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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破冰痕

剧烈的失重感让他胃部翻江倒海,氧气面罩冰冷地拍打在脸上。在一片尖叫声和物品滚落的混乱中,谢观澜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地抓紧扶手,指节攥得发白。

就在机身又一次疯狂倾斜,几乎要将他甩出去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从侧面袭来——不是撞击,而是包裹。

一条强健有力的手臂不容置疑地环过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死死地、几乎是粗暴地摁进了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怀抱里。熟悉的、带着雪松尾调的凛冽气息,霸道地充斥了他的鼻腔,取代了机舱内弥漫的恐慌味道。

颠簸持续着,天旋地转,唯有这个怀抱,成了混乱中唯一稳定的支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飞机的癫狂终于渐渐平息,刺耳的警报声停止,昏暗的灯光重新亮起。

惊魂未定的谢观澜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依赖的姿态,被华成舟紧紧箍在怀中。他的脸颊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西装面料下胸膛传来的、同样有些急促的心跳。

他触电般猛地向后一挣,脱离了那个怀抱。

抬头的瞬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里。那里面,尚未完全褪去的、类似惊悸的余波,与某种更深沉的、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牢牢地锁定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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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舱内如同被狂风席卷过,一片狼藉。行李架弹开,物品散落一地,乘客们脸色煞白,惊魂未定地喘息着,空乘人员强作镇定,用微微发颤的声音安抚众人,并快速检查是否有人员受伤。

华成舟已经松开了手,仿佛刚才那个在生死关头失控般紧紧抱住他的动作,只是谢观澜因极度恐惧而产生的幻觉。他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被扯得有些凌乱的西装袖口和领带,动作一丝不苟,恢复了平日那个一丝不苟的商业精英模样。他的目光扫过谢观澜依旧苍白的脸颊,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普通下属:“没事?”

谢观澜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心脏还在胸腔里不规律地狂跳,像是要挣脱束缚。劫后余生的恐惧感尚未完全褪去,而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方才那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以及那霸道地笼罩着他的雪松气息,如同烙印般,清晰地残留在他感官里,挥之不去。他低低地、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算是回应,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颤抖。

“系好安全带。”华成舟丢下这句近乎命令的话语,便不再看他,转身走向过道,去查看其他几位星海高管的状况。他步履沉稳,姿态从容,仿佛刚才那个在危急关头,跨越数个座位,毫不犹豫地将他护在怀里的人,根本不是他本人。

谢观澜看着他那挺拔而冷漠的背影,心情复杂得像一团被猫玩弄过的毛线。这个男人,几天前还在深夜的办公室里,用最伤人的话语与他针锋相对,字字句句如同冰锥,刺得他体无完肤。可就在刚才,在真正的危险降临、所有人都自顾不暇的瞬间,他却像一座沉默的山,用身体为他挡住了所有的混乱与可能的伤害。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华成舟?

是那个冷酷算计、步步紧逼的商人?

还是这个在生死一线间,本能地选择保护他的……陌生人?

这算什么呢?谢观澜在心里苦涩地想,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得发腻、却让人更加不安的糖?

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将脑海里那些混乱的思绪和那份不该有的、因那个拥抱而产生的细微悸动彻底甩出去。“纠缠”,他再次咀嚼着这个从古寺预言中得来的词汇,只觉得唇齿间弥漫开一股冰冷的铁锈味。这种反复无常,这种冰与火的极端交织,难道就是那神秘预言中所暗示的、他必须承受的折磨吗?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试图平复依旧急促的呼吸和紊乱的心跳,却只觉得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经过数小时提心吊胆的飞行,以及后续长达半日、颠簸得让人骨架几乎散开的越野车程,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位于西部高原深处、被连绵荒山环绕的一处潜在射电望远镜台址。

这里仿佛是世界的尽头。海拔极高,天空是一种近乎虚假的、纯粹到极致的湛蓝,没有一丝云彩。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灼热而刺眼,但空气却干燥而寒冷。连绵起伏的山脊呈现出一种被风沙侵蚀了千万年的、冷硬而苍凉的赭石色调,上面稀疏地点缀着一些顽强的、低矮的耐旱植物。狂风是这里永恒的主人,不知疲倦地呼啸着,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人的脸上、身上,生疼。一种巨大而原始的寂静笼罩着四野,唯有风声,如同亘古不变的悲歌,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

考察营地的条件,远比谢观澜想象中还要艰苦。只有几顶厚实的、用于抵御高原狂风和严寒的军用级防风帐篷,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相对平坦的砾石滩上。生活用水需要从几十公里外运送过来,严格限量配给。而夜晚的严寒,更是足以让泼出去的水瞬间结成冰碴。

谢观澜默默地将自己的行李拖进分配给他的那顶单人帐篷。帐篷内部空间狭小,仅能容纳一张简易行军床和一个矮小的折叠桌。他仔细地将带来的厚重羽绒服、保暖内衣和防风帽一件件取出,整齐地码放在床边。他与华成舟的帐篷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让他紧绷的神经暗自松了一口气。在经历了飞机上那令人窒息的近距离接触后,他迫切地需要这片独立的、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来理清自己越来越混乱的思绪,重新筑起那似乎正在摇摇欲坠的心防。

勘址工作迅速展开,其艰辛程度远超预期。他们需要徒步攀爬陡峭而崎岖的山路,在不同的预设点位上,使用沉重的专业设备进行细致的地质结构钻探取样、周边电磁环境频谱测试以及大量的背景数据收集记录。

华成舟作为项目的最高决策者和出资人,本可以像大多数老板一样,留在相对舒适的营地指挥部,听取汇报,远程指挥。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几乎是事必躬亲。他换下了昂贵的定制西装,穿着一身专业的深灰色户外冲锋衣,虽然左腿的伤势让他无法像其他人一样敏捷,但他依旧坚持带着核心团队,深入勘址第一线。

谢观澜则刻意与华成舟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无论是在艰难的行进路上,还是在短暂的休息间隙,他都沉默寡言,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仪器和不断跳动的数据记录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用这种近乎封闭的方式,来抵御华成舟那无处不在的存在感,也试图说服自己,他留在这里,仅仅是为了工作和那个未解的真相。

华成舟似乎也并未在意他这种刻意的疏离。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与随队的地质专家和工程师们进行深入的交流,神情专注而冷峻,提出的问题往往一针见血,直指要害。只有在他不经意的目光扫过,落在那个总是独自一人、低着头专注记录数据的清瘦身影上时,那深邃的眼眸中,才会掠过一丝极快、极难捕捉的、深沉难测的复杂情绪。

一天下午,团队需要攀登一处坡度较大、遍布松动碎石的山坡,前往山顶采集关键的基岩样本。连日的奔波、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以及轻微的高原反应,让谢观澜的脚步开始有些虚浮,气息也变得粗重。在一个尤其陡峭、碎石遍布的斜坡上,他脚下一滑,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向后摔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沉稳有力的大手,及时而精准地从侧后方伸过来,牢牢地托住了他的手肘,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稳住了他踉跄的身形。

谢观澜心中一惊,猛地回头,正对上华成舟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被高原日光晒得微显古铜色的俊脸。两人距离极近,他甚至能看清对方浓密睫毛上沾染的细微沙尘。

“看路。”华成舟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扶了一把快要摔倒的、不相干的路人。说完,他便极其自然地松开了手,甚至没有多看谢观澜一眼,便迈开沉稳的步伐,越过他,继续向着坡顶攀登而去,那挺拔的背影在高原炽烈而纯净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坚毅,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谢观澜怔在原地,手肘处似乎还清晰地残留着那一触即离的、带着对方体温和力道的触感。那感觉并不温柔,甚至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奇异地驱散了他方才险些摔倒的惊悸。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心底那潭试图保持死寂的湖水,仿佛再次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无法控制地漾开了一圈圈细微而持续的涟漪。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还是仅仅出于确保项目核心人员安全的考虑?

这个念头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就被谢观澜强行摁了下去。他在心里狠狠地警告自己:不要自作多情,谢观澜!华成舟是什么人?一个精于算计、一切以利益为重的商人!他这么做,或许只是不想在这个关键时期,让项目最重要的“大脑”出现任何意外,影响他的“天枢计划”进度而已!对,一定是这样!

然而,理智上的强行否定,却无法完全平息内心深处那悄然滋生的、一丝微弱的动摇。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出现裂痕,就很难再恢复到最初完美无瑕的冰冷状态。

夜晚的高原营地,气温骤降,呵气成霜。众人围坐在一个燃烧着牛粪饼的简易金属取暖器旁,借着那微弱的热量,吃着加热的速食食品,气氛比起初来时的生疏和紧张,明显缓和了许多。至少,团队里的几位核心技术人员,开始就白天勘测到的数据和一些技术难点,进行初步的交流和讨论。

谢观澜依旧话不多,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但当讨论涉及到他专业领域的关键问题时,他会言简意赅地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论据,思路清晰,逻辑严谨,往往能瞬间切中要害,让在场的技术人员们频频点头,眼中流露出信服的神色。

华成舟则坐在稍远一些的阴影里,背靠着一个物资箱,长腿交叠,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浓咖啡(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这几乎是奢侈品)。他没有参与具体的讨论,只是静静地听着,跳跃的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使得他那张惯常冷硬的脸庞,此刻竟显出几分深邃难言的柔和。只有在他偶尔捕捉到某个关键信息,或者听到谢观澜提出某个精妙见解时,他会微微抬起眼帘,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那张被火光映照得格外认真的清俊脸庞上,深邃的眼底,仿佛映着高原寂寥而璀璨的星空,里面翻涌着一种让人看不透、却又莫名被吸引的复杂情绪。

他的存在感极强,即使沉默不语,也依然是整个团队毋庸置疑的、凝聚力的核心和精神支柱。

谢观澜偶尔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他。看着他在火光下显得比平时更加深沉的眉眼,看着他端着咖啡杯的、指节修长的手,一种莫名的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他迅速低下头,用力地啃着手里干硬冰冷的面包,仿佛在跟谁赌气。

不对劲。

一切都不对劲。

他明明应该恨这个男人的强势、冷酷和那些充满算计的手段,可为什么,当那双眼睛不再充满压迫性地盯着他时,当那只手在他遇险时及时扶住他时,当他像现在这样,只是一个沉默而遥远的身影时,他的心会不受控制地泛起波澜?会觉得……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面目可憎?

这该死的“纠缠”,难道不仅仅局限于外部的冲突和逼迫,连他的心智和情感,也要一并蚕食和扭曲吗?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阵恐慌和无力。

夜深人静,高原的风如同鬼魅的呜咽,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帐篷的帆布,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谢观澜裹紧冰冷的睡袋,躺在硬邦邦的行军床上,毫无睡意。白天的种种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飞机上那个坚实温暖的怀抱,山坡上那只及时有力的手,篝火旁那个沉默而深邃的侧影……这些画面与他记忆中华成舟冷酷、强势、算计的模样激烈地交锋、碰撞,让他心乱如麻,无所适从。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将脸深深埋进带着寒意和尘土气息的睡袋里,试图驱散这些不该有的、扰乱他心神的画面。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即将被疲惫拖入睡眠的边缘时,一阵极其轻微、却依旧被风声送过来的、压抑的响动,从隔壁的帐篷隐约传来。

是华成舟的帐篷。

谢观澜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似乎是华成舟在和什么人进行加密通讯,声音压得极低,语气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凝重与肃杀?

“……嗯,我知道了……”

“……那边的情况,你先稳住,按计划进行……”

“……我这边……最迟后天……会有初步结果……”

“……确保消息不能泄露……尤其是……他……”

断断续续的、被呼啸的风声撕扯得更加模糊不清的话语,像是一块块残缺的拼图,根本无法组成完整的信息。但那种透过帐篷布料传递过来的、低沉而紧绷的氛围,却让谢观澜的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一股细微却清晰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上了他的脊椎。

华成舟……他到底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这次看似单纯的勘址任务,背后是否还隐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他口中那个需要特别确保消息不能泄露的“他”……又会是谁?

无数个疑问,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谢观澜刚刚有些松动的心防。

第二天,勘址工作进入了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阶段——深入一处地质构造复杂、两侧山体陡峭的狭窄峡谷,进行最后的精准数据采集。团队分散作业,谢观澜正全神贯注地蹲在一处岩壁下,记录着仪器上显示的一组异常电磁读数,试图分析其与“深空之门”异常数据的潜在关联。就在他心神完全沉浸在数据世界中时,头顶上方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由远及近的闷雷般的轰鸣!大地仿佛都在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地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只见高处的山坡上,大量的碎石和泥土混合着,如同一条苏醒的褐色巨蟒,挣脱了山体的束缚,正以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他所在的位置,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小心——!”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以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惊人速度,从侧后方猛扑过来!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狠狠推开!世界在他眼前瞬间天旋地转,最后映入他急剧收缩的瞳孔的,是华成舟将他死死护在身下时,那双骤然缩紧、却异常平静的深邃眼眸,以及紧随其后、轰然砸落的……无边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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