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烦这群损友,她们太了解我了,正如我也同样地了解她们一样。
所有人里最了解我的是郁金棠,我们默契无间,仅凭直觉就可以猜出答案。
但那真的是个春天。」
三年前的秦澜头一次因为女人心烦意乱。
大学四年,她先后和最讨厌的人拍了杂志,出演同一部电影,被迫同台路演,参加了同一期综艺,还不包括在校园内的无数次巧遇。
不过这些事还不至于使她心烦意乱,顶多回头跟死党们吐槽几句。但郁金棠她们都不知道这次她有话没讲,看她心情不佳就撺掇着出去玩。
【正好前两天下雪了,我们去滑雪肯定很爽。】杨星霁在群里兴奋地打字。
秦澜:【咱们几个人里谁家也没有滑雪场的项目啊。】
宋蛮:【这不难,我有个朋友家里搞这个。】
郁金棠冒泡了:【我最近忙那几个广告,就不过去了】
杨星霁:【我记得阿蛮你不会滑雪啊】
宋蛮是舞者,对伦巴的痴迷就像年轻人离不开手机,所以从来不拿自己的腿冒险。
宋蛮:【雪下得这么大,不玩雪简直说不过去。我又不挑战极限赛道,没什么事】
秦澜看了看自己的行程,跟杨星霁宋蛮两个人一对,凑出一天空闲。至于云垂,她最近行踪不定,而且自从去年和宋蛮吵完架后两人就维持着冷战状态,几乎半隐退出了她们五个的小圈子。
秦澜刷了一会儿手机,朋友圈里更新了,是宋蛮发的,内容还颇为刻意。
【招聘滑雪教练,要求女,温柔耐心。】
秦澜一看就乐了,跟杨星霁笑了半天,她俩还以为该条“仅云垂可见”呢。
过了半小时,宋蛮又更新了一条更刻意的朋友圈:【19号要和好朋友们去滑雪呢~@秦澜@杨星霁 感谢宋大美女提供场地@宋汐】
秦澜点了个赞,乐不可支地戳杨星霁:“看来云垂没动静啊。”
杨星霁啧啧感叹:“宋蛮她变了,她以前从来不这么说话,冷战中的女人好可怕。”
秦澜:“她简直不要更刻意了。”
杨星霁:“哎,就是不知道云垂会不会来。”
宋蛮的异常行为自然不止引起她们两人的注意。不过她一心扑在拉丁上,性子又傲气,联系人少得离谱。相较于圈里谁问微信都爽快添加的杨星霁来说,宋蛮通讯录里的人划拉两下就能见底。因此她大喇喇暴露了自己包括秦澜和杨星霁的行踪,也不担心会惹来麻烦。
于是她的两个朋友幸灾乐祸地笑了好一阵。到了19号那天,天气晴朗,秦澜心情变得不错,兴致勃勃地带上了新买的雪具。
滑雪场人不多,显然提前清场过。不过秦澜觉得待会衣服一穿头盔一戴估计粉丝来了都认不出,所以特别放心地换好装备就打算去滑雪了。
宋蛮不会滑雪,“招聘”的教练也不知道在哪,一脸阴沉地抱臂站在显眼处东张西望。
“你找的教练呢?”杨星霁笑嘻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秦澜呀了一声:“下面倒是有挺多教练的,我帮你找一个?”
“不需要!”宋蛮气得直跺脚,不甘心地看着下面:“你们两个走开!”
秦澜耸耸肩,低下身子和杨星霁一起滑走了。宋蛮在那干站着,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她感觉自己是天字号第一傻叉,发了些滑稽的东西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结果到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生闷气。
宋蛮恶狠狠地瞪着前方,秦澜和杨星霁回来了,一左一右地搭着她的肩膀:“好啦,知道你不想找教练,我们教你啊。”
宋蛮一抬下巴,高度神似秦澜:“烦死了!”
烦死了!
秦澜无比共鸣地在心里随了一句。
几次和江烟接触下来,她发现自己情绪波动特别大。有好几次她失态得当场跳脚,事后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简直不可理喻——她什么时候因为谁烦成这样?
江烟就是她的天克。
更让她不安的是,若有若无的几次肢体接触,她反应大得险些叫人看出不对劲。
她不敢问朋友们,生怕叫她们察觉出来她说的是谁,更不想透露给家人,于是越憋越心烦,烦得她坐立不安,于是又发疯似的冲下雪坡。
宋蛮目瞪口呆:“就这么直接往下跳吗?”
杨星霁:“不建议新手模仿哈。”
“首先,你要学会走起来……”她帮宋蛮固定在单板上,然后指导道:“协调腰腿的力量,试着向前移动。”
过了一会儿,秦澜气喘吁吁地回到原地:“怎么样了?”
杨星霁露出一脸牙疼似的表情。
“起码现在学会移动了。”
秦澜:“滑一下我看看?”
杨星霁将手一比:“您请看好嘞。”
宋蛮戴好护目镜,然后立定,气沉丹田。
她腰肢发力,双臂随之大幅度摆动,带动腿部向前用力扭出摇摇晃晃的鸭子步。
扭。
扭扭扭扭扭扭扭扭扭。
疑似早期人类学习直立行走视频流出。
宋蛮当场把杨星霁辞了,另外找了个教练学了起来。秦澜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惊呼。
她回过头,高高的雪坡上冲下来五六个人,都穿着白色的代滑制服,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个姑娘。这些高头大汉呼啸着冲下来,冲游客们挥手致意,潇洒地做出种种高难度动作,怀里的演员们也配合他们害羞地捂脸尖叫。
一时之间代滑周围门庭若市,年轻姑娘们都围了过去。秦澜嗤笑一声,摇着脑袋就想离他们远点。照她来看表演的成分太大,而且代滑哪有自己滑爽?不就图代滑都是一米八东北帅哥吗?想付费暧昧一把罢了。
她突然站定,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既然她和江烟肢体接触的时候反应那么大,那和别人也接触一下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秦澜跟自己做了会儿心理斗争,正纠结的时候,刚好有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从雪坡顶上滑了下来。这人戴着头盔和雪镜,看不清面目,只有偏瘦的身形和露出的红唇显示这是个女人。
她速度极快,滑下来的时候将身子压得很低,距离她不远时重心倒下,单手撑地完美刻滑,腾起漫天的雪雾。
秦澜一冲动,直接冲她喊道:“代滑?”
江烟愣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色滑雪服,恍然大悟。她暗自窃喜,朝秦澜慢慢滑了过去,非常镇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张开了双臂。
秦澜不动了,等着对方抱她上去。
江烟莫名其妙地等了一会儿,脑袋动了动。秦澜也瞪大眼,伸伸胳膊示意她抱自己。
江烟差点想笑,赶紧憋住了,稍微低了低身,用不听使唤的胳膊把秦澜横抱了起来。
秦澜很不自在地躺了一会儿,还有点莫名的尴尬。代滑的沉默加剧了这种尴尬,她不舒服地动了动,脸撇向一边。
她寻思可能是她们穿得太多了,没有实际性的肢体接触。
这就不好办了,冰天雪地的,总不能脱衣服吧。
秦澜正发愁,后面撞过来一个失控的人。江烟惊险一闪,两人差点也跟着失控,还好她最后稳住了,但秦澜被甩了一下,脸埋进了对方的颈窝。
与此同时,她的代滑没忍住发出一声模糊的呻银。
一股温馨之意迎面扑来,秦澜心脏骤然间跳得激烈了起来,头盔下的耳朵也迅速变色。她满面通红地抬起头,但心里又开心又得意,果然跟江烟没关系!看吧,她就是太敏感了,只要跟不熟悉的女人亲密接触就会这样的。
虽然没有跟江烟接触的几次那么敏感,不过江烟毕竟是她厌恶的宿敌,反应大点也正常。
她自己高兴了半天,没注意到即便差点翻车她家代滑都缄默不语。秦澜心情大好,还打算多验证一会儿,于是叫道:“停一下!”
江烟依依不舍地停了下来,把人放下了。
“躺累了,换个姿势。”秦澜琢磨了一下,“你们一般除了公主抱还有什么服务?”
江烟尬住了,急中生智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什么意思?”秦澜愣了。
江烟连连比划,试图让她明白可以坐在肩上。
“不是,你说句话不就得了?”秦澜一脸困惑,看她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怀疑了起来。
危急关头江烟再次急中生智,胳膊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摆了摆手……
秦澜蒙了,居然是个哑巴!
“造孽啊。”她差点扇自己一巴掌,居然折腾一个残疾人!再一看代滑面色僵硬,似乎受到了什么伤害一样,于是又肃然起敬,看来是个肯自强不息的人!
秦澜不愿伤害对方的自尊,于是指了指她的腰间:“不好意思,但我能挂这儿不?”
江烟沉默了两秒,非常镇定地点了点头,再次张开手臂。秦澜看准了,搂住代滑的脖子攀了上去,两腿挂在江烟的腰上。
滑雪服被她一挤就贴在了身上,秦澜勾了勾腿心,还蛮细的嘛。
然后她的代滑就哆嗦了一下。
“怎么了?”秦澜不解。
代滑仍然沉默地摇了摇头,慢慢滑了起来。
秦澜感觉这个姿势比之前躺着更不舒服一点,主要是接触面积比较大。她的反应也变得格外灵敏,能感觉到身下女人肌肉的每一次绷紧和放松,还有她随之起伏的呼吸。
不过也就是一点点不自在,肯定是姿势太暧昧的问题。
江烟逐渐提速,抱着她腾空跃起,冲过雪坡和狂风。秦澜被迫和她越贴越紧,双方的心跳也逐渐靠近,代滑扭腰换刃,秦澜不得不夹紧了腿,紧紧贴在她身上。
代滑又呻银了一声,声音又好听又熟悉。
秦澜心中起疑,在脑海里回忆代滑的下半张脸,这一怀疑就止不住了,越想越觉得像她那个死敌。
于是过一会儿秦澜拍了拍代滑的肩膀:“胳膊抱酸了,放我下来歇一会。”
对方特别温柔地把她放了下来,站在一边看着她。秦澜掏出水壶喝了一口,冷不丁道:“好了,继续吧江老师。”
江烟条件反射一点头:“嗯嗯……”
“嗯???”
江烟猛地捂住嘴,立刻疯狂扭腰开始起步。秦澜面目狰狞地两步追上,一勾腿把她绊倒,骑上去掐住她的脖子:“又是你!”
江烟被她掐得面色泛红,艰难地抬起手指着身后:“看那边!”
秦澜压根没回头:“你当我傻叉啊?”
“危险……快看啊……”江烟呼吸困难地说着,眼神中满是惊恐。秦澜看她眼珠暴凸感觉不似作假,赶紧回头去看。江烟趁她回头的功夫把她往旁边一推,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就拼命往下滑。
秦澜再回头的时候江烟已经踩着板子滑出十几米了。她气得指着江烟的背影跳脚大骂,但哪里还追得上?
当天晚上秦澜就气病了。心病,肝火旺盛,坐立难安,以至于她九点钟就上床睡觉了。
睡得早并不都是好处,至少这一晚秦澜的梦境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她梦见江烟要带自己来游乐园坐旋转木马。她当然不想去,可江烟死死抓着她的手。
秦澜来气了,使劲把她一甩,扭头就走。结果她才走了两步,后面忽然响起哒哒的马蹄声,然后一匹五颜六色的梦幻小马就从她□□钻了过去,身子一挺把她支了起来,载着她朝游乐园狂奔。
秦澜呆了,捶着小马狂喊:“放我下来!”
小马不仅张嘴说人话,声音还和江烟一模一样:“就不。”
然后继续哒哒狂奔。并且高高跳起,落下的时候故意让秦澜撞在她背上。
刚开始秦澜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整个人都红了起来,力气也小了:“死江烟,你变态啊!”
小马得意地高高一跳,落地时身体前倾得厉害,让秦澜滑向她的脖子。秦澜胡乱抱住,脸上又红又热,身子也微微颤抖。
再被放下来的时候秦澜已经不再反抗,下了马就软倒在地上。小马摇身一变,重新化作江烟站在她面前:“陪我去坐海盗船。”
“不去……”秦澜眼神呆滞地拒绝。但江烟把她抱了起来,像白天一样把她当做一个挂件,单手撑着秦澜走上海盗船。
“放我下来。”秦澜恢复了点力气,继续伸手捶她。
她盯着江烟的后颈,生出一种想要掐断它的冲动。她观察着这个念头,没有一点出手的动力,只是在她身上捶了捶。
“你确定?”江烟问道:“你可别后悔。”
“我能有什么后悔的。”秦澜说道。于是江烟当真把她放在座椅上,静静坐到了对面。
海盗船没有任何预兆地狠狠翘起,一头直插天空。她们的座椅也呈现出极为危险的角度,秦澜根本坐不住,朝对面的江烟栽了过去。
于是江烟胜券在握地张开双臂,让秦澜狠狠撞进自己怀里。
……
秦澜猛地摔下了床。
她趴在地毯上,惊魂未定地喘西着,身下的感觉并不算柔软,至少她知道江烟身上比这薄薄的地毯软多了。
无论是梦里还是白天,江烟身上都软得要命。
她爬了起来,忽然如遭雷劈地愣在了原地。
秦澜万分不解地挪进了洗手间。
“啊啊啊!”一分钟后,她羞愤万分地喊了起来:“该死的梦!该死的江烟!”
自此以后,秦澜走到哪里都要打听江烟是否在场,很快投资人圈子里就知道这俩人不对付到了不愿意同时出场的地步,五花八门的谣言疯传。
白艾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久,但秦澜不动如山。
“祖宗,你就去一趟吧,我保你不亏的。”白艾简直是在哀求她了:“你知不知道今晚会有多少电影导演到场挑人啊?只要你肯动弹动弹,我保证你明天就能踏入电影圈!”
秦澜躺在游艇泳池里,晒着太阳喝着香槟。
“说了江烟会去的地方我不去。”
“你躲她干嘛呀?咱一没做亏心事二不比她差,干嘛要怕她?”
“谁怕她了?”秦澜睫毛抖了抖,又想起那个梦。自那以后她每次想起江烟就会浑身一凉,于是就躲着人家。
不过她不可能跟别人承认,只能嘴硬:“不去就是不去,老娘在这儿躺得舒舒服服的。”
白艾:“等会,我刚接到消息,冯影后好像也会去……你等我确认一下。”
秦澜坐了起来。
白艾:“受邀嘉宾里果然有她!”
秦澜:“这儿太晒了,过来接我。”
两个小时后,秦澜带着她标志性的烈焰红裙走进酒会大厅。各色资方、导演、明星、经纪人充斥着这片空间,杯觥交错,衣香鬓影,语笑嫣然。
秦澜还没看见冯曼红,倒是先锁定了江烟。对方穿着一件白色晚礼服,站在经纪人旁低眉浅笑。
秦澜心头一跳,赶紧把眼睛挪开了,同时快步离远了点。
白艾带着秦澜和几个导演打过招呼,亮出秦氏影业的大旗,顺利约导演们上楼商谈合作。
无论是挑导演还是挑剧本,白艾的眼光都是独一份的。秦澜本就极具潜力,导演们对她都很感兴趣,一聊就是两个小时。白艾起身道别,她还要跟其他经纪人打打招呼。
这种事就不用秦澜跟着了,她今天的工作结束了。秦澜溜达着往回走,旁边突然打开了一扇门。侍者推着餐车往外走,见她路过赶紧停了下来,让她先走。
包间里大约有**个人,还有两三个小明星坐在旁边。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江小姐,今天你要是不喝这杯就是不给我面子!”
秦澜皱了皱眉,站在门口不动了。侍者刚抬起头,身后江烟便说话了,声音还带笑:“不是不给刘先生面子,是我最近有点感冒,今天来之前吃了药,实在不方便喝酒。”
包间里面又道:“什么?今天不能喝?江小姐,不能喝酒你来这儿干嘛啊?”
江烟还没说话,刘先生就又道:“今天这杯你要是不喝,明天我就可以让你在娱乐圈消失!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炙手可热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我们要是不肯捧你,任你再红,红成冯曼红……”
外面一道声音打断了他:“刘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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