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25日，除夕当晚。
宋菱和妈妈在客厅看着联欢晚会，爸爸则在厨房里张罗着年夜饭。
突然从厨房传来了‘啪’玻璃的破碎声。宋菱和妈妈赶忙到厨房门口，只见爸爸正蹲在地上，小心的捡起玻璃碎片，旁边还有一大摊的深色液体，空气中则飘来了阵陈醋香。
“喂，老兄。”妈妈无语的看着爸爸。
“哈哈，”爸爸尴尬地笑了笑，“碎碎平安嘛。”
“唉，你别拿手捡，家里还有醋吗？”
“没了，”爸爸边起身拿扫把边说，“我等会出去买。”
“我去吧，你接着收拾。”妈妈接着看向我，“菱儿，陪妈妈一起？”
宋菱点了点头，二人换完衣服就出了门。
外面很冷，路上几乎没有看见行人，只能听到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的爆竹响。
她们先去了小区门口的小卖部，结果那里已经关门了。无奈之下，她们只得向街道另一头的超市走去。
“这也太冷了，”妈妈把脸埋进围巾里，“希望超市还开着。”
“是啊，早知道多买瓶醋了。”宋菱也缩着头。
妈妈翻了翻白眼：“都怪你爸笨手笨脚的。”
宋菱笑出了声音。妈妈偏头看向她：“总觉得你最近外向了不少。”
“欸？有…有吗？”
妈妈拿肩膀碰了碰她。
“嗯嗯，好事好事。”
宋菱低下头，她其实自己也有点发觉，至少最近和人说话时不再那么磕磕绊绊的了。
“身高好像也长了点，成绩也提升了，看来今年过的很有意义，对了，”妈妈像是想起了什么，“明年有什么抱负吗？”
“抱负？”宋菱觉得妈妈说的太夸张了。
“像是目标啊，或者有什么计划之类的？”
宋菱想了想，明年就是初中的最后一学期，毋庸置疑，中考就会是最大的目标。
“考上一中的高中吧。”
“是吗？”妈妈似乎有点不满意，皱起了眉毛，“我觉得以你的成绩不用担心这个呀。”
说着话她们已经来到了超市附近，看到从那里透出来的灯光，妈妈松了一口气。
但宋菱注意力却放在了其他地方，她看到海芃从超市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出了超市后，往河边的方向走去了。
宋菱心里涌起奇怪的悸动。
“妈妈，我看到了一个朋友，我找她说说话，你买完醋先走吧。”
“朋友？”
妈妈应该是第一次从我口中听到这个词，宋菱心里这么想着，小跑着向海芃追去。
宋菱在河边追上了海芃。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海芃转过身，在看到宋菱后，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宋菱？”
“呼，终于追上你了。”宋菱稍微喘了喘，自从暑假开始跑步以来，她的体力就好了不少。
海芃看着她：“你一个人在外面干嘛呢？”
宋菱反问：“你不是也一个人？”
海芃叹了口气。“坐下来说吧。”她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坐下。
宋菱坐在了她旁边。海芃从袋子里拿出两瓶饮料：“豆奶还是咖啡？”
宋菱选了豆奶，瓶身还是烫的。
海芃打开咖啡喝了一口。“所以，你还是向不良少女方向发展了？准备在过年的时候大搞破坏？”
“才不是，我也是出来买东西的。”
海芃笑了笑，没有说话。
宋菱将瓶子在两手之间滚着，思索着要说些什么。“和爷爷奶奶一起过年吗？”
“嗯。”海芃轻轻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宋菱想起上次暑假时去海芃家里吃饭，气氛十分糟糕。不难理解海芃今晚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外面。
气氛有些沉重，宋菱突然想起了刚才的对话。
“海芃，明年有什么抱负吗？”
“什么？”海芃看向她。
我怎么和妈妈说起一样的话了，宋菱在心里埋怨起自己来。
“就是目标之类的啦。”
海芃望向河面。
“在星空下走路。”
听到这话，宋菱‘扑哧‘笑了出来。“好像小学生哦，只要你想不是随时都可以吗？”
海芃摇摇头，“我的夜空里大部分时候都没有星星。”
那不是一片漆黑吗？宋菱刚想这么说，但她看到了海芃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仿佛正盯着某片虚空。
宋菱感觉心一紧，不禁把手放在了海芃的手上。
海芃低头看着重叠的手掌。“你的手真小。”她说。
这是在跟某人的手做对比吗？听到这话，宋菱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海芃继续低着头。“你该走了，那边等很久了。”
宋菱往旁边看去，妈妈正站在那里。
她起身向妈妈走去，脑子里却乱成了一团，甚至忘了和海芃说再见。
要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海芃。
她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当天晚上，宋菱收到了海芃的贺年彩信。
信上的图案是两个小女孩在星空下手牵手，一个小女孩短发，另一个小女孩头上则别着星星发卡。图案做的十分精致。
“刚才对不起，新年快乐。”
你为什么要道歉呢？
看完彩信，宋菱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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