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嘉泽面露疑惑:“是不是你觉得住在这里还是太小了?我早说了,让你住在我城里随意一套宅子里,你偏不愿意,非要住在这样偏僻简陋的地方。”
“停,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扬雨将信折好又用蜡油封起来才道:“我想借你的名由,请云郎君吃饭,当面查一查他。你知道,我住在这里,总归不是很方便宴请。”
应嘉泽靠在椅背上,半眯眼看他,“裴玉安,你现下真是越来越黑心了。这云郎君是个什么来头都不清楚,你便要请他吃饭。若是他真是个别有用心的人,请他进来,岂不是引狼入室?你真是我的好友,竟对我如此。”
“外面人多眼杂,不好查问。还是在自己的地盘方便一些,这忙你是不肯帮了?”
裴扬雨瞥了应嘉泽一眼,静静等他回话。
应嘉泽瞪了裴扬雨一眼,颇为无奈地耸耸肩,“帮帮帮,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反正我有一处宅子没有住过,平常也有人打理,请人来吃饭也不丢人。反正我平日也不住在那里,宴请的若是坏人,也害不到我头上。”
裴扬雨笑了笑,亲手剥了一个橘子递到他面前,“应将军果然极有担当。”
“打住,少给我戴高帽子。若非跟你相交数年,掉坑不浅,不得不帮,我才懒得帮。”
应嘉泽撇撇嘴,“你这怪人吃的橘子都是酸的,我不吃。”
“这橘子甜得糊嗓子,我不爱吃。”裴扬雨指了指桌上果盘上堆放的五六只橘子,“不然还轮得到留给你吃?”
应嘉泽接过橘子,掰开一小瓣咬了一口,“你这嘴跟抹了毒药一样,我这橘子吃下去也没有味道。”
“好了,别跟我贫嘴了。”裴扬雨叮嘱道:“你便着人去打点好菜色,待我这几日派兰影去请人来。如今瘟疫平息了一些,外出走动的人也变多了,找个由头要感谢他,请他来,他应当没有理由推脱。”
“你先将人请来再让兰影告诉我。人家可未必买你的账,你以为你是京中……”应嘉泽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扬雨捂住嘴。
看见裴扬雨朝他使的眼色,应嘉泽循着他的视线朝窗户望去,清晰可见窗上投来一个纤弱的身影。
下一刻,门便被敲响了。
“兄长,王妈妈做了茶果子,用来佐茶最好。”传入屋里的声音清晰可见,是温逐月的声音。
裴扬雨走过去将书房的门打开,见温逐月端着一盘茶果子盈盈朝他笑了笑。
“怎么一盘茶果子还亲自来送,做好让兰影送来便是。”
裴扬雨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扭头朝应嘉泽扬扬下巴,示意他先走。
应嘉泽很会看眼色,抬腿便往外迈,“天色不早了,我有些困了,想回去睡了,你们不必留我用饭了。”
经过裴扬雨身边时,应嘉泽还顺手从盘中拿起一块茶果子,往嘴里塞。
眼见应嘉泽走远,温逐月直言不讳地问:“兄长想请云郎君吃饭?”
裴扬雨一怔,没有将温逐月请进去,二人仍是站在门口说话,“方才你在门口都听到了?”
温逐月摇头否认,“不,只是我见兰影拿了几张酒楼菜色的单子回来,便猜想着兄长要请人吃饭。听说云郎君提供了一批麻黄给庐江州府,用以制作治疗疫病的汤药。而这条路子,是兄长引荐的。我想着,兄长只是一介商户,哪能结识到官府的人,看见应将军这几日往我们家来便知道,他肯定出了一份力。如今外面的疫病稍稍得解,你们二人有心答谢云郎君,这并不难猜。”
裴扬雨嘴唇抽动,只是笑笑,“别费神想这么多事了,你这些天一直在安置地帮忙。眼看着人也瘦了一圈,如今安置地也无事可做了,你回来正好可以好好歇一歇。”
“兄长,我也想去,带上我一道去罢。”温逐月眨眨眼,拉了拉裴扬雨的手腕,“我也好久没到外面去了,外听说街上的铺子已经开了不少,变得热闹了许多,我也想去凑凑热闹。”
裴扬雨的脸色暗下去,“不行,你一个小娘子,抛头露面地去见外男,多不合适。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等外面好一些了,我再带你出门玩。”
“不,我就想去。兄长,我这些天都闷坏了。我都能出门做生意了,怎么就不能见外男了。再说了,云郎君是兄长的棋友,又不是旁的人,更何况,这次他还帮了庐江百姓这么大一个忙。”
温逐月见说的话打动不了裴扬雨,便更用力地摇了摇他的手腕,“兄长,我保证不给你们添乱。有人上菜,我便夹菜吃,你们说话,我绝不插嘴。你便带我去罢。”
“不行,不必跟我撒娇,这一招对我没用,不许去就是不许去。”裴扬雨的态度很坚决,就如一块岿然不动的大石头。
“兄长,可是我真的很想去。”温逐月可怜巴巴地望着裴扬雨,正想走进书房,赖着不走,却被裴扬雨抢先一步,轻轻推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裴扬雨手脚极快地退回书房,把门合上。
兰影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轻轻摇头,准备走开,却被温逐月叫住。
温逐月朝他勾了勾手指,“兰影,你过来。”
“娘子有何吩咐?”兰影惴惴不安地走过去,眼下没了竹声给他想主意,他想脱身也是艰难。
温逐月温和地朝他笑笑,“兰影,你一定知道,兄长要请云郎君去哪里吃饭吧?”
兰影猛地摇头,“不知道。郎君的事情,我岂敢过问。”
温逐月咬着嘴唇,原地踱步,围着兰影走了一圈又一圈,“兰影,你不用撒谎了。我跟你认识了这么久,你骗不了我,当你撒谎的时候,语速会变得很快,你就是不想告诉我实话。”
兰影面露难色,“还请娘子见谅,不要过问郎君的事,也不要为难我。我想起,郎君吩咐我做的事,我还没做,可不能耽搁了,娘子,我先行告退了。”
说着,兰影飞奔似地离开了温逐月的视线。温逐月跺了跺脚,暗暗下定决心,喃喃自语了几句便离开了。
好在云郎君赏脸,兰影只去请了一次,云郎君便答应了邀约。裴扬雨心里有了个底,当下便让兰影给应嘉泽传信着手布置。
未免温逐月疑心,又闹着要同他一块出门,裴扬雨将书房的灯点着,顺带将门窗紧闭,佯装自己在书房的假象。
四处看过,觉得满意后又悄悄地从书房南边的窗子跳出去,打算走偏门出去。
偏门一带种了许多大树,树影浓密,一到晚上,不点灯,根本看不清周遭的景象,是极其隐秘的出处,从这里轻手轻脚出去,绝对不会惊扰温逐月。
走出偏门后,裴扬雨又吩咐跟来的护卫将门锁好,往前走几步看见兰影候在马车前,兰影伸手扶裴扬雨上了马车,朝他点点头,“主君,一切事情我已经打点好了。”
裴扬雨点点头,马车上坐稳后,兰影便吩咐车外的车夫驱车启程。
马车行了一段路,裴扬雨好像听到窸窣声,他问一旁的兰影:“怎么车上好像有声音,你听见了吗?”
兰影静心俯身停了停,好像真听到了响动,他往前敲了敲,“主君,这声音好像是从你坐凳下面的夹板处传来的。”
裴扬雨往一旁躲闪,在兰影掀开夹板查看时,顺手便抽出了藏在车帘下面的长剑。
“娘,娘子?”兰影吓了一跳,发现温逐月藏在夹板里,顿时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探头去看,发现温逐月真的躲在坐凳下面的夹板时,原本打算拔出长剑的裴扬雨面色瞬间冷下去,“你不在家里好好待着,怎么在这里?”
这话显然是明知故问,温逐月大口地吸着气又咳了几声,慢慢从夹板爬出来,“我真的很想去,兄长你不带我去,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跟着来了。”
“胡闹,看来平日是我太纵容你了。”裴扬雨嘴上说着狠话,可还是朝温逐月伸出了手,把她扶出来。
等温逐月坐定后,裴扬雨的脸色还是未能缓和,转头便道:“停车,兰影,你现下带着娘子下车,亲自把她送回去。”
“郎君,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竹声又不在您身边,您一个人去怎么行?”兰影拧紧了眉,“若此时停车,定然会耽搁,郎君迟去了便不好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照我的话去做。”裴扬雨理了理温逐月凌乱的碎发,直直盯着她,“还有你,今天偷溜上马车的帐,等我回家再跟你算。”
“兄长,我真的很想去,你便带上我一道去罢。我保证,我真的不会给你添乱的。你现下赶我们走,定会有所耽搁。”温逐月伸出三根指头,好似下一刻便要冲着天发誓。
“不行。”裴扬雨还是不为所动,依旧冷言拒绝。
温逐月垂着眼,叹了一口气,“好吧,停车。我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兰影你也不必跟着我,你跟着兄长更妥帖。我自己一个人慢慢走,黑灯瞎火地慢慢摸着回去,很快便到家了。只是路上不知道有没有坏人冒出来……”
兰影屏住呼吸,马车停稳后,看着她慢慢挪动身子往外走。
“等等,回来。”裴扬雨咬咬牙,轻轻扯了扯温逐月的衣袖。
温逐月顿时变了脸色,顷刻便又坐回他的旁边,“我便知道兄长不舍得赶我走。”
裴扬雨伸手用力敲了温逐月脑门一下,“你这点小花招,全部都用在我身上了。话说好了,同上次一样,你要记得……”
温逐月马上会意,很快做出保证,“我在席上绝对不朝任何人笑。兄长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兄长让我夹菜我绝不吃饭,我必定安分守己,不发一言。”
裴扬雨拿温逐月没有办法,冲车夫喊了一声,让他继续驱车前行。
温逐月:发誓的有效期只在答应这件事的片刻时间。
裴扬雨:死缠烂打对我……还是有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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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死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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