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帮你。”听完后，赵黎枝笃定地说。
裴当归扯了下嘴角，看起来很满意她的回答，但就是死装，“那你可以开始炒菜了？”
“不止炒菜。”赵黎枝来了这么一句。
裴当归听着有些意外，“不止，你还想怎么帮我？”
“帮你查怎么个事啊。你一死，你爸妈就带着你弟搬走了，这一听就有古怪。”赵黎枝摸了摸下巴，神情认真地说，“正好这几天不营业，我有得是时间帮你查。”
裴当归眼中的光闪了闪，换上了熟悉的嘲讽腔调，“那到时候，你可别什么都没查出来。”
“瞧不起谁呢，是谁在这可怜巴巴地求我帮炒菜啊？就连中毒都要吃，你别太爱我的厨艺了，首富。”赵黎枝跟着阴阳怪气。
“嗤。”裴当归笑着说了一句，“自恋狂。”
“现在自恋狂要给你做菜吃了。”赵黎枝没好气地说，她待会要去市场捡几个食材回来煮菜。
丢失一只拖鞋的赵黎枝并不想单脚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她渐渐地把目光投放在裴当归的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
裴当归看出来赵黎枝想做什么，特意提前移开了即将相汇的视线。
“别躲了，拿一只鞋过来给我。”赵黎枝故作凶狠地盯他，“不然你别吃了。”
在赵黎枝的威胁下，裴当归没有过多挣扎，他脱了只鞋，拿起来走了过去，离她还有三四步的距离，把鞋放了下来。
“你可能穿不上。”裴当归站起来，对比了一下二者的尺码。
赵黎枝不嫌弃，死马当活马医，“没事，好过光脚走。”
裴当归低下头，想着什么。
赵黎枝穿好鞋后，感觉比没穿还要不利索，她费劲地用脚拽着鞋往前走，刚走一步，裴当归这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就遮了过来。
微微低沉的声音在赵黎枝头上响起。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赵黎枝好像听错了一样，“你陪我一起干嘛？你会做饭吗？”
被你发现我用烂菜给你做饭，指不定又会怎么当风油精说风凉话呢。
你还是别来沾边好了。
赵黎枝下意识往旁边走。
裴当归跟她杠上了般，伸手拦住她，“那不然我在这等，但你煮菜还得特意回来这煮？别傻了，你锅在哪就在哪煮。”
“你怎么知道我锅不在这？”
“问题是这个吗？”裴当归仿佛被气笑，“我可是为你好，替你省一些时间。”
“别为我好了，也不知道是谁非要缠着吃的。”裴当归的PUA被赵黎枝驳回了。
“那你想怎么样？”
赵黎枝想了会，妥协了，“我还是把你带回家吧？因为我锅真的在家里。”
“嗯？”裴当归没想到赵黎枝这么大胆。
赵黎枝冷笑一声，“你想啥呢，你只能站我家门口，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不太好听。”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开了天眼，能看见鬼吗？”裴当归越说越来劲了。
赵黎枝拿他没办法，“太子，您想怎么样？不是您说的要跟我一起走吗？别废话了，要来就跟上来。”
赵黎枝独自往前走了两百米，走着突然反应过来后面好像是没声的，她往后看了看，居然没看见影，喊道：“裴当归！”
灰暗的环境中突然掠过一个黑影，霎时间，赵黎枝的面前就多了一个鬼，正是大名鼎鼎的裴当归。
裴当归问：“叫我干嘛呢？”
赵黎枝差点以为自己脸上飞过一只蟑螂，惊吓过后，她松了一口气，“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或许你知道——鬼的另外一个名字叫阿飘。”裴当归慢慢凑近她，故意把声音放得很低吓赵黎枝。
赵黎枝没理他，“随时随地都能飘？”
“嗯。”
“到哪都行？”
“不。”
“类似于瞬间移动的超能力？”
“嗯。”
这一个字像挤牙膏一样的回答，赵黎枝听得逐渐烦躁，“你喉咙限字数啊？”
不知道为什么，跟裴当归在一起的时候，赵黎枝就容易比平时烦躁。
大概是八字对冲。
裴当归似乎很喜欢捉弄人，赵黎枝一副被惹烦的神色在他看来很愉悦。
他主动解释道：“鬼的能量都是很低的，况且我都没怎么吃过饭，吃的还是中毒的，这样一来就会更虚弱了，我没力气说话了，而阿飘形态是我开的省电模式。”
赵黎枝一下子噤声了，很快补救了自己情绪发泄的不妥，“是我冒犯了，抱歉。”
裴当归示意赵黎枝看向自己，他一脸疲倦，用手很快比了一个叫她闭嘴的动作，紧接着，还加多了走路的手势。
意思大致是——你给我闭嘴，赶快走。
赵黎枝内心：合着我道歉还多余了。
而后，在赵黎枝没看见的角落里，裴当归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点点笑意转瞬即逝。
街道单调的灯光彻夜照着，照亮了迟归人回家的路。
楼道里是个声控灯。
赵黎枝把裴当归安顿在了自己家门口，自己进去换了双鞋，赶去菜市场捞菜了。
这期间，一直有某种不安分的预感在干扰着赵黎枝，但她从来没有察觉到具体是什么。
直到裴当归吃完那道炒土豆片晕在家门口，赵黎枝才猛地反应过来——那两个左右护法不在，今天没鬼送这货回家！
但是赵黎枝很快转念一想，把鬼绑回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醒来后她还可以狠狠地勒索裴当归一把。
好过赵黎枝开三天的店了。
对赵黎枝以后开连锁店，是比不错的启动资金呢。
赵黎枝当机立断，把裴当归拖进了房。
随便一扔某个角落，赵黎枝懒得再理他，回房里了。
随便一翻手机，同城里有人发视频说真见到鬼了，地点定在赵黎枝所在的那座凶宅。
评论区里很多是各种灵异事件和奇闻异录，好有些是对他们撞鬼的好奇。
赵黎枝筛选了信息，得出一个结论——以后会有好奇心重的人陆续过来找事。
赵黎枝看着这些评论头都大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创业之路还真是荆棘满满，举步维艰。
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赵黎枝当晚想了好几个解决方案。
正苦思冥想的时候，系统突然间用它那机械音出了声：
【主人，现检索到裴当归好感度变化，立即为你播报当前最新好感度】
【裴当归当前好感度：0】
赵黎枝的愁眉苦脸因为这个消息而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嚯，他总算做了件好事啊。”
不过，赵黎枝心里同时升起来一点小愧疚。
因为她刚刚给裴当归做的炒土豆片用的土豆是发芽的，是有毒的。
没办法，赵黎枝翻遍整个市场都没有比发芽土豆更好的食材，只好用这个了。
不想还好，她越想，愧疚感就越是明显，最终抵不过内心的道德情操，赵黎枝去找了一床被子，体恤俘虏般的给裴当归轻轻地盖了上去。
临走前，赵黎枝不小心瞄到裴当归的脸色，差点弹射出去。
裴当归紧闭双眼，他的脸红到发紫，像是腹痛发不出声，都给憋到脑子里了才这样的。
这画面太过诡异，赵黎枝立马撒腿跑回了房，不久后，房内响起一声声上下牙齿疯狂相撞的狞笑。
赵黎枝捂着嘴努力憋笑，憋成了个红烧猪头。
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时，赵黎枝就出了门，昨晚回家的路上裴当归告诉的信息她都记清楚了，现在向裴当归之前的住址出发。
打了两趟车才找到裴当归家的赵黎枝，她站在居民楼下，发誓回去一定要他报销费用。
赵黎枝转了一圈才找到房东，一番好生交谈后，又被她灵活的小脑瓜套出了一些信息。
“还好那个人没死在房子里头啊，不然以后谁还来租啊？”房东声情并茂地说。
赵黎枝说：“房东，现在是有人新租了那里是吗？”
“是啊……”房东又扯了当年裴当归一家怎么样，又说到现在的租客，扒拉了一大堆。
赵黎枝仔细听着加自动筛选，捕捉到了个关键信息——他们是在十月搬走的。
十月，也就是秋天。
碰巧，此时此刻的裴当归正在做一个漫长的梦，在那个梦里，他看见百花凋落，枯草横生，远天边大雁南飞。
时间也是发生在秋天。
依旧是那个场景。
天色灰蒙蒙亮，冷风呼啸而过，附近山包起伏，入眼满山大小不一的坟墓。
裴当归死后的第n天。
半头白发的父母站在他的墓碑前，脸上面无表情，呢喃在风中的言语细如雨丝，面前的裴当归完全捕捉不到一个音节。
说来也奇怪，自裴当归死后，父母成天给他烧钱也说了什么话，但是他一时听得到，一时又听不到，听到的信息也没有裴当归想听的。
紧接着，一阵大风刮过。
耳边突然听到了一些声音。
“这里很快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们不可能再装模作样回来看你了……”
裴当归面色惨白，完完全全地听见了这句话。
“……养了你这么多年，虽然作为父母始终没搞清你是什么性格，但我们希望你在地下能安分守己，千万别来找我们，小嘉嫌晦气，我们也是。”
小嘉是他弟弟。
此时的言语清晰无比，像一把把利刃狠狠扎入裴当归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好了……”他妈还在说，声音却慢慢淡出。
耳鸣声骤然刺穿了裴当归的大脑，他拼命抵死地从濒临崩溃的梦境中解脱，才得以重见天日。
中午十二点。
裴当归带着一身冷汗，惊醒了过来。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是他自欺欺人，不肯相信他们从来没把他当亲生的。
裴当归独自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去打量周边情况，回想了凌晨发生的事，才想起这里是赵黎枝的家。
难为他吃这么多中毒的菜，只为知道一个恶心透底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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