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新搬来的邻居,我叫乔泗淮。”
面前这个小团子提着小小一袋饼干站在门口,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晏南迟微微有些呆滞。同龄的小孩,好像除了弟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会冲着自己笑,而且是不带任何恶意的笑。
见晏南迟没反应,乔泗淮还有些紧张。
这新邻居这么不好相处吗?
但是他依旧保持着微笑,就在笑容快要僵硬的时候,从晏南迟身后冒出一个小家伙笑嘻嘻地冲着他介绍:“你……你好,我叫晏南舟~这个是哥哥,小迟~”
“你们好,给,这是见面礼,我妈妈亲手做的。”乔泗淮笑了笑。
晏南舟看见乔泗淮又看了看哥哥,接过小饼干:“我哥哥他不爱说话你别介意,他人很好的。”
乔泗淮点了点头。
“你还要去别的邻居家?”晏南舟问道。
乔泗淮有些疑惑但是摇了摇头:“不用啊。”
“那你要进来玩一会吗?”晏南舟邀请到。
“可以吗?”乔泗淮问道。
“当然可以。”说着晏南舟就把乔泗淮带进了屋。
那个下午,晏南舟和乔泗淮玩了一下午,晏南迟依旧抱着书在一旁安静的待着。
快到晚饭时间,乔泗淮也要回去了,他向晏南舟招了招手:“那舟舟,明天见。”
“明天见!”
送走乔泗淮,晏南舟坐到哥哥旁边,问:“哥哥,你觉得阿淮怎么样啊?”
经过一个下午,两人已经亲密的不得了了。
晏南迟放下书,回想着。乔泗淮的脸肉嘟嘟的,穿着白色带耳朵的衣服,显得整个人很可爱,和曾经他养过的一只小兔子很像,可惜那只兔子被妈妈丢掉了。
他抿了抿唇回答:“他有点像……兔子。”
“是吗?”晏南舟有些疑惑想了想:“不过他确实挺可爱的。”
往后的日子,乔泗淮和他们越来越熟悉,乔泗淮是真的外向,他面对晏南迟就像是开着大卡车撞了进去。
“晏小迟,你和舟舟真是亲兄弟吗?性格差的也太多了吧。”乔泗淮趴在桌子上不解的问。
晏南迟不想理会他,白了他一眼:“吃你的饭,废话怎么这么多。”
“晏小迟,特意给你带的,感动没?”乔泗淮提着手里的袋子晃了晃。
“这是什么啊?”晏南迟接过袋子看着里面的饼干:“不会又是让阿姨做的吧。”
乔泗淮不服气的叉腰:“什么意思,这可是我自己亲手做的!”
晏南迟拿出一块笑道:“这丑兔子还真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说完就直接一口咬下兔子头。
乔泗淮一把拿过他手里剩下的饼干丢进嘴里:“嫌弃你别吃啊。”
乔泗淮对晏南迟真的很好,有什么好的东西乔泗淮都会留给他,他和人争吵乔泗淮也会偏心,虽然有些东西他和弟弟都可以得到,但是他觉得他在乔泗淮那里是不一样的,对于他乔泗淮好像格外的偏心。
人会对自己好的人,会对偏心自己的人心动,晏南迟也不意外。
他一直都知道他对乔泗淮是不同的,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很可惜,他还没有告诉乔泗淮,就因为爸妈离婚离开了这座城市。
离开后,他心里总会时时刻刻的念着,想着,甚至影响到了自己。
看着眼前的成绩单,晏安洵忍住咳嗽,依旧温柔:“迟迟,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成绩掉的这么快?”
“我……”晏南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进入青春期后,他总是能梦见一些事梦见一些人。
看着大儿子欲言又止的模样,晏安洵猜测道:“你是不是……早恋了?”
“我没有!”晏南迟立马反驳。
“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晏南迟不再说话,晏安洵见问不出什么了,也不再继续问了。晚一点,他叫来了小儿子,有些严肃的问道:“舟舟,你跟爸爸说,你哥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没有吧……”晏南舟有些懵,他是知道哥哥喜欢乔泗淮的事情啦,但是他们有没有谈恋爱,他还真不知道。
“那哥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这你总知道吧。”晏安洵问道。
晏南舟抿着唇,满脸都写着“我知道”几个字。
晏安洵叹了口气:“快说,你一心虚就喜欢眨眼睛,别说你不知道。”
晏南舟捂住嘴,一脸为难:“老爸,我答应哥哥不告诉你的。”
“嗯?”晏安洵直接看了过去,简直就是在威逼。
臣服于老爹的威严下,晏南舟嘟着嘴:“那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去说老哥。”
“说。”
“……是,是阿淮。”晏南舟磨磨唧唧的说道。
“阿淮?”晏安洵思考了一会想起来了:“你是说乔泗淮?你乔叔叔家的儿子?”
“……嗯。”晏南舟点点头。
沉默,一顿沉默,晏安洵的CPU快炸了,他突然猛烈的咳嗽,吓得晏南舟过来给老爸顺气。
但是嘴上的话简直要送走他爹:“爸,你悠着点,可别气死了。”
晏安洵一把打在晏南舟脑袋上,白了一眼:“我要气死也是被你气死的。”
“我又干什么了?”晏南舟嘟着嘴。
晏安洵不想再回答,只是招招手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我和老哥要有后妈的了?”晏南舟生怕老爹气不死,说道。
“给老子爬!”晏安洵拳头都硬了,咬牙切齿忍住不动手的冲动看向晏南舟,晏南舟识趣的闭嘴离开了。
看着门被关上,晏安洵看着面前的文件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他撑着下巴思考着。
自己儿子怎么突然就养歪了呢?
自己的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那一晚晏安洵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他带着重重的黑眼圈出来,晏南迟端着早餐出来看见老爸的模样,有些好奇:“爸,你昨晚干嘛了?看着这么疲惫。”
晏安洵有些颓废的看着自己儿子,叹了口气郑重的说道:“迟迟啊,其实老爸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只要是你喜欢的,无论男女,老爸都是很支持你的。但是老爸还是希望你现在可以以学业为重,别影响了学习。”
“啊?”晏南迟本身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听见老爹的话他隐隐约约是有预感的,他咽了咽口水装傻道:“爸,你说什么啊?”
晏安洵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晏南迟的肩,说道:“你和小淮的事情老爸想过了,也和你乔叔叔商量过了,我们是没意见的,但是你们毕竟现在冲刺高考,等上了大学在考虑也不迟。”
这回晏南迟是彻底听懂了,他脸颊瞬间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我……不是……爸……误会……我……”半天没说出完整的话来。
“好了好了,青春期有喜欢的人很正常,老爸还有事先走了,你们上学别迟到了。”说完,晏安洵就拿着桌上的早餐出了门,徒留晏南迟一个人愣在原地。
嘭——
门被关上了,晏南迟握紧了拳头,怒吼:“晏!南!舟!”
屋内的晏南舟被哥哥的怒吼叫醒,他迷糊的爬了起来迷糊的坐上餐桌,问:“怎么了哥?”
晏南迟满脸通红,气鼓鼓地看着弟弟:“是不是你把我喜欢阿淮的事情告诉老爸的?我都要丢死人了!”
此话一出,晏南舟清醒了,心虚的不敢说话。
我靠!老爸你坑我!说好不跟老哥说的呢?
他在心里暗暗戳着自己不靠谱的老爹。
而正在公交车的老爹忍不住打着喷嚏。
晏南迟也在欢乐的氛围下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可惜欢乐的时间不长,晏南迟高考那年晏安洵查出了胃癌晚期,为了不影响儿子高考他选择隐瞒了下来,等发现的时候早已经为时已晚。
看着燕大医学系的录取通知书,晏安洵满意的看着儿子,夸奖道:“老爸就知道你最棒了,咱们迟迟是最厉害的小朋友呢。”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爸爸,晏南迟红了眼坐在一旁,哽咽着骂道:“白痴啊,高考哪有命重要,高考又不是只能考一次,为了这个瞒着我们,现在搞的自己快死了,你开心了?”
晏安洵依旧是笑呵呵地,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儿子:“没办法啊,你老爸我就是旧时代的产物,认为高考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顿顿,他依旧笑呵呵地说道:“不过你现在怎么也学舟舟了,张嘴就会气我,小心真把我气死了,你们可就没爹了。”
晏南舟长大了也是小朋友的心性,他抓着爸爸的手眼角冒泪:“老爸,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
晏安洵依旧乐呵呵地,伸手费力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再后来,晏安洵的情况每况愈下,但是依旧坚持着。
看着爸爸那么痛苦,他们也于心不忍,可是放弃治疗他们也是不想的,放弃了他们就真的没有爸爸了。
晏安洵撑过了春节,又撑到了暑假,他看见了小儿子高兴的拿着录取通知书来到病床前。
“真棒,咱家舟舟真厉害。”晏安洵已经很虚弱了,说这么短短的一句话都用了好大的力气。
晏南舟努力地扬起笑和爸爸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愿得到了满足还是上天给的时间到达了极限,晏安洵终究还是在那一年炙热的酷暑中长眠。
葬礼、火化、死亡证明、销户,晏南迟都滴水不漏的办着,亲戚们都说晏南迟多么多么的懂事,可没人安慰过他一句话。
葬礼结束后的一周,晏南迟在楼下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看着面前妆容艳丽的女人,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最后只是笑着喊道:“陆女士,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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