找到钥匙，就有机会逃出去了。
纪琳起身了，她走向了张天德，原本像是看到希望的张天德，突然变得更加绝望，因为他突然动不了，就在女人靠近他后。
女人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头顶，一些原本不想回忆的东西不断涌出，张天德的思绪回到了那一天。
两年前，因为临近春节，他没买到回去的票，就打电话给了侄子，虽然不再同一个城市，但侄子有车啊，反正都要回老家，多绕一段路带上他，还省了车票钱。
张天德比张大爷小了十几岁，父母去的早，这个当大哥的平时就比较照顾他，早些年他也娶了媳妇，但是因为赌博输了几回钱，那娘们就跑了。
后来不是没想再找，可现在的女人物质的很，见他穷压根不理会他，本以为等赢了比大的，自然就有女人贴上来，无奈运气实在不佳，后面就一直单着了。
他这个大哥运气就比他好很多，明明长得一般，也没读过几个书，偏偏就有个会读书的儿子，媳妇虽然病死了，还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害得他借不到钱，可这个侄子却很争气，考了一所好学校，毕业后工作又体面，还娶了城里的漂亮媳妇，结婚生了娃。
那年春节，张大爷挂念儿子和孙女，就想着一家人都回来团个圆，张天德打了电话过去，便不好推脱，一家人绕道了他所在的城市，接了他一起回去。
在路上，张天德看侄子混的不错，就想着趁这个机会借点钱，正好过年回老家扳回老本，侄子说什么都不肯，那女娃娃又一直哭，他心烦意乱就想抽烟，可侄媳妇不让，说孩子肺炎刚好，不能闻烟味。
他一下火就上来了，非要下车，可现在正在高速上，临近过年车流量又多，在他的坚持下，侄子就想先下高速解决一下问题，不然总这么被干扰，也不安全。
车子停下后，张天德就下了车，可见侄子竟然不下来劝他回去，张天德气的踹了车子好几脚，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一声巨响，原来是一辆货车刹车出了点故障，司机已经减速下了高速，还是撞上了侄子的车，里面的人无一生还。
虽然侄子的车有不合规的地方，但那货车超载，加上又有保险，还是能得到一笔赔偿金。
张天德不敢将这个事告诉张大爷，也生出了想拿到赔偿的心思，就偏张大爷说是侄子开车有问题，撞上了人家货车，还把人家的货物给毁了，本来要赔不少钱，是看在几条人命的份上，才不让赔偿的。
紧接着，他又骗张大爷签代理合同，可后面还是露馅了，毕竟他对这方面也是一知半解的。
本来这个事到了这里，他就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后面又听说一个人的赔偿就有几十万，三条命加起来一百多万啊，就算侄媳妇那边的人要分走一些，那也剩下不少，张天德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家里就剩他和大哥，其他的都是些远亲，要是大哥死了，那大哥的钱不就是他的？
张天德回到老家后，假装懂事了消停了一段时间，然后一天中午，张大爷正在处理从镇里超市买来的特价猪肉，张天德邪心一起，心想厨房要是忘记关煤气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起，张天德就一直在找机会，连平时最爱吃的红烧肉都没怎么动筷子，饭后他主动提出要洗碗，趁机将煤气打开，然后做出要去买烟的样子，将门窗关好，离开了屋子。
可张大爷见他没洗碗，进了厨房发现煤气没关好，以为是自己粗心，又给检查了一遍，还将窗户重新打开透气，张天德在外面呆了一下午，回来天已经黑了，张大爷却坐在摇椅上看电视，一点事都没有。
张天德很是失望，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突然听到动静，原来是张大爷长期忧思过度，半夜突发疾病，浑身抽搐，摔倒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一张木凳。
就是这个动静，引来了张天德，张大爷瞪着双目，想要求救，可这个弟弟没有半分要救他的意思，反而蹲在一旁，等着他咽气。
他不甘的坚持了许久，直到鸡鸣声响起，还没彻底咽下这口气，张天德就干脆捂住了他的口鼻，帮了他一把。
在张大爷的视角里，这个几乎是他带大的弟弟，竟然为了赔偿金对他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最后还亲手杀了他，怎能让人不怨恨？
更巧的是，因为张大爷得到赔偿金的事被周围的人知道，当夜家里还有一个不速之客目睹了一切。
张天德还没拿到钱，就被小偷威胁，他不得已答应要分小偷一部分，用来封嘴，不想小偷狗改不了吃屎，很快被人抓住送进了局子，又把张天德的是抖了出来。
因为太心虚，警察上门问话的时候，他逃跑了，再然后就一直躲躲藏藏，只敢做一些洗碗之类的短期杂工。
可当张天德的记忆被提取出来，张大爷的怨气变得有些不可控了，纪琳放开了张天德，有些不悦的擦了擦手，什么玩意儿。
在阳间，张天德不一定会死，可按照阴间的法则，冤有头债有主，张天德必须要化解张大爷的怨气，无论用什么办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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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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