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要吃一堑长一智，江随在路上吃着妈妈做的肉包子如是想着。
前几天赶上老赵值班抓了他一次迟到，结果被罚站了一整个早读，那滋味，啧啧，太痛，那次之后他特意去布告板抄了值班表，不出意外这次又是老赵值班，这次他必不可能迟到。
江随一路上很是开心，他昨晚上早早就完成了作业，今天早早起床，幻想第一个到教室开窗开灯的场景。
进学校大门江随还跟保安大爷热情的打了声招呼，大爷记得每个外向的同学，回了句“呦今天来这么早。”
“学习激情太澎湃了没办法，我先走了啊，放学见！”江随冲大爷挥挥手。
走进教学楼他发现自己班的窗户已经打开了，“我靠这才几点，是谁抢他的第一名？”江随抬手看了眼表，他第一个进教室的梦想破灭了。
“哈……果然是你。”江随手扒在门框上喘着粗气，刚才跑上来可给他累坏了。
柏屿闻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说：“你来这么早。”
“对啊，差不点你就不是第一个了。”江随向柏屿走去，自然地坐到了柏屿的旁边，柏屿的同桌前几天转学走了，这个位子就空了出来，放眼全班只有柏屿没同桌。
江随心一软把剩的一个包子推给柏屿：“你没吃早饭吧，我妈妈包的芹菜肉包就便宜你了。”
江随伸出两只手捂住脸，发出“呜呜”两声假装哭泣，实际上偷偷在手指缝隙间看柏屿。
柏屿今天早上看错时间了，没吃早饭现在胃有些难受，柏屿不知道江随是怎么看出来他没吃早饭的，可能是自己刚才抬头看他的眼神没藏住吧。
江随就是这样一个人，善于观察一切，从不吝啬向身边人释放自己的善意，柏屿有时候觉得江随天真得好笑了，他从不相信没理由的好意。
可是江随就是能不求回报的做这些，就连他自己都开玩笑说这是有些中二的奉献性人格，说好听点叫骑士病，说不好听就是傻。
他的好朋友们真幸福，柏屿垂下眼眸。
看见柏屿一副要哭的表情江随赶紧把手放下来，一个包子给他感动成这样了？
“谢谢。”柏屿出声，他没想到自己嗓音哑成这样，赶紧清了下嗓子。
“哎呦，你这是干嘛？难受就请一天假呗。”江随是真的有些心疼柏屿了。
早说了人是群居动物，就柏屿这种孤僻的性格可不能再让他落单了，不然在学校病倒都没人在意。
江随暗自做了个决定，以后要多留意多照顾柏屿，免得哪天他真倒学校里了。
“我还带了热水，你喝点吧。”江随从书包侧面拿出自己的水杯，打开盖子放到柏屿桌上，柏屿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水，抿抿嘴看了江随一眼。
江随这才后知后觉，水杯这东西是挺私人的，他都忘了柏屿是屁事儿很多的大少爷了，于是他又把盖子扭上：“啊算了算了，你喝你自己的。”
说完他就紧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注视着柏屿从桌洞里拿出一个本子然后低头写了起来。
“……？”没话讲，这年纪第一真是该他的，都这样了还想着学习呢。
看时间还早江随也写了会儿物理练习册，昨天上课太困了，“梦游”时写的习题还是要重新做一遍的。
他撕了几张便利贴，贴在题目附近空白的地方，上面是带有他思考过程的正确答案，翻开是昨天的鬼画符……
“还是盖上吧。”江随两眼一黑地抚平练习册，把它合上了。
完成这项大工程江随决定奖励自己看会儿漫画。
临近打铃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于小雅和宋佳奕从后门进来的时候还感叹了一下江随今天来的早。
也不怪她们，江随平时都是后几个来的。
但这后几个可不包括季言，江随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郁闷地想，这小子今天来不来了？
江随偷摸掏出手机正准备给季言发条微信，后门被“啪”的一声拍响，他被吓了一跳，手机迅速怼进桌洞里。
没打早读的铃，教室里还是有人说话的，但都被这一声吓的噤声看向后门。
“老……老赵要来了。”季言也没想到能这么大声，在门口缓了几秒就回到了坐位上，他来的时候赵俊就在自己前面，看他进了教学楼赶紧从另一侧楼梯跑了上来。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老赵。”
“快别讲了。”
江随安慰地拍拍季言的后背，压低声音说：“辛苦了兄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可能，只是今天早上的豆腐脑格外好喝，我多喝了一碗罢了。”
“哎……好豆腐脑不贪杯啊。”江随悲壮地摇头。
“滚滚滚。”
早上跟柏屿一番交流之后江随今天格外关注柏屿，生怕这人真一个病倒在教室，幸好今天没有体育课。
江随作为年纪最大的，他认为自己有权照顾好身边的每一位小伙伴。
虽然还不知道柏屿的生日，不过看身高柏屿稍微矮一点，应该没有自己大吧，下次找机会问问。
江随掏掏桌洞，拿出他的便签，写下：
你好点没？
由于内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而且马上下课了，他在字后面画了个摸摸头的简笔画就给柏屿传过去了。
一上午过去了，柏屿除了上厕所接水就没离开过座位，一直在低个头学习，江随很佩服的同时更心疼柏屿了，如果自己有小孩的话，像柏屿这样他会稀罕死的，也太懂事儿了。
江随像之前一样戳戳柏屿的后背，后者已经习惯被这样骚扰了，他手一背拿走纸条。
还好。
柏屿写下，笔尖停顿，思索片刻后他把这两个字用修正带涂掉了，重新落笔写下:
疼…… =(
柏屿真的很讨厌生病，各种意义上的病，这个时候人会很脆弱，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想要流眼泪，他不喜欢这种感性超过理性占据大脑的感觉。
就像现在，他在画完那个哭脸的时候，胃又抽痛一下，他鼻头一酸，原来疼痛真正开始呼吸时，是有人看穿了你假装的坚强。
他又用修正带把这句盖上了，重新写下:
还好。
纸条穿到江随手上时，柏屿听到他叹了口气，“要被他讨厌了吗？”柏屿突然这样想，抿了下嘴巴继续写那道没做完的导数题。
后面的江随把纸条对光举起来，这人盖了几层啊，这么厚。
“不是，他装什么呢？”江随叹了口气，皱起眉毛，把纸条扔进垃圾袋。
“哔哔。”江随小声发出怪动静。
季言心领会神，向江随靠近。
“中午不跟你一起吃饭了，我跟柏屿去找下老赵，你吃完给我带两份馄饨回来，一会儿给你转钱，谢了。”
“啥？你俩犯啥事儿了？”
“我靠，我在你心里什么形象？我陪柏屿去请个假，他不好意思。”
“哦哦。”
“江随！季言！又是你们两个，下次再交头接耳上我课你俩就分开坐！”物理老师熟练地扔粉笔头。
被批评一顿他们老老实实地熬过了下课前的最后十三分钟。
待教室人走的差不多了，江随又自然的坐到柏屿旁边，跟他说：
“你别去食堂吃了，我让季言给咱俩带的馄饨，老赵这节没课，这个时间应该也吃完饭了，咱俩找他开假条去啊？”
江随怕他不同意又补充道：“你可以请晚自习的假，反正今天是英语周考，英语这东西你知道的，少学这么一次成绩也差不了多少，何况你成绩还那么好。”
柏屿可能今天真的是累了，被江随这么一说真的和他一起去了赵俊的办公室。
“我说江随啊，你跟季言关系这么好，还正好互补，你多跟他请教请教怎么学物理行不行，英语老师和物理老师夸完你俩其中一个就骂另一个，我这心脏遭不住啊，你俩再不干正事儿我真的会考虑期中考完试把你俩调开。”
“对不起老师。”江随火速接话。
赵俊冷哼一声，“你也就是认错快了。”
赵俊一边给柏屿签假条一边语重心长地和他们谈心。
“还有柏屿，你难受怎么不早跟老师说呢，一张假条的事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听没听说过？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能和江随玩到一块儿去，也挺好，江随这小孩儿挺乐观开朗的，能带带你。”
“不儿，赵老师，您这夸我还是骂我呢？”江随毕恭毕敬的用上了敬语。
“哈哈哈当然是夸你呢，快去吃饭吧孩子们。”赵俊把他们打发走了。
拿着假条走在回班级的路上，江随如视珍宝的轻轻拂过这小张纸的表面，“羡慕啊，我会想你的柏屿。”
“戏过了。”柏屿把假条拿回来揣进兜里。
午休，是一个学生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毫无负担地趴在课桌上睡觉，别提多幸福了。
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江随被铃声吵起来的时候，睡眼朦胧地伸着懒腰，看见柏屿刚接了杯水回来，“他这是又难受了吗？”江随不由得担心。
见江随一直盯着自己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柏屿明白他在想什么，坐下来后转过身小声跟他说：“我只是想早点起来学习。”
“？你有病吧。”江随真是觉得这人病不轻。
好，江随突然燃气斗志，自己前面坐着一位如此优秀的人，他怎么能懈怠呢？下午他要好好学习，绝不浪费一分钟。
说干就干，江随真的认认真真听起了课，就连自习课都没和季言开小差，怒写好几页物理练习册。
一连串骚操作给季言看懵了，只有这样有志气的人才配成为自己的同桌，季言也翻开了英语阅读训练，准备补上自己的弱项。
“哒。”是笔落在本子上的声音。
江随转头看了一眼，季言已经枕着英语练习册睡着了，他嘴一翘，打算下课的时候吵讽季言。
果然，人与神之间的鸿沟是一座喜马拉雅山。
算了算时间他们现在应该在考英语周测，柏屿的书房正对教学楼，正好可以看见自己班的教室。
柏屿站在窗前吹了会儿风，转身从柜子里拿出素描本和铅笔，靠在窗边画起了画，笔尖在纸上莎莎游走，玻璃上映出他优越的侧颜。
后来的每一次，只要柏屿拿起画本，江随都会感叹：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江随也在柏屿知道或不知道的地方偷拍了无数次他作画的样子，就连给他当模特的时候都不舍得眨眼。
一阵独属高二的放学铃响起，打断了柏屿的思路，他暂时把本子合上，看着对面的学生激动地跑出校门。
发呆时他看见了眼熟的身影，眼睛聚焦一看还真的是江随，还有他的好朋友们，几个人一路打打闹闹，有时不知道在聊什么还会笑弯了腰。
柏屿心头涌上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刺眼，“唰”的一声把窗帘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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