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苒高兴的太早了,礼服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徐景悦即便考虑了李格苒真实的经济状况选择了价格居中的一件礼服,李格苒决定和老妈坦诚相待,态度摆好一点认真做思想工作
站在家门口演练好几次,想了有生之年各种让她最开心的事情,终于保持住了微笑
开门的一瞬间李妈妈没注意她的表情 “回来了,洗手吃饭,你爸今天不回来了”
李格苒低头看向鞋柜,老妈这鞋……好像很久没见她换新鞋了,看着老妈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她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开口要钱了,但想到和徐景悦的约定还是想试试
李格苒连忙答应着,帮着拿碗筷,盛饭,端菜上桌。一系列反常态操作让李妈妈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饭桌上更是说了一大堆在学校的事情,李妈妈终于明白了,她的女儿今天开心到有些不正常,直接拆穿道:“又帮忙又乐到嘴都合不上,无事献殷勤,说吧想花多少钱?”
李格苒顿时感觉夹到碗里的鸡腿不香了,放下筷子认真说明了这套礼服对自己的重要性,包括一中艺术节的主持人有多难选,她非常重视这个机会等等一众真心话,最后才说出价格
李妈妈听完她的喋喋不休后也把筷子撂下:“你刚才说的这些,跟你学习有关系吗?”
李格苒心跳加速:“没有”
李妈妈质问:“那当主持人能不能提高学习成绩,让你跟以前的成绩一样?”
一句话戳中她的软肋,李格苒笑不出来,平静地说:“不能”
“那就别扯有的没的,你要是有争口气的信心砸锅卖铁我也能满足你,可我现在看不到,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丁点儿上进心,你让我怎么支持你?”
李格苒自知说得对:“好,我知道了,谢谢妈”
一盆冷水将李格苒刚进门的热情浇得连火星都不剩,连同她答应徐景悦的肯定语气一并化作了躺在床上的反思
她还是不够成熟,每次答应别人都为了面子草率答应,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做到,
好奇怪,她明明还有一肚子的真心话没说出口,她想说她需要主持人这个机会向所有人证明自己不是个什么都不会干的废物,她想借主持人的机会找回哪怕是曾经百分之一荣誉加冕,好友夸奖的感觉,她想说她好久没如此认真想要做好一件事了,可是她刚才又是一句都没说出口,这一切都为了所谓的面子,根本不切实际,面子在生活面前一文不值
还想说,我真的……追不上曾经的我了
因为一切都在祁盼离开后改变了,而她再也没了动力,没能救下祁盼让她的左手现在还有创伤后的障碍,害怕家里人担心她至今也没说过祁盼的事情,以及她拼尽全力也没能救下人的事实,从那之后她变得脆弱,敏感,会把一件小事过分放大。有段时间她会经常做噩梦睡不好,以至于她怀疑自己心理出了问题,但是看心理医生太贵了,她就自我安慰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期间家里人发现了她的异常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那时候她的内心早已形成自我欺骗,隐藏了脆弱的一面
和穆佳那次的情绪失控,让她感到穆佳正在她的心里狠狠撕开一道裂缝,将她好不容易快要忘记的陈年旧事全部拿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其实她好久没哭了,积攒已久五花八门的情绪迫切想找到一个倾泻口,在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刻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人竟然是徐景悦
如果是徐景悦,一定会不顾后果的买买买只顾享受吧,真幸福啊……
徐景悦,如果是你,眼下只有退出艺术节主持人的选择了,你会怎么办?要是你的话,一定会反抗吧,果然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我懦弱,自卑,只会呈嘴上功夫,什么也不会……
如果是你……
李格苒突然感到心跳漏了一拍,随后一下猛烈的跳动,上次这样的跳动还是三年前梦到祁盼后哭了一晚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的感觉。但她谁也怪不得,只怪自己的无能
第二天周六,她本想找艺术节总负责人宋老师辞去主持人工作,但宋老师周六休息不在学校,李格苒也没时间找徐景悦,一整天的课都提不起精神
周六不设置晚自习,徐景悦把对李格苒的补习课安排在了每周六周日晚上。李格苒像往常一样迈进徐景悦家门,发现徐景悦正准备出门:“今天不上课,趁现在有时间去婚纱店把礼服的尺寸量一量”
李格苒叫住徐景悦:“那我回去了,你自己……”
徐景悦眉头紧锁:“怎么了?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徐景悦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这才发现李格苒一直微微低着头,柔弱的脊背弯下去,眼眶微湿,情绪非常失落
她的声音几乎小到听不清:“对不起都怪我……我临时有事……”
徐景悦难以置信:“那你的主持人怎么上?别告诉我你准备不当主持人了”
李格苒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恭喜,猜对了”
徐景悦意识到李格苒是认真的,脱下外套放在柜子旁边:“为什么?说不当就不当了,下面的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你说扔就扔,你付出的努力和时间呢?就让它白费了吗?你不觉得可惜吗?”
句句话像是尖刺一般扎进李格苒的内心,她怎会不可惜啊,最难过的就是她自己了,她可惜到心在滴血,她想和徐景悦说一句面子在生活面前不值一提,随后想到徐景悦有钱不会理解,把话咽了回去
徐景悦被李格苒的做法震惊了,她很快想到昨天还信誓旦旦的李格苒是绝对不可能一夜之间自我放弃的,期间一定发生了让她心如死灰的事情
“对我很失望吧,没关系,你以后还会失望很多次的……”
我这种不求上进的人,总要为自己不够成熟的行为买单
徐景悦接下来的一番话她设想了无数种结果也没有想到
想象中徐景悦生气,失落,批评她的画面都没有出现,只听她一字一句温柔地问:“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徐景悦抓起她的手腕,她的手在炎热的下午透出凉意,手腕由于消瘦脆弱得可怜,李格苒抬头用湿润的眼眶看向徐景悦,在泪花的遮蔽下只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担忧,毫无责备
李格苒哽咽:“没发生什么,就是我……”
就是我太废物了,做事太轻率,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普通,不愿意认命罢了
徐景悦用纸巾擦了擦李格苒脸上滑落的泪滴:“硬要说的话,我是你甲方,是你老师,我的乙方,学生出了问题,我总要了解清楚吧”
李格苒本来不想再麻烦徐景悦,也根本不想在她面前哭,甚至不想自己变得这么矫情,总之她的眼泪更是对自己的不满意已经大过了所有,她罕见地从徐景悦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情感
名为她总会有办法的安全感
李格苒突然想到之前写过的一个笔下人物,他的形象设定为关键时刻救场先生,即使面对最终关卡内心和众人一样没底也会永远用他过硬的心理素质沉着冷静安抚众人,是初中李格苒日更万字写作狂热期最用心的角色之一
虚拟角色的形象映射进了现实,徐景悦永远用她一成不变的温柔与真诚站在她的立场上解决问题,李格苒甚至怀疑自己上辈子碰到的烂人太多老天爷可怜她派给她一位天使,传说中的天使保持着人际交往中的舒适感,又合理地闯入她的交际圈,她似乎对李格苒想要的交际方式,相处方式都了解一清二楚,李格苒不想承认,但无法欺骗自我的事实:上一个让她感受到舒适感的朋友,是祁盼
邹禾韵算是半个,由于祁盼离开以后邹禾韵受到的心理冲击不亚于她,导致邹禾韵对她的语言行为都开始偏向于祁盼与她的相处模式,她对邹禾韵说过你不必成为任何人,做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邹禾韵做到了,她却没做到,眼下有一个来之不易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去珍惜或者说去毫无顾忌地依靠
徐景悦把李格苒领进卧室,坐在她的身边,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徐景悦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又是钱的原因,贸然拿钱给她又会伤了她自尊心。于是在李格苒震惊的目光下徐景悦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卧室内部的隔间,李格苒跟进去,竟然是她衣服的存放室,映入眼帘的是她可能一辈子也没机会拥有的华贵晚礼服
徐景悦随意靠在门边:“我还以为多大点事,我好几年的生日礼物都在这儿了,样式不多,你随便挑,喜欢哪个到时候借给你”
“对不……”
“别说对不起了,我不爱听你说。借套衣服而已,也一点都不麻烦”
这就是再生父母降临的感觉吗,李格苒连那是什么牌子都没见过,哪敢真挑啊,让徐景悦随便借她一个就行。徐景悦没办法:“这件怎么样?我去年成人礼拍照穿的,最新的”
李格苒连忙点头,徐景悦示意道:“你去试穿一下,你太瘦了,估计会显大”
她慢悠悠地接过服装抱在怀里,生怕给弄脏了。一番穿戴过后,缓缓走到镜子面前。徐景悦看到她出来的那一刻心跳好像漏了一拍,除了真的有些显大之外,李格苒好像比她更合适这身礼服,礼服贴合着她曼妙的身姿,将她的身材曲线展现地淋漓尽致,洁白无瑕的纯白色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长长的裙摆全身上下的气质完美驾驭,是日月同辉时的和谐,清冷月色融入朦胧日光之中,是黎明将至微光照亮寒夜的震撼。更何况……她现在是素颜
徐景悦看呆了,李格苒问她怎么样她也没回答,还以为是不好看:“你看,我就说吧我穿上肯定……”
“不”徐景悦打趣道:“太合适了,我一直没找到形容词,好像和我相处,这衣服的气质更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李格苒站在镜子面前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一下成熟了好几岁,忍不住笑了:“这……这还是我吗……”
镜子里还是她,是披上光鲜亮丽外壳的她,是她梦寐以求的景象,也最虚假,最梦幻。她好像本不应该拥有,她费尽力气从深渊爬回地面,本已筋疲力尽地理应活在最底层,却有个人向她伸出一只手对她说
“这个世界有很多美好,你要亲自去看看”
在李格苒对着镜子和自己对话时,徐景悦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量衣尺,双手环住李格苒的腰,仔细记下了尺寸,以及需要改多少,还觉得裙摆太长了不方便走路,明天她立刻拿去改
徐景悦量完尺寸然后说:“我知道你能干什么了,可以当模特,妥妥的衣架子”
李格苒的眼里终于有了发自内心的笑意:“谢谢你保住了我的主持人”
徐景悦切实体会到李格苒真实脆弱的一面,她确实像她小说里写的一样,缺乏自信,缺乏安全感,可能也和祁盼不为人知的故事有关,但她并不打算去问,毕竟她也有秘密瞒着李格苒
“不用谢,我能看出来,你真的很在乎,很认真对待,总之比对待数学认真多了”
李格苒边换下衣服边说:“好的徐老师,我会尽力改正的!”
徐景悦没告诉她量尺寸是为了给她买一模一样的礼服的事实。就让它成为只有自己知晓的善意的谎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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