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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流涌

脚步,死死地钉在了光滑如镜的走廊地板上。

谢观澜看着那扇敞开的、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的磨砂玻璃门,以及门后那个端坐在巨大办公桌后,如同盘踞在权力王座上的身影,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荒谬感,直冲头顶。

独立办公室?

这分明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囚笼!一个让他无所遁形,必须时刻处于华成舟目光监视之下的透明牢房!

华成舟似乎刚刚签署完一份文件,优雅地放下钢笔。他抬起头,目光穿透那层朦胧的玻璃,精准地捕捉到门外僵立的谢观澜。他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勾勒出一个转瞬即逝的、近乎狩猎者般的弧度。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无处可逃。

谢观澜猛地别开视线,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强迫自己迈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目不斜视地、用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快步穿过那道令他窒息的门口,冲进了隔壁那个属于自己的、却毫无安全感可言的“独立”空间。

第一场纠缠,尚未正式开场,他已感到寸步难行。

这间所谓的“独立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展示柜。空间不大,陈设简洁到近乎冰冷,唯一的“特色”便是那面与总裁办公室共享的、巨大的磨砂玻璃墙。虽然无法看清对面的具体情形,但那个模糊的、属于华成舟的身影轮廓,却像是一个无声的警告,时时刻刻提醒着谢观澜他所处的位置——他仍在对方的绝对掌控之下。

谢观澜将那个装着寥寥无几个人物品的纸箱重重放在空荡荡的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环顾四周,墙壁是苍白的,家具是崭新的、毫无人情味的,空气中弥漫着装修后残留的、淡淡的化学气味。这里没有古籍修复室那种沉淀了岁月的书香与安宁,只有一种被强行嵌入现代商业机器中的格格不入感。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和渺小的人群,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已经踏进了一个与他过去的世界截然不同的领域,一个由华成舟制定规则、充满了无形壁垒与汹涌暗流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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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整,“天枢计划”首次核心团队启动会,在星海科技顶层最大的环形会议室准时召开。

会议室极具现代感,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是波澜壮阔的城市天际线,仿佛将整座城市的野心都收纳其中。室内冷气开得很足,光线经过精密计算,明亮却不刺眼。长长的会议桌光可鉴人,摆放着依云矿泉水和雕刻着每个人名字的精致电子名牌,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彰显着星海科技雄厚的财力、高效的秩序以及对这次会议的极度重视。

谢观澜按照指引,坐在了标注着自己名字的位置上。他的左右两侧,是其他几位项目骨干——有星海内部提拔起来、对华成舟充满敬畏的工程师,也有从各大国字头研究院高薪挖来、眼神中带着审视与傲气的专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或明或暗的目光,好奇、探究、评估,甚至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这位顶着“前事故责任人”头衔、空降而来的首席科学家,显然在这个精英云集的团队内部,并非没有引起波澜和质疑。

华成舟最后一个步入会议室,径直走向主位。他今天穿着一身熨帖的深蓝色高定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少了几分昨日的压迫感,却多了几分运筹帷幄的从容。苏尽染跟在他身后,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珍珠白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步履从容,她在华成舟左手边第一个位置落座,面前摊开着平板电脑和皮质记事本,一副精明干练、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姿态。

会议开始,由华成舟做开场陈述。他没有使用任何演讲稿,直接站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前,身姿挺拔,目光沉静地扫过全场。他的言语精炼,逻辑清晰,没有任何多余的修辞,却带着一种强大的、不容置疑的气场,迅速地勾勒出“天枢计划”极其宏伟的蓝图。

他阐述的,不仅仅是建造一个更先进、功能更强大的深空探测器,而是要构建一个能够颠覆现有宇宙认知范式、引领下一代空间探索技术革命的标杆性工程。他清晰地指出了目标星域的科学价值,提到了可能存在的、颠覆性的物理现象,但话语的重点,最终却落在了“实现可观的经济回报”、“抢占市场制高点”、“构建技术壁垒与生态垄断”上。

“星海投入的不是小打小闹的科研经费,而是足以改变行业格局的战略投资。”华成舟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每一张面孔,最终在谢观澜脸上停留了短暂却足以让人心悸的半秒,“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重复国家队已经走过的路,也不是为了在已有的蛋糕上分一小块。我们要做的,是开辟新的赛道,制定新的游戏规则。”

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与会者的心头上:“所以,我们需要的是突破性的创新,是极致的效率,是能够在预定时间内,将技术上的领先优势,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市场占有率、行业话语权和财务回报的成果。我不管过程有多难,我只要结果。”

这番话语,充满了商业领袖特有的务实、野心与杀伐果断,瞬间为整个项目定下了基调。谢观澜听着,却感觉像有一根无形的、冰冷的绳索,正在缓缓缠绕上他的脖颈,并且慢慢收紧。科学的纯粹性与探索的未知性,在这些**裸的商业目标面前,似乎变得有些苍白和遥远。

接下来,是按照议程,由各模块负责人依次汇报初步的技术方案和实施路径。轮到谢观澜时,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那股莫名的滞涩感驱散,然后站起身,走到了全息投影前。

一旦站在这里,面对着他熟悉的领域,那个缩在图书馆角落里、颓废而自我封闭的谢观澜仿佛瞬间消失了。他的脊背挺直,眼神变得专注而明亮,如同夜空中最清晰的星辰。他操作着投影设备,调出自己精心准备的资料,语言逻辑清晰,层次分明,深入浅出地阐述着他基于最新天体物理理论构想的探测方案。

他的核心论点明确而坚定:“天枢”的首要科学目标,必须聚焦于验证“深空之门”异常数据背后可能存在的、全新的物理现象,并对宇宙暗物质的大尺度分布进行前所未有的、极高精度的精细测绘。他强调,这是触及宇宙本质奥秘的关键一步,其科学价值本身,就是无价的。

“……因此,我认为,”谢观澜的声音带着一种科研人员特有的、追求真理的执着,“在项目初期,我们应该将资源和精力,优先投入到确保核心探测数据极端精确性与理论突破可能性上。这要求我们在核心传感器的灵敏度、长期在轨运行的稳定性、以及后端数据处理的核心算法上,投入更多的时间进行深度优化和反复验证。暂时的、阶段性的工程进度,应该为此让路,我们不必,也不应该过分追求……”

“谢博士,”

一个略显尖锐、带着明显打断意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硬生生截断了谢观澜尚未完全阐述完毕的观点。

发言的是坐在长桌中段的一位中年男子,星海科技内部提拔的副总,兼任市场与战略部负责人,赵启明。他约莫四十岁上下,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脸上挂着职业化的、仿佛经过精密计算的笑容,但镜片后的眼神,却透着一股精于算计的锐利与毫不掩饰的质疑。

“您的科学构想非常……嗯,宏大,充满了想象力。”赵启明刻意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但语气中的不以为然已经流露出来,“但是,请允许我提醒您,也提醒在座的各位,星海科技,首先是一家商业公司,不是一个纯粹的国家科研机构。我们必须时刻考虑投入产出比(ROI),考虑市场窗口期,考虑资本市场的耐心和预期。”

他扶了扶眼镜,目光转向谢观澜,语速加快:“您提出的这种‘不计成本’追求极致精度和理论完美的方案,根据我们初步的评估,仅研发周期就可能被拉长至少十二到十五个月,前期的人员、设备、研发投入保守估计要增加百分之三十以上!这对于我们需要在明年这个时候,向董事会和资本市场交出第一份靓丽成绩单来说,压力太大了!几乎是不可接受的!”

谢观澜的眉头紧紧蹙起,他试图解释,声音依旧保持着冷静,但语速微微加快:“赵总,基础科学的突破,其价值往往无法用短期的、直接的商业回报来衡量。但它所带来的认知飞跃和技术辐射效应,其长远价值是无可估量的!这关乎人类对宇宙的根本理解……”

“长远价值?”赵启明几乎要笑出声来,他摊了摊手,带着一种仿佛在教导不懂事孩子的无奈语气,“谢博士,我尊敬您是科学家,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资本市场、我们的投资人,他们更看重的是可见的、可量化的、能够在下一个财报季体现出来的回报!比如,我们能否利用‘天枢’的先期技术,在一年内,衍生出可以立刻应用于商业卫星导航精度提升的付费服务?或者,能否在探测过程中,‘顺带’完成一些能给公司带来直接现金流的空间矿物资源勘测任务?我们需要的是能够快速变现、吸引眼球的‘亮点’和‘故事’,而不是一个可能耗资巨大、旷日持久、最终结果却可能虚无缥缈、无法向市场解释的‘科学猜想’!”

“赵总说得有道理。”另一位负责工程实施与进度管理的资深总监,此刻也出声附和,他看起来更务实,眉头紧锁,盯着面前的进度表,“过于追求理论上的完美和极致的参数,可能会在实际工程中带来巨大的可靠性挑战,严重牺牲项目的整体进度和可控性。我们需要在科学的理想主义与工程的现实主义之间,找到一个切实可行的平衡点。比如,是否可以经过严格评估,适当降低一些非核心、辅助性指标的精度要求,以此来换取更紧凑、更可控的发射时间表?时间,就是金钱,也是机会成本。”

“绝对不行!”

谢观澜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他清俊的脸上因情绪波动而泛起一丝薄红,眼神锐利地扫过赵启明和那位工程总监。

“对于暗物质探测和引力波天文研究而言,数据的精度和可靠性,就是一切!是生命线!是区分真理与谬误的唯一标准!”他的语气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执拗与纯粹,甚至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在这间充满了商业计算、利益权衡的会议室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震撼人心,“哪怕是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系统性误差,都可能导致我们对宇宙的认知走向完全错误的方向,与真正的、划时代的发现失之交臂!‘天枢’不仅仅是一个冷冰冰的工程项目,它承载的是对人类认知边界发起冲击的使命!我们不能,也绝不应该,为了所谓的‘商业亮点’和‘工程进度’,就自废武功,玷污它最核心的科学价值!”

他的话语,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会议室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而凝滞。

“谢博士,请您冷静,注意您的措辞。”赵启明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生硬,“我们理解您对科学的热爱和坚持,但请您也理解,公司的运营需要权衡各方利益,需要对股东、对员工负责。如果不能尽快向市场展示‘天枢’清晰的商业潜力和变现路径,后续的融资、资源倾斜都会遇到巨大的困难。到时候,别说您追求的科学发现,恐怕连项目本身能否继续存活下去,都是个未知数!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所以,按照您的逻辑,为了所谓的‘商业潜力’和‘项目存活’,我们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牺牲科学的纯粹性、准确性和它最根本的求真精神?”谢观澜感到一阵强烈的无力和被冒犯的愤怒,这股怒火驱使着他,猛地将目光转向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只是静静聆听的华成舟,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明了的失望,“华总,这就是你所谓的‘需要我’?需要我来为你这样一个被功利主义阉割了的、徒有其表的所谓‘科学项目’背书,用它来粉饰你的商业版图吗?”

轰——

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冻结了!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或惊愕,或担忧,或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主位上那个一直如同深海般沉默的男人身上。没有人敢如此直接、如此尖锐地当面质疑华成舟的决策和动机!

苏尽染微微蹙起精心描画的眉毛,看向谢观澜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清晰的不赞同,似乎觉得他过于冲动、不识大体,将私人情绪带入了正式会议,破坏了本可协商的氛围。

华成舟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极轻、极有节奏地一下下点着,发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仿佛在计算着某种无形的代价。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让人完全猜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是怒是恼,是讥是嘲?

在这令人窒息的、仿佛被无限拉长的寂静中,过了足足有七八秒,华成舟才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扫过脸色铁青的赵启明,又落在因激动而胸膛微微起伏、眼神倔强的谢观澜身上。

他开口了,声音平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足以压下所有嘈杂的权威,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科学目标,是‘天枢’的灵魂,是它区别于其他商业项目的根本,这一点,不容妥协。”

谢观澜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

但华成舟的话锋,紧接着便毫无停顿地一转,如同最冷静的法官,做出了最终的、兼顾各方的判决:

“但是,”这个转折词,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切断了那丝微弱的光亮,“效率和市场,是‘天枢’的血肉,是支撑它活下去、走下去、最终实现其灵魂价值的现实基础,同样不可或缺。”

他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划过赵启明和谢观澜:“二者,并非水火不容。”

“谢博士,”他看向谢观澜,语气不容置疑,“你需要做的,不是固守在你的理想高塔里指责现实肮脏,而是拿出一份详细的、具备可操作性的分阶段技术实现路径图。明确告诉我,以及整个团队,在每个阶段,你必须达成的、不可退让的核心科学指标是什么,同时,又能拿出哪些可以量化的、能够向外界展示的实质性进展和成果。我需要看到,你口中‘纯粹的科学’,是如何一步步转化为支撑这个庞大项目走下去的、实实在在的基石。”

“赵总,”他的目光转向市场负责人,“你的团队,任务同样艰巨。需要深入挖掘谢博士每个阶段成果中,可能蕴含的商业价值与应用前景,哪怕是间接的、需要长期孵化的。我要看到,‘天枢’不仅仅是在科学上的巨人,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它也必须拥有能够立足、甚至开疆拓土的能力。”

最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谢观澜身上,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任何缓和,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属于上位者的压力与审视:“找到科学理想与商业现实之间的那个最优解,在确保核心目标不被侵蚀的前提下,让项目高效地运转起来。这,是你作为首席科学家,不可推卸的责任,谢博士。”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却带着更重的份量,一字一句地砸在谢观澜的心上:

“证明你值得这份信任,以及……你如此执着于追寻的那个‘真相’,它所蕴含的、足以改变格局的价值。”

一番话,看似不偏不倚,各打五十大板,给了双方各自的空间和目标,实则四两拨千斤,将最难啃的骨头、最沉重的压力和责任,巧妙地、不容拒绝地,重新压回到了谢观澜那看似单薄、却必须挺直的脊梁之上。他给了谢观澜坚持科学目标的权力,却同时套上了效率、成果和商业价值的沉重枷锁。

谢观澜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华成舟站在了一个更高的、更全局的层面,用无可挑剔的商业逻辑和现实法则,牢牢地捆绑住了他那看似崇高却脆弱的科学理想。他无法用“科学无价”这样的口号去对抗真金白银的投入和市场严酷的淘汰法则。

一股深切的无力感,混合着被现实碾压的悲哀,席卷了他。他以为自己加入“天枢”,是抓住了追寻真相和重返星空的机会,此刻却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更像是一枚被精准嵌入一台巨大而复杂的商业机器中的、特殊的、却依然必须按照既定轨道和转速运转的齿轮。他的理想、他的执着,在这台机器面前,似乎都变成了需要被量化、被管理、被考核的“绩效指标”。

启动会,最终在一片看似达成了共识、实则暗流愈发汹涌的微妙气氛中,宣告结束。

众人神色各异地纷纷起身离席,低声交谈着,没有人再主动过来与谢观澜搭话。他独自一人坐在原位上,没有立刻离开,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那片繁华喧嚣、却与他此刻心境格格不入的都市景象,只觉得一阵阵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孤立无援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慢慢将他淹没。

苏尽染收拾好面前的电脑和文件,步履优雅地走到他身边,停顿了一下,语气平和,带着职业化的劝慰口吻开口道:“谢博士,华总的话虽然直接,甚至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确是公司运营中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在这里,很多事情都需要平衡和妥协。希望您能尽快适应这种节奏和思维方式。”

她的劝慰,听在谢观澜耳中,却更像是胜利者站在华成舟立场上,对他进行的又一次温和的、却同样有力的宣示与规训。

他没有抬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只是从喉咙里极其淡漠地挤出一个“嗯”字,算是回应,疏离得仿佛对方只是一个陌生的传声筒。

苏尽染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最终只是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踩着高跟鞋,清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了会议室门口。

空旷而华丽的会议室里,最终只剩下谢观澜一个人,以及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隔壁那扇巨大的磨砂玻璃门。门后的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不知是暂时离开,还是隐藏在玻璃之后,如同暗处的观察者。但他却能清晰地、无比强烈地感觉到,那双深邃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其目光无处不在,如同无形的蛛网,已经将他牢牢笼罩。

科学理想与商业逻辑的碰撞,仅仅只是拉开了序幕。

而他,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地陷入了华成舟精心编织的、名为“现实”的、进退维谷的罗网之中。

深夜,星海科技大厦大部分楼层都已陷入黑暗,只有研发中心还零星亮着几盏孤灯。谢观澜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献、浩如烟海的数据和令人头疼的设计方案中,试图在理想的科学蓝图与冷酷的商业要求之间,找到那个几乎不存在的、完美的“平衡点”。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焦躁与浓重的疲惫,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色。就在这时,内部通讯系统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打破了夜的沉寂。屏幕上,一条来自最高权限的加密信息突兀地跳了出来,没有任何前缀,只有简洁到极致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过来。」发信人:华成舟。谢观澜盯着屏幕上那两个字,仿佛能看到背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拳头在桌下骤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这深夜的单独召见,是源于工作的紧迫,还是……预示着新一轮“纠缠”的冰冷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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