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终宁猜对方大概率也认出了自己,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拆穿她的话,反而主动开口带路。
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终宁手指下意识摸着手机轮廓,人跟着在走,实际思绪飘了很远。
两人都没开口,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跟着,速度都不快。
脑海盘旋着无数念头,逐个被否决,直到口袋发出震动,终宁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终于有回应的何书语。
按下接听键的同时,终宁不自觉松了口气:“喂。”
前面男生闻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终宁。
终宁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指了指耳边的手机示意,陈亦烛适时错开几步,留出空间。
“忙完了?”终宁轻声问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怪我,临时补了几个镜头。太匆忙忘了跟小雅说一声,等挺久了吧。”那边何书语刚下戏,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她口中的小雅,是身边的助理。
终宁表示理解:“还好,也没多久,就是这边网不是很好。”
“对,她那边有点偏,你现在在哪个位置?拍个照片吧,我看一下。”刚说完,何书语又道,“算了,也不是外人,直接开视频吧,我看下位置。”
视频接通,画面一晃而过,从周边装潢来看像在休息室,不时有工作人员的身影。很快画面上浮现出何书语满头珠翠的精致面孔,明显戏里面的妆造还没卸。
“在拍古装戏?”
圈子里很多事情都不是秘密,只是一眼,终宁大概也猜到了她在拍什么戏。
何书语妆容精致,红色笼罩了大半个屏幕。
“嗯,刚下戏,累死我了。”何书语活动了下脖子,“你别给我看你啊,这又认不出来在哪,给我看看周边建筑。”
余光注意到右前方,终宁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终宁轻咳了一下,侧身关闭扬声器,对着手机解释,提前打预防针:“是这样的,路上遇到个粉丝,热情地给我带路,问题是他好像也不怎么认路。”
“就你们两个?那地方又大又没什么人,你心挺大的啊?”
“这事情有点复杂,改天给你解释。”手机翻转,镜头不经意扫过去。
那边何书语还在皱眉,片刻反应过来,意识到什么:“男朋友?”
“……”
没想到还是误会了,终宁简单解释,企图岔开话题:“不是,回头跟你解释,现在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这要怎么走?”
何书语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知道信了没信。
“往前一点,我看下,对,再转一下。转一圈看看,慢点没看清,稍微往上面去一点。”
手机缓慢移动起来,黑色背影注意到动静,偏头看过来。
两道视线交错,终宁不好意思朝他笑着点了下头,表达歉意。
没想到下一秒听筒内语出惊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
“男朋友就男朋友,还什么粉丝。”
声音不大不小,这个距离对方很大可能听得到。
屏幕里的何书语扒着镜头,往前凑,唯恐看得不清楚。“这怎么连我都瞒着,圈里……”
空旷环境中,风声清晰可闻,终宁紧急闭麦,勾起的嘴角多了几分僵硬,尴尬地看向几步远的陈亦烛:“不好意思,我朋友比较喜欢开玩笑,误会了。”
蓝色帽檐下的眼睛看不出情绪,闻言摇了摇头:“没事。”
“这边的路我也不是很熟悉,既然联系到朋友,那我就先走了。”只听男声继续道。
“啊?谢谢你,那个改天请你吃饭吧。”还停在刚才尴尬的氛围中,终宁说话没过脑子,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走出了几步。
终宁继续道:“要不我加您个聊天方式?”
修长的背影手插着裤子口袋,闻声头也没回,伸出手摆了摆,风声混着肆意声线扬起:“有缘再见喽——”
丝毫没给终宁反应的时间。
意识回笼,转头去找罪魁祸首:“何书语!”
那边何书语还沉浸在发现大八卦的喜悦中,卸妆都挡不住她左摇右晃地抱怨:“谁跟谁啊,我又不会讲出去,也太不够朋友了吧。怎么了嘛,发现小秘密恼羞成怒咯?”
说完还不忘嬉皮笑脸的对工作人员提醒:“不要讲出去哦。”
“讲你个大头鬼,不是这么回事,真不熟,一个玩游戏的,前几天咱不还一块玩的吗。”终宁一股脑脱口而出,“就是玩气球人那个,谁知道这么巧在这遇见了,看他带着口罩没太认出来,人好,怕我找不见路,给带一下。”
其实第一眼终宁就认出来了,只是何书语那边人多嘴杂,便留着没说,省得出什么没必要的意外。
“真的假的?现在玩游戏都长这样了,你别为了蒙我信口胡诌啊。”
“……”终宁。
“骗你干嘛,还不信我了?”
隔着屏幕对视了几秒后,何书语一脸大失所望,不忘跟同事辟谣:“好喽,散啦散啦,吃了口假瓜。”说完,话题一转,“不过那个身高和长相看起来就像圈内的,两个圈内的站一块很难不让人误会吧。”
“人戴着口罩都给你看出来长什么样了?”举着手机终宁继续问,“怎么走?”
“往前往前。”何书语指了个方向,没放过刚才的话题:“戴着口罩才更让人误会好吧,光看眼睛就知道这人长得肯定不错。”
这个确实。终宁心底默默点头,能让人一眼从人群中注意到大概率长得不错。
回忆几次不经意的照面,都无法否认一个事实,这人长得不错的同时游戏玩得也不错。
“也是玩游戏的?怎么感觉最近遇到的玩游戏的,长得都有模有样。”何书语感叹道。
这个倒是,想到上次表演赛认错人终宁点头,十分赞同这个观点。
“你参加活动时候,是不是见过那个叫笑苟的,跟上镜像不像?”
“怎么?”
“别误会,不跟你抢。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娱乐圈玩玩,最近想签几个新面孔。”
“滚,没那回事。”终宁不客气地反驳。“有没有兴趣不知道,不过他们合约挺复杂,几年内估计没什么希望。”
职业选手黄金期就那么几年,千军万马都过了,大都是有职业梦的,不会在巅峰期放弃。
闻言何书语叹了口气,不知道是真在惋惜还是假在叹息:“唉,可惜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点小插曲很快随着与老师见面随之淡去。
何书语介绍的老师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艺术家。
第一眼终宁便对上了眼前人的身份,一个戏龄几十年的老戏骨,连她妈妈那种不关注娱乐圈不爱追剧的人都知道。
岁月在老人身上留下痕迹,带不走的是刻在骨子里的从容优雅。
“茶还是咖啡?”满头白发挡不住老太太面上的和蔼。
坐在沙发上终宁有些拘谨:“都可以的,谢谢老师。”她起身想要去帮忙,只见老师摆了摆手,示意她坐着。
“那就咖啡了,书语这丫头喜欢喝,你们年轻人口味应该都差不多。”
闻言,终宁有些意外,没想到何书语竟然与这位一向低调的艺术家关系这么近。
“我这几年已经很少工作了,偶尔书语会来看看我,这还是她第一次向我介绍人,想来你们关系应该不错。”老师端着冲泡好的咖啡过来。
“谢谢老师。”终宁急忙站起身接过,在老师示意下重新坐回去,浅笑着回应:“嗯,我们是大学室友。”
林玉舒老师点点头:“你的问题我都听丫头说了,视频我也看了一些,只是隔着屏幕总是有限,你若是不介意,可以现场给我看一下。”
“当然可以,麻烦老师了。”终宁有点紧张,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还是被看了出来。
老师笑了笑:“没事,不用紧张。”
林玉舒活了几十年,演了大半辈子戏,几乎什么事都遇见了,尽管只是短暂相处便已将眼前人看了个大概。
心底多了几分欣慰,在这个圈子里有份友情并不容易,大多数会因为利益或者其他原因所冲淡。
书语能有这样的朋友,她打心底里高兴。
终宁选择的戏是很经典的剧目,起初的紧张随着情感投入消散。
一场戏下来,终宁松了口气,在注意到老师的目光后生出几分紧张。
“你很有天赋。”表演结束后林玉舒跟着点了点头,对终宁给予肯定,数十秒后又道:“只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演戏,这是个很不好的现象,包括现在很多有名的演技派,其实都有这个问题。”
老人的话语并不重,不是在批判谁,语气更多的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话作为一个过来人很有说服力,但像终宁这种踏入圈子没几年的,却不敢随意附和。
好在老师并不是想听她的附和,而是继续说道:“电视剧和电影戏剧不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参考,只是这个度很重要。”
看着老师认真的神色,终宁点头表示认同。
接着老师一剑见血指出她的问题:“你演得很好,但有时候演得太好了反而不真实,偶尔一点小动作暴露一点缺陷,反而不是缺陷。”
终宁听得似懂非懂,隐隐似乎有点明白。
“你可以试着把眼神收一点,动作放开一些,这个动作是她的动作,而不是终宁的动作。”老师提了两句,便没再提,而是转了个话题。“如果有时间可以多观察周边不同人不同事,代入体验一下,前些年,大概也二十多年了,那时候很多深入底层去体验的,只是现在市场节奏太快,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如果有机会去试试也是很不错的体验。”
感受到老师是真的在教她,终宁听的很认真:“好的老师,有机会的话我会去尝试一下。”
“可以的话尽量接一些有特点的角色,角色太过同质化也不是好事,书语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
整整一个下午,终宁都待在林玉舒老师这里学习经验。
两人聊了很久,这趟拜访,给她带来了很多不同的感悟。
到了晚饭时间,老师很热情地邀请终宁留下来吃饭,不巧明天早上综艺宣传有变动,机票改在晚上最后一趟航班。
终宁遗憾地向老师表达了一番歉意,临行前郑重其事编辑了一段文字发给何书语。
真见面就不一定能说出来了。
“宁姐,酒店的行李都在后备箱,你看还有没有少的。”来接她的是洛溪,随行的还有团队里的几个人,刚上车洛溪把终宁的包递给她。
终宁翻了一下,证件都在,点了点头:“都在。”
“这次的综宣临时出变动,萌姐已经跟那边在谈了,时间有点赶,剩的班次不是很好。”
一整天没闲下来,车窗外昏黄的灯光照着,没一会儿终宁困劲就上来了,闻言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机票起飞时间十点十几,到了机场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没错过,准点上了飞机。
拿着机票,在空姐热情的引路下终宁找到位置,她的位置靠窗和洛溪隔的很远,其他人则在经济舱。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终宁坐在位置上,盖着绒毯,那点困意早随着赶飞机消散,思绪异常清晰,横竖睡不着。
左翻右想间坐起身,翻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包里的剧本,看了起来。
剧本讲的是一个小医仙在路边捡男人,捡到个三界第一魔神,两人一番误会后展开了一段三界为之震撼可歌可泣的爱情。随着爱情发展,小医仙身份揭露,是某个上神的分身所化,上神身份很牛杯,是仙界身份地位极高的战神。
两人身份对立,矛盾频发。
战神苏醒,没看到设定多出彩,一口一个魔君围着堪称反派的男主角,宛如个智障。
越看越生气,终宁没忍住啪的一声合上剧本。
真不知道团队是怎么选的剧本,这种都往她跟前送,被剧本创到终宁提着一口气。
“你好?”旁边突然探出一个脑袋,睡眼惺忪眉眼中带着肉眼可见的不耐烦,没等终宁回应,那点不耐取而代之化为戏谑,正看着她:“又不记得了?”
黑色涂鸦卫衣,熟悉地脸庞,这次没有带口罩。
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个又,终宁脑海里还是智障剧情,干巴巴地回道:“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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