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篮球馆空荡得能听见汗水滴落的声音。沈昭坐在记分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江喻给他的数据表——那张记录着「沈昭观测效应」的坐标纸已经被折出深深的痕迹。
"第47次实验。"江喻的声音在馆内回荡。他今天没戴护腕，左手腕内侧用荧光笔写着今天的日期和气温，像某种科学观测记录。篮球在他指尖旋转，投出时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抛物线。
唰——
空心入网。
沈昭在表格上记下一个勾，余光瞥见江喻小跑过来时脖颈上的汗珠。那些水珠顺着喉结滑进领口，在灰色棉T恤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怎么样？"江喻撑着膝盖弯腰，呼吸还带着运动后的急促，"命中率提升多少？"
沈昭的自动铅笔在纸上顿了顿。数据不会说谎——当他在场时，江喻的中远距离投篮命中率确实提高了13.6%。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被另一个发现吸引：江喻每次投进关键球后，都会不自觉地看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你的假设成立。"沈昭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体育馆顶灯的白光，"但实验设计有漏洞。"他指向数据表上被红圈标记的几处，"这些时段我其实不在看台。"
江喻突然笑起来，左脸的酒窝让沈昭想起实验室里那些总是不听话的小球。他抓起毛巾擦了把脸："我知道。"
"什么？"
"上周二你被物理老师叫走，上周四你去参加奥赛培训。"江喻从背包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开全是密密麻麻的课表记录，"我都算进去了。"他指着某页角落的小字：【昭周三下午必带蓝色水杯】
体育馆侧门突然被撞开。周予安举着调色盘冲进来，身后跟着白大褂沾满颜料的温言。
"江喻！借你篮球用用！"周予安的围裙上溅满靛蓝色，"我们要验证颜色对运动神经的影响......"
温言一把拽住他后领："是验证互补色对视网膜的刺激阈值！"他的眼镜片上还沾着刚溅到的丙烯颜料，"而且不能用篮球，要用标准色卡。"
沈昭看着两人拉扯间掉落的素描本——上面画满了温言做实验时的侧脸，每张都标注着不同的色号名称。他突然理解了江喻数据里那个异常值：上周五下雨，训练改在室内，而当时周予安正巧在二楼走廊画速写。
"所以真正的影响因子......"沈昭轻声说。
"不是你在不在场。"江喻的指尖点在数据表最下方的空白处，"是我知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他的手指慢慢移到沈昭的笔记本上，那里画着同样的抛物线公式，只是变量从"x"变成了"?"。
窗外，放学铃声响彻校园。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木地板上，那道连接着记分台与球场的影子，像极了沈昭相机里那些未能拍全的星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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