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郴市静安疗养院——
护工陪顾念散步回来,把轮椅停在病床边,正要俯身抱顾念,半敞着的门被敲响了。
顾念没有反应,只有护工循声回头,只见一名身着医生袍的男医生站在门外。
护工在这里工作有一段时间了,但他从未见过这位医生,打量间点了点头:“你好,请问什么事?”
医生约摸三十岁年纪,身材瘦削,相貌平平,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手里拿着病历夹,笑起来礼貌而温和:“你好,我是从C区调过来的,护士长走不开,张主任让我自己熟悉一下环境和本科室的病人,现在方便吗?”
护工看了一眼呆坐在轮椅上的顾念,道:“请进吧。”
医生进门后便将门关上了,要把顾念抱上病床的护工第二次停住了动作:“您怎么称呼?”
医生笑着说:“叫我埃文斯就可以了。”
神情呆滞的顾念动了一下,似乎才发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他慢慢转头看向医生,那眼神起初还是有些呆滞的,但很快就变的惊恐,情绪随之激动了起来,嘶哑的吼叫里夹杂着“畜生”“杀人犯”“杀了你”等字眼。
护工把一边喊叫一边胡乱攻击他的顾念抱上床,用束缚带将他绑在病床上,做完这些他喘着气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道:“顾先生的情绪不太稳定,您晚些和护士长一起来吧。”
医生没动,面带歉意的微笑:“恐怕不行。”
护工沉了脸:“你刺激到病人了,请出去,不然我叫家属投诉了!”
医生:“石先生不正是家属吗?如果顾先生没出事,您留学回来二位就结婚了吧?”
石韫怀不再遮掩着小心摸索,直接将手伸到病床下把藏在那里的枪拿出来,迅速打开保险将枪口对准医生,神情冷厉的问:“你是什么人?”
医生笑容不变:“抱歉,你们回来之前我不请自入了,我想石先生把枪和弹夹分开放,是怕顾先生拿到枪自裁吧?”
眼见医生拿出弹夹,石韫怀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不再虚张声势,把枪放进顾念被束缚在身侧的手里,顾念渐渐停止了徒劳的挣动,石韫怀擦去他脸上的泪,柔声道:“小念不怕,咱们不受罪了,哥带你一起走。”
顾念的父母都过世了,石韫怀若不在了,他会活的比现在还要艰难痛苦,而他早就不想这样活着了。
石韫怀拿起床头的花瓶,从凹陷的瓶底撕下一个小自封袋,里面放着两粒胶囊。他犯下了人命案,刘壬又追查的那样紧,他自然有所准备,这两粒胶囊就是他为最坏的发展做的准备。
见他要直接咬破药袋,医生甩手将签字笔掷了出去,石韫怀只觉腕部一痛,药袋脱手掉在了床边。
医生道:“石先生,顾先生那么努力的供你出国深造,是为了扶你青云直上,不是让你一个搞化学的高材生配制这个。”
石韫怀两眼泛红:“少在那里假慈悲!人是我杀的,他死有余辜,我不后悔!”
医生:“你说的没错,他死有余辜,不仅是他,那些为他做伪证的人,要挟顾先生一家的人,害得顾先生双亲枉死的人,通通都该死,所以石先生要放过这些人吗?”
石韫怀一怔,重新打量医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医生:“来帮你们的人。刘壬花一亿买你的命,即使你再小心也总归会有人找到你们,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是来你接你们走的。”
石韫怀讽刺一笑:“我的命这么值钱?难怪你要先保住。”
医生抬手看了下表,态度仍然很温和:“石先生,我能理解你在这种境况下对一个陌生人的不信任。我不会强迫你们和我走,但你要考虑清楚,一旦我放弃对你们的帮助,你和顾先生将要面对的不止是死亡,还有死亡之前的非人对待。顾先生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不幸,你确定要他经历更多吗?”
石韫怀看向病床上的顾念,情绪平复之后他又恢复了那种呆滞的状态,但他的手指一直在抠~弄扳机,嘴巴微微开合,模糊不清的小声叨念着:“凶手,凶手,你们都是凶手……”
石韫怀不甘心,将顾家一家残害至此的人只有刘启明一个受到了惩处,其他人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甚至对他们紧咬不放,他如何甘心?
可这个自称来帮助他们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他真的是来帮助他们的吗?那些与顾家无冤无仇的人都对他们报以恶意,一个在这种时候出现的陌生人会是带着善意而来吗?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进来一名高大的男护士,见顾念被束缚在病床上,问石韫怀:“病人怎么了?刚才是不是他在喊?”
石韫怀立即道:“报警!这个医生是假冒的,他要对我们不利!”
护士看向医生:“埃文斯,发生什么事了?”
医生:“我不知道顾先生的护工为什么会对我产生这种误会,我先出去吧。”
医生说完便退了出去,病房外的走廊里放着一台垃圾车,上面放置着两个半人高的大垃圾箱。
医生把病历夹放在垃圾箱上,将垃圾车推进了病房。
护士用一块白毛巾捂着石韫怀的口鼻,石韫怀挣动了几下,随即失去了意识。
顾念对此毫无反应,神情呆滞的望着天花板,但以防他忽然情绪失控的吼叫起来,护士还是将他也捂晕了。
稍顷,换上清洁工制服的护士推着垃圾箱出了门,医生捡起之前掷出去的笔和那两粒胶囊,将病历夹夹在胳膊下,跟着走出了病房。
疗养院虽没有精神病院看管那么严格,但A区属于重症区,以防精神失常的病人跑出去,还是设置了两道防护门。
医生用复制的磁卡开了门,如入无人之境般混进来的两人又如是混了出去。
【直接进去把人捂晕带走不就行了,你非要和他废那么多话。】假护士一边驾车一边抱怨,【你以前做话没这么拖沓。】
【我总要弄清他们值不值得帮。】
【然后呢?你想以此证明你没有变成圣母吗?】
【我不是圣母,但我的确保有一部分善良的本质,否则你早就死透了。】
【你就不能哄哄我吗?】假护士怨念丛生,【我现在很烦躁,这个假发套~弄的我头皮又热又痒,你给我贴的油泥和肤蜡也太厚了,我怕它门裂开,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下次自己化。】
【没有下次,这种没钱赚的活儿我不会再接了!】
【亲爱的,答应我一件事。】
【好的,你说。】假护士的态度瞬间变好了,声音温柔的几乎化成水。
【把嘴闭上,专心开车。】
【……】
带着爱人几经转辗逃离帝都的石韫怀醒来时又回到了帝都,但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他是在一间宽敞舒适的卧室醒来的,顾念睡在他身边。
石韫怀立即上上下下的为他检查了一遍,他没受到任何伤害,还有人为他换上了干净柔软的睡衣,他睡的很安稳。
他自己也一样,没有遭到捆绑,也没受伤,只是因为药物的作用有些轻微的不适。失去意识前他嗅到一股特殊的甜味,他是学化学的,很清楚那是三~氯~甲烷的气味,但那种浓度不至于让他昏厥太久,想必是在那之后又被用了其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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