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动了。
他直接伸出了手,那只骨节分明、曾拈走糖葫芦、也曾挥退千军万马的手,精准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一把揪住了我后颈的衣领!
我:“!!!”
我整个人瞬间僵住,像只被捏住了命运后颈皮的小猫。
“聒噪。”他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忍无可忍的疲惫。
下一秒,我双脚离地,视野急速上升、旋转!
他居然……居然像拎什么小动物一样,把我拎了起来!
“等……星君!我的研究报告!我的学术成果!”我徒劳地蹬着腿,试图抢救我掉在地上的玉简。
武曲星君根本不理我,他拎着我,几步走到紫微宫外围的云海边界,然后,手臂看似随意地一扬——
“啊——————!”
我化作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伴随着悠长的惨叫,直接被他从北极紫微宫门口,扔进了下方那无边无际、翻滚涌动的浩瀚云海之中!
“噗通!”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在柔软却厚重的云层里砸出了一个深坑,然后又弹起来,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等我头晕眼花、七荤八素地从云海里挣扎着冒出头,吐掉嘴里的云絮,只看到北极紫微宫那巍峨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宫门早已紧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我坐在蓬松的云朵里,看着自己一身狼狈,回想着刚才被他拎起来扔出去的瞬间,还有他那句充满无奈(?)的“聒噪”……
我摸了摸还在狂跳的心脏,又看了看那遥不可及的紫微宫。
突然,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武曲星君,你这次没斩断我的红线,没冻僵我,也没用剑气扫我……你只是,亲手把我扔出来了?
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肢体接触式的进步?
而且,他好像……拿我这种“学术骚扰”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采用这种最原始的物理驱逐手段?
我躺在云海里,看着头顶缥缈的仙穹,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虽然讲座被强行中断,研究成果(玉简)也遗落在了现场,但……好像也不是全无收获?
至少,我知道了,这块千年寒铁,他还会无奈,还会亲手扔人!
这说明他并非完全无情无感嘛!
我拍了拍身上的云絮,重新燃起斗志。
行,武曲星君,算你狠!
本月老跟你杠上了!学术路线走不通,我还能开发新路线!
咱们,来日方长!
在云海里畅游(被动)了一番后,我湿漉漉地爬回月老殿,心情却意外地不算太糟。武曲星君亲手扔我诶!这可比被剑气扫出来“亲密”多了!四舍五入,我们也算是有过“肢体接触”的仙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乐观精神支撑着我,但现实问题是,我的招数快用尽了。美人、美食、兄弟、学术……能试的都试了,效果嘛,不能说没有,但距离成功牵线,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我愁得揪掉了几根宝贝红线,在殿里转圈圈。目光无意间扫过桌上天帝那份“俸禄翻三倍,附带十天假期”的旨意,那金色的文字仿佛在灼烧我的眼睛。
三倍俸禄!十天假期!
巨大的诱惑像小猫爪子一样挠着我的心。不行,绝对不能放弃!
既然外部突破如此艰难,那……内部消化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我的脑海。
武曲星君排斥外人,那天庭内部,总有没有那么“外”的吧?比如,跟他地位相当、同样古老、或许能有共同语言的几位星君?
如果他们之间能发展出点什么……呃,深厚的“同僚情谊”,那也算是我牵线成功……吧?天帝只说要“搞定”他的单身问题,又没限定必须是男女之情!仙生要懂得变通!
我立刻在脑海里筛选人选:
·文昌星君:温文尔雅,学识渊博,跟武曲一文一武,说不定能互补?
·财神爷:性格……呃,比较实际,但擅长交际,而且跟谁都能谈“生意”,或许能用“共同利益”打开局面?
·太白金星:老好人一个,资历深厚,或许能凭年纪和脸皮,磨开武曲的冷硬外壳?
说干就干!我首先找到了最好说话的财神爷。他正坐在他的金殿里,笑眯眯地数着功德币。
“财神大哥!”我凑上去,笑容无比灿烂。
财神爷警惕地捂住他的钱袋:“小月老?无事献殷勤……”
“瞧您说的!有好事关照您!”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掏出天帝的旨意,重点指了指“三倍俸禄”那几个字,“您看,陛下下了死命令,让我务必解决武曲星君的单身问题。这事要是成了,小弟我俸禄翻三倍!到时候……分您一成!不,两成!作为您鼎力相助的酬劳!”
财神的眼睛瞬间亮了,像两盏小灯笼。但他随即想到武曲星君的威名,又打了个寒颤,面露难色:“这个……武曲星君他……不太好接近啊。”
“所以才需要您出马啊!”我赶紧吹捧,“您看您,交游广阔,能言善道,最会找共同话题了!您就去跟他聊聊……嗯,聊聊如何增加天庭的战备资金?或者分享一下投资心得?说不定就能打开话匣子呢?”
在“两成俸禄”的巨大诱惑下,财神爷最终一咬牙一跺脚:“行!为了兄弟你的前程(和我的分成),老夫就去试试!”
第二天,财神爷揣着一本《天界资产优化配置指南》,硬着头皮去了北极紫微宫。
我在远处紧张地观望。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我就看见财神爷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官袍上结了一层薄霜,胡子眉毛都挂上了冰碴子,怀里那本指南更是冻成了冰砖。
他跑到我面前,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不行不行!太冷了!我刚说了句‘星君近日可有关注功德币汇率波动’,他看了我一眼,我就感觉元神都要被冻僵了!那两成俸禄我不要了,保命要紧!”说完,头也不回地驾云跑了。
首战失利,我并未气馁。我又找到了文昌星君。
文昌星君听罢我的来意(当然,略去了俸禄分成细节,只说是为了天庭和谐),捻须沉吟:“武曲星君确乃栋梁,只是性子孤冷了些。若能以文会友,陶冶性情,未尝不是一件美事。”他带着一副围棋,自信满满地去了。
这次时间稍长一点,大概两炷香。
文昌星君出来时,倒是没结冰,但脸色发白,手里那副玉质围棋少了好几颗棋子。他对我苦笑道:“小月老,武曲星君只道‘厮杀之事,战场足矣,棋盘无用’。任我如何引经据典,他皆闭目不语。那压迫之感……唉,惭愧,学问不够,无法化解啊。”
连文昌星君都败下阵来!
最后,我把希望寄托在资历最老的太白金星身上。
太白金星拄着拐杖,笑呵呵的:“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老夫去与他聊聊往事,说说古,总能给几分薄面。”
他进去了足足半个时辰!
我心中燃起希望之火。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然而,当太白金星出来时,虽然依旧笑眯眯,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勉强,拐杖杵地的频率也快了些。
“小月老啊,”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武曲星君……嗯,心志之坚,老夫生平仅见。我说了三个时辰上古旧事,他回了我两个字——‘已知’。” 老头叹了口气,“油盐不进,油盐不进啊!老夫尽力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连脸皮最厚、资格最老的太白金星都铩羽而归!
我站在北极紫微宫外,看着那扇依旧冰冷紧闭的大门,感觉一阵萧瑟的寒风吹过,带走了我最后的希望和……本就不鼓囊的钱包(许诺给财神的分成虽然没给成,但打点关系也花了不少)。
“内部消化”计划,彻底破产。
我颓然地蹲在地上,画着圈圈。
武曲星君,你到底是什么做的?难道真要我这朵娇花(自称),亲自去硬撼你这块顽石吗?
可是……我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动,还能怎么办?
难道真的只剩下……色诱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行!风险太高了!估计还没靠近,就被他当成最新型号的“美人计”给挫骨扬灰了!
我愁肠百结,感觉仙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而紫微宫内,武曲星君感知着门外那小月老的气息从兴冲冲到愁云惨淡,最终蔫头耷脑地离去,冰封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这些小把戏……真是,无聊透顶。
“内部消化”计划惨败后,我蔫了好几天,连对着我最爱的红线都提不起精神。难道我小月老的职业生涯和发财假期梦,真的要断送在北极紫微宫了吗?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治疗,准备写一份《关于武曲星君牵缘任务难以完成的说明及降薪申请》时,转机——或者说,另一场灾难,突如其来地降临了。
天帝降下法旨,言及西荒出现异动,有上古魔器碎片现世,扰乱了当地生灵心智,导致姻缘大乱,命我即刻前往调查安抚。为防不测,特派武曲星君同行,以武力护佑,清除魔器碎片。
我:“……那个我真的超级怕死,我能不能不去!”
武曲星君:“……”
站在凌霄宝殿上接旨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那道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和……麻烦。而我,内心更是崩溃的。跟这座冰山一起出差?还是去西荒那种鸟不拉屎、魔气滋生的地方?这跟直接把我扔进八卦炉里炼有什么区别?!
但天帝旨意不可违。
于是,我和武曲星君,这对天庭最诡异的组合,一前一后,相隔至少十丈远,驾云前往西荒。一路上,我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制造出一点“聒噪”被他当成清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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