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他们迎来了一月一次的月考。
对于学生们来说，月考是检验学习成果的重要方式，也是一场激烈的竞争。
方知有在考前打听到了程思虞的考号，经过一番计算，他惊讶地发现，程思虞的考场座位竟然就是他的位置！
这个巧合让方知有有些意外，他不禁垂下眼眸，凝视着桌子的一角，发起了呆。
晚自习结束后，同学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方知有默默地站起身来，将自己的书桌搬到了教室的后面，然后与一位同学暂时交换了位置。
进入考场后，方知有才发现自己的位置就在程思虞座位的旁边。
他忍不住看向对面楼的程思虞。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前桌的女生突然转过头来，似乎有话要跟他说。
方知有对这位女生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只记得她总是找各种理由跟自己搭话。
他心里明白，他的暂时同桌对她颇有好感。
手中的笔其实是他同桌的，而那位女生刚才抢过他手中的笔之后，他也没再碰过。
方知有用手肘撞了撞同桌，示意他把那支女生碰过的笔收起来。
同桌立刻心领神会，满脸笑容地从笔袋里拿出了方知有的笔，将那支女生碰过的笔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
这就像是明星与粉丝握手一个道理。
上午那两科考完，方知有和几位好友回教室，在半路遇连了脸色苍白的程思虞。
方知有心中一紧，连忙上前询问，但看她退半步的动作心里不太好受。
要不是沈秋岚告诉他，程思虞时喜欢他的，不然他都不会相信。
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方知有还是没忍住打扰了她。
现在正值用餐时间，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方知有站在教室门口，目光紧随着那个身影，看着她走进班里。
他站在原地，没有再跟进去。
程思虞翻找了好一会儿，似乎仍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方知有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还是忍不住走进教室去看看情况。
他迈步走进教室，替她把书包里的塑料袋拿了出来。
打开塑料袋时，他才明白为什么程思虞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药。
袋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药瓶子，密密麻麻的，让人眼花缭乱。
方知有心里一紧，这么多的药瓶子，她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瓶呢？
他不禁为程思虞感到担忧，同时也有些自责，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进来帮她。
但他不想给程思虞增加任何负担，于是他强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坐在旁边的座位上，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可实际上，他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程思虞，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不经意间瞥见她从练习本上撕下了一张纸，接着将一颗颗药丸从药瓶里取出，轻轻地放在那张纸上。
然后，她把纸折叠起来，藏进了口袋里。
待她离开座位，走向洗手间后，他才放下手机，站起身来，踱步到她的桌前。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打开了她的书包，将里面的所有药品都拿了出来。
他拿起其中一瓶药，仔细端详着瓶身上的英文标签。
虽然他对英文有一定的了解，但对于这些专业的医学术语，他还是有些不确定。
为了弄清楚这些药的具体用途，他决定把所有的药都拍下来，发给自己的朋友。
朋友很快回复了他，告诉他这些药瓶上写的是抗癌的药品。
朋友也提醒他，仅凭这些信息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些药的具体作用和适用情况，最好还是带她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程思虞没过多久便回到了教室，还好方知有已经将药品放回了原处。
他在想，既然程思虞刻意地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那么他决定尊重她的意愿，选择不揭穿这个小小的秘密。
他正询问着程思虞是否需要休息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他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那位医生朋友打来的电话。
跟程思虞说了一声后，便拿着手机到了走廊。
电话那头，医生朋友的声音传来，告诉他检查结果不会那么快出来，需要一些时间，请他保持耐心等待。
虽然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礼貌地感谢了医生朋友，并表示会耐心等待结果。
结束通话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向高一教室。
当他推开门时，发现程思虞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她的长发垂落在桌面上，微微遮住了她的侧脸，看起来十分安静和可爱。
他走到她的身边，站在那里，凝视着她。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动的睫毛，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心疼。
突然，他俯下身去。
他的嘴唇离程思虞的嘴唇越来越近，最终，轻轻地落在了她那柔软的唇上。
这一吻很轻，很短暂，却仿佛包含了他对她所有的关怀和爱意。
直起身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桌子上，形成一片明亮的光斑。
方知有抬起手，正准备将窗帘拉上，遮挡这过于耀眼的阳光。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扫过窗户外的瞬间，他突然瞥见了对面楼自己班级的走廊上站着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什么。
想到刚刚那一幕被她看到，方知有心中不由得一紧——那人是方知有的继母，夏子怡！
方知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窗帘也被他暂时遗忘。
夏子怡的出现让他有些意外，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短暂的惊愕之后，方知有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将窗帘拉了起来。
窗帘缓缓合拢，阳光被隔绝在外，教室里顿时暗了下来。
他转身走出高一教室，脚步显得有些匆忙。
方知有喊了一声“妈”，夏子怡转过身来，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喜欢那个女孩？”她的声音温和，语气里带着笑意。
方知有点点头，坦然地承认道：“嗯。”
夏怡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轻声说道：“奶奶知道肯定很开心。”
但，当方知有说出那个名字时，夏子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那里。
“程思虞……”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紧接着，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温和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直视着方知有的眼睛，毫不留情地说道：“你不能喜欢她。”
方知有显然没有预料到夏子怡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有些惊愕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夏子怡的脸色变得阴沉，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然后决然地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知有，谁都可以，就是她不行。”
方知有皱起眉头：“就因为她是您的女儿？”
夏子怡瞪着眼看他，没想到方知有会知道，她别过头去，眼神闪躲，语气里带着恳求：“妈求你不要告诉你奶奶。”
“我知道。”
他比谁都知道，自己奶奶的思想有多保守，要是被她知道夏子怡怀过孩子、还结过婚，肯定会大发雷霆，更不会再接受夏子怡。
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赶她离开，虽然夏子怡不是他的生母，但这些年来，对方对自己也的确不错，更何况，她还是程思虞的母亲。
程思虞都能为了母亲的幸福，牺牲了自己一直想得到母爱的念想，那他也一定会帮她。
方知有沉默片刻，说道：“妈，我喜欢程思虞，喜欢很久，你让我不要再喜欢她，这不是能轻易改变的事。但我答应你，不会告诉奶奶你和程思虞的关系。”
夏子怡眼眶泛红：“知有，妈也不想这样，可这其中的缘由太复杂了。你就听妈的话，离她远点。”
方知有看着她，摇了摇头：“只有这事我不能答应您，对不起。”
夏子怡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啊。”
既然方知有这边行不通，那她就找机会去找程思虞，逼迫她远离方知有。
她不想程思虞毁了她的幸福。
＊
月考结束后，李康德组织了一次班会，地点定在了多媒体教室。
同学们都感到有些纳闷，不明白为什么要去这个教室。
当他们到达那里时，才发现原来是两个班级要一起进行这次班会。
在班会上，李康德突然邀请方知有上台演讲。
这让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李康德要开班会，更别提准备演讲内容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台，即兴发挥了一番。
其实考完试后，李康德突然来过找他，让他去高三加考场考高三的知识。
对于这个要求，他并没有太在意，觉得只是一次普通的考试而已，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众人没有想到他这次考试中竟然不仅取得了高二年级第一的好成绩！也获得了高三年级第一的学霸称号。
方知有没什么感到惊讶的，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真实水平。
其实，他之前就有考虑过申请跳级的事情。
毕竟以他的学习能力，完全有能力提前学习高年级的知识。
但是，他又想到了程思虞。
他害怕如果自己跳级了，就会少陪她一天，而这一天的陪伴对他来说是如此重要，他不愿意错过任何与她相处的时光。
心里不知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在歌厅的那个夜晚，他目睹程思虞哭得伤心欲绝时，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被触动了。
他无法抑制住想要陪伴在她身旁的冲动，于是毫不犹豫地付诸行动。
事后他回想起程爷爷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后怕。
正是因为这份后怕，他决定重新审视自己与程思虞之间的关系，并选择逐渐疏远她。
可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他们又再次相遇，并且近距离接触之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甘心就这样与她渐行渐远。
内心的渴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再次靠近她。
11 月底，蒋承突然找上门来，带来了一个消息：程思虞打算独自前往临江寻找她的父亲。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的心中立刻泛起了涟漪。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决定偷偷地向学校请了假，然后跟着程思虞一同去临江。
蒋承本来对程思虞一个人去临江这件事心存担忧，但当他得知方知有也跟去时，他心中的不安稍稍得到了缓解，也就不再坚持要陪同程思虞一起去了。
飞机起飞前，方知有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苏医生，他的好友兼医学顾问。
他接起电话，对方开门见山：“那几瓶药的成分分析出来了。”
方知有刚想追问，空姐走过来提醒他关闭电子设备。
他只能简短回答：“我现在在去临江的路上，到了再说。”
挂断电话后，他收起手机，目光落在前方几排的座位上。
程思虞靠窗坐着，侧脸安静，目光望向舷窗外。
飞机降落后，方知有保持距离跟着她。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他也迅速上了下一辆，对司机说：“跟上前面的车。”
出租车在一处老旧的巷子口停下。
程思虞下车，走向一个站在巷子里的中年男人。
两人交谈了几句，她很快返回车上。
方知有没听清内容，但注意到她的表情比刚才更凝重。
十几分钟后，车停在临江市第一医院门口。
程思虞快步走进去，方知有紧随其后。
她先去了护士站，询问了几句，然后走向住院部。
方知有没跟太近，在病房区拐角处停下。
程思虞站在某间病房门口，似乎在犹豫。
最终，她推门进去。
方知有闪身躲进安全通道，站在楼梯拐角处。
没过多久，他听到病房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
他往上走了几步，避免被发现。
楼梯通道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讲述什么。
随后是程思虞的回应，她的声音很轻，但能听出她在提问。
方知有靠在墙边，静静听着。
男人讲的事情让他皱眉——程思虞的母亲，他的继母当年不仅把程父送进监狱，她自己还迅速改嫁，彻底抛弃了程思虞。
他想起程思虞这些年这么懂事，总是阳光的样子，心里发闷。
她明明比谁都渴望被爱，却从不肯表现出来。
等楼梯口的谈话结束，两人都离开，方知有才走出去。
程思虞出来后就直接去了护士站，没待多久，又拐进医生办公室。
方知有没跟进去，但手机在这时响了。
还是苏医生，接起来那头是苏医生和病人的对话——他想可能是误拨了。
当他要挂掉时，听到了程思虞的声音。
好像在询问骨髓捐赠的事，她似乎决定，在自己死后将骨髓捐给继母。
方知有握紧手机，胸口发堵。
他不想她这样牺牲自己，但他也知道，程思虞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
电话挂断后，方知有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程思虞离开医生办公室，他才走了进去。
方知有坐在苏医生的办公室里，手里捏着程思虞的检查报告。
他盯着纸上的诊断结果看了很久，脑子里一片空白。
"脑癌？"他低声问，声音有些发哑："不是旧病复发？"
苏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新的病症，情况不太乐观。"
方知有没再说话，只是盯着报告发呆。
过了很久，他突然想起榆北的那座庙，想起那些他曾经跪拜过的神明。
他站起身，语气很平静："总会有办法的。"
苏医生看着他，用复杂的眼神：“你该不会……疯子，明明以前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
方知有那天去庙里跪拜。
他的膝盖渐渐承受不住长时间的跪地，医生警告他，再这样下去，他的关节会彻底损伤，以后连正常走路都会受影响。
"无所谓。"方知有只是这样回答："只要她能好起来。"
夏子怡知道这件事后，直接冲进了他的病房。
她很少这样失态，但这次她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你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外人，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
方知有坐在病床上，目光淡淡地看向窗外，语气很轻："她不是外人。"
"那她是谁？值得你这样？"
方知有转过头，直视着母亲的眼睛："如果不出意外，她以后会是我的妻子。"
夏子怡的脸色瞬间变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现在的状况，能不能活到明年都是问题！"
"那不重要。"方知有平静地说："如果她愿意，毕业后我就娶她。您要是接受不了，我们可以搬出去住。"
夏子怡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最后只冷冷地丢下一句："你简直无可救药。"
蒋承推开病房门时，方知有正在做复健。
他扶着栏杆慢慢站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思虞情况不太好。"蒋承直接开口，声音有些哑："医生说...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方知有的手猛地攥紧栏杆，指节发白。
他缓缓坐回轮椅上，喉咙发紧："她现在在哪？"
"学校。"蒋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个...我觉得你应该听听。"
录音里传来程思虞虚弱的声音："承哥，我好疼...可是更疼的是...不能和他在一起..."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后，她又说："我不是不喜欢他...是不敢喜欢..."
方知有猛地站起身，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让他踉跄了一下。
他抓过外套就往外冲，完全不顾身后医生的呼喊。
在两人的谈话中，程思虞也亲口承认了，她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不敢喜欢。
他在想，程思虞既然不敢迈出这一步，那就要他自己来。
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后，方知有住院的这段时间，他一直主动给程思虞发信息聊天。
等他可以出院的时候，在学校自己的班级里的窗户外看到了程思虞盯着别的男生看。
明知道程思虞不是那个意思，他还是想逗逗她。
〖小虞儿，你这是要移情别恋了吗？不是说好会考虑和我在一起的吗？”〗
看到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觉得莫名地可爱，忍不住笑了出来。
下一秒收到对方的回复：〖喜欢你，只喜欢你，一直都是你。〗
尽管她已经向他表白，但程思虞也并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
方知有对此也并不在意，因为他坚信，他的女孩儿终究只会属于他，而且这辈子都绝对不会逃脱他的掌心。
于是，他选择了一种从容的态度，并没有逼迫程思虞做出决定。
对他来说，只要两人能够坐在一起，享受彼此相伴的时光，就已经足够让他感到心满意足了。
他并不贪婪，他所期望的仅仅是他所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着他就好。
也庆幸，他喜欢的人，同样也喜欢着他。
无论能够陪伴她走多远，他都义无反顾地想要陪在她身旁。
毕竟山水相伴，何其有幸，山水一程，不怨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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