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臂,将面巾系好。
绣娘才收回目光,却只觉腰身似是一轻,眨眼便被他携着拥进了房门。
她低低地惊呼一声,正欲开口,却忽觉头顶有些逼仄。
绣娘抬眸,正对上他那双狭而微挑的凤眸。
他音色低沉,附在耳畔,有些痒。
“...嘘。”
绣娘便乖乖掩住了唇。
萧珏肩臂健硕,这会将她压于门板处,犹若圈了只猫儿在怀里。
他望着绣娘,鼻息偶有几缕她发香飘来,呼吸不由变得略有些沉重。
绣娘肤色极白,若玉色,一双眸圆润而微挑,泛着水光。
她虽瞧着细瘦盈弱,可眼下贴近了,却又能清晰感知到她躯体温软而明显的起伏。
况且,这会绣娘身上着的还是身寝衣。
好在她并未注意到身前男人身体的变化,倒是很谨慎,就着这安静的空当,仔细留意起外头声响。
果然,是有几许甚微的脚步声。
绣娘抬眸,有些无措地望向萧珏,似是在寻求他助。
屋内无光,晦暗中,绣娘好似望见那双眸眯起了一瞬。
而后,只觉颈间扑来阵灼热的气息,她听这人低声道:“...去窗边。”
绣娘没懂,但人还来不及反应,却又被他掐着腰带到了绣桌上。
她面色愈白,却只能紧张地小声询问,“...萧公子,这是做什...唔!”
话未说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已掩在她面上。
男人眸色晦暗不明,临于她额上,似氤氲了几许暧欲。
“...别那般唤我,有人在听。”
他嗓音太低了,附在耳畔低喃时,还会泛起阵阵酥麻的痒意。
太近了。
绣娘别过脸,头脑几欲宕机,但还是捉住了他话中的关键字眼。
有人在听!
...她大抵知晓萧公子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握于她腰肢那双手掌过于炽热,绣娘不禁抖了下。
她面上泛起抹薄红,片刻后,却咬了下唇。
绣娘别过脸,不去看那凌于冷巾之上的锐利眉眼。
“...夫君,轻些。”
她的声音并不娇媚,相反,甚还透着些细细的沙哑,似一捧掺了水的细沙。
这并不是寻常男人会喜欢的类型。
黑暗中,萧珏眸色却渐沉。
他的呼吸有些压抑,支于绣娘身侧的双臂隐有几许青筋凸起。
须臾,却将侵略于绣娘腿间的腰身向后移了移。
幸得是这袭甲胄粗廉,并不合身,凸显不出太多异常。
...
稍嫌破旧的纸窗隐隐映出二人身形。
男子似将女子抱至了桌上,但他极高,虽委身倾覆,却也只能瞧见几许女子颤动的臂膀。
可屋中时不时传来那阵阵压抑的低喘及轻唤,又无不在昭示着此刻的旖旎。
折返窥听的这厮面上一热,只觉下腹肿胀难耐,暗骂一声,便匆匆跑远。
闻声,绣娘试探着开口,“萧公子...他好像走了?”
话音落,箍于她腰间那双手顺势松落,伴之响起的,是男人低沉的嗓音。
“嗯。”
萧珏侧过身,似在遮掩些什么。
绣娘却坐在绣桌上,静静地望着身前高健的男子。
她身形娇窈,这会一双小脚才堪堪触及地上,细白的脚背略微绷紧,肌肤也因方才的亲昵有些泛粉。
萧珏侧眸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只耳廓有些红。
那些人已走远了,他稍微能放下心来。
昏暗中,他又静静凝了绣娘半晌,才欲离去,却听身后传来道细细弱弱的质问。
“...萧公子,你不打算说清楚些吗?”
绣娘咬唇,一双眸泛着水光,但已不似方才那般惊惧。
萧珏一怔,未想到她会开口问自己。
“方才,他们是想杀你的。”
萧珏自然是知晓的。
可仅凭他们几人,自是对他构不成威胁。
但他没想过,绣娘是为了替他解围才走出的屋门。
几许月色飘进窗柩,打在她单薄的背上,偶有缕亮,映出女子素白的面庞。
绣娘乌发不似往日那般朴素的盘起,而是尽数散落于腰侧,衬得她那张脸愈发小巧。
她大抵仍是惧的,唇咬着,胸膛也略略起伏,但似是不想被自己看出来,所以极为克制。
萧珏哑然,半晌,才似魇足般勾起了唇。
可惜,背光处,他能瞧清绣娘的一举一动,绣娘却是瞧不清他的。
他道:“我知晓。”
绣娘便绞紧了袖口,“...可你方才,是说谎了吧?”
“麓下乡两月前才有人来征兵...公子你来乡中不过数日,为何要说这种谎呢?”
何况与这位萧公子几日相处下来,光是他周身不凡气度,及那异样殷实的荷包...
怎样想,他都不似是被强征去的从兵呀!
她抬眸,却瞧男人似是挑了下眉,饶是朦胧,却仍觉察出几分笑意。
“我并未说谎。”
他声色依旧那般低沉而笃定,可绣娘没由来的有些恼。
这人怎么总是这般,似笑非笑,云淡风轻?
方才分明是那般危机的时刻,竟还有心思扯谎说笑。
难道兵荒马乱时,他也不愿珍惜自己的性命吗?
绣娘凝眉,再抬眸时,面上多了几分不悦,“这儿处返乡最近的路应是反向那条林路,你方才,又为何要说在这处?”
昏暗处,萧珏却眉眼柔和,再开口时,语气多了许笑音。
“乡中只做铺面,我平日休憩住所,确在此处不假。”
闻言,绣娘张了张唇,面上似泛起薄红。
她有些不自在的别过目光,半晌才小声道:“...这处极偏僻,我住了这么多年,怎不知还有别人住在这里?”
这人也不知何时又走回自己身前。
二人间的距离又稍嫌逼仄起来,男人身上那沉厚的木香也再度围绕在绣娘周身。
“我也不知,为何几年后我再回到家宅,附近会多出一户人家。”
绣娘愕然,抬眸望向他,“...几年?”
男人那双眸微挑,眼尾若有若无的曳着抹薄红,这会儿看向绣娘,一双墨色的瞳仁又泛起狎暱的笑意。
她瞧见其覆在面上的冷巾翕动,随而耳边便再度响起那低沉的嗓音。
“...是啊。”
“几年前,我去参军时,这处山林还只有我一户人家。”
绣娘蹙眉道:“你...很多年前便已入了平南军?”
回以她的,是一声笃定的“嗯。”
于是绣娘面上不由更红了几分。
想来,倒是她多此一举,甚还闹了乌龙。
绣娘便别过脸,欲开口送客,却听身前这人又道:“不过,我被征去做从兵时,军籍是孤儿。”
听见“孤儿”二字,绣娘心口一滞,不可置信地望向身前之人。
萧珏却仍语调平淡,“按军规,我无亲无故,本无权提早返家...倒是要多谢姑娘。”
绣娘久久未能回神。
她无法想象面前这位萧公子竟会是位孤儿。
可身前之人却已抽离身形,行至门边。
“既已无事,我便不多叨扰...告辞。”
绣娘转头,尚未出声,那人身形便已隐匿于夜色之中。
*
“那小子没说谎,他二人是真的夫妻...”
姗姗赶回的下厮掩着仍有些胀痛的下腹,语气哀怨。
平日里这些苦差烂差,惯是愿交予他做。
偏此时平南军驻地处并未留有多少军姬,为数不多的几位娇娘,也轮不得他来享用。
想起方才月下那一小汪女子娇弱的影,他不由心生憾意。
...可惜,那小娘子找的男人比他高大太多。
饶是去硬抢,他也没胜算。
图吉却并未应他,依旧自顾自向前走着。
“蒋良那处,可有何响动?”
他掌心依旧箍于剑柄上,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
方才那小娘子,是十分对他的胃口。
驻地留的那些军姬虽丰腴多姿,但大多已叫他提不起兴致。
“禀副将,蒋良虽对外称萧珏正在静养,但暗中仍在派人追查萧珏下落。”
闻言,图吉哼笑一声。
他搭于剑柄的几指略略敲打片刻,便又道:“方才离去时,你是说不远处还有户林屋?”
背后那厮恭敬应是。
图吉便一扫面上阴霾,冷笑一声。
“既如此,今夜便回营休息吧。”
两厮有些错愕,却听他又道:“明夜,继续巡查此处。”
回想起方才月下瞥见的那副容颜,图吉便胃腹翻涌。
那张脸大抵曾是有几分姿色的,但如今,却徒有道狰狞翻卷的长疤占据了其下大半容颜。
虽离得远,可几人方才却也瞧清那伤疤的丑恶。
图吉抹了下唇。
那般娇美的娘子,却被这等恶色占为己有,实乃暴殄天物。
不若交由于他来享用。
*
折腾这么一遭,绣娘自然已无困意。
早春夜里有些凉,她披了件小褂,便燃起烛,又匆匆赶起了绣。
既无需忧心沈知奕的脩金...绣娘手头本已算是宽裕。
但心神不宁时,绣娘除去做绣,似也寻不得其它凝下心神的好法子。
绣针穿透布料,落下几缕朴素的线纹。
弯弯延延的,伴着翕动的烛火,好似要交织出一副男子的容颜。
是那副,颇为另人心悸而熟悉的眉眼。
就像小玉一样。
那位萧公子,被征为从兵时,或也只是位身不由己的孩子。
绣娘捏着绣针的指尖,蓦地泛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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