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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再次见到他

十八年来,何成溪一直在心底守着这一个秘密,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是同性恋。

但没想到,在大学开学第一天,他一直隐藏的秘密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那个人发现了。

那个人的名字叫郑景林,是何成溪的大二学长,负责今年的迎新活动。

初见的第一面就给何成溪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只此一眼,他就再也无法从那个人身上移开眼睛。

因为,那是如此耀眼的存在,是何成溪无法躲开,难以控制住,想要一直追逐的光。

这个世界因为有了他,而让何成溪觉得世界还可以如此美好。

在何成溪的眼里,他就是美好的代名词。

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就是有意义的一件事。

何成溪是独自一个人坐飞机,带着厚厚的两大件行李来到杭州的。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昨天下午到了杭州,今天一大早就起床来学校报道。

初秋早上九点的太阳暖阳阳的,何成溪拉着行李站在学校门口,微微仰起头,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觉得非常温暖,甚至同时还觉得有点燥热,就如同此刻他作为新生的心情。

终于熬过了痛苦的三年高中生活,通过高考来到了自己一直想来的城市——杭州,从今天开始就要一个人面对全新的生活了呀。

整理好心情,何成溪走进学校,接过来迎新志愿者发放的学校地图,开始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寻找自己的宿舍楼。

“同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好听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从成溪耳边传来,让我情不自禁地着迷。

何成溪回过头,就看到了站在阳光下的郑景林,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看起来熨贴干净。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温暖的笑意,热情地向何成溪打招呼。

何成溪一瞬间就被他灿烂耀眼的笑容完全吸引住了,不自禁地晃了一下神。

“学长好,今天我第一次来学校,在找32号宿舍楼。但我们学校太大了,我有点找不到方向。”何成溪拨了拨额头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带着稚嫩的傻气笑容,却格外真诚。

“不用担心,我们学院最近开发了一个关于我们大学生活的小程序APP,你现在可以下载一个,它可以直接导航带你去宿舍楼。”让人觉得踏实放心的声音,传入何成溪的耳朵格外动听。

“谢谢学长。”何成溪边礼貌道谢,边拿出手机准备下载。

“我来帮你下载吧,就是我们刚刚设计出来的,可能你还不太会弄。”身旁的学长边说着话边走到何成溪面前,和他面对面站着,下一秒自然地从一脸疑惑的何成溪手里拿过了手机。

“还没有解锁呀,你人脸识别一下吧。”说着把手机朝向何成溪。

何成溪没有多想,抬起眼睛看向了手机屏幕。

然后……

空气冻结了,时间在此时静止了三秒钟。

何成溪的脸也在这短短的三秒钟之内变得通红,仿佛熟透的水蜜桃一般鲜红。

——屏幕上出现了两个男生接吻的图片。

是何成溪自己画的BL漫画。

一瞬间成溪想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太尴尬了。他没有勇气转头看向面前拿着手机正在认真看漫画的人,整个人完完全全僵在原地,脑子一瞬间空白,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今天早上,漫画编辑在催他交稿。当时他正坐在学校的出租车上,电脑不方便拿出来,幸好之前把备份那一版已经存到了手机里。

所以何成溪直接用手机给编辑发送了自己最新这一版的漫画稿,发完后他打开准备再检查一遍,但还没有仔细看清楚,车就开到了学校门口。

“到了,今天这里很堵,车在这里不能久停。”司机着急地催促着,于是何成溪慌忙拿行李下车,完全忘记了关掉手机这个界面。

……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何成溪觉得每一秒都格外的漫长。

“这是你画的漫画吗?画得真好。”很真心的夸赞。“不过,这是同性的……”

何成溪的脸迅速红了。

他的神态没有逃过对面人的眼睛,很单纯的一个人,完全不懂掩饰,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原来你喜欢男生呀……”和正常的说话语调,完全没有何成溪想象中那种吃惊,然后嫌弃厌恶的感觉。

何成溪早就通红的脸变得更鲜红了一点。

“我……”成溪下意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讲不出来。越来越红的脸上既有紧张,也有秘密被突然发现的害怕和恐惧。

“巧了,我也是。”学长又不急不慢地补充道,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在讨论午饭吃什么。

接下来换成溪震惊地抬起头看向学长了。

“哈哈,干嘛露出这么震惊的表情。”学长的嘴角轻轻上扬,一双亮亮的眼睛露出狡黠的笑意,让人难以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喜欢男生和喜欢女生没有什么区别呀。如果喜欢一个人,喜欢的仅仅是那个人本身,又不是那个人的性别。”认真的语气,完全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成溪还是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这对他来说,太突然了,也太不可置信了。他被学长这份坦然的态度和说出的话深深地冲击到了。

同性恋不应该是隐藏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吗?

在他所在的那个小县城,对于同性恋这个话题,向来都是讳莫如深,是个敏感的禁忌话题。

“好了,手机还给你,等下我们再下载。现在还是我先带你去32号宿舍楼吧,看你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宿舍呢。” 说完拉过何成溪背后的行李箱,向前走去。

看着学长已经走远了,距离自己有四五米的距离,何成溪急忙小跑追上去:“谢谢学长,我自己来吧。”

“没事,这都是小事情。对了,聊了这么长时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何成溪,是计算机大一专业的新生。”

“我是郑景林。又巧了,我也是计算机专业。”景林嘴角向上,绽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偏头偷偷地看了一眼,从此这个笑容就永远地烙在了何成溪的心底,再也忘不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不打招呼地闯进陌生人的世界,不问对方是否同意,强势又霸道地出现,然后令对方沦陷。

没有任何征兆,十八岁的何成溪动心了。

……

何成溪很快就适应了大学的生活。

大学宿舍四人一间,两个舍友陈言和韩默是杭州本地人,并不经常在宿舍。

还有一个舍友赵时扬,他和何成溪一样来自外省,只不过何成溪是来自西北的一个小县城,而赵时扬是来自南方的大城市深圳。

何成溪并不清楚赵时扬为什么来杭州上学,宿舍聊天时每次一提到他的家庭他就缄口不言,后来大家也就识相地不在他面前提这类话题了。

只是有一次何成溪半夜听见过,他在睡梦中低低地一声声叫着“哥哥……”,压抑克制的声音似乎在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赵时扬的性格非常好,温暖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产生亲切感,无论和谁说话总是带着一副真诚的笑脸,因此和谁都能很快熟悉,

很自然地,两个外地人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每天一起结伴上课、吃饭、运动,志趣相投,性格也互补,所以相处起来两人都觉得非常舒服。

何成溪性格有点闷,同时心思又很细腻,敏感。而赵时扬完全相反,大大咧咧,做事非常随性。

虽然两人老家一南一北,但周末或节假日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出游,杭州别有韵味的自然山水和人文景致使两人都深深着迷,在兴趣爱好方面,何成溪擅长画画写生,赵时扬则热爱摄影。随着彼此了解地越多,渐渐地两人变得无话不谈,关系也越来越好。

……

自从开学那天见过郑景林之后,何成溪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但是关于郑景林源源不断的故事却总是能传到成溪的耳里。

郑景林是计算机学院的大二学生,除了优异的学习成绩之外,他的性格也非常好,并不是高冷学霸的类型,相反,平时他总是积极参与学院和学校的举办的各项活动,有任何问题找他,他也总是能够耐心解答,热心帮助其他同学。

由于突出的专业能力和外语水平,他总是作为学校的优秀学生代表参与各种比赛,是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全能人才。

入学两年以来,他每一件事情都做得极其出色,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除了上述这些,最重要的是,郑景林长得非常帅。一米八七的身高,长期健身保持的完美身材。每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总是完美无暇的样子,再加上他那总是挂在嘴边温暖的笑容,更是迷倒了学校的一大片女生。

在美丽的外表之下,郑景林的嗓音更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温柔低沉,充满磁性,令人着迷,尤其是在唱歌的时候,他优美动听的歌声会深深地吸引住每一位听众。

毫无疑问,郑景林是学校里所有女生心中的最佳男朋友。

但令人费解的是,两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女朋友。

事实上,郑景林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平时身旁也围绕着很多的同学,男生女生都有,但郑景林对每个人的态度都一样,礼貌有教养,却从不逾矩,没有和哪个女生过分亲密。

大家议论纷纷,私下有很多猜测,但谁都没有勇气去当面向本人求证。

……

何成溪再次和郑景林相见,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筹备计算机学院的迎新晚会是这一学期最重要的大事,整个学校的人都非常重视。何成溪和赵时扬也被安排来帮忙。

在排练室,何成溪再次见到了郑景林,当时排练室的同学很多,整个房间闹哄哄的,但一推开门,何成溪的目光就很快落到了角落里的郑景林身上,他正在和前面的两个同学对稿,认真且投入,完全没有受到周末嘈杂声音的影响。

好像是有一种魔力,又或者郑景林太过耀眼夺目了,不管他站在哪里,总是能吸引着何成溪不由自主地只望向他一人。

好像感受到了何成溪的目光,忽然间郑景林抬起头,望向何成溪的方向,还没等何成溪反应过来,郑景林已经快步走到他面前了。

“你们两个都是今年的新生吧,我是郑景林,这次迎新晚会的负责人,现在这里紧缺人手,太感谢你们两个来帮忙了。”

“学长太客气了,能帮上忙我们也很开心,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学习的机会。”聪明灵活的赵时扬紧接着郑景林的话说道。

“你们两个负责音响和背景音乐这一部分,先去操作台那边熟悉一下吧。我先简单给你们介绍一下流程。”

郑景林说着朝操作台的方向走去,没走两步,突然回过身来看向何成溪,“对了,你的名字是何成溪,我没记错吧?”

何成溪有点吃惊,没想到他只见了一面就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嗯嗯,没错,我叫何成溪。这是我的舍友,叫赵时扬。”说着,何成溪慌张地把赵时扬拉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和郑景林说话,自己心跳就快得不受自己控制。

“赵时扬,很好听的名字,我记住了。你们两个好好干,做得好的话,迎新晚会结束后我请你们吃饭。加油!”

不知怎么回事,听到郑景林说的话,何成溪的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原来学长只是单纯的记忆力好,能记住每个见过面的同学名字。

“成溪,别愣着了,快跟上呀。”赵时扬在前面叫他了。

“来了。”

郑景林真的很厉害,讲话很有条理,逻辑又清楚,简单用了十分钟就给何成溪和赵时扬把工作内容全部交代清楚了,而且还担心他们两个人没有完全理解,自己亲自上手操作了一遍。经过郑景林耐心的演示和讲解,半小时后,何成溪和赵时扬终于搞清楚了。

“好啦,你们两个先试一试,我去那边做其它的工作了,有任何问题直接过来问我,不用怕麻烦。”

说完这句话,郑景林轻轻拍拍他们两个人的肩膀,给他们打气,同时带着一个鼓励的温暖笑容。

郑景林走后,赵时扬才开口,“学长真的很厉害,看来传闻都是真的,太优秀了,而且没有一点学长的架子。”

“还有,学长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你们认识吗?”赵时扬转头问旁边的何成溪。

“开学那天我找不到宿舍,是学长带我找到的。”

“哦……是这样呀,没想到学长这么热心呢,怪不得学校的女生都把他当理想男友的模范呢。”赵时扬一边熟悉操作台的按钮,一边随意地说着。

何成溪听到这句话,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远处的郑景林,他正在和其他同学商量迎新晚会的事情。

郑景林在面对别人时,总是表现得非常耐心。讨论的时候先认真倾听别人的话,然后再礼貌温和地说出自己的观点。

虽然郑景林的年纪只比自己大一岁,但郑景林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整个讨论氛围很融洽自由,但同时很明显地看出,郑景林是主导者,从始至终都掌控着整个谈话的节奏。

何成溪心底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一瞬间传遍了他的四肢,让他的身体也好像变得发热发烫。在这一刻他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

“他好像是夜空中最璀璨耀眼的那颗星辰……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仰望他,追随他……”

“直到……”

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只能永远埋藏在心底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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