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寰络方之神炎轶事 第三十四章探赜索隐
暗室中央
黑色的梼杌雕塑散发出不祥的灰红色光芒，将整个空间染上地狱般的色调。
白邃凌站在雕塑前，看着那精纯而粘稠的灰红色能量如同活物般从雕塑中涌出，分成无数股细流蜿蜒流淌，最终注入他面前的“幽阳”生物计算机的终端接口之一。
随着能量的注入，终端屏幕上代表着城市范围内所有连接了脑机接口的人类意识光点正被一片不断扩张的灰红色阴影缓慢侵蚀与覆盖。
他在将自己的意志，利用灰红色能量与幽阳连接所有人的脑机里的控制程序上。就在白邃凌全力维持着能量输出试图突破某个临界点时，他身体剧烈一晃。脑海中，他的意识与梼杌的狂暴意志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如同两股巨浪对撞。
这一下意识冲突，直接影响了他对梼杌雕塑里灰红色能量的操控。雕塑散发出的能量场出现了短暂的涟漪，光芒明灭不定，如同电压不稳的灯泡。
正是这丝涟漪，被下方通道内对灰红色的【锻造者】能量极其敏感的柳齐光捕捉到了。
同一时间，白邃凌浑浊的眼神一凝。
他感受到了能量涟漪的异常，在刚才那瞬间的意识混乱中，他与雕塑的连接出现了一丝缝隙，也正是这缝隙，让他捕捉到了一缕微弱且带着明确指向性的能量感应——那感应来自方知科技他办公室的下方，带着探究、渴望，甚至一丝贪婪，目标直指他视若神明的梼杌雕塑。
有人！就在附近！想动他的雕塑！
狂怒瞬间取代了混乱。他强行稳定住与雕塑的连接，灰红色的能量再次稳定输出，但那双眼睛已经彻底被阴鸷和杀意充满。
“觊觎雕塑的能量？就凭你们？”他低声嘲笑着。
白邃凌分出一小股精神力，迅速向办公室下方的空间蔓延，扫描着可疑人物。虽然暂时无法精确定位入侵者，但明确的恶意和目标，已被他牢牢锁定。
办公室密室内的能量波动变得更加危险而具有压迫感，就像一头被惊醒的凶兽，张开了无形的獠牙，等待着胆敢靠近的猎物。
地下十八层
三个用毕宿能量和娄宿能量制造的分身立刻行动起来，毫不犹豫地朝着白邃凌预设的陷阱通道快步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刻意制造出动静。
而真正的虞鹤影、沈风、段玉鸾，则迅速利用星宿星图收敛所有气息。沈风根据记忆中的标记，引领着他们，悄无声息地通过方絮空间拐进了右侧一条更加狭窄的通道。
在他们离开原地的十几秒后，他们通过星宿系统勘测到陷阱通道方向传来了怪异的脑电波反应。
陷阱被触发了。
段玉鸾心头一紧：“这脑电波峰值能逼疯正常人！”
虞鹤影却腹黑低笑道：“看来白经理准备的‘欢迎仪式’还挺隆重。”
沈风没有回头，低声道：“跟紧，前面的能量残留更复杂。”
他们用方絮空间穿过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管道，来到娄宿星图指引的位置。
段玉鸾的额角渗出了冷汗。不仅仅是体力消耗，更因为脑海中那属于“幽阳”的低语和哀嚎越来越清晰，甚至开始夹杂着以往破碎的画面和情绪：那是无数被连接与抽取意识的痛苦灵魂的残响；以及即将发生的所有人意识被灰红色能量吞没的哀嚎。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
“坚持住，段玉鸾。”虞鹤影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快到了。”
沈风在一道门前停下。他金色瞳孔里的娄宿星图共鸣着，他脱口而出：“就是这里！”
沈风率先踏入，虞鹤影和段玉鸾随后进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穹顶高耸，看不见顶端，只有无尽的黑暗。空间的中央，是一个由无数透明培养槽构成的“丛林”。生物计算机上方一个大型的培养槽里，悬浮着一个人类大脑组织。它被浸泡在淡蓝色的营养液中，无数细如发丝的神经探针与它连接，延伸出去，汇入上方一个由生物组织和发光电路构成的庞大结构——那就是“幽阳”的本体。
它像一个正在呼吸和思考的森林，散发着磅礴而混乱的能量波动。灰红色的梼杌能量，如同污浊的溪流，正从看不见的源头注入这片“森林”，侵蚀着那些发光电路，让原本柔和的蓝光中夹杂着不祥的红芒。整个空间回荡着低沉的嗡鸣，那是亿万个神经元同时在放电、在思考、在痛苦呻吟的声音。
段玉鸾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他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幽阳生物计算机元件里的东西正与他产生着强烈的共鸣，那是源自他自身脑细胞的呼唤与悲鸣。
计算机旁的识别器屏幕上，跳动着一段乱码。而段玉鸾却看懂了——那是“幽阳”在向他打招呼，用只有他们能理解的方式。
【你来了，本体。】
面前的幽阳传出了话。
段玉鸾看着眼前这来自自己脑细胞的生物计算机元件，他想到小时候的经历，内心五味杂陈。许久，他走上前，将手掌轻轻按在冰冷的机器上。他闭上眼，努力集中精神，与生物计算机幽阳沟通着。
“我们必须阻止白邃凌……”段玉鸾颤抖地说着，眼神却燃烧着坚定的火焰。他眼神里闪烁着昴宿星图，驱散能力在此刻散发出温暖的金色光晕，试图驱散这空间中弥漫的冰冷与绝望。
就在这时，整个“幽阳”核心区一震。
所有的培养槽光芒瞬间紊乱，低沉的嗡鸣变成了尖锐的警报。上方“幽阳”那庞大的树冠结构中，灰红色的光芒大盛，如同被激怒的血管般虬结凸起。
一个充满暴怒戏谑的声音通过“幽阳”的扩音系统回荡在整个空间。
那是白邃凌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渊：“你们以为能骗过我？！”
“闯入我的地盘，觊觎我的力量……你们，都要成为‘幽阳’的养料！”
陷阱通道里的陷阱被触发后，白邃凌立刻意识到那是假象，他的意识通过梼杌雕塑与“幽阳”的深度连接，迅速锁定了真正入侵者的位置。
穹顶之上，数个灰红色能量体机械臂朝着他们三人当头罩下。同时，周围墙壁上打开无数孔洞，如同猎犬大小的灰红色能量体生物机械造物，如同潮水般涌出，它们发出嘶哑的电子音然后扑了过来。
虞鹤影，沈风和段玉鸾三人眼中瞬间亮起了星宿星图，大喊“擐甲”。
毕宿星图，娄宿星图和昴宿星图同时在幽阳生物计算机所在室内亮起，并将几只迎面而来的机械能量体犬瓦解掉。
当带着机械音的上古汉语念白【形解销化，星宿铸甲，辰星正寰，四象镇方】结束后，
三人已然变成了星宿战将机械体，分别召唤各自的星宿武器应对着此刻的状况。
虞鹤影【毕月乌】目镜中红光暴涨，毕宿枪刃里的能量如同海啸般以他为中心向外奔涌，化作无数漆黑的机械鸦群与锁链，迎向那些切割光束和机械猎犬，他看向一旁的段玉鸾【昴日鸡】和沈风【娄金狗】，提醒道：“娄金狗，掩护昴日鸡；昴日鸡，想办法和‘幽阳’沟通，找到它的弱点或者控制节点！”
沈风【娄金狗】飞向段玉鸾【昴日鸡】身前。
他目镜一闪，娄宿杖稳稳悬在半空，娄宿能量发动，周围散逸的能量以及能量体机械猎犬都被他强行汇聚到身前，形成一面不断旋转压缩的扭曲力场护盾，将最先扑来的几只能量体猎犬聚集束缚瓦解并转换成自己的能量。
段玉鸾【昴日鸡】利用昴宿机甲上的几只机翼换刀切开攻击过来的能量体，接着将全部心神沉入与“幽阳”的连接中。他能感觉到“幽阳”在挣扎，白邃凌的意志通过梼杌能量在强行驱动它，压制着它微弱的“本能”。
【反抗他！】段玉鸾【昴日鸡】通过脑波呐喊，将昴宿能量的驱散之力顺着连接蔓延过去，试图驱散那附着在“幽阳”意识上的灰红污秽。
【你不想被控制！你不想成为毁灭的工具！】
“幽阳”的嗡鸣变得更加尖锐和混乱，一部分培养槽的光芒开始闪烁不定，那些扑向他们的会红色能量体机械猎犬中，有几只动作明显出现了迟滞。
“有用！”段玉鸾【昴日鸡】心中一震。
但白邃凌像是识破了他的预设，声音怒意更盛：“垂死挣扎！”
更多的灰红色能量从虚空注入道“幽阳”的脑海里，给“幽阳”打了一针强心剂，那些混乱瞬间被压制下去。灰红色的机械臂能量体攻击方式更加狂暴，新的能量体机械猎犬以及机械鸟源源不绝出现。
虞鹤影【毕月乌】的毕宿能量鸦群在密集的灰红色能量光束下不断被蒸发重组；沈风【娄金狗】身前的娄宿力场护盾也开始剧烈波动，显然同时抵御这么多攻击对他负担极大。
情况急转直下！
段玉鸾【昴日鸡】咬紧牙关，他知道，必须找到更直接的方法。他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在那庞大“树冠”的某个区域——那里，灰红色能量的汇聚最为浓稠，仿佛是“幽阳”被控制的“心脏”节点。
“毕月乌！娄金狗！掩护我！”段玉鸾【昴日鸡】大喊一声，不等回应，整个人便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节点冲去！他的昴宿能量在前方开路，如同利剑劈开污浊的潮水。
“危险！”虞鹤影【毕月乌】和沈风【娄金狗】同时震惊，但此刻他们已被完全缠住，无法第一时间阻拦。
无数能量体机械猎犬调转方向，扑向那道金色的流光。
开启的能量光束也集中射向他的必经之路。
段玉鸾【昴日鸡】化作的金色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向那被灰红色能量重重包裹的“心脏”节点。机械猎犬能量体的嘶吼，能量光束的尖啸，以及虞鹤影【毕月乌】与沈风【娄金狗】拼死阻拦的爆鸣声，在他身后交织成一片死亡的协奏曲。但他充耳不闻，全部的意志都聚焦于前方——那里是控制着无数人意识的枢纽，也是他必须摧毁的目标。
“拦住他！”白邃凌的咆哮通过“幽阳”震荡着空气，被挑衅的狂怒迸发而至。
更多的机械臂能量体调转方向，密集的能量束几乎织成了一张灰红色的光网，封死了段玉鸾【昴日鸡】所有前进的路线。沈风【娄金狗】见状瞳孔骤缩，他放弃了对身前力场的维持，他召唤出娄宿杖，一股更加晦涩古老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起。
沈风【娄金狗】发动了娄宿星图，四只娄宿随从渐渐出现，它们用“祭祀”自身的方式，将周围被摧毁的机械猎犬能量体逸散的能量碎片，瞬间献祭与转化。
一道的由无数金属碎片和狂暴能量构成的暗蓝金色洪流凭空出现，悍然撞向了那张灰红色能量光网。
剧烈的爆炸让整个核心区都在摇晃，刺眼的光芒让人短暂失明。能量光网被这决绝的一击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
“走！”沈风【娄金狗】的娄宿机甲能量仓的星图忽明忽灭，显然刚才的“祭祀”对他负担极大。
虞鹤影【毕月乌】的毕宿能量趁势而上，化作一道坚实的黑色桥梁，瞬间延伸至缺口处，为段玉鸾【昴日鸡】铺平了最后一段道路。
段玉鸾【昴日鸡】没有丝毫犹豫，金光一闪，终于冲破了重重封锁，一头撞进了那团最浓稠的灰红色能量迷雾之中。
段玉鸾【昴日鸡】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尽的信息之海，他的意识在接触节点的瞬间，便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卷走。
他“看”到了奔腾流转的数据代码和无数交织闪烁的意识碎片。城市的轮廓、陌生人的面孔、破碎的记忆、被扭曲的**……所有连接了脑机接口的人类，他们的思维此刻都化作了这条庞大河流中的一滴水，而河流的舵轮，正被那代表着白邃凌和梼杌的灰红色意志牢牢把持。
巨大的撕扯感传来，他的意识几乎要被这洪流同化与稀释。昴宿机甲和昴宿星图则守住了他的意识，段玉鸾【昴日鸡】努力回忆着自己的使命——找到那个操控程序，毁掉它。
他在数据的风暴中艰难地“游动”，凭借着与“幽阳”同源的那一丝联系，感应着核心程序可能的位置。周围不时有被控制意识的碎片如同水鬼般试图将他拖拽下去，那是白邃凌意志的延伸，充满了恶意与混乱。
“找到你了，小老鼠。”白邃凌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他的意识深处响起。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污秽的意志如同山岳般压下，试图将段玉鸾【昴日鸡】的意识彻底碾碎。那是梼杌的狂暴与白邃凌的算计结合体，充满了毁灭性。
段玉鸾【昴日鸡】感到自己的“存在”正在一点点消散，他的昴宿能量在这意识的海洋中如同风中之烛，摇曳欲灭。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隐秘的安全屋内。
白鹓符此刻正躺在冷冻仓里。利用房宿星图紧紧盯着主控台上不断滚动刷新的一串复杂密码——那是白经理设置在脑机操控程序最深处的动态密码锁。
这锁链接着白邃凌的意识，只要他保持清醒和主导，密码就会以极高的频率无规律变化，几乎无法破解。
“太快了，叔叔的意识现在非常稳定。”白鹓符想着。他尝试利用自己作为厅长之子以及白家成员的身份权限以及房宿星图能量去触碰那个锁，但每次接近，都会被一股冰冷狂暴的意志狠狠弹开，那是梼杌能量对白家血脉的警告和排斥。
“果然瞬息万变……”白鹓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利用房宿星图悄悄连接到父亲的通讯仪，调出了一个加密通讯频道，他需要将这里的情况，尤其是关于动态密码锁的关键信息，传递给父亲。
【父亲，我未死。一切皆是叔叔阴谋。现他与诡异能量结合，试图通过脑机控制全城。核心程序有动态密码锁，连接其意识，需待其意识混乱时方有机会破解。切勿打草惊蛇，请暗中调查其所有非法实验及资金往来，并确保沈风和虞鹤影提交的证据已备份至绝对安全之处。儿，阿符。】
信息发出，白鹓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父亲是否会相信，是否会采取行动。
几乎是片刻之后，加密频道传来了回复，极其简短：
【知悉。保重。已行动。】
看着这三个词，白鹓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父亲相信了他，并且已经开始行动了。这意味着，在对抗白邃凌的战场上，除了虞鹤影【毕月乌】带领的异能局前线，以及鳽和杨柳的潜入小组，现在又多了一条来自权力结构内部的、更加隐蔽的战线。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动态密码锁的监控上，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像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白邃凌意识出现破绽的那个瞬间。
临江仙管理厅，厅长办公室。
白鸣珂放下加密通讯器，这位一向以沉稳著称的市政高官，此刻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儿子的“死而复生”带来的狂喜，迅速被弟弟的背叛和其疯狂计划带来的震怒与后怕所取代。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启动了只有他权限才能动用的几条秘密线路。
“目标：白邃凌，方知科技，及其所有关联企业与实验室。我要知道他们过去二十年所有的资金流向、人员调动、实验数据，特别是关于脑机接口和任何涉及非正常能量研究的项目。”
“联系档案总局的‘保险库’，有一份来自彰明小屋沈风的最高优先级加密数据包需要永久封存，权限设定为：仅我本人及特定继承指令可调阅。”
“通知网络安全特别行动队，进入待命状态，目标网络：方知科技内部网络及所有与其连接的脑机接口公共服务节点，等待我的直接指令。”
一条条命令悄无声息地在白邃凌未曾留意的地方悄然收紧。白鸣珂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灯火璀璨的城市。这繁华之下，竟隐藏着如此惊人的危机。他握紧了拳头，现在，他必须在维持表面平静的同时，为最终摊牌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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