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船上竟会遇到云策,这是流华万万没想到的。
他们已经快有五十年没见过面了,神君出事后,流华便对哲罕曾茹死咬不放,誓要置他于死地,而太虚山则交由若伽与云策二人守护。
而云策此番竟离开了太虚山,这肯定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情,否则他绝不可能下山。
于是在避开人群,进了云策的房间后,流华便连声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太虚山出了什么事?"
云策在房间里施展了一个结界法术以避开窥探后才跟流华说明了来意。
“当真是神君?”流华一贯只对神君说的话深信不疑,除了哲罕曾茹,神君座下的五名弟子中,便是她最先对哲罕曾茹起疑,还曾劝说忠厚的尔雅要多加小心对方,却没想到尔雅还是中了哲罕曾茹的圈套。
再加上云策还提到他们现在到北地海域是为了寻找神君的一部分真身,与她此番前行的目的不谋而合,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云策无奈,多疑是流华的天性,除了神君,排在她信任榜上第二位的应该是常与她一同出巡的辛默,接着便是若伽,最后才能轮到他。
谨慎些也是好事,他已传讯给神君——五层多是普通行商的人,不知道流华现在用的是什么身份,还是避开一些,免得引人注目。
流华抱着双臂立在一侧,这防备的姿态让白星临察觉出了她的警惕,心中暗道,神君座下的弟子倒是个性分明。
他正走着神呢,云策就点了他的名,说道:“这是我们的小师弟白星临,神君的魂体复苏后就是他一直跟在身边。”
流华打量着他,不咸不淡地点评道,“人品和法术都还算不错。”
这是仍在观望的意思,白星临便只好站在云策身后继续充当雕像。
“说起来,甲板上那个男人除了手中的弯刀有法术波动,空有一身蛮力,你怎会被逼得让小师弟出手相助了?”云策好奇问道。
流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笨!”说着手心一翻,赫然出现了那把弯刀,“我是在试探他的兵器,你不觉得‘能够破解法术攻击的兵器’听起来很熟悉吗?”
云策的神色不由变得凝重,他喃喃道:“弑神之刃……”
是百年前那一把曾经突破神力刺中神君心脏的法器。
难道,它又要再次出现了?
“这把刀本就是他输给我的,谁知道他输了不肯认账。”流华将弯刀收回乾坤袋,看向白星临,“多亏有你出手,我才有机会趁乱把这把刀给收了。”
“什么刀?”
郁九霄低冷的声音由远及近,随着话音落下,一道颀长的白色身影在房间内逐渐显现。
率先惊讶出声的反倒是云策,他既惊又喜地说道:“神君,你的法力是不是有所恢复了?”
这种空间转移的能力是郁九霄极为擅长的,但原先他的魂体衰弱,导致以往他信手拈来的法术也必须跟普通术师一样需要借助阵法才能实现。
郁九霄颔首道:“的确,海域中持续传来的能量共鸣有助于对魂体的修复。”
说着,他的视线移到流华身上,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柔和,“是流华,许久不见。”
毋庸置疑,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货真价实的神君!
流华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眼睛盯着郁九霄一眨不眨。
神君对她而言,不仅是睿智的师父,更是改变她命运的人,如果没有神君,这世间也早就没有了流华。
她清晰记得在她九岁那年被好赌的父亲卖给了赌场抵债,逃跑的时候她已经被鞭打得只剩下半条命,是神君在巷子里将她捡回了太虚山。
从那时候开始,她便认定,她的命就是神君的。
流华失声痛哭,不愧是水系术师,一大泡眼泪哗哗直流,“我就知道……呜呜……我就知道?神君肯定没事的……”
一看这架势,白星临和云策两人手忙脚乱地找手帕。
谁知道郁九霄一句话就让她止住了决堤的泪闸,“你刚才说的那把刀给我看一下。”
“好的,神君。”流华马上双手奉上那一把被她顺手牵回来的弯刀。
只见郁九霄双指并拢轻轻拂过刀身,幽蓝的法力在微微闪烁。
白星临没见过这种冷兵器查验现场,好奇地凑近去看,脑袋都快贴到郁九霄脸上了。
发梢轻轻触碰到他的皮肤,郁九霄的手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眸光在白星临身上停留了片刻后重新看向刀身。
而在他们身旁,流华的眼泪仿佛装了开关,刚才只是关了一会,现在又继续在脸上流淌。
云策默默递给她手帕,却被瞪了一眼,“拿开,我还想再哭会。”
好吧,不愧是流华。
云策习以为常地收好手帕,坐在茶几前给众人泡茶。
待茶香四溢,郁九霄也查验完毕,说道:“上面附着了来自缝隙的力量,对我们这个空间的力量是有消减作用的。”
他将刀递还给流华,问道:“你这刀是哪里来的?”
流华抹掉眼泪,正色道:“准确来说它是我跟踪的一个圣教信徒卖出去的,他叫凡坤。”
流华将她近年的经历一一道来。
她原本在东境一带活动,一年前接到辛默的消息,让她关注一个叫凡坤的圣教教徒。
说到圣教,哲罕曾茹显然十分具备领袖的意识,一方面与天机阁联合制定了术师公约,直接垄断了术师的进阶,另一方面则拉拢了世家贵族,让圣教成为巩固政权的工具。
如此双管齐下,圣教发展迅速。
而在众多的圣教教徒中,凡坤只是其中一个普通的高阶术师,主要在外负责宣传教义,光从表面来看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在圣城潜伏多年的辛默,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个凡坤看似在圣教中没有实权,却是进出圣教圣殿最多的一个!
也就是说他是直接由哲罕曾茹所培养的术师,这样的直系高阶术师常年在外,极有可能就在替哲罕曾茹办事。
得到这个消息的流华便迅速跟上凡坤的行踪,直到南方,她和凡坤一前一后成为一个世家子弟的术师供奉。
流华说道:“那名世家子弟要求我们到陵陵岛采药,而巨船停留最长的海岛也就只有它,我猜凡坤的目的应该就是陵陵岛。为了证实我的猜测,从南岸登船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盯着他,他几乎没有下过船,倒是出过几次船舱,其中一次就是拿这把弯刀换了一袋子金子。”
白星临听着流华的讲述暗叹,对一个已经消散百年的神君,其名下弟子居然还在坚持找回真相,这何尝不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执念?想必神君对他们的意义非凡。
如果他没记错,除了眼前的云策、流华,还有未曾见面的两位,一位是太虚山守阵的若伽,还有一位是潜伏圣城的辛默。
新神交替,被取代的旧神往往代表着逝去的信仰,还有权力。
但郁九霄着起来并不在意是否被信仰,从之前他们的对话中看出他甚至不喜欢“神降”这个充满宗教权威的法术。
这样的神君,是不被世俗权力所需要的。
可是祂所拥有的浩瀚神力,却无法避免不被有心人觊觎。
白星临不禁思索,这个法术世界里存在着最后的神灵,对神灵本身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他这般想着不自觉注视着郁九霄出神。
“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直到郁九霄出言打断了他漫天翻飞的思绪。
白星临就像被师父点名了一样,赶紧坐直身子。
刚才他虽然走神,但好歹是有听进去的,便说道:“我挺好奇陵陵岛的,之前便听说许多人登船就是为了去陵陵岛,它听起来像是一个宝藏秘境,十年一开的那种。”
郁九霄解释道:“陵陵岛地处海域缝隙,可以说是北地海域的风暴中心,那里法力充沛,的确遍地都是奇珍异兽。”
白星临一听,很是乐观:“结合我们现有的信息来看,陵陵岛上大概率是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既然陵陵岛如此热门,那正适合我们,到时登岛的什么人都有,自然也不会有人特别留意我们的动向。”
流华点头附议,“到时我会跟紧凡坤。”
郁九霄却道:“哲罕曾茹素来谨慎,凡坤身上必定还有其他压制法力的法器,安全起见,云策你负责暗中接应流华,星临随我一道就可以了。”
众人应下。
云策免不了担心流华,说道:“凡坤此人倘若如你所说,惯常为哲罕曾茹行走,那你在船上万事小心,以免引起他的怀疑。”
说完,一翻手,掌心便多了几片形如叶子的传讯符。
“有什么消息通过传讯符及时互通。”
流华一边收好传讯符一边哼唧道:“少担心我,多操心操心自己,带好小师弟,别被人耍得团团转。”
白星临:“……”
云策:“……”
刚被猫妖用茉蓼果耍得团团转的师兄弟二人顿时不敢吱声。
郁九霄淡定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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