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问你。”艾伦的声音沉沉的,几乎让阿诺德觉得有些不安。
不对劲。这时候的艾伦看起来实在不对劲。阿诺德想,艾伦从来不会问他这么多问题,从来都轮不到他来解答艾伦的疑惑。
艾伦应该……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他能够知道整个帝国的动向,怎么可能需要一个雄虫的帮助?
阿诺德没有回答。
“回答我。”艾伦定定地盯着阿诺德,声音更沉更冷,几乎像是被冰封过一样。
阿诺德怔怔地看着艾伦,眼眶一红,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总之,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告诉艾伦。
“回答我!”艾伦提高了声音,几乎要破音一样的声调听得阿斯卓穆眉头紧皱,“阿诺德,擅自跟随我离开首都星,你现在……”
“我是想帮您。”阿诺德皱起眉,看着艾伦,“可是您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没有虫能帮您。”
只有艾伦自己是能够帮助自己的那个虫,没有虫能够帮艾伦,没有人能够让他变得轻松。
“为什么……”艾伦捂着自己的额头,慢慢道,“您为什么要跟着我出来,是因为我会遇到危险,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我不明白的原因?”
艾伦转过头,之前的失态几乎都被掩埋:“什么?”
“没什么。”阿诺德慢慢道,抬起头看着艾伦,“您不想告诉我,我就不问了,也许这样能让您高兴一些。”
艾伦却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脸色更加难看:“您这样,听起来好像很体贴我的样子。”
阿诺德温柔地垂下眼露出一个笑:“不用怕,艾伦,我确实是想要关心您。”
阿斯卓穆上前一步盯着阿诺德,他这时候就和艾伦说话又不再用常规的敬称。
在首都星的雌虫雄虫都会说——“艾伦殿下”。
包括阿诺德,包括其他的很多虫,追求艾伦的,喜欢他的,喜欢克里斯汀的。
所有虫都知道要讨好艾伦,可是出了首都星,强龙难压地头蛇,就算嘴上恭恭敬敬叫着敬称,叫着“殿下”,他们心里也可能带着各种各样肮脏的念头。
抓住他,囚禁他,限制他,杀死他。
艾伦太清楚那些虫会想什么,也太清楚阿诺德这时候跟出来的目的根本不是因为什么保护。
只不过是因为想要占有他。艾伦垂下眼,避开了阿诺德的目光,他没有看见阿诺德的眼神黯淡下去。
为什么不相信他呢?阿诺德想,是因为他还不够忠诚吗?
阿诺德从来都承认自己对艾伦有着**,那些**无法被宣之于口,就算是艾伦最纵容他的时候也不可能得到满足。
但这样的**反而证明他可以被艾伦好好操纵,不是吗?如果真的有虫对艾伦没有任何要求,没有需要艾伦,他们对艾伦来说才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您……”阿诺德仰起头想要看清艾伦的眼神,这时候的艾伦是不是开始讨厌他了?
不可以。阿诺德想,艾伦不能讨厌他,不管艾伦讨厌谁,他都应该是艾伦身边的那个虫。
可一切都失控了。
艾伦低头看着阿诺德的眼睛,那双碧蓝色的眼眸中瞳孔已经收窄得像是一只小小的扁杏仁:“您应该知道我讨厌欺骗,您应该知道这样做肯定会让我不满。”
“可是您还是这么做了。”艾伦轻声道。
“我没有。”阿诺德当机立断地否认了这句话,“我没有欺骗您,我也不可能欺骗您,我之前……”
“嗯?”艾伦歪过头,盯着阿诺德的眼神专注但又显得格外惊悚,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虫,作为高位者的皇储永远审视向他献上忠诚的子民。
没有哪个雌虫能够像他这么轻易地对其他虫施加压制,哪怕这些压制其实只是最简单的,他们也做不到。
只有艾伦,艾伦是特别的。阿诺德呆呆地看着艾伦的脸,眼神痴迷,对他来说这样的艾伦实在美艳,几乎是他在首都星永远不可能见到的样子。
艾伦盯着他,慢吞吞道:“要是您觉得您这时候就还有和我对抗的资本的话。”
阿诺德的膝盖磕在地面上,他仰着头看艾伦,轻声道:“殿下,不论如何我不可能对您不利。”
艾伦当然知道,阿诺德这句话绝对是真心的,但之前说的保护……恐怕真假掺半。
一边是精神上的绝对防卫,另一边,也是担心他会在首都星以外看上别的雄虫吧?
艾伦支着下巴想,对阿诺德来说他爱上其他雄虫看来确实是噩梦一样的场景,阿诺德从小被教育要成为他的丈夫,如果被抛弃的话就要进入对雄虫来说的地狱。
……也难怪。
没有哪个虫会愿意和其他虫分享伴侣,艾伦不愿意和之前跟其他雌虫上过床的雄虫发生情感上的沟通也是这样的原因。
但现在雄虫没有主导权,他只能看着艾伦和其他雄虫纠缠,甚至都无法不满。
一个模范一样的雄虫,绝对的最佳配偶。艾伦想,不过真是可悲,如果连情绪都要完全被上位者掌控的话……
艾伦抬起脚尖轻轻一挑阿诺德的下巴,那张写满了恐惧和不安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您这时候,是怕我和其他雄虫发生什么,于是您不再是唯一的那一个。”艾伦轻轻道,那双碧蓝色眼睛微眯起来,“您知道嫉妒是大忌,对吧?”
“殿下。”阿诺德被艾伦注视着,脸颊微微发红,漫上奇怪的颜色,“您应该知道我是最忠诚的那一个。”
“不,您是**最大的那个。”艾伦笑眯眯地反驳道,“不然您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就离开首都星追上我了,其他的雄虫——至少首都星的那些不会这么做。”
艾伦的睫毛垂落,留下一片淡青色的阴影:“他们知道我会生气,所以为了讨好我,他们永远不可能追出来。”
哪怕那些雄虫也同样有着他最终的目的地,对克里斯汀来说显然自己的虫崽也不是必须要保护的存在。
母亲总是这样。艾伦想,他要是真的一无所知地在这艘星舰上等待到达目的地的话,恐怕直接就会被旧帝国的雄虫带走。
这也是他出来的时候想要做的,把自己当成一个诱饵,如果能引诱到那些雄虫的话,对他来说完成任务的办法就越来越多了。
“您总是这样。”阿诺德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淡淡的压抑的味道,“您总是觉得您自己是能够应付这一切的……”
阿斯卓穆这时候突然拦在艾伦面前,也打断了阿诺德的话:“您不用继续说了,我哥肯定能应付。”
艾伦一愣,偏头看着阿斯卓穆微微一笑,这个弟弟总是觉得自己是万能的,可实际上哪怕是他也不可能真的次次都毫发无伤,总还是需要其他的虫作为自己的助手。
毕竟比起战斗,他还是更适合动脑子的活儿,比如计算财务报告,比如给克里斯汀处理公务,之类的。
阿斯卓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体验到这种感觉,大部分雌虫在同种群的情况下会比自己族群的雄虫大只,但是黑脉金斑蝶是一种例外。
黑脉金斑蝶种的雌虫天生就要比同种群的雄虫更小,艾伦自己的身高在雌虫堆里就不出众。
所以虽然有着致命的毒素,但这一种群的雌虫往往看起来会更像亚雌,习惯用自己的脑子来判断情况,通过智力来处理问题,而不是武力。
虽然阿斯卓穆的头脑也不算差,但是艾伦有时候还是觉得这样的虫一直带在身边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等到了地方把阿斯卓穆丢在那,既然是母亲选择的终点,那肯定对阿斯卓穆是可以随意应付的才对。
阿斯卓穆定定地转过头看着艾伦,只觉得自己遍体发寒,甚至汗毛倒竖。
他的哥哥这时候一定又在想一些对他不怎么好的事情了。
阿斯卓穆的触须倏地站了起来,很快又蔫头巴脑地垂下去。
艾伦决定的事情哪怕是克里斯汀也只能延迟而不可能改变,更何况这个时候克里斯汀已经在回到首都星的路上了。
让母亲帮他,这时候就等同于认输。阿斯卓穆想,才不要让自己想要打败的雌虫帮他处理艾伦的情况。
“您这时候看起来好像不太好,阿斯卓穆殿下。”阿诺德的声音适时响起,几乎带着一种规范的模板化的关心意味,阿斯卓穆猛地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在艾伦面前他不可能过多表现自己对阿诺德的不喜,说到底作为艾伦的未婚夫,阿诺德是满足艾伦的需要的。
“您这时候倒是想起来和我弟弟打好关系了。”艾伦笑吟吟地盯着阿诺德道,嘴角微微翘起,“之前我可是记得您俩互相都看不惯彼此呢。”
“以前是以前。”阿诺德低下头慢慢道,“这种时候跟在您身边的只有我们两个,要是因为一些旧怨影响了……”
阿斯卓穆咬牙瞪着阿诺德看了好一阵,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您这个时候倒是会装可怜,搞得好像之前是我欺负您似的。”
艾伦看了阿斯卓穆一眼,心道之前对其他雄虫您的态度比对阿诺德还不好,而且在皇宫的时候对阿诺德怎么不能算欺负呢?
反正艾伦是没有见过哪个雄虫因为喜欢他被阿斯卓穆摔了一耳光的,阿诺德是唯一一个。
艾伦皱起眉,所以真的是性格不合?这样可就难办了,他以后肯定是会和阿诺德结婚的,总不能让阿诺德一直都不进宫。
可只要进宫阿诺德和阿斯卓穆就有可能遇上,遇上了他俩就总要吵架……
艾伦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道这都是什么事,要不是因为自己是皇储逃都没地方逃他这时候绝对不可能再帮克里斯汀做事了。
“您看起来有点头疼。”阿诺德仰起头看着艾伦的脸色,“现在这个时候需要我给您做点舒缓的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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