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解决了童乐瑶这个定时炸弹，周暖也开始习惯了每天军训、开会、军训、开会。
这天学生会的会议结束后，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女生主动打招呼：“你没睡好吗？”
周暖不太自在地点头，“不好意思，打扰到你。”
那女生摆摆手，“没有。”
她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皮肤白，所以黑眼圈很明显。”
周暖随口扯一个理由，“住宿不太习惯，一直睡不好。”
女生：“你有没有试过睡前泡脚？听说挺助眠的。”
“那我试试。”
那女生介绍起自己：“我是金融1班的班长林映。”
王妮那班的班长。
林映说：“开学后第一周就是中秋，刚好在周日，我们两个班一起举办个中秋节的活动吧？一方面可以相互认识，另一方面大家刚进校，每逢佳节倍思亲，有个活动，大家也不会那么寂寞思家。”
坐在旁边的伍麒麟积极赞成，“挺好的，同意。”
林映狡黠地一笑，“那说定了。”她回身和他们班的男班长击掌，“那到时候一起商讨活动准备的东西和场地。”
这事就这样被敲定。
林映时不时过来找一下周暖，两个班又经常一起军训活动，周暖慢慢和她熟络不少。
林映特别积极活跃，率先找生活部部长刘容借了一间大教室。
相对于她的积极，周暖就有些怠惰汗颜，或许像林映这样的人才更适合当班长。
伍麒麟都有些佩服她，“还真是能干，像个女汉子，看着不像能吃亏的。”
林映南方女孩，身材并不高，一头黑发，明眸皓齿，样貌生得挺好，就是性格大大咧咧，和男生相处没点女生样子。
周暖觉得不能吃亏挺好的，这种颇有大姐气概的人当班长很有安全感。
军训的日子照常，无波无澜。学校为了结训仪式安排了墙报，负责的班级里就有国贸2班。
周暖和伍麒麟又在班里找板书、绘画好的同学，潘瑜很积极地响应：“我学过书法，以前也参加过黑板报。”
彭玫莉热络地要求去征集意见。
墙报的版图初稿学生会通过后，他们就开始动手干。
本来定好绘画的舒乐下楼梯踩空扭伤脚，她是东市本地人，因为这意外，被父母接回了家。
现在的画报画到一半，就这样被搁置着。
钟艳芳私下告诉周暖：“梁言屹的叔叔是梁宋平，谭市的水墨画大师，在国内都是能数得上名气的。”
潘瑜微微笑，“那班长可以找他，比舒乐厉害。”
周暖和伍麒麟提起，伍麒麟去和梁言屹说，回头却说不同意。
周暖：“为什么不同意？”
班集体的事不应该一起努力吗？
伍麒麟脸色不太好，没说原因。
周暖憋了一天，还是逮了个机会问梁言屹，高大俊俏的人微垂着眼，说：“好。我参加。”
他干脆爽快得，让周暖都要怀疑伍麒麟是不是在说假。
梁言屹把舒乐画的全部擦掉，“每个人的画风不同，所以班长我需要重画。”
“可以。”
周暖看一眼远处已经散开的军训生，她问：“你们要先去吃饭吗？”
潘瑜搁下粉笔，邀约：“我们一起吧？”
“不，你们先去。”梁言屹淡淡地拒绝。
潘瑜和彭玫莉等了一会儿，见梁言屹还没走的想法，就一起挽手走了，走到半途，彭玫莉回头喊周暖：“班长，一起走吗？”
周暖摆手：“你们先走，我等等他。”
梁言屹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周暖把落下的垃圾收拾干净，见梁言屹还在缓笔慢画，问道：“要不要我给你打份饭？”
“其实也没有很急，可以下午再过来画。”
梁言屹：“不用，班长。我吃不惯饭堂的。”
周暖瞬间有种找到了知音的共鸣感，但因为这人是梁言屹，只得讪讪地摸摸鼻子，找了个地方坐下等他。
东大有个很好的优点，就是校内种植了很多大树和繁花，大树基本都是日久的老树，长得茂密深繁。
周暖坐在树影下，背靠着墙，夏风一吹，寂静无声的环境让她昏昏欲睡。
多日的缺眠导致她沾墙就睡。
梁言屹等了一会，见她睡着了，走过来端详着，在确定她睡沉后，才轻手轻脚地靠近，单膝跪在跟前，身体慢慢地靠过去。
高大宽厚的背影完全把人笼罩住，根本看不到他的怀里有个人。
须臾，梁言屹慢慢站起来，舌头舔了舔下唇，从裤兜掏出一个眼罩，轻轻缓缓地给她带上，又把降噪耳机缓慢地挂在她耳边。
整个过程几乎屏着息。
终于做完后，才轻舒一口气，踱回墙报前，继续画画。
周暖睡了一个没有梁言屹的大觉，酣甜畅爽得睡了好几个小时，等她意识到自己是在东大军训，一下子惊醒，心脏急促极跳。
她扒下眼罩，刺目耀眼的日光照得不适地闭了闭眼。耳机因为她的动作移动了位置，远处军训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周暖适应了猛烈的白光后，摘下眼罩和耳机，见墙报处一个人都没有，有些疑惑地转头寻找。
梁言屹就坐在她旁边的树下，靠着树根，低头玩手机，见她醒了，抬眼清凛地说：“醒了？这里有披萨，先吃点。”
周暖看手机竟然三点多了，自己一下子睡足三个小时了。因为不良睡姿，她的腿麻了，脖子酸痛，站起来时倒吸了一口气。
她扶着墙，等这阵麻胀不适感过后，才慢慢走过去。
她问梁言屹：“耳机和眼罩是你的吗？”
梁言屹的嗓音淡淡的，“嗯。”
“谢谢。”她把东西还给他，在他身旁坐下来。
草地上搁了个披萨外卖盒，这个点也没有其他吃的，她的肚子饿瘪了，也不客气拿起披萨吃。
竟然还是热的。
她咬上一口，披萨烤的时间把握得很好，上面的芝士很多，滑嫩细腻，口感极佳。
面粉揉搓发酵得很好，麦香浓郁，表皮酥脆爽口，里面又很有韧劲。
周暖不自觉地吃了三块，到第四块，她有些羞赧，问梁言屹：“你吃过了吗？”
梁言屹双手枕在树干，人也慵懒地靠着大树，笑着看过来，“吃了。麻烦班长把剩下的都解决掉，谢谢。”
本来应该是她说谢谢的，现在倒换了个立场。
周暖不好意思，“不客气。”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闭校期间，拿到这些东西的，先是水饺，再是披萨。
墙报结束的那天，梁言屹请全班同学喝奶茶，点的都是同一款饮品，芝士抹茶奶盖，多加芝士。
有男同学喝不惯，呻吟道：“这谁喜欢的口味？难得的可以喝奶茶，为什么全部都是一样的？”
胡镇跑过来拿奶茶，嘬一口，忍不住吐槽：“梁小爷，你这他娘的啥口味？芝士？抹茶？奶茶？你好歹善心大发，点几款其他的。”
“没了，店里只有这一款。”梁言屹懒懒地应他。
四十多杯奶茶，他竟然说店里只能做一款！
胡镇死都不信！
有几个女生很喜欢喝这奶茶，结伴走过来问：“梁言屹，你这奶茶在哪里买的？”
梁言屹：“东门的茶姬。”
“那家奶茶店在校园贴吧上，有学长学姐推荐的！听说它的伯牙绝弦和万里木兰，是店里的大热饮品，必点品！”
梁言屹晃着手里的奶茶，听到冰块撞击的声音，不太在意地说：“那以后你们可以去试试。”
军训结束后，学校就不会闭校了。
女生好奇地问：“你是怎么买到的？”
梁言屹留意着远处，唇角懒懒地掀起，“这是秘密。”
有个女生鼓起勇气问：“你有渠道，可以麻烦你帮忙买东西吗？”
梁言屹爽快地答应：“可以。”
“耶！太好了！以后就不愁缺东西了！”
“食堂的菜太难吃了，还可以吃外卖！”
几个女生高兴地击掌。
远处的周暖吸着奶茶，低头回信息，处理完后，抬头见几个女生开心地从梁言屹的身边走开，她们说的内容灌进她耳朵里，“他不随便让女生加微信，晚些我们把要买的东西写在一起交给他。”
过了一会儿，钟艳芳过来说：“梁言屹有办法在校外买东西，你有没有需要的？有就写在纸条上，一起交给他。”
这搞得像是在做代购似的。
周暖的心情莫名愉悦起来，抬眼和他远远地对上视线，她平稳无波地移开，微微笑下单：“有，洗脸巾，巧克力……”
梁言屹于是成了来者不拒的校园代购。
-
这晚的军训活动改为观看行军电影，一排排的人按着班级坐在电影幕前，前面有些男同学太高，后面的女同学被挡住看不到，干脆低头玩手机。
周暖去一趟厕所回来，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坐了，她在后排的空位挑了个位置，准备坐下。
蔡元坤很积极地挪位置，拍着草坪说：“班长，坐这！”
周暖在他身旁盘腿坐下。
蔡元坤拿出手机，“诶，班长加个微信，有事方便找你。”
男生有事找男班长更方便，何况蔡元坤和伍麒麟同宿舍，平时同进同出的。
周暖配合地让他扫码加好友，随手点了通过。
蔡元坤坐在旁边，动了动腿，又搓搓手虎口，身体左移了一下，又右移一下，怎么都安分不下来。
过了会儿，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他才有勇气，“诶，班长，当班长很忙噢？”
他天天和伍麒麟勾搭一起，还能不知道班长忙不忙，也就只是想扯个话题来开口。
周暖应了声：“还好。”
有人走过来在旁边坐下，多了一个人的位置顿时显得紧仄，又一个同学从前面走过去，穿到旁边的位置。
周暖为了给他让道，不小心被挤得人往后倒。
后面的人是胡镇，他伸手扶住周暖，“班长，小心。”
“谢谢。”
周暖扭头想重新找个位置，却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说：“大镇，坐后面来，位置让给班长。”
“噢。”胡镇站起坐到最后一排，还很热情地发出邀请，“班长，坐这！”
周暖往后退了一个位置，这个位置正好在梁言屹的前面。
坐下才几秒的时间，衣领被人扯了扯。
她叹了口气，回头，“干嘛？”
她的声音柔柔的，也没给人生气的感觉。
梁言屹递过来一盒巧克力，“你上次让买的，今天才拿到手。”
周暖接过巧克力，才转回身，身后的人靠过来，低低地说：“班长，也分我一块呗。”
周暖无奈，拆开包装，递给他一块。
梁言屹把巧克力咬在唇齿，嘴角轻扬，“真甜。”
周暖刚才被挤倒，她的手臂擦过蔡元坤的手臂，女生肌肤细腻，轻滑的触感，若有似无的淡香，惹得蔡元坤脸红心跳，身体瞬间僵硬地直挺挺的。
五分钟后终于缓过劲儿，蔡元坤转头正准备再开话题，谁知人却不见了，转身寻找，却见她坐在梁言屹的前面，身子半往后，仰头盯着梁言屹。
梁言屹亦垂眼看她，眉眼放松，看起来心情极度愉悦，“班长，这巧克力真甜。”
两人的眼睛都生得极好看，月色下涟漪微漾，泛着春光。
陈俊轻吹声口哨，“真会撩妹子。”
蔡元坤深受打击，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急急转回身。
好像没他什么机会了。
远处的彭玫莉推一推潘瑜，示意她看，潘瑜淡淡地说：“看到了。”
彭玫莉很酸地说：“呦，我们班长，可真会见缝插针。”
上次在梁言屹那碰了一面灰，想着办墙报可以和他多互动，哪想到人冷冰冰，油盐不进。
和他说话，不理不睬，约他一起吃饭也不会去，正眼都不曾给过一个，偏偏会对周暖笑得温柔。
但是把纸条给他让帮忙买东西，他又会愿意。
彭玫莉恨恨地拔一把草，“阿瑜，你再不行动，都要被人撬走了！”
潘瑜摁熄手机屏，放进袋口，“急啥？我喜欢慢慢来。”
彭玫莉马上改口，“那是，梁言屹终是你掌中物。”
潘瑜轻蔑地笑，眼神有些冷，“玫莉，你知道梁言屹是什么人吗？”
彭玫莉问道：“什么人？”
潘瑜看一眼那人，良久才回：“谭市理科状元，东大理科第一，新人榜第一，下任校草。”
彭玫莉发出一串尖锐的笑声，“这些我都知道，校里已经传来传去了。”
潘瑜看她的眼神像是关爱傻子般，“是啊。”
这些都只是他表面的身份。
潘瑜想起那次在谭市某个宴会上看到的梁言屹，他被人众星捧月簇拥着，疏离又淡漠，一身正装跟着他爷爷走到舞厅的正中央。
宴会的家族掌权人都巴结地跟在身后，奉为上宾，他则冷冷无言，觥筹交错间，举手投足都从容优雅。
明明是那样的出身，却在东大这般的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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