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忙忙的像什么样子。”艾伦不轻不重地呵斥一句,“慢点说。”
但就从那个虫侍说话时着急的模样,艾伦心里对事情已经有了想法。
只有重要的虫出事他们才会这副模样,生怕自己一时不快降下责罚——艾伦对自己的府邸管辖一向严格。
“之前在首饰房那边抓到的虫,他不见了。”那个虫侍停了一下,终于道,“殿下,这……”
“看来确实有叛徒,在我府上。”艾伦脸色一沉,“我知道了,您先退下。”
阿诺德神情木然,对于艾伦的话仿若未闻;雷曼德把头垂得更低,生怕艾伦在这个时候又注意到他;只有维迦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殿下,您现在是要……”
“不用大规模排查府里虫侍。”艾伦捏了捏自己的山根,好一阵才道,“本来还想趁着母亲对我现在要求不多休息一下,没想到……”
“确实麻烦了些。”维迦喏喏道,意识到自己也是艾伦头疼的原因之一,甚至诡异地生出了幸福和愧疚——维迦意识到这一点时脸色倏地苍白起来。
“您这是什么表情?”艾伦似笑非笑地看着维迦,“难道您心里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还是说……”
“抱歉殿下。”维迦当机立断向艾伦俯身,“一时走神,我明白您之前的意思了,我会……”
“明白就行,我不喜欢有虫在我身边一直保证什么。”艾伦淡淡道,“我希望您能够让我满意,就像您之前一直做的那样。”
艾伦自知他本来或许是想要呵斥维迦一些事,但这个时候追责任何事都已经无法挽回已经成为定局的结果。
有虫救走了在皇子府里作乱的虫,哪怕那个虫很可能已经活不成——艾伦请的刑讯虫大多都是名家,最习惯的就是酷刑,有的是办法在不留下痕迹的同时让虫变得更加虚弱。
从抓住那个虫开始,艾伦就没打算让他活着走出皇子府。
即使这个时候被不知道什么虫带走,那个虫也活不了了。
艾伦微微眯起眼: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能够在他的地方安插虫手?
“阿诺德。”艾伦轻唤一声,“过来。”
阿诺德一愣,慢慢抬起头低声道:“这……”
“您不来我叫雷曼德陪我睡觉也可以。”艾伦漠然道,雷曼德被点名,身体一颤,下意识把头埋得更低。
“别把别的雄虫扯到我们之间,艾伦。”阿诺德的声音沙哑,“他是他。”
雷曼德忽的抬头看了阿诺德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替自己说话。
在雷曼德的想象里,他这样的虫让艾伦不高兴,唯一的下场就是被驱逐出皇子府。
——阿诺德是艾伦的未婚夫,他当然可以有特殊待遇。
“您这是担心他出去会对我不利,还是觉得我说的话让您不安?”艾伦偏头问阿诺德,那双眼仍旧盈满笑意,“大胆点,告诉我,怎么样?”
“都有。”阿诺德干脆利落道,“从我的本心来说,我当然不喜欢您对其他雄虫态度太好。”
艾伦一愣,慢慢露出笑容:“您这时候倒是诚实,怎么?不怕我不高兴?”
“我会努力做到您想要的。”阿诺德压低声音道,“不管是顺从,大度的典范雄虫还是平等的爱侣,只要您说,我就会去改。”
雷曼德定定地盯着阿诺德,好一阵,叹息在房间里响起:“我算是知道……”
话音未落,雷曼德倏地住了口,意识到艾伦并没有要求他发布任何点评——阿诺德是沙利叶公爵的雄子,虽然自己受限于雄虫身份被隔离在帝国的权力核心之外,可无法否认他是如今最有权力的雄子之一。
“没事,您说。”艾伦反倒在这个时候宽容大度起来,没那么在意雷曼德的冒犯——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不在意这些。
“他能够被您爱着的原因。”雷曼德慢慢道,说话的时候显露出深刻的疲惫,“您要知道不是所有雄虫都会甘心为您磨平自己的性格——”
“我倒是觉得阿诺德从小时候就没有自己的性格。”艾伦曲起手指,蜷缩的时候像在痉挛,“我甚至觉得……”
雷曼德倏地愣在原地,不明白艾伦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有虫没有自己的性格,这该是多么可悲的虫生?
“殿下,您不用说这么多。”阿诺德慢吞吞道,嗓音温柔舒缓,摇篮曲般又让虫昏昏欲睡,“关于那个逃走的虫,我们需要排查很多……”
那一刻阿诺德的眼里闪过阴狠,雷曼德心头一颤:“阁下,您这么说是不是会有些……”
“不。”艾伦利落道,“让他说下去,我想听他真实的看法,他本来就擅长这些。”
雷曼德一怔,第一次意识到艾伦似乎确实和在他面前的模样不同。
“就说到这里吧。”阿诺德反而眼圈泛红,嘴唇微微发抖,“我不擅长这些——我太久没接触这种事了。”
“好吧。”艾伦的目光里不自觉流露出失望,他当然期待阿诺德能给他提供一个雄虫视角的思路,但或许是他操之过急,“那您现在先回房间休息,这件事我需要尽快处理。”
克里斯汀一定会得知这件事,现在更重要的无疑是立刻把损失减少到最低,确定这个虫的消失不会对他们造成更大的影响。
艾伦的头脑飞速运转,年轻的皇储天生在这些事上格外敏锐。
清洗叛徒倒是可以先放一放,如果轻举妄动,他们难免会因为准备不够充分而打草惊蛇,到时候的损失只会比现在更大。
艾伦一边想着一边叫来自己真正信任的虫侍——不管是维迦还是那些虫侍,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表现好自己的忠诚,能够完成命令的虫都一定会得到奖赏。
“是,殿下。”虫侍冲他一点头,转身轻盈利落地转身离开房间,艾伦接连找了几个在府里管控护卫雌的虫侍,吩咐他们最近加强训练。
“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吗?”护卫雌首领偷偷观察着艾伦的神情,慢慢道,“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所以您现在非常生气……”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艾伦倏地打断他,轻快道,“您只需要去做,去把我想要的结果拿到我面前。”
护卫雌心下一凛,意识到艾伦或许在这个时候没有再细心解释的耐心,脚跟一并发出清脆的响声,坚定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好。”
“那就去吧。”艾伦吩咐道,“给我看看您诸位的忠诚,让我明白我信任的是一群真正为我考虑的虫,而不是一个没法让我安心的,随时会被策反的团队。”
护卫雌脸色一白,第一次真正深刻地意识到艾伦需要的从来不是他们那种平淡的保护——只有在最重要的时候才能体现出他们的价值。
“您这样对待护卫和虫侍……”阿诺德欲言又止,好一阵终于咬牙道,“我明天给家里传信,让母亲把卡修安调过来——别拒绝我,殿下。”
艾伦一愣,没想到阿诺德在这个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参与这件事,雷曼德的目光也露出震动:这无疑是个冒险的决定。
艾伦府上的动静克里斯汀不可能毫不关注,阿诺德作为雄虫擅自插手皇子府事宜,满面要面对雌虫的质疑和敲打……
雷曼德轻叹一声,对着阿诺德深深地鞠了一躬。
难怪艾伦会对他念念不忘,哪怕艾伦对爱情的概念模糊得令虫痛苦,也始终记得有这么一个雄虫。
雷曼德想,他做不到,让他冒着被其他雌虫钉在耻辱柱上指责,面临被严厉训斥和体罚的风险帮助一个可能不会成为他雌主的虫……
阿诺德似乎也意识到了雷曼德的念头,笑吟吟地转头道:“您还不快点去休息吗,艾伦殿下现在忙得很,没空再管您的心事。”
这已经说得上越俎代庖,但艾伦也没有心思再去管阿诺德和雷曼德之间的暗流涌动,不管他们现在是不是能达成和平。
比起皇子府被渗透这件事来说,雄虫之间的勾心斗角实在显得无趣,甚至没办法让艾伦在这个时候多投入哪怕一点心思。
阿诺德跟在他身后,像一条尾巴、一个影子,他用了一块艾伦没有见过的光脑,长短不一的通信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发出。
“您这是在联系什么虫?”艾伦看他动作迅速,在这方面格外娴熟的模样,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您认识这么多雌虫亚雌?——还是说,都是雄虫?”
“母亲的手下。”阿诺德飞快答道,知道这种时候艾伦的询问已经是默许他参与的意思,抬头时眼神亮晶晶的,“您放心,我始终只会爱您一个雌虫,只是这时候我没什么办法,母亲的虫手我试着帮您调动一些……”
说着,阿诺德的光脑忽然突突跳动起来,阿诺德手忙脚乱地一把摁下光脑,维罗妮卡的身影就出现在艾伦面前。
“您在……”维罗妮卡正准备训斥阿诺德几句,一抬眼看见的却是艾伦的身影,刚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最后化为一声叹息,“您让阿诺德那孩子调动虫手了?”
“是。”艾伦眼也不眨地把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他比我更清楚您府上的情况,这个时候我没什么可以依赖的虫手,皇子府的虫能够被我信任的也不够多。”
“克里斯汀她倒是舍得让您面对这种情况,埃尔法比您还大几岁,我都不会让她独自处理这么大的事。”维罗妮卡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您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艾伦摇摇头道,“还是阿诺德比较累,这个时候因为我想要用您这里的力量就帮我动手通知了……要是您实在不满这件事,也冲着我来,可以吗?”
艾伦说话的腔调仍旧端着贵族式的礼貌,维罗妮卡顿时愣住了,慌忙摆手:“您不要这样说——”
通讯那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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