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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第 130 章

“谷仓有耗子”一众人赶到谷仓时,只看见裴砚霖白花的屁股,我笑疯了

?

永安平乐

2025-04-03 15:17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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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查看DeepSeek-R1满血版总结

"你想回城应该去我爹那里送鸡蛋!"苏清韵在晒谷场当众戳穿裴砚霖的算计,赤脚站在卵石滩上将落水后纠缠的知青踹回河中,滴水的白衬衫映着冷冽目光,重生归来的她誓要撕碎这虚伪男人编织的阴谋网。

内容由DeepSeek-R1模型生成

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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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韵失了清白之后,不得已嫁给了城里来的男知青裴砚霖。

进城之后,忍受婆婆的刁难,丈夫的冷淡,当牛做马一辈子,最后积劳成疾。

苏清韵是在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里恢复意识的。

耳边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熟悉的声音带着苏清韵从未听过的温柔。

“敏蓉,你放心,医生说她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等料理完后事,我就把你和儿子接过来…”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里,陈敏蓉一声嘤咛。

“嗯…她可终于要死了…”

喘息声中裴砚霖含糊不清的道:

“当初要不是为了…回城的指标,我怎么会和她睡一张炕上…”

苏清韵的呼吸瞬间阻滞。

那个寒冷的冬日,突然在记忆里炸开。

原来自己的人生,早在那时就被人算计改变了轨道!

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苏清韵听见陈敏蓉惊慌的尖叫。

“啊!砚霖!她…她手指在动…”

1

苏清韵在公鸡打鸣前醒来,鼻腔里还残留着消毒水的气味。

窗棂外天色昏沉沉的,她猛然坐起。

入目是糊满报纸的土墙,微微有些泛黄的报纸上赫然写着:一九七五年九月十六日。

真好,一切都没有开始,她又回到了命运出现拐点的那一年。

午后热头正晒。

裴砚霖端着铝饭盒穿过晒谷场。

“清韵同志。”

他屈膝蹲在记分台前,小心翼翼地的打开饭盒,顺势往前推了推。

“在李婶那换了两个鸡蛋,没舍得吃,给你…”

饭盒里金灿灿的炒鸡蛋混着猪油香飘的老远。

正在午休的妇女们交换着眼神,快嘴李婶瞄了一眼,笑着道:

“瞧瞧人家裴知青,这得是多有心。”

七八个脑袋从谷堆后探出来,晒场顿时成了露天戏台。

苏清韵捏着铅笔的指节发白,这场景与前世重叠得严丝合缝。

那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的给她现殷勤,羞得她红透了脸。

虽然她没有接受裴砚霖的好意,但是自那之后心里就记下了这个从城里来的青年。

她轻轻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裴知青真是有心了,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裴砚霖看看四周,以为她是羞涩,不好意思接受。

于是又往前推了下,劝慰道:

“最近收谷子辛苦,你好歹补一下身体。”

人群不时发出暧昧的笑,快嘴李婶的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苏清韵清泠泠的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裴砚霖。

“裴知青,献殷勤好像献错了地方。”

“你想回城,应该去我爹那里送鸡蛋。”

人群霎时爆发出哄笑声,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裴砚霖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要笑不笑,要僵不僵的意味,看起来十分别扭。

他的确是有私心,想要通过苏清韵搭上回城的顺风车。

但这份心思他藏得极深,甚至在大队长的面前都没有挑明,苏清韵是怎么知道的?

如今被她这么直白的捅破自己的心思,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快嘴李婶外号不是白送的,指着苏清韵调侃道:

“清韵,谁不知道你爹油盐不进啊?”

“你让裴知青去走他的路子,哪有你这来的简单啊!”

裴砚霖的手指不自觉攥成拳,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2

他就是来送两个炒鸡蛋,让人以为他们两个在谈对象,只要苏清韵今天不拒绝,这事情就成了。

现在怎么反而搞得像处刑大会。

他到底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还真有些尴尬无措。

“我…”

刚找到勇气要再次开口,就被苏清韵打断。

“我爹这个大队长最讲原则,什么时候春耕,什么时候播种。”

“都是按章程来的,可不敢随随便便就开后门,坏了规矩。”

人群里也不知道谁附和了一句。

“那倒是真的,前几天我还看到裴知…有个知青去队长家送东西,结果被赶出来了。”

裴砚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目光在人群中扫视。

但众人皆是低着头,嘻嘻哈哈的,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谁张的嘴。

四周的嘲笑指点声让裴砚霖如芒在背。

真不知道这说话的人,怎么这么缺德呢?

看到就看到,非得指着他的姓氏当笑话一样的宣扬出来。

虽然话说一半及时改了口,可谁也不是傻子。

本来今天是想着借助周围这么多双眼睛,把自己和苏清韵的关系做实了,没想到却是碰了个钉子,还惹一身骚。

裴砚霖现在恨不得自己抠出个地缝钻进去,有点儿后悔今天就这么冒失的过来了。

苏清韵似笑非笑的看着裴砚霖,恨不得把他那点刚升起的小九九直接掐死在萌芽状态。

可是总有人见不得苏清韵好,非要上来踩她一脚。

“大队长要是那么有原则,怎么偏偏让自己的闺女做记分员呢?”

“谁不知道这活又轻省又干净…”

苏清韵透过面前挡着的裴砚霖向他身后张望,看不见人,想来是隐在了谷垛后面。

这声音她熟悉,柔得像蜜一样,正是上辈子和裴砚霖有一腿的陈敏蓉。

“陈敏蓉,你有什么意见出来说,不要藏头露尾,缩手缩脚的。”

陈敏蓉似乎也没打算藏着掖着,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从谷垛后面走了出来。

“苏清韵,我有什么不敢出来说的?”

“事实就摆在眼前,大家伙可是都看到的。”

“记分员这活儿,比起咱们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那可是舒服多了。”

旁边看热闹的李春燕最是看不惯陈敏蓉一副娇滴滴的狐狸精样。

“陈敏蓉,你怕是忘了开春的事。”

“我可记得当时为这个活大队里还特意举行了一次考试,当时清韵分最高的。”

“事后,你不服气,说大队长泄题,偏帮自家闺女作弊,清韵主动让了活计给你。”

“结果你干了没几天就哭着说,记分员不是人干的活。”

她故意捏着嗓子学城里腔调:“每天要记整个生产队的工分,眼睛都要瞎掉了!”

人群里几个妇女跟着哄笑。

陈敏蓉涂着雪花膏的脸涨得通红,她确实在春耕时赌气推了记分员的活。

那些密密麻麻的工分簿看得她眼晕,更别提还要顶着日头在田间来回核查。

陈敏蓉恨恨的瞪了李春燕一眼,心想着这个棒槌怎么跳出来了。

“李二妮子,有你什么事,要你多嘴多舌?自家的事情管好了吗?”

李春燕可不惯着她,拍着大腿就嚷起来,一副不怕干架的架势。

“道不平有人踩,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没事儿挑事,自己的屁股上都是屎,非得往别人身上蹭几下,恶不恶心?”

“陈敏蓉,你要是不服气,咱俩就认真掰扯掰扯!”

“这一个生产队住着,你是什么德行我可太清楚了,整天追着裴知青吟那几句酸诗,什么‘我的…麻花?’”

“哦,想起来了,我的麻花辫像丰收的麦穗,轻轻送入你手中…”

3

人群顿时爆发出轰天的笑声,惊飞了谷垛上成群的麻雀。

陈敏蓉气得用力甩了下头,精心打理的麻花辫突然散开一缕,发卡不知何时崩到了裴砚霖脚边。

陈敏蓉羞得脸色紫涨,想过去捡时,裴砚霖已经弯腰捡起来递还给了她。

她抓着发卡,羞涩的朝裴砚霖看了一眼,朝着李春燕放了句狠话,‘你等着…’就狼狈的跑掉了。

苏清韵只知道前世在村里的时候,陈敏蓉追过裴砚霖。

后来自己和裴砚霖返城之后,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她一概不知。

她嫁给裴砚霖时,婆婆就看不上她,到城里更是整日的磋磨她。

每次做饭不是嫌淡了就是咸了,衣服洗不干净,家里也收拾不利索,总之看哪里都不顺眼。

苏清韵那时一心扑在家庭琐事上,觉得婆婆只是一时不顺眼,只要自己把家照顾好了,早晚有一天能打动她。

可后来她才明白,婆婆是打心底里瞧不上她这个农村媳妇。

即便她再怎么努力,婆婆也只会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根本看不到她的付出。

裴砚霖呢,虽然不会像婆婆那样对她冷嘲热讽,但也总是对她不冷不热的。

每次她受了委屈想找裴砚霖诉苦时,裴砚霖总说:

“妈就那样,你忍忍就过去了,家务没做好就多做几次嘛,何况妈也没有说错啊!”

“你整天在家待着,不就是干这个事情的吗?”

想到前世自己所受的委屈,苏清韵就咬紧了牙。

饭盒里的猪油炒鸡蛋,早已经凝了。

裴砚霖默默扣上了饭盒,看着苏清韵一脸真诚。

“苏同志,我真没有那个心思,去拜会苏大队长,也是想拉进和他的关系。”

“我只是想对你好…”

“仅此而已…”

不等他说完,上工的铃声已经响起。

裴砚霖拿着饭盒匆匆走了,苏清韵嗤笑一声。

如果不是上一世和他过了一辈子,她就信了他的鬼话。

披着人皮外衣的伪君子,虚伪小人。

对于重活一世的苏清韵来说,自己这辈子一定要远离裴砚霖。

然而晚上的经历,让苏清韵意识到,有些事不是刻意避开就能解决的。

九月的柳溪河泛着粼粼碎金,干了一天农活的人难得在河边放松一下。

吃了晚饭,苏清韵正蹲在青石板上捶打衣物。

白衬衫领口透出细密的汗珠,她将麻花辫甩到背后时,瞥见上游洗衣的快嘴李婶正朝她这边努嘴。

苏清韵回头就看到,裴砚霖踩着河堤边上的青草走近,军绿胶鞋在卵石滩上发出咯吱声响。

他汗湿的背心紧贴着结实的肌肉。

“清韵同志洗衣服呢?”

“我刚收到城里寄过来的包裹,你看这是茉莉花味的香皂。”

“你闻闻,比硫磺皂,味儿正,给你用。”

说着还把香皂往苏清韵鼻子跟前凑了凑。

苏清韵往石阶高处挪了半步,木槌溅起的水花打在裴砚霖裤腿上。

裴砚霖却像是没感觉到似的,依旧笑得诚恳。

“这香皂挺适合你们女同志用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用不上。”

苏清韵没给他好脸色,只冷冷道:

“你拿走,我不要。”

“你和我之间还是保持点距离好,免得让人误会。”

裴砚霖神色一僵,随即又恢复自然。

“清韵同志,你别多想,我真没别的意思。”

苏清韵不想与他过多纠缠,抱起洗衣盆就要走。

4

裴砚霖却快步上前,突然抓住她捶衣的棒槌,古铜色小臂青筋暴起。

苏清韵眉头紧锁,用力想要抽回棒槌。

“放手!”

裴砚霖已经就着拉扯的力道猛地前倾。

“当心!”

快嘴李婶的惊叫响起时,苏清韵猝不及防之下,已经仰面跌进了河湾。

抬眸的瞬间,她看见了裴砚霖瞳孔里的算计。

冰凉的河水漫过口鼻,苏清韵的白衬衫瞬间化作透明。

缓过气的苏清韵,心里把裴砚霖的祖宗问候了遍。

站在岸边的裴砚霖看到在水里扑腾的苏清韵,快速脱掉自己的胶鞋和裤子…

一边脱还一边喊:

“清韵,你别急,我马上就来救你…”

眼看苏清韵就要游到岸边,裴砚霖连剩下的那只鞋都顾不上脱,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扑腾到了苏清韵跟前。

他铁钳般的手臂箍住她腰肢,宽大的手掌烙在她湿透的棉布胸衣上使劲儿揉搓了几下。

苏清韵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伸着爪子就在他脖子上抓了一把。

两个人互相推拒着在水里扑腾,一个想箍住对方,一个想摆脱控制。

二人纠缠的身影在波光中起伏,宛如情侣在水中嬉闹。

而实际上却是,苏清韵用力的捶打着裴砚霖。

指甲在男人脖颈抓出血痕,苏清韵的怒斥混着呛水声。

“撒手!”

“滚开!”

“混蛋!”

“王八蛋…”

岸边洗被单的妇人们扔下棒槌往村里跑去喊人。

苏大队长冲下堤坝时,正撞见裴砚霖湿漉漉地抱着人上岸。

年轻俊朗的知青,额前的刘海滴着水,穿着红色的大裤衩子,怀里抱着他姑娘。

裴砚霖一只脚光着,一只脚穿着绿胶鞋,却将怀里挣扎的身躯箍得死紧。

苏大队长的心跟着颤了颤,有些懵。

“叔,清韵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话音未落,一记清脆的耳光从怀里抡出来,准确无误的打向裴砚霖的脸颊。

被打懵了的裴砚霖松了手。

苏清韵赤脚站在卵石滩上,滴水的衬衫下透出淡粉乳晕,眼神却比河水更冷冽。

她抬起一只脚,不由分说将还在惊愣中的裴砚霖又踹下了柳溪河。

周围人还没有从刚刚裴砚霖抱着苏清韵的那一幕中回过神,就看到苏清韵抬手打了裴砚霖。

巴掌震荡的余波还在,又被眼前的这一出给着实惊到了。

被踹下水的裴砚霖扑腾了几下,就没了水花。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快救裴知青,他好像沉下去了…”

刚才在水里和苏清韵撕扯的时候,裴砚霖就已经耗尽了力气。

猝不及防之下又被踹进了水里,再想扑腾,已经没劲了,只能任由自己往下沉。

他是真没想到苏清韵对他这么狠,挠他就算了,还扇他耳光…。

自己一个城里来的知青,究竟是哪点配不上她?

众人又七手八脚把裴砚霖从水里拽出来的时候,他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裴砚霖躺在地上看着碧蓝天空中飞过的鸟,出气多进气少,觉得自己就像那垂死的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苏清韵这是要上天吗?

他还就不信了,治不服这头脱缰的野马…

苏大队长的脸黑的像锅底灰,狠狠瞪了裴砚霖一眼,朝众人喊了一嗓子。

“都散了,回家做饭吧!”

5

隔天流言就像是长了耳朵…

快嘴李婶绞着辘轳绳,铁桶磕在井壁上发出闷响。

“要说那白衬衫浸了水,跟裹了层糯米纸似的,裴知青那手箍的…啧啧,都快掐进肉里了。”

她朝蹲着刷锅的王寡妇挤眼睛,一副恨不得把八卦灌进对方耳朵的样子。

“到底是咱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胸前那两团像白面馍馍似的…”

快嘴李婶说得正起劲儿,不防一块石头扔到了水桶上,哐嘡一声,惊得女人们同时噤了声。

苏清韵拎着空水桶站在五步外,蓝布袖套下露出半截淤青手腕,手里正抛着石头,眼神清泠泠透着不好惹。

快嘴李婶讪讪的笑了一下,嘴上却不饶人。

“到底是读过高中的,被爷们摸了还能昂着头走路。”

“昨儿我还碰见裴知青,脖颈三道血印子还渗着血珠呢。”

“自己个儿说是被野猫挠的,那野猫能挠出了三道又宽又长的印儿?

几个纳鞋底的媳妇吃吃笑起来,针尖在发间抹了又抹,互相转着眼色。

苏清韵却像是没听见那些闲言碎语,径直走到井边,麻利的将水桶扔进井里。

苏清韵打好水,也不理会那些人的目光,担起水桶就走。

身后,快嘴李婶又嘀咕起来。

“瞧瞧,这脾气大的,以后哪家敢娶哟…”

“我看那裴知青对你倒是有意思,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也不知你矫情个什么劲儿?”

“要我说啊,你不如就嫁给那裴知青,反正也让他摸了身子,一个被上过手的二手货,哪个男人会要?”

苏清韵脚步一顿,放下扁担,猛地转过身,眼里像是淬了冰。

“婶子,我嫁不嫁的出去,就不劳你操心了,反正是嫁不到你们家去。”

“再让我听见你乱嚼我舌根,可别怪我不客气!”

快嘴李婶一哽,看着苏清韵那凌厉的眼神,心里竟莫名有些发憷。

如果是前世的苏清韵,十**的大姑娘,也许就会淹没在这些吐沫星子里抬不起头,顺势嫁给裴砚霖。

但重生回来的苏清韵,芯子里是历经风雨的中年女人,对这点流言蜚语根本不在意。

别说被裴砚霖抱一下就要死要活的非他不嫁,就是这辈子和他睡了,自己照样不会嫁给他。

况且前世根本就没有这一出啊,看来很多事情都变了。

苏清韵挑着水回到家的时候,苏父正在吧嗒他那根旱烟管子,满脸的愁绪都隐在烟雾里。

看到苏清韵回来,他磕了磕烟袋锅子。

“闺女啊,爹和你商量件事。”

苏清韵放下水桶,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爹,你怎么了?一脸心事重重的。”

苏父叹了口气。

“你和裴砚霖的事,村里人都传遍了,闺女,我看裴砚霖也是个不错的后生…”

苏清韵打断苏父的话,“爹,我是不会嫁给裴砚霖的…”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心里有数,裴砚霖不是好人,女儿不想嫁。”

苏父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看他挺老实的,又是城里来的知青,将来回了城,也能拉扯你一把。”

苏清韵心里冷哼。

“我不需要他拉扯,指着他,没准儿把我拉火坑里去。”

6

苏父显然没想到自己闺女对裴砚霖的观感会如此差。

“闺女啊,你是不是对裴砚霖有什么误解?”

苏清韵心里冷笑,任谁误会裴砚霖她都不会。

“这事不用再商量了,我是不会嫁他的。”

苏父叹口气,张了张嘴,想说这名声都坏了,又怕伤闺女的心。

整个生产队都充斥着她和裴砚霖的闲言碎语。

苏清韵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照常吃饭,上工,丝毫不受影响。

今天晒谷场的风格外大,卷着稻壳直往苏清韵脸上扑。

她本能的攥着木锨往后退,被身后的裴砚霖一个跨步拦住腰,结实的手臂直接箍在她腰上。

还没等苏清韵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故意扯开嗓门大喊。

“那天救你,多少双眼睛看着!”

“苏清韵,全村人都知道是我将你从水里抱出来的,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

苏清韵发现自己和裴砚霖共同生活那么多年,对他的无耻程度竟然还有下限可调。

既然他都不要脸了,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大不了豁出去了。

苏清韵用力甩开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

“你和我谈救命之恩,我就和你谈谈你把我推水里耍流氓这件事。”

不就是比谁不要脸,能豁得出去,会造谣吗?

裴砚霖腮帮子一抽,随即裂开了嘴。

“苏同志,做为大队长的女儿,你不能空口白牙的污蔑我。”

“我跳进水里完全是为了救你,你怎么能这样误解我?”

“你不但不感谢我,还扇我一巴掌,把我踹水里去了,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在场的叔伯婶子们都能作证,你们说是不是啊?”

苏清韵根本没给他掀动舆论的机会,直接抄起杨场的木锨就劈了过去,木锨头擦着他身侧砸进谷堆。

“我苏清韵八岁就在大河里耍,明明是你把我推水里想耍流氓占我便宜,竟然说成是救我?”

“老娘用你救,你个臭流氓…”

裴砚霖一看苏清韵说动手就动手,撒腿就往远处躲,苏清韵挥着木锨在他身后追着打。

晒场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哄声,几个老婶子扔了工具往这边挤,都想瞧热闹。

裴砚霖绕着晒场狂奔,裤脚兜着风鼓成两个圆筒口袋,看着特别滑稽。

苏清韵一锨劈在麻绳上挂着的旧麻袋,陈年谷壳扑了裴砚霖满脸。

不知谁喊了一句。

“大队长来了!”

裴砚霖脸色一变,脚步瞬间凌乱。

大队长三个字就像是一道紧箍咒,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猛地刹住脚,躲开了苏清韵的木锨。

苏清韵举着木锨还要再打,听说是她父亲来了,也放下了手,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

苏队长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干活了?”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苏队长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稻谷和狼狈不堪的两人,头都要炸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清韵,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苏父的胶鞋碾过满地稻谷,吱呀作响。

裴砚霖迅速抹了把脸上的谷壳,抢步上前。

“大队长,我和清韵…我们…”

苏父旱烟杆指向女儿。

“木锨放下!”

苏清韵不情不愿的把木锨扔在了裴砚霖脚边,惊得他向后跳了一步。

裴砚霖鼓着勇气,向大队长真诚的鞠了一躬。

7

“那天的事,我愿意对清韵负责任。”

苏清韵攥得拳头咯吱响。

“谁要你负责任,你个癞蛤蟆!”

“明明是你把我推河里的,还对我耍流氓…”

“证据呢?”

苏父突然沉声喝问,打断了苏清韵的话。

“有谁看到他把你推水里的?”

“众人看到的可是他把你从水里抱出来。”

裴砚霖适时补话,“我也没想到清韵同志会突然掉水里,我还以为她不会游泳,这才跳了下去…”

“谁知道,让清韵同志误会了我的用心,我真是好心办坏事。”

“我说负责任也是真心话,清韵同志是个好姑娘。”

“我也愿意立下字据,即便将来回城了,也带着清韵一起。”

苏父腮帮子绷紧,发了话。

“明天晌午去公社领证。”

周围都是此起彼伏的劝慰声和窃笑声。

“就是啊!清韵,你就嫁了裴知青吧!好歹两个人也抱过,成了,也是一段美谈。”

“听说那天裴知青是穿着大裤衩子救的人…你们说有没有…”

听着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谈笑声,苏队长突然转身冲众人怒喝。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去扬场!”

人群作鸟兽散时,苏清韵盯着父亲,倔强道:

“我死也不会嫁给他!”

苏父踹翻了空箩筐,将旱烟杆重重敲在打谷机上,把打谷机敲得邦邦响。

“不嫁也得给我嫁!”

“现在恨不得全公社都知道你湿着身子被他抱着,不嫁他你嫁谁?”

“以后谁敢娶你?”

裴砚霖突然应景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急忙展开。

“苏叔,你看我连结婚申请都写好了…”

苏清韵走过去抓起他手里捧着的结婚申请书,直接撕成两半。

“我就是去跳河,也绝不嫁给你这个伪君子。”

苏父脖颈青筋暴起,愤怒的指着苏清韵。

“你去跳!”

“死了我替你收尸,好过全家被戳脊梁骨!”

苏清韵二话不说,转身就向河湾飞奔,不是要她跳吗?

她就跳了试试。

被硬逼着嫁给裴砚霖和上一世有什么分别?

裴砚霖想伸手去拦,却被苏父一把拽住。

“让她去!我看她敢不敢!”

苏清韵跑得飞快,耳边风声呼啸,脑子里却是空白的。

前面就是河湾,只要一跃,便能摆脱这一切。

苏清韵冲下河滩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呼喊声。

“清韵啊!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苏父的声音尤为刺耳:“快!拦住她!别让她真跳下去!”

裴砚霖突然从斜方向扑出来,胳膊用力勒住她的腰,将她使劲往岸边拖。

“清韵,你冷静点!”

苏清韵恨透了他,屈肘狠击他肋下,趁他吃痛奋力挣脱他的钳制,继续往前跑。

她不顾一切地冲向河边,就在她即将跃入河中的瞬间,手臂被人一把扯住。

几个村民从后面冲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抓住了苏清韵的胳膊和肩膀。她拼命挣扎,嘶吼着。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裴砚霖捂着肋下,脸色苍白,嘴里恨恨骂了一句死丫头,还是踉跄着走上前。

“清韵,你不嫁给我你能嫁给谁?”

“你的名声都毁了,谁敢娶你啊?再说我有什么不好的?”

苏清韵冷笑一声,心里满是嘲讽,你就没有好的地方。

“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

8

苏父气得脸色铁青,指着苏清韵的鼻子,抖着手骂道。

“你真是疯了!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犟啊,只是让你嫁个人,你就要死要活的。”

“难不成你还能一辈子不嫁人?”

苏清韵倔强的昂起头,丝毫不为所动。

“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裴砚霖。”

裴砚霖心想,他这是怎么招苏清韵了,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吗?

他把自己从认识苏清韵以来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好像自己也没干什么啊。

“爹,你要非逼着我嫁,我今天跳不成,以后也能跳,反正死的方法有很多。”

苏父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要打苏清韵。

苏清韵迎着父亲的巴掌,等待着他打下来。

然而,等了半天,苏父的手始终是举着。

最后,他的手掌缓缓落下。

苏父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想起亡妻临死前把闺女托付给他的样子。

他是怎么答应妻子来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清韵的,等她长大了,给她找个好婆家。’

苏父叹了口气,万一真逼死了女儿怎么办?

他有什么面目去见亡妻,强扭的瓜不甜。

“罢了,你不愿意嫁就不嫁吧!”

苏父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有些寂寥。

几个村民见状,也纷纷松开了手。

裴砚霖追上去想说什么,苏父摆了摆手,没让他说。

苏清韵站在原地,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河堤尽头。

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眼里都是凶光的看着裴砚霖。

裴砚霖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还偏不信那个邪了。

一个农村的小丫头片子,他还弄不到手了。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似乎对苏清韵的倔强并不以为意。

“清韵,干嘛要那么倔强呢?我实在搞不懂你这么排斥我的理由。”

“我一个城里来的知青,早晚都要回城里去的,和我进城不好吗?”

“我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究竟是哪一点配不上你呢?”

苏清韵嘴边挂着一抹讥笑。

“你再好,我也看不上你,不过是空有皮囊罢了。”

“你想回城,不是只有娶我这一条路可以走的。”

“你去和我父亲搞好关系,或者过两年政策松动了,你一样可以回去,干嘛非逼着我嫁你?”

“你父母也不希望你下乡几年带个农村媳妇回去吧?”

裴砚霖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不甘。

“原来我还真考虑过这些,可是看你这么漂亮,这么不想嫁给我,我就想把你娶到手,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何况娶你好处多多,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苏清韵在心里暗骂了他一声无耻变态,除了会算计她还会干什么。

她母亲又不会对他这个儿子怎么样,只会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到她这个炮灰的身上。

“那你现在可以死心了,我说什么都不会嫁给你!”

“不要再缠着我,否则我就去公社举报你耍流氓。”

说完,苏清韵转身就走。

裴砚霖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苏清韵的背影,嘴里喃喃,“早晚…”,后面的话消散在风中。

9

自打那次跳河事件之后,裴砚霖倒是收敛了很多,不再总往苏清韵跟前凑。

只是他的眼神里依旧藏着那种让她不安的算计,仿佛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苏清韵不敢掉以轻心,只要见了裴砚霖,她就时刻防着。

那天在卫生所撞见陈敏蓉和裴砚霖在一起时,让她想起了上辈子事。

秋雨过后,苏父就累到了,加上天气凉,得了重感冒,高烧不退。

苏清韵站在乡卫生所的取药窗口,刚要开口问退烧药,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砚霖哥,你这伤口不能沾水,等下我给你擦干。”

陈敏蓉的嗓音柔得能滴出蜜来,人如其名。

青灰色门帘突然掀开,裴砚霖军绿色的裤脚先撞进视线,膝盖处洇着暗红血迹。

陈敏蓉扶着裴砚霖的胳膊紧跟其后,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门口的长椅上,她往裴砚霖身边又挪了半步,小心翼翼的挽起裴砚霖的裤脚,拿手帕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水。

“呀,这磕的也太严重了…”

“砚霖哥,你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陈敏蓉一边替他擦拭,一边关切地问着。

裴砚霖的喉结动了动,目光停在陈敏蓉发梢凝着的水珠,摇了摇头。

“没事儿,不用吹,一会儿让大夫处理下就好了。”

“同志…同志?你要取什么药?”

取药窗口的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的敲了敲玻璃挡板。

“退烧药。”

苏清韵随手将单子递了进去。

转身离开时,正好对上裴砚霖。

“苏同志也来拿药?”

苏清韵不愿意搭理裴砚霖,错开身体就想走。

却被他再次挡在身前,裴砚霖眼神戏谑,瘸着腿都不忘招人烦。

“怎么也是有过命交情的同志,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要走?未免太无情了一些?”

苏清韵瞪了他一眼。

“谁和你有过命的交情?”

裴砚霖轻咳了一声,正了正颜色。

“那我说错了,我重新说…”

他不禁向苏清韵靠近了几分,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你的胸真软…”

苏清韵皱眉,向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恼恨的盯着他。

“你个臭流氓,早晚拉你去游街,滚开!”

说完撞开他就走,猝不及防之下把裴砚霖撞了个趔趄。

陈敏蓉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裴砚霖,指着苏清韵的背影痛斥。

“苏清韵,你干什么?眼睛是瞎的吗?”

“没看到砚霖哥受伤了吗?你还撞他。”

裴砚霖摆了摆手,目光却盯着苏清韵离开的方向,嘴角挂着一丝玩味儿的笑意。

“没事儿,咱们去处理伤口吧。”

苏清韵烦躁的甩甩脑袋,想着今天这样的破天气都能碰到这两个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真是晦气。

走着走着,她不禁停下了脚步。

上一世,大约也是这个时候,裴砚霖为大队上梁的时候磕伤了腿。

因为处理不及时发生了感染,晚上发起了高热,

村里的赤脚大夫医术有限,条件也简陋,根本没办法处理。

最后还是她父亲套车,把人送到了乡卫生所。

从医院回来之后,父亲怕知青点条件简陋,裴砚霖的病情经不起折腾,就把人接回了家。

那段时间正好过了农忙,她就担起了照顾裴砚霖的事。

每天端水端饭,再加上裴砚霖本身还有才华,对她还刻意讨好,想要反感都难。

10

两个人虽然没有挑明,但就差一层窗户纸。

在那之后村里就有了闲话,说她和裴砚霖之间不清不楚,晚上没准儿睡一个被窝。

她那时候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闲言碎语,几次想和村里人理论,都被父亲拦下了。

父亲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时间长了大家自然就明白了。

可苏清韵心里明白,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始,就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事后裴砚霖为了感谢苏父的照顾,特意打了一瓶烧刀子,请父亲喝酒。

睡到半夜的时候,苏清韵就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正是裴砚霖。

他满身酒气,眼神却异常清醒,仿佛刚刚喝下的烈酒对他毫无影响。

“清韵,我…”

他刚开口,就被苏清韵打断了。

“裴砚霖,你干什么?赶紧出去!”

苏清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和愤怒。

裴砚霖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径直扑向她,在她身上动手动脚。

她怕惊动熟睡的父亲说不清,就没敢大声喊,谁知道反而助长了裴砚霖的胆量。

事后,他说自己喝多了,会对她负责。

苏清韵那个时候根本不像现在这样憎恶他,多少还是有几分好感在的。虽然恨他的行为不够光明磊落,有乘人之危,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埋怨也没有用,就遵从了命运。

两个人很快就领了证。

婚后也过了一段还算舒心的时光,可是一切从回城之后就变了。

婆婆从一开始就对她冷着一张脸,后来从裴砚霖那里听说了自己婚前失真的事,更是不齿。

看她的眼神里总是充满了不屑和轻蔑,仿佛苏清韵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她尽量不去理会婆婆的态度,想着只要自己尽心尽力的照顾好家,婆婆总会看到她的好。

然而,现实总是比想象中残酷。

裴砚霖在回城后,工作渐渐忙碌起来,经常见不到人。

苏清韵一个人面对着婆婆的冷言冷语,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再加上多年无所出,婆婆每回看她的眼神就想淬了毒一样。

开始的苦闷,裴砚霖还耐心听一两句,后来他也感觉不耐烦,变得越来越冷淡。

以至于裴砚霖和陈敏蓉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她真的不清楚。

回到家的时候,苏父还在发着烧,经历了半辈子风霜,又当爹又当妈,人难免显得有些憔悴。

看到女儿回来,他叹了一口气。

“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挺几年,等我死了之后,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苏清韵鼻子有些酸涩,上一世随着裴砚霖回城之后,因为在婆家过得不如意,她到死都没有再见过父亲。

强忍着泪水,坐在到床边,她握住了父亲的手。

“爹,你别担心,我会把日子过好的。”

苏父看着女儿是既心疼又无奈。

“我知道你能把日子过好,爹是担心你的名声拖累你…找不到好人家。”

苏清韵笑笑,安抚的拍拍父亲的手。

“放心吧,爹,路会越走越宽的。”

苏父点点头,又说起了别的。

“你五叔家的东岭哥明天娶媳妇办喜酒。”

“你去你五叔家走一趟吧,替爹去随个礼,我这还烧着,就不去了。”

苏清韵无声点头。

隔天,生产队的院子里,喜庆热闹。

半个生产队的人都来了,男人们喝得满脸通红,女人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谁家的媳妇不孝顺,谁家的儿子有出息。

酒席上,裴砚霖的目光始终粘在苏清韵身上。

陈敏蓉注意到了裴砚霖的视线,恨恨的瞪了苏清韵一眼,眼睛就像是淬了毒一样。

酒席直到吃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彻底散。

苏清韵帮着收拾完碗筷后,天已经很晚了。

脚下的路她再熟悉不过,从记事起就在这条路上来回走了无数遍。

路边的槐树光秃秃的,枝桠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数着步子,一、二、三…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仿佛这样就能驱散独自行走的恐惧。

突然,一阵冷风掠过耳畔,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时,一只粗糙的大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

11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她想要尖叫,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

“别动!”

粗噶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令人作呕的酒气。

她的心猛地揪紧,双腿发软,手中的布包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人拖着她往路边的柴草垛走去,她的后脚跟拖在地上,脖子被勒住,眼前一阵发黑。

月光被柴草垛遮住,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她被按在地上,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抵抗不过对方的力量。

粗糙的稻草扎进皮肤,四周充斥着腐烂稻草的气味。

男人迫不及待的扒着她的衣服,苏清韵胃里一阵翻涌,奋力推拒着男人的手臂。

“别挣扎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你跑不掉的。”

“你是谁?”

她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想要拖延时间。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

他的手从她的嘴上移开,转而掐住她的脖子,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感到窒息般的压迫。

“你不该这么晚一个人走…”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扭曲的温柔。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能一个人走夜路呢?”

苏清韵的心跳得更快了,她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可能的名字。

她强忍着恐惧,声音颤抖却清晰。

“钱?我可以给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

“钱?”

他凑近她的耳边,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上。

“我要的是你。”

苏清韵浑身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她猛地抬起膝盖,狠狠撞向男人的腹部。

男人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

她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手脚并用地往柴草垛外爬去。

“想跑?”

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拖了回来。

她的脸重重地磕在地上,嘴里泛起一股血腥味。

“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手指在地上胡乱抓挠,想要抓住什么可以借力的东西。突然,她的指尖触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

男人压了上来,沉重的身躯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手掌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嘴里喃喃自语。

“老子今晚要好好玩你…老子还没有睡过处女…”

苏清韵咬紧牙关,握紧了那块石头。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朝男人的头上砸去。

“砰!”一声闷响,男人“哎呦!”一声,动作顿住了。

他摇晃了一下,随即重重地倒在地上,双手抱紧了头。

苏清韵不敢耽搁,手脚并用地从柴草垛里爬出来。

她的衣服已经被撕破,身上沾满了稻草和泥土,但她顾不上这些,拼命朝家的方向跑去。

夜风呼啸而过,吹得她的脸颊生疼。

她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跳声,好像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臭婊子!”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愤怒和疯狂。

苏清韵的心猛地一沉,脚步却不敢停下。

她知道,如果这次被抓回去,就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了。

12

她的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的喘息声仿佛就在耳边。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亮起一束手电筒的光。

“谁在那里?”

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

苏清韵的心猛地一跳,那是宋远昭的声音!

她记得他,那个总是穿着整洁白衬衫的知青,今天在酒席上还坐在她对面。

“救…救命!”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手电筒的光束扫了过来,照亮了她狼狈的身影。

宋远昭显然吃了一惊,快步跑了过来。

“苏同志?你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她身后追来的黑影。

“站住!”

宋远昭大喝一声,手电筒的光直直照向那个男人。

黑影猛地停住脚步,抬手遮住刺眼的光线。

借着灯光,苏清韵看清了那人的脸--是村里的光棍汉二癞子!

他的额头上有血迹,应该是刚才被石头砸中的地方。

二癞子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出现,他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宋远昭没有去追,而是快步走到苏清韵身边。

“你没事吧?”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声音里带着关切。

苏清韵现在浑身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宋远昭扶着她坐到路边的石头上,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泥土和血迹。

“我…我没事。”

她终于缓过气来,声音还有些颤抖。

“谢谢你,宋同志。”

宋远昭摇摇头,“我本来是要回李婶子家找钢笔的,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那个人是谁?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苏清韵点点头,身体依然在发抖。

他扶着她站起来,“我先送你回去。”

苏清韵被宋远昭扶着回到家时,苏父正依靠在床上咳嗽。

昏黄的煤油灯映出他佝偻的背影。

“清韵?”

苏父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随即猛地直起身。

“你这是怎么了?”

苏清韵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扑进父亲怀里,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宋远昭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苏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着拳头的手青筋暴起。

“看清是谁了吗?”苏父沉声问道。

苏清韵点点头,低声说:“是…是二癞子。”

“二癞子!”

苏父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转身就往外走。

宋远昭连忙拦住他。

“苏叔,您去哪儿?”

苏父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去大队部!”

“叫上民兵,抓这个畜生!”

宋远昭看了看苏清韵,又看了看苏父。

“我跟您一起去。”

苏父点点头,转身进屋拿了手电筒。

宋远昭则从墙角捡起一根木棍。

夜色中,两人匆匆向大队部走去,苏父的脚步又快又急。

到了大队部,苏父用力拍打着门板。

“老李!老李!快起来!”

不一会儿,门开了。

民兵队长□□刚要睡下。

“老苏?啥事啊…”

苏父直截了当,“二癞子欺负我闺女!”

□□一下子清醒了,“什么?这个畜生!”

他转身朝屋里喊,“都起来!有任务!”

很快,五六个民兵拿着手电筒和棍棒集合完毕。

13

□□简单交代了情况,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二癞子家走去。

结果二癞子家里没有人。

几个人在周边转悠了很久,都没看到人。

苏父停下脚步,“先去柴草垛那里看看。”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地面,很快发现了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里!”

宋远昭突然喊道,“有血迹!”

众人围过去,果然看到几滴暗红色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下令,“顺着血迹找!”

血迹断断续续,一直延伸到村西头。

最终,他们在一处废弃的牛棚前停了下来。

一个民兵低声说,“里面有人!”

□□做了个手势,众人分散开来,将牛棚团团围住。

苏父大喝一声,“二癞子!出来!”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不好!”

□□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

手电筒的光束照进去,只见二癞子倒在地上,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苍白如纸。

“装死?”

苏父举起棍子就要打,被□□拦住。

“先送卫生所!”

□□说,“等他醒了再审。”

二癞子在卫生所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额头上缠着纱布,脸色依然苍白。

苏父、□□和宋远昭站在病床前,冷冷地看着他。

苏父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为什么要欺负我闺女?”

二癞子的眼神有些躲闪,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二癞子,你别想抵赖!”

□□厉声道,“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你的血迹,还有清韵和远昭的证词,你跑不掉的!”

二癞子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不是我…我是被人指使的!”

“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二癞子咽了咽口水,低声说:“昨天晚上,有人给我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让我去堵苏清韵…”

苏父立刻问道:“纸条呢?”

“我…我扔了。”

二癞子低下头,“当时喝多了,没想那么多。”

苏父冷笑一声,“编故事也要编得像样点!谁会指使你做这种事?”

“是真的!”

二癞子急切地解释,“纸条上还写着,事成之后给我二十块钱…”

□□和苏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继续追问,“那纸条是谁写给你的?”

二癞子摇摇头,“我不知道,纸条是塞在我家门缝里的,没看到人。”

宋远昭突然开口:“纸条上写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二癞子皱起眉头,努力回忆。

“好像是…‘今晚苏清韵会从村东头回家,你去堵她,事成之后给你二十块’,就这些。”

苏父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为了二十块钱,就敢欺负我闺女?”

二癞子连忙摆手,“不是的!我…我本来没想真做什么,就是想去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喝多了,就…”

苏父气得上去捶了他两拳头,就是最近生病,力气软绵绵的,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宋远昭又接着追问,“那留纸条的人有说怎么给你钱吗?”

二癞子哭丧着个脸,已经后悔死了。

“没说啊!我这是被坑了,也怪我喝多了酒,就壮了怂胆…”

“再加上,最近苏大队闺女的名声传得沸沸扬扬,我就觉得…我…”

苏父没有让他再往下说下去了,脚已经踹上了二癞子的脸。

14

“你个混蛋,王八蛋,竟然也敢肖想我闺女,老子他妈的废了你…”

二癞子被踹得在地上左躲右闪,连连求饶,心里把给他塞纸条的人骂了个千百遍。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会被判多重,但是劳动改造肯定是跑不了的。

看苏队长气出的差不多,两个人才上前拉住苏父,生怕他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老苏,消消气,把他交给公安吧。”

苏父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你们一定得给我闺女讨回公道,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点点头,“放心,我们一定会的。”

宋远昭在一旁沉思,看二癞子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

也不知道苏清韵得罪了什么人,背地里使这种阴招,感觉更像是女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苏清韵就听到院门外传来压低嗓门的说话声。

“听说了吗?苏家闺女昨晚出事了…被二癞子…”

“真的假的?”

“嘘,小点声!听说衣服都撕破了,还是宋知青送回来的。”

“昨晚民兵闹那么大的动静,你没听到?”

苏清韵听到这些话,手里的棒槌重重地砸在石板上。

“你们胡说什么呢!我好好的!”

两个妇女讪讪地笑了笑,快步走开了。

“清韵,在家吗?”

裴砚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泛黄的白衬衫,手里提着一网兜苹果,脸上带着洋洋得意的笑。

怎么看都像是一副上门找扁的节奏。

苏清韵皱了皱眉,面色冷淡。

“有事吗?”

裴砚霖走进院子,把苹果放在石磨上。

“听说你昨晚差点被二癞子给那啥…,我特意来看看你。”

“与其被他糟蹋不如给了我…”

“估计现在整个公社,也只有我愿意娶你了…”

苏清韵整不明白他的脑回路,自己现在名声都这样了,他怎么还想娶,这怕不是块狗皮膏药吧。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魅力。

“裴砚霖,你为什么执意要娶我?”

“我现在的名声不说是整个公社头一份,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裴砚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我不在意你的名声,我只在意你的人。”

“你说你犟什么呢?早和我定下来,不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吗?”

“清韵,我不就是上次拖累你掉到水里了吗?”

“那还不是因为我稀罕你,想娶你才使的计策,你咋就不开窍呢?”

这人怎么还有脸说,她现在的名声难道不是他最先搞坏的。

苏清韵越想越气,她猛地转过身,指头恨不得戳上他的鼻子。

“裴砚霖,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我苏清韵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都不会嫁给你。”

“别说和你一个被窝睡觉,就是一个饭桌吃饭,我都嫌恶心。”

裴砚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苏清韵怕不是昨天被刺激狠了,得了失心疯吧?

“你好好看看清楚,我不是欺负你的二癞子,我是裴砚霖。”

苏清韵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想这人还真是听不懂人话,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骂的就是他裴砚霖。

“我说的就是你,现在能听懂了吗?”

裴砚霖气得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苏清韵,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告诉你,这村里想嫁给我的人多得是。”

“你要是不识相,有你好看的!”

“滚!”

15

苏清韵抄起旁边的扫帚,指着大门。

“马上给我滚出去!”

裴砚霖没想到苏清韵竟敢拿扫帚赶他,脸上挂不住,怒极反笑。

“好,苏清韵,你有种!”

他边说边往后退,到了门口,又回头狠狠地瞪了苏清韵一眼。

“咱们走着瞧!看你能嫁个什么样的男人?”

裴砚霖刚被苏清韵赶出院子,迎面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

“哟,裴知青,你这是…”

□□透过门缝看到了拿着扫帚的苏清韵,又注意到他有些狼狈的神色,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裴砚霖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心里对不开窍的苏清韵好顿骂。

□□拍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追姑娘要讲究方法啊。”

苏清韵正在院子里生闷气,看到□□进来,连忙放下了扫帚。

“李叔,您怎么来了?”

□□收了玩笑的神色,“你爹在家吗?我刚从公安那回来。”

苏清韵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昨晚父亲回来就和她说了二癞子招供的那些事儿。

“我爹不在家,去大队开会去了。”

□□压低声音,“那和你说也一样。”

“二癞子说昨天晚上,在院子外面看到过陈敏蓉,你和她有过节嘛?”

苏清韵惊讶地睁大眼睛,“陈敏蓉?”

“有过节,但都是小摩擦啊。”

心里有些不敢相信,但如果是陈敏蓉的话,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李叔,你的意思是她放纸条引导的二癞子?”

□□点点头。

“公安也有这样的怀疑,但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二癞子说只看到人在他家周围转悠过,没有亲眼看到她放,而且纸条也扔掉了,核对不了笔迹。”

苏清韵有些惊疑不定的讲了另一桩事情。

“公安怀疑是她放的,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大概率是因为裴砚霖。”

□□脑子里画了大大的问号,“关他什么事?”

“陈敏蓉好像喜欢裴砚霖…”

□□挑了挑眉毛,脑子里画了个圈儿,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翘。

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是真阴狠啊!

仅仅是一点儿嫉妒心就能下阴招毁人家一生,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李叔,二癞子有没有说具体时间?”

□□回忆了下,“说是傍晚五点多的时候,那时候应该天刚要黑。”

苏清韵的心跳加快了,也就是酒席都散了之后。

她一定是看到了自己留下来帮忙收拾残局之后才实施的计划。

如果不是遇到刚好回去找钢笔的宋远昭,那自己可能真的就被毁了。陈敏蓉,她还真是好黑的心啊。

此刻,陈敏蓉却是将二癞子在心里骂了个遍。

“没用的东西!”她咬牙切齿地低语,手中的铅笔狠狠戳进桌面。

想着要是二癞子把事情办成了,苏清韵成了二癞子的媳妇儿,那她就成大笑话了,裴砚霖还会多看她一眼吗?

哪里想到二癞子这么不争气,事情没办成不说,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陈敏蓉心中一阵烦躁,她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隐藏在暗处,看着二癞子像个熊似的把人拖进柴草垛就心里畅快。

衣服都撕了,眼看要成了,可那个废物,居然让人跑了,还把事情办砸了!

“苏清韵…”她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嚼碎在齿间。

16

凭什么?

凭什么她能得到裴砚霖的青睐?

这个男人必须是她的。

陈敏蓉靠在谷仓的墙上,呼吸有些急促。

光线从破旧的板缝透进来,射向她微微泛红的脸上。

裴砚霖的手撑在她耳侧,低头看着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敏蓉依偎在他身侧,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衣领,声音带着一丝嗔怪。

“你最近…怎么总躲着我?”

裴砚霖轻笑一声,抓住她的手,

“哪有躲着你?只是最近事情多。”

陈敏蓉抬眼,带着几分试探。

“是吗?还是说…你心里还装着苏清韵?”

裴砚霖眼神闪了闪,随即低头靠近陈敏蓉,呼吸喷在她的耳畔。

“你这是在吃醋?”

陈敏蓉偏过头,躲开他的气息,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

“吃醋又怎么样?”

裴砚霖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滑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吃醋的样子真好看。”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暧昧的沙哑。

陈敏蓉的心跳加快了几分,呼吸也变得有些不稳,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

刚开口,裴砚霖突然低头,印上了她的唇。

她呼吸一滞,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裴砚霖的吻带着侵略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身前却是他炽热的体温,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她有些眩晕。

“唔…”

陈敏蓉推了推他的胸口,却被他更用力地按在墙上,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服,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砚霖哥…”

她低声唤他,带着一丝难耐和慌乱。

裴砚霖稍稍退开一些,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勾起一抹笑。

“怎么,怕了?”

陈敏蓉咬了咬唇,带着几分倔强。

“谁怕了?”

裴砚霖轻笑一声,低头再次咬住她的唇。

这一次,他的动作温柔了许多。

她的手慢慢攀上他的肩膀,指尖无意识地抓挠着他的后背。

仓库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带着几分暧昧的温度。

陈敏蓉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他的气息占据。

她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靠近。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裴砚霖的动作顿住了,眉头微微皱起。

陈敏蓉也回过神来,连忙推开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裴砚霖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有人来了。”

陈敏蓉点点头,迅速从谷仓的后门溜了出去。

裴砚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前段时间他在苏清韵那里受了挫之后,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甚至对自己的魅力都产生了怀疑,今个陈敏蓉主动送上门。

他就想着试验一下,事实证明,不是他手段不够,而是苏清韵太难搞。

此刻太难搞的苏清韵正在核对工分簿,算盘珠子噼啪作响。

陈敏蓉在裴砚霖那里尝了甜头,心里就美滋滋,看到苏清韵,难免想着上去膈应她几分,毕竟以往她可没这底气。

自觉腰杆硬了的陈敏蓉拎着空竹筐晃悠的就过来了,脖颈上还系着裴砚霖送她的粉红纱巾。

17

陈敏蓉把竹筐往桌上一墩,几根草屑落在工分簿上,理直气壮的开了口。

“苏清韵,我今天交的那筐猪草怎么才记六分?”

“昨儿李二妮子那筐还没我满呢,倒给了八分。”

苏清韵用铅笔尾端拨开草屑,眼皮都没抬。

“李春燕交的是苜蓿,你交的是水芹菜,按队里规定,猪草分三等。”

“要我给你念叨一遍都怎么分的吗?”

陈敏蓉突然拔高嗓门,语气里都是不忿。

“哟,到底是大队长家的闺女。”

“连草都要分个三六九等,莫不是看人下菜碟?”

苏清韵不慌不忙的打完最后一个算盘珠子,这才放下笔转向咄咄逼人的陈敏蓉。

“生产队十几年前就是这么规定的,那个时候你还没有猪草高呢!”

“现在你倒是比猪草高了,是想改了生产队的规矩吗?”

“你要是想改,也得集体开会讨论,你陈敏蓉是想牵这个头吗?”

陈敏蓉被苏清韵一番话噎得脸色涨红,指甲掐进竹筐缝,半天没能挤出一句话来。

围观人群里冒出几声闷笑,陈敏蓉咬了咬牙,愤愤不平的瞪了苏清韵一眼,转身就走。

“慢着。”

苏清韵突然叫住她,冲她微微一笑。

“你要想加分工分,不如把心思花在认野菜上,省得老把断肠草混进猪食里。”

随后指了指桌上的竹筐。

众人再一次哄笑。

陈敏蓉简直要气炸了,却也只能强忍着怒火,拎起竹筐就走。

知青点后面的草垛堆的土丘一样高,陈敏蓉攥着竹筐提手哭的一抽一抽的。

“她分明是欺负人,公报私仇…”

裴砚霖已经耐着性子哄了一回,见陈敏蓉完全没有要收声的意思,索性就随她去了。

他嘴里捻着根草棍儿,仰躺在草堆里,翘着二郎腿欣赏着天上的云彩。

陈敏蓉把纱巾甩在裴砚霖怀里,嗔怪的捶了一下他胸口。

“你有没有听我在说?”

裴砚霖玩味儿的攥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怎么没在听?你没事儿去招惹她干什么?”

“那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的主,你没看我都躲远远的吗?”

陈敏蓉撅着嘴,靠在裴砚霖怀里。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么嚣张,仗着是大队长的闺女就了不起,有什么可神气的?”

裴砚霖突然掐住陈敏蓉的腰。

“傻姑娘,跟个算盘珠子置什么气?”

他指尖沾着草灰在她泪痕上抹了道。

“明个带你体验不一样的…”

陈敏蓉被他成功逗笑了,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撒娇。

“什么不一样的?”

裴砚霖手指挑了她的下巴,轻轻摩挲。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谷仓的木板缝隙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稻谷的清香。

苏清韵抱着一摞账本,缓慢地推开谷仓的门,准备核对今年的收成账目。

她刚要走进谷仓最里面的隔间,突然听到一阵低低的轻笑,夹杂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弄得人家好痒,别闹…”

是陈敏蓉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

苏清韵的脚步顿住了,心跳猛地加快。

她屏住呼吸,悄悄探出头,看见裴砚霖和陈敏蓉正靠在稻谷堆旁。

裴砚霖的手正搭在她的腰上,两人靠得极近,几乎贴在一起。

“这就是你昨天和我说的不一样的?”

18

陈敏蓉掐着裴砚霖的手臂,娇声质问。

裴砚霖的面色透着几分慵懒蛊惑,声音却如带了钩子般,轻轻撩拨。

“听说男人和女人做那事的时候,很舒服,我们试试好不好?”

陈敏蓉恼怒的捶了一下裴砚霖肩膀。

“你要羞死人了,谁要和你做那事儿…”

裴砚霖的声音带着诱哄,和压抑不住的兴奋。

“来嘛,我保证让你舒服…不会有人知道的…”

“我们就偷偷试一次…”

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继续。

陈敏蓉一声惊呼,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衣服。

“砚霖哥,你别脱了…我害怕…我…”

“怕什么,这会儿没人来。”

裴砚霖像个耐心十足的猎手,手指轻轻撩拨陈敏蓉的脸颊,指腹在她嘴唇上揉搓。

陈敏蓉渐渐松了拽紧自己衣服的手指…

阳光从木板缝隙中漏进来,正好照在陈敏蓉的脸上。

她的眼睛微微闭着,睫毛轻轻抖动,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裴砚霖低头看着她,手指轻轻拨开她的衣服,动作温柔得让人心颤。

苏清韵的手指紧紧攥住账本,指尖发白。

他们上一世是不是也在这么早的时候就有了首尾呢?

里间的难耐的呻吟声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让苏清韵头皮有些发麻。

这么好的机会,何不成全他们呢?

她可没有忘记裴砚霖一边拖她下水,一边坏她名声的事。

至于陈敏蓉,她更不无辜,如果不是她的撺掇,二癞子不会大晚上蹲柴草垛堵她。

苏清韵疾步穿过晒谷场,恰撞见父亲正和几个社员在修农机。

她走上前去拽住父亲的袖子。

“爹,谷仓东角窜出几只大耗子,个头比猫崽子都大。”

说着她还绘声绘色的用手比划了下大小。

“您赶紧带人去收拾,现在还能抓到,等它们吃饱了,不知道有多少稻谷要被糟蹋。”

苏父一听顿时急了,这年头人都吃不饱,老鼠糟蹋粮食那还了得。

他转头吩咐身边的几个社员。

“老赵头、老李,你们俩跟我去谷仓,小王你去拿几个捕鼠夹来。”

“动作快点,咱不能让这些耗子糟蹋了粮食。”

几个社员迅速行动起来,苏父带着老赵头和老李往谷仓走,小王也快步跑去拿捕鼠夹。

后面还跟着爱看热闹的快嘴李婶和几个妇女。

苏清韵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焦急的神情。

她跟在父亲身后,一边走一边小声提醒。

“爹,你们进去的时候一定要轻点,那些耗子精得很,稍微有点动静就跑了。

谷仓的门虚掩着,苏清韵走在前头带路,特意放轻了脚步。

后面的人也有样学样,谁都没有发出声音,来的人都以为自己是来捉老鼠的。

刻意的隐藏下,谷仓隔间的喘息声就被无限放大。

门缝里正漏出陈敏蓉带喘的破碎音。

“延哥…你刚刚…说的话…算不算数…?”

裴砚霖正在专心的忙活身下的事情,随口敷衍。

“算数,你个小妖精…哥哥怎么舍得丢下你…”

陈敏蓉娇娇的嗔了一句。

“哎呀…你轻点…我发卡勾着你衣服扣子了…”

再傻的人,现在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这哪里是来捉大耗子的,这分明是来捉奸的。

苏父瞪了自家闺女一眼,寻思她可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差事。

里面的两个声音他都认识,一个是前一阵差点儿成为自己女婿的裴砚霖,一个是差点儿害了闺女的陈敏蓉。

19

这裴砚霖果然不是好的,难怪自家闺女死活都不嫁给他。

就裴砚霖这个德行是怎么敢招惹他家闺女的。

平白让自家闺女粘了一身腥,以后想找个好婆家都难。

那老陈家的姑娘就更是一肚子坏水,背后鼓动二癞子坏自己闺女的清白。

苏大队长本来不想将事情做那么绝,可是想想自己闺女因为这两个人受到的牵连,就一肚子火。

原本喊一嗓子,两个人也不用丢大丑,可是他今天就想让这两个人没脸。

台子都搭在这里了,戏得继续唱下去。

“嘭!”

苏父一脚踹开木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正好能瞅见裴砚霖白花花的屁股。

听到踹门声,惊得他们瞬间从地上的稻草堆里弹起。

老赵头喊了一声,“造孽啊!”就急忙转过了身。

钉耙“哐当”砸地,老李也捂住了眼睛。

“哎哟我的老天爷!”

跟在后面瞧热闹的快嘴李婶嗷一嗓子,往前挤了一个身位。

嘴里还“啧啧!”有声。

眼睛瞪得铜铃般大,看得津津有味儿,恨不得这一刻多生出一双眼睛,将每一处都瞧仔细了。

村里半年的八卦都不用换主角了,谁家的话题能有这个劲爆。

裴砚霖的裤子卡在小腿处,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提裤子。

不想陈敏蓉的发卡还卡在他衣服扣子上,一站一坐,场面顿时有些滑稽。

裴砚霖手忙脚乱的去扯发卡,管得了发卡顾不上裤子,越扯越着急,索性使劲薅了一把,硬生生扯下来陈敏蓉一缕头发。

没了他的遮挡,陈敏蓉彻底的暴露在人前,光溜溜,一件衣服都没有穿。

她蜷缩在稻草堆里,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脸色惨白如纸。

苏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铁青着脸,转过身,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都出去,别看了,丢人现眼!”

几个妇女面面相觑,有的憋着笑,有的摇头叹气,纷纷跟着苏父退出了谷仓。

大队办公室。

灯光在房梁上摇曳,十几个社员挤在条凳上,在墙上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影子。

裴砚霖坐在水泥地上,头深深地埋在双膝间,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捆着麻绳,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陈敏蓉蜷在墙角的条凳上,被两名妇女压着肩膀,发间还沾着谷仓里的草屑。

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大队长苏国忠吧嗒老烟杆的声音,还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这是要毁了咱们大队的先进红旗!”

副大队长王全福坐在苏国忠左侧的位置上,把搪瓷缸砸在桌子上,水花四溅。

他桌子上还摆着一个记录簿,名为《道德败坏人员记录簿》。

“陈敏蓉同志,说说你是怎么勾引裴砚霖知青的?”

“我没有!”

陈敏蓉突然暴起,被两个妇女按回板凳。

“明明是他引诱我的…”

裴砚霖脖颈青筋暴起,腕上麻绳勒进皮肉。

“你血口喷人!”

“明明是你勾引我的!”

“你说想进城城,天天围着我打转献殷勤,主动脱衣服的难道不是你?”

陈敏蓉脸色惨白,眼眶泛红,声音颤抖。

“你撒谎!我从未主动接近你,更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情。”

苏清韵嘴角微翘,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讽。

她看着裴砚霖和陈敏蓉的样子,心里不禁冷笑。

之前还难分难舍的两人,才过多久啊?就开始互相推诿逃避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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