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思柯浑身冰凉，死死盯着身后那扇紧闭的门。
刚才那声清晰的咚咚声，如同冰冷的针，扎进了他的耳膜。
是幻觉？还是……
他僵硬地转回头，就在他目光重新聚焦在电脑屏幕上的瞬间，一股更深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脏——
屏幕右上角，那个原本清晰显示着【游客23648】的ID，不知在何时，竟然变成了刺眼的四个字：
【不吃香菜】
马思柯的思维彻底停滞了。
不吃香菜？
他怎么会是不吃香菜？！
他明明是来测试游戏的玩家！他明明只是个旁观者！
一个荒诞而惊悚的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
他，马思柯，不知在何时，已经取代了帖子里的楼主，成为了“不吃香菜”本人！
“原来……我他妈就是这个楼主？！”他低声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变调。
完了。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和气生财”会说“就剩下你你还在看这个帖子”，那根本不是说给原本的楼主听的，是说给他听的！
“……草。”
好歹毒的游戏设定。
先让他以“游客”的身份和视角放下戒备，全身心沉浸后，再让他发现，原来面临生死危机的人，就是他自己。
“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外，一道诡异的女声响起，字字清晰，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别躲了。”
马思柯头皮瞬间炸开，几乎是本能地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连呼吸都屏住了。
哪怕他明知是虚拟的游戏，也无法控制狂跳的心脏。
也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他视野的正前方，一行姗姗来迟的、冰冷得毫无感情的系统文字，终于浮现：
【主线任务更新：躲避“室友”的追击。】
【目标：活下去。】
“现在才来？！”
这时候倒是知道加任务指引了！
马思柯在心里发出了无声的咆哮，将顾夏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然而，门外越来越重，几乎要震碎门板的砸门声，已经由不得他再咒骂和思索。
“砰！砰！砰！”
随着撞击，门锁也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木屑飞溅。
他猛地环顾四周。
这个房间不大，顶多十平米，陈设简单到一目了然。
一张单人床，一个他正对着的电脑桌，一扇窗。
床底？空间太窄，一旦对方进来，根本无所遁形，瞬间就会被发现。
马思柯思维从未如此快速运转，视线锁定在窗户上。
跳窗！
这是唯一的选择！
他一个箭步冲到窗前，用力推开窗户，带着求生的迫切朝外望去——
然后，他愣住了。
窗外并非预想中的地面，而是这栋建筑另一侧的楼道走廊。
他所在的楼层极高，粗略看去至少有十几层，窗户与对面走廊的窗户距离超过一米，下方是令人眩晕的高空。
“咔嚓——哗啦！”
身后的房门，在这一刻，终于被彻底撞开了！
马思柯甚至来不及回头看清那“室友”的模样，求生的本能已经压倒了一切。
他咬紧牙关，攀上窗沿，朝着对面走廊的窗户，纵身一跃。
“呃！”身体在空中划过短暂的弧线，失重感让他心脏骤停。
他拼命伸出手，手指险之又险地扒住了对面窗台的边缘，整个身体悬吊在半空，摇摇欲坠。
他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爬进了走廊的窗户，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
得……得救了吗？
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刚刚跳出来的那个房间的窗户。
只见那扇窗户里，探出了一个脑袋。
那是一个长相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清秀的年轻女性面孔。
但她的表情，却让马思柯的血液几乎再次冻结。
她没有愤怒，没有焦急，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恶意。
就那么直勾勾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马思柯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与她对望。
他低下头，撑着发软的双腿，想要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走廊。
就在他以为暂时逃过一劫，心神稍定的刹那——
“咚、咚、咚。”
那分外熟悉，如同弹珠敲击地面的脆响，再次在他身后，极近的距离，响了起来。
马思柯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
他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扭过头。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女人。
和对面窗户里那个“室友”长相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她正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同样带着那令人胆寒的笑意。
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逃不掉，根本逃不掉！
他眼睁睁看着“室友”靠近，冰冷的触感瞬间扼住了咽喉。
【检测到玩家死亡，连接终止。】
五感短暂的错乱，现实世界的光线和声音涌入。
他猛地从全息舱里弹坐起来，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颈。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冰冷的触感。
过了好几秒，狂跳的心脏才稍稍平复。
他抬头，看向一旁靠在墙上的顾夏，一肚子脏话到了嘴边。
脱口而出的却是……
“再来一次！”
这次，他一定能撑的更久。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在体验顾夏的游戏时，内心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腺上激素爆裂的恐惧感。
同时，也令他爽到头皮发麻。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爽感延续。
顾夏却无情道：“试玩版，一次机会。”
马思柯：“？”
一腔热血被冷水浇灭，他看向顾夏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幽怨：“……凭什么？！”
“凭我做完了，而你玩完了。”顾夏语气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事实。
马思柯不甘道:“那正式版呢？什么时候能做完？你需要什么资源？我可以……”
顾夏却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下次吧。”
在马思柯体验游戏的时候，她看见了视野内无形的惊恐值在不断上涨。
在惊恐值突破某个节点时，原本还剩下几个小时的死亡倒计时突然归零、重组，竟是变幻成了168个小时。
足足一周的时间。
很明显，顾夏过了惊恐系统的第一关，暂时成功生存了下来。
这比无限流的副本要轻松多了。
她的危机感随之变淡，倦意也慢慢席卷而来。
做一款全息游戏还是很耗精神力的。
顾夏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马思柯却比她还要激动：“什么下次！”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款游戏要是发布，肯定能立刻引爆暗网，不，是整个星际！”
他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不断飞舞：“我做恐怖游戏这么久，市面上的游戏也玩了个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惊世骇俗的游戏——完全跳出了贴脸杀和血腥堆砌的底层逻辑！”
“它他妈的在玩弄人心！”
顾夏：“……哦。”
这其实只是她经历过的无限流副本里，最不值一提的新手副本。
马思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顾夏的平静：“要是我，我宁可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尽快将这款游戏做完！”
“下次一定。”顾夏声音拖得老长，每个字都带着浓重的困意，“再不睡觉，你明天就能体验到我的临终关怀副本了，免费。”
话罢，她头也不回地迈步。
马思柯甚至都来不及去追：“哎！”
走到门口时，顾夏却停了下来。
她缓缓回头，眼神因困倦而溃散，却异常执着地望着他。
马思柯心中一喜，以为她回心转意。
然而——
“……打钱。”
马思柯：“……”
账结清后，顾夏迈步就要走。
“你等等！”马思柯这次动作快了许多。
他急忙叫住她，快速操作光脑，发送了一串代码到她的账号，“五天后，暗网将举行年度恐怖游戏评选，你在论坛输入这个代码，就可以进入制作人内部板块拿到参赛资格。这几天，你要是需要全息游戏舱，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谢了。”顾夏有些意外，顿了顿，又说，“你那《迷雾异形》，也不算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马思柯立刻竖起耳朵。
“……伪人的核心设定还行，但表现方式太直给了。恐惧源于未知，而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怪物。”
一句话，如同醍醐灌顶，让马思柯僵在原地，之前许多模糊的构思瞬间清晰。
等他再回过神，顾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马思柯猛地握紧拳头，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焰火，中间……还夹杂着几丝兴奋。
他点开光脑，毫不犹豫地将《怪闻论坛》的试玩版和自己获得的内部推荐码，一起提交到了暗网评选的后台。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当这个怪物般的游戏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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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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