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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花厅气氛诡异。

谢无愠默立着,沉沉的目光望向他的父亲。

永宁侯谢甫谅斜撑紫檀椅,躁郁地拨弄着个双鹤衔枝香炉,炉腹透出氤氲檀香,映得他一片鬼影缭绕,神色难辨。

杨稚蕊眼波一转,敛衽行礼:“舅舅,舅母,稚蕊有些不适,先回去歇息了。”

五姑娘谢棠梨悄然跟上,两人默契地避入回廊阴影,快步朝过云楼走去。

“棠梨,快跟我说说,那鬼新娘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大家都不敢去,无咎表哥却敢?”

谢棠梨压低声音:“我也是偷听我娘说的,府里严禁议论此事。侯爷从前有个通房吴氏,怀了身子,抬姨娘那日,却被无咎哥哥的生母王夫人害了,一尸两命……自那以后,王夫人住的过云楼就夜夜闹鬼,有胆大的下人瞧见过,说那鬼穿着一身红嫁衣,就是吴氏!”

恰一阵阴风袭过,杨稚蕊吓得冷汗涔涔,死死攥住谢棠梨的手:“她、她是要来索命?可王夫人不是早就死了……今日女鬼又是来找谁的?”

谢棠梨讳莫如深:“谁心里有鬼,就是找谁的呗。”

“你是说侯夫人?我听母亲说,她从前只是个外室,还没入门就生了无愠表哥,可这一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谢棠梨抿嘴,遥遥望向谢无咎的背影,如何也不肯说了。

“在这儿躲着,别去触三哥霉头。”她拉着杨稚蕊躲在垂花门后。

谢无咎推开过云楼的门。

夏雨霏霏,渐次落下,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在侯府朱墙画壁之间,独独将过云楼围成孤立的岛屿。

红光在湿漉漉的夜雨中氤氲出光影,照得那半蹲在花丛前的鬼新娘也泛着诡异的红。

她一动不动,嫁衣鲜红,盖头低垂,似玉雕矗立,无声无息。

装神弄鬼之辈,胆大妄为之徒。

谢无咎冷笑着走近,倏然抽剑,一剑挑开那鬼新娘的盖头,剑势强逼,凶戾寒光转瞬欺至她喉间。

风骤紧,雨更急。

盖头翩然坠落。

一张风华绝伦的脸毫无预兆地撞入他眼帘——螓首蛾眉,唇染丹朱,凤冠之下,容貌明艳不可方物。

唯独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空洞得仿佛万无一物。

若非她此刻长睫扑扇,眸中水光潋滟,沾染上几分鲜活生气,否则竟似人偶般美丽又不真实。

是她。

谢无咎收剑,剑尖只微微一荡,在她芙蓉面上一带而过。

一抹细小血痕自她脸颊渗出。

羲和吃痛,低呼一声,蓦然昂首看向来人。

细雨如织,一道颀长身影落在她面前,他宽厚的肩背迎着雨幕,于是恰到好处地遮蔽了所有扑向她的风雨。

他身量极高,挺拔如雪中寒松,挟着风尘仆仆的劲风,冷硬肃穆,就连燥气也不自觉浸染清冷之色。

羲和的眸光凝定于他,想等他先开口解释。

比如,他是谁?为何伤她?又为何一言不发劈了她的盖头?他难道不知,揭盖头这件事只能由夫君来做?

可他一言不发。

朦朦烟雨中,他那张清隽的面庞半明半昧,轮廓利落,鼻梁挺直,薄唇紧抿,透出股不近人情的冷硬。

四目相对。

半晌,羲和率先打破沉默,镇定地抬手指向前院。

“吃席在那边。”

谢无咎还剑入鞘,退开几步,垂眸冷视:“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羲和这才发现夜色暗沉,一片阒寂,想来宴席快散了。

“知道了。”

她撑着僵麻的双腿站起,恰此时,一记惊雷劈来,电光游龙,瞬间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和杀神一般的冷眸。

羲和腿一软,惊呼着向前跌去。

眼见着要径直跌入他怀中——

千钧一发之际,那人竟当即侧身,利落避开,甚至还后退几步,生怕被她擦碰到一丝一角似的。

她毫无缓冲地跌入芙蓉花丛中,猛地回眸怒视。

可那人却已漠然转身,携剑离去,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你们两个,在这儿做什么?”

杨稚蕊和谢棠梨冷不丁地听声回头,便见谢无愠手持竹骨伞,翩翩公子颜如玉,话里却难得含了丝严肃意味。

“五妹妹,明日再将《列女传》抄十遍交予我。稚蕊表妹是外客,不懂事便罢了,你却不该。”

谢棠梨面红耳赤,连连应是。

杨稚蕊却只听到“外客”二字,急声道:“我又如何是外人了?表哥,你不能这样说我!我方才瞧见夏氏与无咎表哥拉拉扯扯,不信你问棠梨!”

“胡言乱语。”谢无愠疲惫地摇头,将伞递到谢棠梨手中,“带表妹回房歇息。”

“表哥!”杨稚蕊还欲分辩,却被谢棠梨急急拉走。

二人刚走,谢无咎恰好大步行过谢无愠面前。

“你的人,带走,不许再来。”他冷冷撂下一句话。

“慎之。”他拽住谢无咎的衣角。

“我知你怨恨侯府,可你我兄弟情真,又何苦对我敬而远之。就当我这个做兄长的求你,在家多留些时日,让我们弥补你,好么?”

“不必。”谢无咎没有一丝犹豫。

“——弟弟。”谢无愠低声哀求。

晚风呜咽,谢无咎沉默良久,久到他们二人的肩上都落满了雨,才终于开口说:“只两日。”

谢无愠展颜。

“好,两日也好。明日为你正式引见你嫂嫂,她性子极好,定然与你合得来。”

谢无咎脑中闪过她那双乌黑却空洞的眼眸,心下莫名一躁,未置一词,转身离去。

过云楼中。

羲和虽起了身,但嫁衣仍不可避免地染了脏污,绣着金线的裙摆泥泞不堪,鲜红与污浊交织。

她咬唇暗恨,方才那冷面杀神若再叫她抓着,定要叫他在泥地里打滚不可!

正思量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自身侧探来,试图为她遮雨,奈何雨势瓢泼,终是徒劳。

那手微顿,无奈收回。旋即,一道温润身影绕过她,步入视野。

微风浮动,谢无愠含笑望来。见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而她站在花丛里,像一朵被暴雨摧残过却还娇艳的芙蓉,脆弱而顽强。

下一瞬,他眉心微蹙,朝她伸出手来。

羲和下意识闪避,但他的指腹已抚上她面庞。

常年握笔的指腹略带薄茧,触感温热,拇指轻轻刮过她脸颊那道剑痕,其余四指弯曲着,不经意擦过她耳廓。

伤口顺着他的指心氤氲开绯红。

一阵隐约的痛刺来,羲和偏头躲开。

“谁欺负你了?”谢无愠问。

羲和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心绪复杂,低下头没有答话。

她曾见过谢无愠许多次。

每年的花灯节,阿姊应约与他在城楼相会时,她是楼下望风的那个。

可昔年的姐夫,如今成了她的夫君。

他没有认出她。他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她小小挪了两步,不知该回些什么,半晌才低声说:“回房吧,下雨了。”

谢无愠微怔,随即淡淡一笑:“好。”

羲和乖顺地朝前走着,刻意让自己的思绪落在泥土、细雨,或者随便别的什么上面。

直到带着男人体温的大红外袍披上她的肩头。

“别着凉了。”

她的思绪不得不被牵引回身侧的男人,而后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母亲的嘱咐言犹在耳——若想在侯府立足,今夜,她必须取悦谢无愠。最好的结果是一举得男,若不能,也要缠着他尽快生下孩子。

否则,以夏家的家世,难保侯府不会替谢无愠再迎娶别的高门贵女,取代她的位置。

可她无法想象,她要和谢无愠做那种亲密的事。

“给少奶奶备水。”

不知不觉中竟已回到了琅環阁,他温声吩咐,又特意补充:“水温要热些,她淋了雨。”

织烛觑了眼神色恍惚的羲和,嗫嚅道:“姑爷,是一桶水,还是两桶?”

她的意思是问,他是要自个儿单独洗,还是要和新娘一起。

谢无愠说:“一桶。”

羲和的冷汗噌地冒了出来。

原还想待吹灯上榻之后,再假称来了癸水,可他怎会如此猴急,竟要和她鸳鸯戏水?

他不是素来端方有礼,还师从当世大儒萧望之么?大儒就是这么教他的?

待丫鬟们神色复杂地退下后,谢无愠笑着回身,问:“盖头呢?嫁衣怎么也脏了,是摔跤了么?”

羲和无措地坐在小凳上,只觉浑身蚂蚁爬过一般。

“无妨,洗洗就好了。”

见谢无愠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面红耳赤,慌忙补充:“我自己洗洗就好了。”

谢无愠眼底笑意更深:“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羲和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地转入屏风后的净房。

可这隔间也只与卧房隔了一道屏风。她谨慎褪衣之时,才蓦然发觉,她可以透过屏风,看到谢无愠正立在喜床前,盯着床看。

他在看什么?

是那方洁白的素帕……

孙嬷嬷特意铺上的,说是他与她今夜结合之时会用得上……

谢无愠静立了片刻,终是走回桌边坐下,执起一本书,静静翻阅起来。

羲和悄悄泡入浴桶之中,夏雨黏腻,浸在清水里,顿觉神清气爽。

然而两柱香过去,指尖都泡得发皱浮肿时,她仍不愿出浴。

谢无愠的书已换了两本,她听得出来,可她不敢出去。

院外忽然传来喧闹声——

“表小姐,您不能进去!”

“这侯府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你算什么东西,滚一边去。孙嬷嬷,你来得正好,你说我能不能去给表哥闹洞房?”

“表小姐稍安勿躁。剪檀,老奴奉夫人之命,待新人事毕,收回素帕,同老夫人与侯夫人回禀。听闻房里已叫了水,可是事了了?请容老奴入内。”

房门蓦然打开,谢无愠眉宇间压着一丝不耐。

“稚蕊,夜深,你嫂嫂累了,有事明日再说。孙嬷嬷,今夜无需随侍,退下。”

杨稚蕊见他喜袍已不在身上,猜想他二人定然行过事了,又羞又愤,掩面离去。

孙嬷嬷赔笑道:“世子爷,侯府里的规矩您不是不知,新房夜里岂能没个听候使唤的?老奴也不让您为难,只在门外守着,可好?”

谢无愠垂眸片刻,终是允了:“……也罢。”

关上门,这一次,他没有坐回桌边,而是迈向屏风后的浴桶,轻声道:“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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