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地窖的时空胶囊在哼唱《莉莉玛莲》。
安夏的指尖刚触到锈蚀的锁扣,1941年的北非沙尘就从缝隙涌出。泛黄的信封上印着纳粹鹰徽,邮戳日期却显示2023年,收件人栏用血写着她的德文名字:Jasmin An。
腐朽的木箱里叠着三件物品:
1. 沾有火药味的《勃拉姆斯间奏曲》手稿,五线谱间夹着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头发样本
2. 银质怀表链穿着七颗乳牙,每颗都刻着不同年份的MX编号
3. 1944年6月5日的《每日电讯报》,头条新闻被改成钢琴谱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程野的声音从地窖横梁传来。他倒挂在蛛网间,锁骨处的"Espoir"纹身泛着磷光,"不过是1943年柏林的某个家伙寄的。"
安夏展开报纸,发现背面的寻人启事印着自己八岁时的照片。寻人栏却标注着:"寻找夜莺计划第49号实验体,特征:右耳后新月形疤痕,能接收短波无线电信号。"
"Espoir不是法语希望。"程野翻身落地,军靴碾碎时空胶囊里爬出的甲虫,"而是加密坐标——北纬48°51′,东经2°21′,巴黎时间机器遗址。"
地窖墙壁突然渗出管风琴音。安夏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石墙上分裂成三个年代:
- 1943年穿着条纹囚服的自己正在集中营弹奏无声钢琴
- 1999年浑身插满管线的婴儿在培养舱哭泣
- 2023年的克隆体MX-07举枪对准太阳穴
"时空幽灵而已。"程野用打火机烧焦正在具象化的1943年幻影,"每个MX实验体都是量子纠缠的..."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马赛曲》打断。林悠的机械义眼从通风□□出全息投影:穿着国防军制服的安夏正在为隆美尔演奏钢琴,耳后的月牙疤变成卐字烙印。
"惊喜吗?"林悠的发音模块切换成德语,"夜莺计划才是MX的前身,你从始至终都是..."
安夏的拳头穿过全息影像砸在石墙上,鲜血在1943年的乐谱上画出休止符:"我不是武器!"
"当然不是。"程野突然用绷带缠住她流血的手,"你是校准器。"他撩起上衣,腹部缝合线组成巴黎地下墓穴地图,"所有时间机器都需要基准频率,比如——"
两人的血滴同时落在怀表表面,时针突然逆时针飞转。地窖弥漫起凡尔登战役的毒气,安夏看见少年陆沉星跪在战壕里,用断弦的小提琴演奏《安魂曲》。
圣心大教堂的地下墓穴回荡着真空管炸裂声。
安夏跟着程野的磷光纹身穿越人骨墙,每一步都踩碎不同年代的报纸: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1986年切尔诺贝利、2001年9月11日...泛黄的纸张在靴底化作《革命练习曲》的音符。
"我们到了。"程野转动第十二根肋骨形状的钥匙,"准备好见真正的幽灵钢琴家了吗?"
锈蚀的铁门后是倒悬的巴黎歌剧院。水晶吊灯从地底生长,破败的观众席上坐满骷髅,它们的指骨正随着自动演奏的钢琴声敲打膝盖。
舞台中央的九尺斯坦威突然自行翻开琴盖。安夏看见1943年的自己坐在琴凳上,脖颈戴着电子项圈,脚踝锁着陨铁镣铐。幻影转头微笑的瞬间,现实中的钢琴爆出《华沙协奏曲》的和弦。
"欢迎回家,夜莺49号。"幻影的德语带着电流杂音,"请完成1944年6月6日的未竟演奏。"
程野突然掏出鲁格手枪对准安夏:"诺曼底登陆需要背景音乐,这是你存在的意义。"
枪声与钢琴重音同时炸响。安夏侧身滚下乐池,子弹擦过她耳后的月牙疤,激活了隐藏的射频接收器。无数时空电波涌入脑海:
- 艾森豪威尔在D日前夜的演讲
- 广岛原子弹坠落的呼啸
- 柏林墙倒塌的欢呼
- 陆沉星在实验室的最后一句话:"你是我的基准音..."
"明白了吗?"程野的瞳孔分裂成瞄准镜十字线,"MX计划不过是夜莺的升级版,陆家从二战就开始..."
安夏抓起小提琴琴颈砸碎舞台灯。在突然降临的黑暗中,她听见真正的程野在1943年呼喊:"别信那个傀儡!我在圣米歇尔山的..."
灯光恢复时,舞台上的程野太阳穴插着真空管,机械声带发出陆父的声音:"该谢幕了,亲爱的小茉莉。"
九尺斯坦威突然解体成无数齿轮,每个零件都刻着MX编号。安夏在飞旋的时光齿轮间看见:
- 陆沉星正用她的乳牙校准量子钟
- 母亲在多个时间线同时死去
- 自己亲手将匕首刺入MX-00的心脏
巴黎的晨雾渗入墓穴时,安夏抓住了倒流的时光。她扯断电子项圈砸向主齿轮箱,在时空乱流中听见不同年代的自己呼喊:
"炸毁时间机器!"
"救救妈妈!"
"相信陆沉星!"
程野的傀儡躯体突然抱住她跃入齿轮核心:"这才是我的任务..."他的机械心脏开始过载,"...把基准音送回起源点。"
爆炸的强光中,安夏看见:
- 少年陆沉星在1940年巴黎陷落时藏起母体胚胎
- 安惠兰穿越战火将婴儿时期的自己调包
- MX-00在时空间隙长出她的面容
"时间是个谎言。"程野的最后一块机械碎片映出星空,"我们都在重复别人的..."
冲击波将安夏抛回现实。孤儿院地窖阳光明媚,石墙上贴着儿童画版《月光奏鸣曲》。穿兜帽衫的少年蹲在时空胶囊旁喂野猫,他转身时露出程野的脸——没有纹身,没有伤疤。
"新搬来的?"少年递出沾着机油的三明治,"我在修车库发现个有趣的东西..."他摊开掌心,是枚刻着"S&X"的齿轮。
圣华学院的樱花正在违反季节规律绽放。
安夏走过重建的音乐教室,听见里面传出《致爱丽丝》的旋律。推门瞬间,阳光穿过少年陆沉星的指缝,在他演奏的电子琴上投下未愈的伤疤。
"走音了。"她按住琴键,"升F键的簧片有0.3毫米偏差。"
陆沉星抬头微笑,腕间没有佛珠,只有医用护腕:"转学生都这么严格吗?"他翻开乐谱本,空白页上画着歪扭的星星,"要不要试试合奏?"
安夏的指尖刚触到琴键,耳后的月牙疤突然接收到遥远时空的电波。在量子杂音中,她清晰听见:
- 程野在诺曼底海滩吹口琴
- 林悠的机械义眼播放和平宣言
- 母亲在某个清晨煎鸡蛋的滋滋声
樱花穿过敞开的窗户飘落在琴键间。陆沉星摘下她的发绳绑在手腕:"这次换我当你的基准音。"
操场传来篮球击地的声响,健康的程野在阳光下跃起扣篮。安夏按下正确的升F键,所有错位的时间线在此刻达成完美共鸣。
当天夜里,安夏在储物柜发现1943年的军邮包裹。褪色的火漆印上,夜莺标志正在渗血。包裹里装着:
1. 沾有她指纹的□□P38手枪
2. 印着"S&X"代码的铀238样本
3. 字迹崭新的信:「亲爱的茉莉,当您收到这封信时,我已死于1944年6月6日...」
信封里滑出半张合影:穿国防军制服的自己正在给轮椅上的爱因斯坦调琴,而背景里的黑板写着质能方程式变体——E=Mc?×?B
储物柜的镜子突然映出MX-00的身影。这个本该消失的母体正抚摸着她耳后的疤痕:"基准现实不过是更大实验的对照组,我们很快会..."
程野的篮球砸碎镜面,健康阳光的声音传来:"转学生,天台能看到流星雨!"
安夏握紧爱因斯坦的遗物,在月光下微笑:"这次轮到我们定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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