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光罕见地沉默了。说真的,这种“暗示”方式他也是头一次见。憋了半天,他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真……真是……别致的暗示啊。”
沐星河长叹一声:“唉,她这恋爱脑,怕是用钢筋混凝土给浇死的吧。”
回到家,沐星河在沙发上瘫着发了会儿呆,才搓搓脸,认命地起身去了书房。夏暖光已经在批改她的数学卷子了,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
沐星河看了他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摊开物理卷子。做物理题特别容易分神,旁边那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清爽气息,可能是洗衣液或沐浴露的味道,还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她无奈地放下笔,支着头侧望他:“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你的‘体香’?很打扰我学习的知不知道?”
夏暖光扭过头,一脸莫名其妙:“你有病吧?我坐这儿动都没动。”他顺手扯过她的物理卷子,目光一扫——半小时了,就做了10道选择题,还错了小一半。“我看是你自己定力差,别赖我头上。”
“我不管!肯定是你散发的气场干扰到我了!”沐星河强词夺理。
夏暖光懒得跟她争,把物理卷子推到一边,拿起她晚自习做的那张数学卷:“行行行,我的错。不过……”他指着其中一道大题的解法,“你这解题思路挺清奇啊,虽然我没见过,但步骤很简洁,速度也快。能教教我吗?”
沐星河一看是自己擅长的数学,也忘了跟他斗嘴,拿过卷子就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一道题深入浅出,掰开了揉碎了讲,愣是讲了快一个小时,夏暖光才彻底弄明白。
他看了眼时间:“行了,懂了。明天我给你拿两套基础物理题,你明早抽空做了,我放学一起给你讲。”沐星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意上涌:“成交!该睡觉了,不然明天早上铁定起不来。晚安!”她率先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书房。夏暖光顺手就要关灯。
“等等!”沐星河下意识转身抓住了他的手腕,“别关!先扶我一下啊!我看不清!”
夏暖光扶住她的胳膊:“你这夜盲症还没好啊?不是让你多吃胡萝卜补充维生素A了吗?没效果?”
沐星河嘿嘿干笑两声:“胡萝卜一股子土腥味儿,跟嚼泥巴似的……实在咽不下去,就没吃。”
夏暖光无奈轻叹:“你就不怕哪天晚上一脚踩进下水道里?”
沐星河满不在乎:“怕啥?这不还有你嘛!我担心什么?”她语气理所当然。
夏暖光的手指在她手腕上微微蜷缩了一下,耳尖悄悄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哦。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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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六点,天光已经大亮。沐星河被生物钟,或者说被夏暖光强行唤醒,睡眼惺忪,整个人像没上发条的玩偶。她半眯着眼,凭着肌肉记忆挤牙膏,结果牙刷杵到嘴边才发现——牙膏管是空的!
夏暖光用手指戳了戳她迷糊的脸颊:“醒醒!牙膏都没挤,你刷空气呢?”
沐星河用力眨了眨眼,这才慢腾腾地重新挤出牙膏塞进嘴里,机械地上下刷动。她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睡痕,整张脸红扑扑的。夏暖光看着有趣,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手感软乎乎的,跟想象中差不多。
“嘶……”沐星河被这一捏清醒了不少,没好气地瞪他:“把你的狗爪子从本姑娘尊贵的脸上拿开!不然小心你的爪子不保!”
夏暖光低笑着收回手:“遵命。今天早饭去学校吃?”
沐星河点点头,嘴里还含着泡沫含糊地“嗯”了一声。
六点半的阳光洒满街道。公园里晨练的大爷大妈精神抖擞,还有不少晨跑的中年人。沐星河叼着牛奶吸管,戴着耳机边走边听英文朗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夏暖光不得不偶尔拉她一下,防止她听得太入迷一头撞上电线杆或者行道树。
到学校后,夏暖光独自去了食堂,让沐星河先去教室。教室里人还没来齐,已经有些喧闹。沐星河放下书包,顺手摘下耳机塞进口袋,从桌洞里摸出本小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夏暖光提着早餐进来,放在她桌上。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本被数学书压着只露出边角的言情小说,忍不住低声提醒:“悠着点,小心又被哪个路过的领导没收了,上次那本《活着》的教训还不够?”
沐星河头也不抬,朝他翻了个白眼:“闭上你的乌鸦嘴!滚蛋!”
夏暖光也不恼,反而笑了笑:“不识好人心。对了,语文课代表让我提醒你,下早读记得去趟办公室拿咱们的清明假期作业,别忘了。”
沐星河应了一声,拿起还热乎的包子,边啃边继续看小说。刚啃了几口,催命般的早操集合铃就响了。沐星河第N次在心里吐槽这反人类的设计——刚吃完早饭就跑操?领导们就不怕大家集体表演“喷射战士”吗?
杨向气喘吁吁地凑过来:“宝!听说了吗?小道消息!咱们学校好像五一之后要实行双休制了!”
沐星河“啊”了一声,脸上写满了“我不信”:“得了吧!从我高一入学就传‘要双休了’,传到现在快毕业了,连个双休的影儿都没见着!只有雷打不动的‘黄金六小时’!”
杨向也泄了气:“也是……估计又是哪个无聊的人散播的谣言。白高兴一场,浪费感情!”两人一边吐槽一边小跑归队。
“快跟上!别被那个‘地中海’领导逮住说咱俩逃操扣分!”沐星河拉着杨向加速。
杨向扭头张望:“放心!已经有倒霉蛋被逮住了!不知道哪个班的……”话还没说完,队伍就开始跑了。
整整四圈!每圈一个口号!喊得人嗓子冒烟,铁打的肺也扛不住。跑完操,沐星河扶着栏杆狂喘气,感觉魂儿都要飘出来了,脑袋也晕乎乎的。
回到教室,屁股还没把凳子捂热,站读铃又响了。沐星河生无可恋地站起来——又是想炸掉学校的一天呢!早读四十分钟,前半段背课文背得昏天暗地,后半段全班“唱歌式朗读”美其名曰提神醒脑,安排得“明明白白”。
下课铃一响,沐星河就冲去语文办公室抱回一摞试卷。回到座位一看——好家伙!课桌已经被各科雪白的试卷淹没了!整个课间,教室里试卷纷飞,跟下大雪似的。语文还算仁慈,只有一张卷子和两篇作文。其它科目可一点没客气,试卷跟不要钱一样往下发。沐星河感觉学校里的打印机都快干冒烟了。
早上看似安静的教室,底下早已怨声载道。沐星河看着眼前白花花堆积如山的试卷,一个头两个大——就放两天半的假!十几张试卷?!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么使唤的啊!
一上午的课飞驰而过,没给人半点喘息的机会。沐星河揉着发酸的眼睛站起来活动筋骨,教室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走到夏暖光桌旁,敲了敲他的桌子:“走了,吃饭去!再磨蹭食堂就只剩冷饭残羹了。”
夏暖光停下笔,从题海中抬起头:“试卷做到哪了?”
沐星河顺手拿起他桌上的笔记本翻了翻:“数学第一套做完了。你要看?”
夏暖光微微低下头,凑近她,声音放低:“没,就问问进度。我才刚写完一篇作文。”他拿起一本厚厚的笔记递给她,“喏,这是高一物理基础笔记。我想着你基础不太牢,得从根上补起,就整理了这个。”
沐星河挑眉,饶有兴致地翻了翻,工整清晰,重点突出。“不错嘛小夏老师!我很期待你的教学成果!”她把笔记放回他桌上,“走吧,干饭要紧!”
夏暖光跟上她的脚步,半开玩笑地问:“那我要是讲得不好怎么办?”
沐星河头也不回,尾音带着点狡黠的上扬:“哦?那你的压岁钱小金库……可就统统归我喽!”那轻快的语调,像小猫尾巴尖扫过心尖,莫名让人心头发痒。
沐星河浑然不觉身后某人微微顿住的脚步和悄然泛红的耳根,自顾自地蹦跳着下楼,马尾辫在脑后活泼地一甩一甩,充满了青春活力。她回头问:“去几楼吃?”
夏暖光“哦”了两声才回过神:“啊?去…去四楼吧,今天想吃面。”
食堂里人声鼎沸,热气蒸腾。幸安十中的伙食是出了名的好,甚至吸引了不少外校学生托走读生“代购”,都快形成一条灰色产业链了。学校对走读生中午是否回家没有硬性要求,很多走读生都选择在食堂解决午饭,时间来不及就回教室趴一会儿,算是这高压生活里一点小小的“人性化”。
沐星河吸溜着面条,眼睛却不由自主瞟向旁边窗口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关东煮。
夏暖光看了她半天,失笑:“想吃就去买,一块钱一串,又不贵。”
沐星河咽了下口水,摇摇头:“买了关东煮,这碗面就吃不完了,浪费。算了,下午再说。”
夏暖光没说话,直接起身去窗口买了几串回来,放在她面前:“吃吧,吃不完给我。放心,我吃得下。”
沐星河眼睛一亮:“哦!”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串丸子就开吃。面吃完了,关东煮还剩好几串。“不行了,饱了。喏,你吃吧。”她把剩下的推过去。
夏暖光也不嫌弃,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剩下的关东煮,站起身:“走了,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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