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管家提着温恩的拖鞋追上来,摆在他面前,看着温恩乖乖穿上鞋后阿兰维德就离开了,温恩扒在门框上盯着他的背影。
拜托了啊,他暗暗握拳,医生……我的性命可是把握在你的手上啊。
上将到来的速度出乎温恩的意料,他一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就紧张地跳下床去开门,迎面对上了一身笔挺的军队制服,鼻尖差点就撞到上将胸口的金属扣上。
塔伦只是轻轻叩击,房门就朝他敞开了。萨罗扬家的小雄子双手握着门把,很用力地仰头望着他。
对于没有二次分化的未成年雄虫来说,上将的身量实在是太高了。
上将也低头回望他,从这个角度看去,雄虫的脸蛋圆润,似乎还带着点尚未褪去的婴儿肥,室内的光线太亮,以上将的目力,很清晰地看到他脸上那点柔软的绒毛。
雄虫的眼睛也是圆圆的,上将在他澄澈的黑瞳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这使他警醒。
俯视雄虫,上将懊恼着他的失礼。
他已经是第二次对面前的雄虫做出不敬的行为,上将向来有着出类拔萃的自制力,可是频频在小雄虫面前毁于一旦,难道他的精神海已经不容乐观到如此境地,以至于□□都摆脱了精神的控制,迫不及待地靠近雄虫,以期获得雄虫的抚慰。
也不知道屋内有没有监控。
上将想了想,果断地朝温恩屈膝跪了下来。现在轮到他仰视雄虫了。
“天啊,你……”温恩吓了一大跳,语无伦次地说:“你干什么呢?你快起来,门还开着呢。”
上将岿然不动,温恩只好自个火急火燎地甩着拖鞋去把门合上了。
自从穿越后他都快成个结巴了。他想。
“阁下,不慎冒犯,向您致歉。”
上将一共跟他说过两句话,一句是道歉,另一句还是道歉。
“别这样,你有做错什么吗。好了,现在我们不聊这个,我找你有重要的事。”
温恩在小客厅的软沙发上坐下,拍拍身边的空位:“快来坐下。”
上将挺直身躯,在温恩震惊地目光中膝行,最终停在温恩的腿前。
来之前阿兰维德警告过他,雄虫在事故后出现了失忆症状,要他谨言慎行,避免再次对雄虫造成刺激。
刚从处刑室得以释放的上将并不相信。雄虫都是狡猾精明的生物,开发到极致的大脑弥补了他们身体素质上的缺憾,尤其萨罗扬家族的虫,更是刁钻促狭的个中翘楚。
他没能在异种的袭击中完美保护好雄虫,军部和雄保会都要追究他的责任,可想而知,雄虫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只是现在,包裹在温恩的目光中,他有些疑惑。
好像下跪是个错误的决定,上将暗自叹气,却没有站起来,反而调整他的跪姿,使其更加标准。
随着上将的靠近,温恩同时嗅到一点冷冰冰湿漉漉的气息,上将来之前还洗了冷水澡吗,他效率真高。
上将有一头黑发,银灰色的眼睛,温恩对这双锐利的眼很熟悉,它们蕴含着一种不一样的情感,温恩很难形容,总之那是一双对战斗和杀戮习以为常的眼睛。
他虽然跪着,周身的气质并没有因此削弱,就像是自愿呆在铁笼子里猛兽。他的按捺、他把自己关起来,反倒比站着更具压迫。
既然上将不愿意坐在他旁边,温恩的思维风车似的滴溜溜一转,从沙发上滑下去,贴着上将在地板上坐下了。
“谢谢你救了我,”眼下的场景略有些诡异,话题仍不管不顾地展开了:“终于有机会对你说这些了。我没有忘掉你,实在是坐了星舰之后晕得难受,今天才好一点。”
上将调动大脑里对“与雄虫沟通的注意要素”的全部知识储备,干巴巴地回答:“很高兴看到您的康复。”
“你跪着不难受吗?”温恩热情地建议:“坐下吧,这个地毯还挺厚实的,就算是坐在地板上也不硌屁股。”
雄虫发话了,上将说着“谨遵您的意志”,和他并排在地毯上坐下,两虫一起背靠着沙发,真是奇怪的场面。
智能管家送上两杯甜味饮品,完全符合雄虫的喜好,温恩吸了一大口,问上将: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温恩……嗯……温恩·萨罗扬,你呢?”
“塔伦。”
温恩等了等:“姓什么?”
“尊敬的阁下,”上将回复:“平民雌虫没有姓氏。”
气氛再度尴尬,温恩用指尖点着手中的杯子,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挽救一下,毕竟,毕竟……他只是个i人啊。
【还聊呢,】系统果断地下达命令【你的余生仅剩十四分钟,再不迅速,你的小命就彻底终结了!】
温恩一个激灵,把杯子往身边一放,“啪”地握住了上将的手。
脑海里的红色数字随着两虫身体的接触,立竿见影地停止了倒数,接着十分钟十分钟地增加起来。
“您……”
塔伦的虫生中鲜有如此不知所措的情况,他想把手抽回来,雄虫则更紧地捏着,可怜兮兮地乞求:“陪我一会吧好不好,异种什么的真的好可怕,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有安全感。”
“我会陪着您,但是,”塔伦冥思苦想,寻找着合适的措辞:“这样……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雄虫紧接着发问:“只是牵手。”
他眼中隐隐泛起泪花:“求你了,上将。”
再拒绝下去塔伦怕自己成为历史上的千古罪虫,他只能任由雄虫的手与他紧紧相握,庆幸不是十指相扣。
雄虫的手稍显冰凉,即使身处气温舒适的病房。雄虫说的也许是真心话,第一次见到异种的雌虫都难免做场噩梦,更何况是在温室中成长的阁下呢。
另外温恩的失忆实在严重,他对两性之间的距离感都完全消失了,塔伦想着。又一个继承虫出现了意外,萨罗扬家族这会应该急疯了吧。
确实如此,始终盯着监控画面的沃特·萨罗扬恨不得一拳打穿悬浮屏,他的红色发丝通通在主虫的怒火中飞扬起来。
“这个塔伦,到底给我雄弟灌了什么**汤!”
沃特像喷火龙一样怒吼着,阿兰维德递给他一杯加冰的酒,淡淡地说:“冷静点,塔伦是温恩阁下从异种巢穴脱出后最先见到的对象,阁下对他有些依赖也是在所难免的。”
“小温恩就从来没有这么依赖过我!”
“那真是太糟糕了,”阿兰维德凉凉地补刀:“都怪你没能及时找到丢失的阁下,他以后更没有理由依赖你了。”
沃特变成了一堆燃烧得正旺时叫虫泼了冷水的炭火,嗤嗤冒着白汽。
阿兰维德抿了口酒:“有时候也要反思反思自己的问题。”
“阿兰维德·塞西尔!”
被叫到的雌虫笑眯眯的:“我在这儿。”
随着时长的增加,那些流失的生命力也逐渐填满了温恩的身躯,使他感到暖意由内而外,逐渐填满了身躯。
“谢谢你,上将。”
“请不要这样说,”塔伦目视前方,刻意不去关注与温恩交握的手:“我并没有做什么值得阁下感谢的事,更何况,我已经不是上将……”
“诶?”温恩微微睁大了眼:“你要升职了吗,恭喜恭喜呀。”
塔伦本就不是善言的性格,再者要对失忆的雄虫解释一切实在太过复杂。他犹豫着,房门再次被推开了。
一贯笑眯眯的阿兰维德走进来,对坐在地毯上的温恩弯下腰:“阁下,您该休息了。”
塔伦明白这是对他变相地驱逐,很识时务地要起身。温恩差一点就能跟他贴够十分钟,根本不舍得让他走,见上将要离开,更是用力拽住上将的手:
“再等一会会嘛。”他下意识地撒娇。
原本倚在门框上的沃特见此再次攥紧了拳,脸黑如锅底。他大步走进来,深吸一口气,用哄幼崽的语气说:“温恩乖,塔伦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明天再找他陪你玩,好不好?”
温恩求证似的看向塔伦,后者在四道阴恻恻的威胁目光下点点头。
“那好吧……”
温恩失落地松开手,系统向他展示了今天的成果,共计兑换时长45小时。
也还行吧。温恩勉强满意,塔伦已经穿过小客厅,温恩穿好拖鞋的功夫他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
他要离开了。
不知为何温恩的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这强烈的情感几乎毫无来由,就像是有其他人强加在他的身上,若非如此,怎么解释温恩心中那股如同失去了上将一次又一次的悲怆。
他被厚重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只有借嗓音宣泄,温恩对着塔伦的背影大喊:“你明天、明天还会来找我的,对吗?”
上将没有转身,也没有点头,他的回应仅是脚下的步伐微顿,随后用更快的速度走了。
房门结结实实地碰上,温恩不知道他到底答没答应,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垂下小脑袋。
沃特和阿兰维德对视一眼,他叹了口气,蹲下身来跟温恩平视,难得放轻了声音:“我们温恩也有自己在意的虫了啊。”
温恩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怜爱,疑惑地看着他。
沃特表情一僵,半晌才轻轻抬起手,他摸了摸温恩的头发,像是提醒自己似的低语:“我都忘了,温恩出了意外,连我这个雌兄也不记得了。”
他的话完全是一块吸饱了海水的棉花,其中的咸涩甚至连温恩的嗓子也哽住了。
庞大而轻缓的悲伤像肥皂泡泡,兜头罩住了温恩,他眨眨眼,小声说:“不好意思……”
“雄虫怎么能道歉呢,”不知为何沃特反倒大笑起来,他揉乱了温恩的头发,接着道:“睡一会吧,晚上雌兄接你回家,雄父雌父想见你,大家都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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