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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校庆晚会的双星

清辉大学百年校庆的筹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都激荡起层层涟漪。海报张贴在每一块布告栏,喜庆的红色与象征学术的金色交织,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往常的、略带躁动的期待。苏晚星是在天文台整理完一批新的深空影像数据时,接到学院通知的——作为本年度最具潜力的学生研究者,她与另外几位佼佼者,将代表天文系出席校庆晚宴。

通知简洁正式,苏晚星却在那几行字里,捕捉到了另一个必然出现的名字。指尖在冰凉的台面上轻轻叩了叩,她望向窗外,暮色正温柔地包裹着校园,远处大礼堂灯火辉煌的轮廓已清晰可见。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轻微紧张与跃跃欲试的情绪,悄然在心底滋生。

回到宿舍,面对摊开的衣柜,苏晚星的目光掠过一件件简洁的日常衣物,最终停留在一件挂得平整的墨绿色丝绒长裙上。那是母亲在她成年礼时特意定制的,款式经典流畅,没有任何繁复的缀饰,唯有深邃的墨绿如天鹅绒般的夜空,仅在腰间有一道简约的同色系暗纹收束,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她换上长裙,镜中的女孩眉宇间沉静依旧,墨绿色衬得肤色愈发莹白,沉静中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清辉。她将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只在耳垂点缀上两颗小巧的珍珠耳钉,温润的光泽如同遥远星子的低语。

当她踏入流光溢彩的大礼堂时,鼎沸的人声与悠扬的弦乐瞬间将她包围。巨大的水晶吊灯倾泻下璀璨光芒,空气里浮动着香水、鲜花与食物的馥郁气息。西装革履的教授、盛装打扮的校友、意气风发的学生代表,衣香鬓影,言笑晏晏,构成一幅繁华的学府群像。

苏晚星略一驻足,目光扫过人头攒动的会场,几乎在瞬间,便精准地锁定了那个身影。

江临舟站在靠近主舞台的侧前方,正与一位头发花白的知名校友低声交谈。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黑色晚礼服,白衬衫的领口挺括,系着温莎结的黑色领带一丝不苟。礼服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比平日里深色风衣的学术感更添了几分矜贵与沉稳。他微微倾身倾听,侧脸在璀璨的灯光下轮廓分明,深邃的眼眸专注而沉静,偶尔颔首,姿态从容不迫,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掌控感。他站在那里,仿佛自带光环,无需刻意张扬,已是这片喧嚣中心一个无法被忽视的引力源。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江临舟在回答校友问话的间隙,目光极其自然地转了过来。穿过攒动的人头与流动的光影,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苏晚星身上。那目光沉静依旧,却在触及她身影的刹那,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星芒闪烁的亮光。他朝她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苏晚星的心跳,在那一刻似乎漏跳了半拍,随即被一种奇异的安定感取代。她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同样颔首回应。

“晚星,这边!”天文系的一位教授看到她,笑着招手。

苏晚星走过去,礼貌地与师长和学长学姐们寒暄。她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正悄悄地汇聚在她身上。墨绿丝绒长裙在灯光下流淌着幽深的光泽,她沉静的气质与周遭的浮华形成一种微妙的张力。

“苏学妹今晚真是光彩照人。”一位相熟的学姐由衷赞叹。

“谢谢学姐。”苏晚星微笑,目光却下意识地飘向那个引力源的方向。江临舟结束了与校友的谈话,正迈步朝她这边走来。他的步伐依旧沉稳迅捷,黑色的身影在衣香鬓影中破开无形的涟漪。

他的目标明确,径直走到苏晚星和教授们面前,先是对着师长恭敬问好:“张教授,李教授。”

“临舟来了。”张教授笑着拍拍他的肩,“正好,你和晚星的位置安排在一起,在最前面那排,视野最好。学校对你们这些优秀后辈,可是寄予厚望啊。”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期许和骄傲。

江临舟的目光这才正式转向苏晚星,深邃的眼眸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在确认那墨绿色是否真的如想象中一般衬她。“苏同学。”他开口,声音低沉,在背景的乐声与人声中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江同学。”苏晚星迎上他的目光,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映着的水晶灯光芒,以及那光芒深处、属于他自己的沉静星海。

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人默契地随着指引,走向礼堂最前方、视野绝佳的预留席位。当他们在贴有各自名牌的相邻座位落座时,苏晚星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乃至侧方大片区域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瞬间聚焦过来。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在周围蔓延开,带着好奇、惊叹和毫不掩饰的探究。

“看,是江临舟和苏晚星!”

“他们居然坐一起?学校安排的?”

“天,这画面…也太养眼了吧?感觉像在看什么精英偶像剧现场。”

“听说金融系和天文系今年最顶尖的两个项目就是他们的……”

“之前就有人看到他们总在图书馆……”

那些细碎的声音钻入耳中,苏晚星脊背下意识地挺得更直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丝绒裙光滑的表面。她能感觉到身旁江临舟的气息,沉静而稳定,似乎完全不为周围的注目所动。他微微侧身,调整了一下坐姿,手臂自然地搭在扶手上,距离她的手臂仅剩寸许,一种无形的、带着体温的张力在两人之间悄然弥漫。

灯光渐渐暗下,只余舞台被柔和的暖光笼罩。晚会正式拉开序幕。校领导致辞,回顾百年辉煌;杰出校友分享,慷慨激昂;学生社团献上精心准备的节目,活力四射。

苏晚星专注地看着舞台,仪态无可挑剔。然而,她的感官却无比清晰地聚焦于身侧。她能听到江临舟平稳悠长的呼吸,能闻到他身上传来极淡的、清冽如雪松般的气息,混合着礼服面料特有的洁净味道。当舞台上一位物理系教授用全息投影演示宇宙大爆炸模型时,炫目的星云在黑暗中膨胀、旋转,苏晚星下意识地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纯粹专业性的着迷光芒。

“奇点膨胀的能量释放效率,与初始量子涨落的概率分布……”她几乎是无声地低语了一句,带着研究者的本能思考。

身旁,传来一声极低的回应:“高度混沌下的临界点突破,最终导向宏观结构的自发有序。”

苏晚星猛地侧头。江临舟的目光依旧落在舞台上那片绚丽的星云上,侧脸在变幻的光影中显得轮廓深邃,仿佛刚才那句精辟的跨领域见解只是她的幻听。但苏晚星知道不是。他用金融模型的语言,回应了她对宇宙起源的思考。胸腔里那股熟悉的暖流再次涌动,带着强烈的、被理解的共振。在这个众目睽睽的场合,他们依然在用只有彼此能懂的密码交流。

晚会渐入**。主持人带着激动的声音宣布:“下面,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本年度在各学科领域取得杰出成就、代表清辉未来希望的学生代表们——登台接受表彰!”

激昂的音乐响起,追光灯瞬间打向观众席前排的特定区域。苏晚星和江临舟的名字被率先报出。

“天文系,苏晚星!”

“金融系,江临舟!”

两道雪亮的光柱精准地笼罩下来,将他们瞬间置于全场视线的绝对中心。苏晚星在强光下微微眯了下眼,随即从容起身,墨绿色的裙摆如静水深流。几乎在同一毫秒,江临舟也已站起,黑色的身影挺拔如松。他极其自然地侧身半步,手臂以一个极其克制却不容置疑的姿态,虚虚护在她身侧后方,为她隔开可能因拥挤而靠近的人群。这个细微的动作快得几乎难以察觉,充满了保护性的绅士风度,却又带着一种不容逾越的界限感。

两人并肩,在追光灯的引领下,踏着红毯走向舞台中央。墨绿与纯黑,沉静与矜贵,宛如夜空中最契合的双星系统。礼堂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其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惊叹和低呼。苏晚星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灼热而复杂。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步履从容,每一步都踏在心跳的鼓点上。身侧的江临舟,气息平稳,步伐与她保持着完美的同步,他虚护在她身后的手臂,像一道无声的屏障,隔绝了身后汹涌的注视浪潮,只留下前方通往舞台的、铺满光芒的道路。那半步之遥的距离,在万众瞩目下,竟比任何亲密的靠近都更能传递出一种无声的、强大的同盟感。

站在舞台中央,强光刺目,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和无数闪烁的手机屏幕。校长将刻有校徽和“学术新星”字样的水晶奖座分别递到他们手中。苏晚星接过那沉甸甸的、冰凉剔透的奖座,指尖感受到其棱角的坚硬。她微微颔首致谢,目光下意识地飘向身侧。江临舟也正接过奖座,他修长的手指稳稳托住底座,侧脸在强光下显得异常冷峻而专注。就在他转回目光的瞬间,两人的视线在炫目的舞台灯光中短暂交汇。没有笑意,没有言语,只有一种深沉的、穿透一切喧嚣的理解和认同,如同在宇宙尺度的寂静深空中,两颗星辰跨越光年的无声致意。他们眼中映着彼此被光芒勾勒的身影,也映着对方眼底那片永不熄灭的、对秩序与真理的求索星海。

掌声如潮,经久不息。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介绍着他们的成就:“……苏晚星同学在深空探测数据分析中提出了创新性算法模型,为理解宇宙早期结构演化提供了新的视角!江临舟同学则构建了全新的金融风险预测与资源优化动态模型,其理论价值与实践意义受到业界高度关注!他们是清辉的骄傲,是探索未知、构建未来的双星!”

台下,闪光灯连成一片。苏晚星和江临舟并肩而立,手持奖座,如同两座沉静的灯塔,在赞誉的浪潮中岿然不动。墨绿与纯黑,在璀璨的灯光下,交织成清辉校史上一个令人难忘的坐标点。

走下舞台,回到那片依旧灼热的注视中心。刚落座不久,礼堂穹顶的灯光彻底暗下,舞台背景切换成深邃浩瀚的宇宙星图,天文系压轴的大型沉浸式星云交响诗篇《深空回响》开始上演。无垠的黑暗与璀璨的星辰瞬间将观众吞没。

在这片模拟的宇宙深空背景下,苏晚星感到身侧的人微微向她这边倾斜了寸许。黑暗中,江临舟低沉的声音,如同穿过星尘的引力波,清晰而直接地落入她耳中,带着一丝只有在绝对信任时才有的、近乎直白的征询:

“结束后,需要我陪你避开人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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