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老板娘心神完全被陈椒那滔天的“恨意”所夺,视线牢牢锁定陈椒的一刹那,许言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身形无声无息地动了!他没有丝毫犹豫,目标明确——柜台下方,一个极其隐蔽、几乎与乌木融为一体的暗格!那是陈椒在踏入典当铺瞬间,凭借在底层练就的、对藏匿之处的敏锐直觉,用眼神向他示意过的位置!
快!再快!
许言的手指如同闪电般探入暗格缝隙,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细长的硬物。他猛地一抽!
“嗯?!”老板娘浑浊的眼珠猛地一颤,瞬间从对“恨意”的贪婪中惊醒!一股阴冷狂暴的气息如同实质般从她身上爆发开来,整个典当铺的光线瞬间变得血红!她瓷白的脸扭曲起来,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蝼蚁!安敢?!”
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压下,许言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呻吟,动作瞬间凝滞!陈椒更是首当其冲,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色煞白,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反噬。
但许言的手,已经死死握住了一根约莫三寸长、通体漆黑、散发着幽幽冷光的线香——引魂香!
“到手了!跑!”陈椒嘶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撞向许言,将他推向大门方向,同时自己猛地转身,对着暴怒的老板娘做出一个极其挑衅、极其粗鲁的手势,脸上再次挤出那副欠揍的痞笑:“老板娘,谢啦!这恨意…您慢慢品着,小爷不奉陪了!”
“找死!”老板娘彻底暴怒,旗袍无风自动,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猛地抓向陈椒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许言已然点燃了手中的引魂香!
嗤——
一缕极其纤细、却无比清冽的青色烟柱袅袅升起,瞬间驱散了周遭粘稠的甜腻异香和狂暴的怨气!那青烟仿佛有生命般,无视空间,直接穿透了典当铺的屋顶,指向某个冥冥中的所在。
当老板娘那蕴含恐怖力量的手爪即将触碰到陈椒的瞬间,引魂香的青烟骤然扩散,形成一个薄薄的、却坚韧无比的青色光罩,将两人笼罩其中。
“啊——!!!”老板娘的手爪抓在光罩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她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那只手如同被强酸泼中,瞬间冒出滚滚黑烟,瓷白的皮肤变得焦黑、溃烂!
整个女子典当铺开始剧烈地震动、崩塌!乌木柜台寸寸碎裂,琉璃壁灯纷纷炸裂,墙壁上流淌下粘稠的黑色液体。无数凄婉、怨毒、绝望的女子哭泣声、咒骂声、叹息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悲鸣交响。
“走!”许言一把抓住几乎脱力的陈椒,在引魂香青烟光罩的保护下,顶着崩塌的碎片和汹涌的怨气洪流,朝着那扇开始变得虚幻的木门猛冲出去!
身后,是彻底陷入疯狂与毁灭的典当铺,以及老板娘那混合着无尽痛苦与滔天恨意的、非人的咆哮:“恨…我的恨…你们夺不走…永远夺不走…!”
在冲出木门的最后一刻,许言似乎听到无数个重叠的、带着一丝解脱与迷茫的女声低语,穿透了那滔天的恨意与咆哮,萦绕在引魂香的青烟之中:
“香引…魂归…”
“典当…终了…”
“恨…可以…放下了吗…?”
木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化作点点黑烟消散。巷弄、灯笼尽数消失。他们跌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回到了那永恒死寂的游戏废墟空间。
许言剧烈喘息着,手中的引魂香只剩下短短一截,青烟袅袅,指引着虚空,无数女性怨魂的虚影顺着青烟的方向,带着茫然与一丝微弱的希冀,缓缓升腾、消散。
陈椒瘫坐在地,抹去嘴角的血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看着那升腾消散的魂影,又看了看手中残留的引魂香灰烬,扯出一个有些虚弱的、但依旧带着他标志性痞气的笑容:
“怎么样,许少爷?贫民窟的‘恨’,是不是比金子还管用?”他顿了顿,眼神掠过许言依旧紧握的手,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记住,在这鬼地方,不是所有东西…都能拿去典当的。尤其是…把自己当掉。”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许言一眼,刚才许言毫不犹豫要牺牲自己的举动,显然让他心有余悸。
许言看着陈椒苍白的脸和嘴角未干的血迹,又想起老板娘那恐怖的威压和尖啸,心中五味杂陈。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将陈椒这句带着责备也带着告诫的话,深深记在了心底。第六重炼狱,女子典当铺,以陈椒惊险的“恨意”表演和许言生死一线的抢夺,险之又险地渡过了。代价是陈椒承受了反噬,而引魂香指引解脱的亡魂,则成为通往最终净化的一缕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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