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不只有徐川,还有唐夜冥。
唐夜冥的斗笠和面具都被打飞,脸上飞溅着血。徐川浅色的衣服也早已染成了血红,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周围尸横遍野,漫天的血腥气飘散,残肢断臂几乎堆成了山。
有个人偷袭唐夜冥,却被徐川一把推开,但另一面飞来的剑却插进了他胸膛。徐川像是感觉不到,刹那便将对方腰斩。
他站得很直,像是一根朝天的长刀,似乎永远不会倒下。
山上的弓箭手在不断朝他们射出利箭,他们没有移动分毫,只是固执地挡在城门前面,不让出一步。
徐川身上有许多来不及拔的箭,更有数不清的伤,可他依旧握着那把早已看不清模样的刀,麻木地杀死那些冲到他面前的人。
南星咬着口腔里的血腥,直接抓出起地上的死尸,用他们做傀儡,将最近的几个弓箭手杀了。
随着杀掉的人越来越多,其余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跟黑袍男交代了一句,随手抽把刀杀进人群。他向来不握这些近战的兵器,这次也是心急则乱。
那群人没想到此处会有人来偷袭,惊诧之余都合力对付南星,似乎想要快些将这个捣乱的解决掉。
南星越来越靠近悬崖边,那群人也步步紧逼。
忽然,悬崖发生了松动,他早有准备地用银丝缠住了崖上的老树,那群人毫无预料,脚下踩空,都大叫着掉了下去!
解决了几个埋伏在暗处的人后,他们占据了悬崖以及悬崖上剩下的兵器。
“帮忙。”
黑袍男转身拿起一把弩箭,可一转头,竟然看见小皇子点燃了旁边的火药炮!
“不是,冷静……”
“轰”的一声,一个燃烧的大火球飞了出去,炸在密密麻麻的几万人中间,紧接着又是几声炮响,对面的崖下火星连着硝烟一片,惨叫迭起,彻底乱做了一团!
围攻的那些人也立刻反应过来,大批人马朝向他们这里杀来!
南星就好像没看见一般,拿起弓箭就射向意图靠近徐川的人,箭无虚发,底下的人都慌了神。
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是经过一天一夜的缠斗,他们都对徐川产生了畏惧。
“那些人上来了。”
南星头也没回,眨眼间又射出去十几支利箭,冷声道:“拦住。”
“……”
“無形门的人,有你们無形门的办法。”
山崖下的声音越来越近,南星没有任何动摇,一把一把地射出那些箭。
黑袍男人似乎叹了口气,他将一块巨石移动在必经之路上,自己则站在山顶拿点燃的弩箭等待。
如此堪堪维持住了平衡,南星的协助也让徐川有了稍微喘息的机会。
但这样的平衡维持不了多久,弩箭和火药早总会用完。但城中的人却源源不断涌出,像是没有尽头。
或许是内厂的人收到了信,很快,无殇门的人来了。
那些人可不像士兵一样一只箭就能打发,他们中大多是入了流的高手,其中有些比南星的修为都要高。陆无痕被杀了,他们现在当真是血海深仇。
南星担忧同时,心里也有一丝苦涩的欣慰。
至少他们要做的事成功了,没有无殇门,宫无言他们攻入沧州城的胜算就更大了。
他们这个“饵”,做的也算称职。
于此同时宫无言也赶到了沧州城下。
他们雪落城安营扎寨制定计划,仅仅两个时辰,第一队大军就出发了,带头的人是赵谓之。
他一身红衣,披着铠甲骑在马上,放眼望去,看见的是无数来自不同门派普普通通的人。
征战的口号喊起来的那一刻,赵谓之忽然明白,原来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带着这么多悲愤,原来这些不止是号角,还是被信仰燃烧着的鲜活的灵魂。
三天后,方之时带领的援兵赶到,将赵谓之和宫无言换了下来,又是无尽的厮杀。
赵谓之浑身缠满了纱布,胳膊还吊,但依旧火烧屁股似的在营地转来转去。
“快四天了,荣邦城到底有没有消息他们怎么样了?!”赵谓之指着大战的方向,“刘平在拖延时间,他要拖到南星和十四死在那里这样他们就有支援了!我们怎么办,就这样僵持着吗?!”
宫无言不语,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高悬的地图。
“城主!你要是不管,那我去救,我一个人去,跟他们一起!”
“你想去吗?”宫无言问。
赵谓之立即点头。怎么可能不想,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城门依旧纹丝不动,他也越发焦虑,担心那两人出事。
“方之时说下午有援兵赶来,你带着那些人,前去支援。”
“真的!?”赵谓之大喜,但转念一想,“哪儿来的援兵,多少人啊?”
“离火军旧部,只有数千人。”
离火军……当年在万骨山中幸存的离火军。
赵谓之红着眼点头,“好,我定带他们出来,一个不少!”
南星因为拉弓的缘故四个手指已经全是血泡,磨烂了之后鲜血染红了长弓。徐川那边的情况也不算好。
按照计划,梨花宫的增援在昨天就到了,再有一个时辰外面的埋伏就做好了。只等到信号发出,他就可以让徐川和唐夜冥暂时抽身。
但是无殇门的到来显然打破了他们堪堪维持的平衡,不但徐川和唐夜冥那边吃力,南星也被困在了这里。
黑袍男人的肩膀被一个巨大的铁爪抓下了一大块皮肉,又因为阵法被破受到反噬,吐出了一大口血。
南星看着身后忽然出现的俩个人,眯起了眼。
他们一个手持铁爪,另一个手拿千斤重的铁刀,显然是无殇门传说中的那两位爪影刀狂。麻烦的是,这两位的境界,他一个都看不出来。
“你就是周熠,总算让我们兄弟见识到了!”
他们很快缠斗起来,与此同时,那些士兵也都冲了上来,南星进退两难。
他丢给黑袍男人一粒药,替对方挡住攻击能有时间恢复。
黑袍男人刚要感谢,可下一秒南星说:“把这座山毁了。”
黑袍男人:“???”
当他是什么,地震海啸吗,说毁就能毁了一座城一样山?!
“抱歉,办不到。”
南星一只手咔嚓了两个人,脸色黑如煤炭。
黑袍男人只好解释道:“这是阵术不是仙法,需要时间。”
“多久?”
“一个时辰。”
那边传来一阵大笑,原来是那两位中拿刀的那位直接将那几个傀儡劈开了两半!
南星压下反噬,又抓来十几个。
由于需要过于耗费精力地控制,他额头上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粒。
“去办,我挡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徐川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他看不见了。
但是无所谓,看见看不见如今对他来说都是一样。
他身上的血黏在衣服上,干了又湿,他没有任何知觉,只知道紧紧握着那把刀,机械地杀死那些扑过来的人,像是在剁一团烂肉。
无殇门的那两位在一旁呵呵地笑着,说什么他也有今天,说什么要他还债。
陆无痕还是陆炎阳?
不论哪个,都是咎由自取。那是陆炎阳欠护礼的。
但……真的是吗?
还是说,这是他欠护礼的……
算了……反正,他欠的人多了。要偿还也还不清了。
不过人死后似乎没有什么前世今生,所有的执念都会消散。
这里其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但……
身后的山上好像许久没有箭矢射来了。
南星啊……为何非要来呢,自己这幅样子被看见,真是有些难看。
唐夜冥耗尽力气跪在地上,徐川便挡在他前面,“后悔么?”
明明他自己就可以,但唐夜冥说什么也要跟来。
唐夜冥已经说不出话,只能艰难地摇摇头。
徐川好像叹了口气,明明沾满了鲜血,神色却没有任何暴虐,反而有一种平静——就像是早已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忽然,他握紧了刀,内力源源不断地聚集在掌心,刀刃很快结出薄雾,混着血水,如同附上一层鲜红的冰霜。
无殇门那一男一女警觉出不对劲,但都又有些不信,“他这样,还能催动内力用冷刃?”
“不可能,那么多人围攻了一天一夜,他又中了千花毒……”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来。
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从徐川血水低落的地方,以他为中心寒气迅速向四周蔓延,地上鞋底高的血都结成了冰。
士兵们都怕了,各个往后退着不敢上前。
拿剑的男人神色一凌,“不好,撤!”
但还没来得及跑,“轰”的一声响,那把泛着银光的刀插进了地上,方圆几里的冰顷刻间碎成了薄利的碎片,震荡在半空中的同时,像是被什么操控了,各个如同泛着光的利刃,割断了一个又一个的喉咙!
拿剑的男人挡下好几个冰刃,还以为躲过一劫时,眼前忽然有阴影闪过,女人竟捂着肚子倒在了他面前。
南星还在上面苦苦缠斗,忽然,他们听见一声巨响,接着就是无数的惨叫。双方皆分心往崖下望去。
“这是冷刃第十式?!!”爪影惊诧。
“不可能啊,他都这样了还能这样!?”
南星望着下面倒下的一大片士兵,心里的不安在狂跳。
不对,不对……
徐川现在哪有那么多内力,他怎么会……
果然,那个站得如同长刀一样的人忽然摇晃了几下,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的耳朵和眼睛都在向外面涌血,伤口处绽开了大片大片黑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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