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纪转身想逃,手指刚碰到窗户便被一股力量震开,不由得后退几步。
魏九见她要倒伸手来扶,韩纪趁机伸手夺剑,二人旋即在屋内打斗起来。
招式速度上魏九不及韩纪,但他体内灵力充沛,不多时便唤出捆仙绳将韩纪牢牢绑在木椅上。
见她鼻腔溢血,魏九扯出手帕来给她擦。
韩纪气恼至极,哪里肯遂他的意,哼的一声别过头去,鼻尖刮过魏九的手指,鲜血甩在他的衣服上。
魏九身似电震,缩回手来,沉默半晌,方将手帕塞进怀中,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韩纪偏着头等了良久,也不见他说话,沉不住气问:“这房内的女人和小孩呢?你搞哪里去了?”
魏九道:“在我的房间里。”
顿了一顿,他不安地看了韩纪一眼,补充道:“施了咒,睡着了。”
沉默良久,韩纪又问:“你干嘛一直追着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去做,是不会和你回去的。”
魏九低垂眼帘,神情被面具遮掩,道:“你中了毒,贸然动用灵力会死。我要带你去找祈灵山山主医治。”
韩纪顿觉头痛无比,无赖至极地说:“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不要你管。你就是押着我去祈灵山,我还是会跑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魏九沉吟片刻,道:“你跑了我就再抓。”
他停顿一瞬,抬眼看向韩纪,一字一字道:“跑一次抓一次。”
“跑十次抓十次。”
“跑一百次抓一百次。”
韩纪皱眉:“那我跑一千次呢?”
魏九直视韩纪,沉默半晌,正色道:“那我就死在你面前。”
韩纪确认魏九对楚清妙爱得深沉,且已经爱到了不讲道理的程度。
什么人威胁人会和人说“那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愣在当场,一时无言,好半晌才摇头道:“我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种犟种。反正不管如何你都要带我回玉苍派,不带我回去誓不罢休?”
魏九点头。
韩纪忽然笑道:“三师兄,我和你打个商量,我可以乖乖跟你去祈灵山,但是你得先帮我个忙。”
魏九目光闪烁,犹疑刹那,问:“什么事?”
韩纪嘿嘿一笑:“就是那崔家姐弟,你帮我送到回头岭顾家庄顾盼英家,他们家两个老人身体不好,恰好崔家姐弟可以照顾陪伴他们,你就当做好事,送他们一趟。”
害怕魏九不答应,韩纪补充说:“御剑很快的,两三个时辰就到了。”
魏九问:“你不和我们一起么?”
韩纪偏头解释:“你御剑,带上她两姐弟就三个人了,再加上我这就四个人,太危险了吧?”
见魏九不语,她添油加醋道:“她们姐弟大的瘦骨嶙峋,小的皮娇肉嫩,万一摔下去就成肉泥了。三师兄,你人这么好,肯定不忍心的对不对?”
魏九一时难以回答,沉思片刻,问:“我送她们去,你就跟我回去么?”
韩纪连忙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魏九沉默半晌,在韩纪身上种了个定身符,转身欲走,却又回来解开了。
韩纪知晓他是担心自己会强行催动灵力冲破定身符,这才将符咒撤去,不由得心头一暖。
他一离去,屋中登时暗了下来。
韩纪见他推门而出孤孤单单的背影,不由得在心中哀叹一声:“若是楚清妙爱上的是他,也不会受那么多苦楚了。”
可世间情爱哪有什么如果假若之事,若是有,何来真心真意真感情。
不多时,房门再次被推开。
崔燕子抱着崔旺财冲了进来,见韩纪脸上沾血,被绑在椅子上,她二话不说把崔旺财放下,拿起针线篮的剪子便朝魏九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韩纪担忧魏九出手会伤了崔燕子,出声喊道:“你不要伤了她!”
魏九闻声一愣,回过神来,剪子已刺进他下意识格挡的手臂。
崔燕子手中发力还想再刺,魏九当即单手捏住她手腕,逼得她松开手来。
剪子哐当一声落地,刃上沾了点点血迹。
韩纪挑眉笑道:“三师兄,你脑子里想什么,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魏九并不言语,单手将崔燕子推开。
崔燕子听见这句话,脸上登时变色,大惊之下猜测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时之间立在原地一言不发,只敢拿眼睛观望二人眼色好伺机再动。
韩纪安抚道:“你莫害怕,这位是我三师兄,此番下山是为了带我回师门,你那点力气对他来说就是个皮外伤。”
见崔燕子神情稍安,她又道:“稍后他将会御剑送你去回头岭顾家庄一户人家家中,那家女儿对我有恩,如今只有两位老人在,不知你愿不愿意照顾他们一些时日,若是不愿,他送你去……”
韩纪倒没想到如今有什么地方可送这二人去,说是玉苍派,实则她并不是真的楚清妙,自然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师门做自己的顺水人情。
可旁的地方她又放心不下,生怕安置不妥伤了她姐弟二人性命。
崔燕子当即点头道:“公子的恩人便是我的恩人,我愿意去照顾他们,只要他们不嫌弃我。”
韩纪笑了笑,道:“白日里给你的银子你全部拿走,当做这段时间生活用的银子。我与我师兄在一处,自然不愁没银子花。”
韩纪说到这里,为显自己所言全然为真,将目光投向坐在椅子上的魏九。
魏九点头,崔燕子放下心来。
“你去收拾东西罢。”魏九冷声冲崔燕子说道,待到她钻进屋中收拾东西,便转头看向韩纪,“我可以帮你送她回去,但若我回来你又跑了怎么办?”
韩纪笑嘻嘻道:“你拿定身符定住我,我绝对不会强行冲破灵符,毕竟我还有事情没做,不想死。”
魏九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沉吟片刻却道:“不可,我若定住了你,你的仇家寻来了,你逃脱不得。”
韩纪趁机想让他解开绳索,却听得他说:“你还是与我一起走。”
韩纪连忙摇头:“不可不可,若是坐车骑马须得走上两天,你我等得,两位老人却等不得,万一当中出了纰漏,我怕是百死难赎。”
魏九思来想去只好给四周窗户门扇上贴上灵符布下阵来,如此一来外头人轻易进不来,里头人也轻易出不去,若是阵法破了,韩纪也有时间逃跑。
红烛摇曳,韩纪被绑在床上,魏九担心伤到她,绳结绑得不紧,因此她挣扎片刻,绳索便松了。
房间四方都被魏九布下法阵,韩纪伸手抚过墙壁,平整无暇的墙壁便闪过幽蓝色的波光。
法阵很强,还伴有一分神识之力,若是有敌来犯,法阵破除,她便可即刻逃命。
韩纪收回手来,瘫倒在椅子上,凝视着烛光。
烛火明晃晃映着她脸庞,蜡泪如血一般淌在桌上,韩纪闭目间只瞧见一片通红之景。
她不由得想起那日顾盼英胸口溢出的鲜血,顿时烦躁无比,起身欲吹灭烛火,脑海中却跃出一个较为阴损的主意。
她将床榻上被褥帷幔拆散聚在房中空地上用蜡烛点燃。
初时冒出缕缕白烟,烟雾渐渐变为黑色,火舌弹起,昏暗的屋子里登时火光熊熊,黑烟从窗扇与门缝之间溢出。
门外登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店小二着急忙慌地喊道:“来人呐!起火了!快救火!”
他端着水奔至门外,抬脚踹门,门已破却不开,只有滚滚黑烟不断从破洞处冒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乱,掌柜忙催促道:“快些将门撞开!不然这一连片烧起来,整间客栈都要烧毁了!怕是整条街整条街的烧起来!”
店小二急急撞门,只道:“掌柜,这门古怪!撞不开呀!”
此时烟雾已浓,火舌高涨亲吻着房顶。
韩纪掩住口鼻紧盯火势,催促道:“一个人撞不开就多些人一起撞!”
她嘴上这样说,却也生怕法阵破不开火势控不住,心中不由得后悔起来,只思索道:“若是这门撞不开,决不能让火势发展到不可控制之势。”
砰的一声,房门被合伙撞开。
数名伙计抬着水救火,雀跃的火势登时被水扑熄,韩纪见火势无忧,趁机从门后探身而出,却不曾想撞在了掌柜手上。
大堂内,被惊醒的客人们在掌柜的“房费减半,附送一餐”的承诺下渐渐回屋,独独韩纪被七八个店小二围在正中。
掌柜的算盘声打得劈啪作响,威胁声伴随着算盘声一道送来:“这位客官,你纵火烧屋,天一亮我就要将你扭送官府。”
韩纪连忙道:“掌柜的你可怜可怜我吧。”
店小二怒目而视,掌柜疑惑抬头,道:“这位客官,你无缘无故烧了客栈,你还让我可怜可怜你,未必有些强人所难。”
韩纪并不想与官府打上交道,凄然道:“掌柜的你有所不知,我带着妹妹与侄子投宿在此,却不曾想遇见一个身穿黑衣手拿长剑的贼人,他见我妹妹美貌,抓了她与侄子走了,将我绑在房中。”
她话音一顿,假模假样地以手拭泪,被烟熏火燎的眼睛争气地淌出几滴泪水。
“我心急之下,才纵火烧屋。我知我犯下弥天大罪,可一想到我那美貌的妹子,可爱的侄子,我确实别无他法了,只想快些出去救下她们,免得他将我妹子卖给他人做妾,将我侄子打断手脚扔去乞讨。”
话音一落,她抬头望天,神情凄苦,好不可怜。
掌柜上下扫她一眼,转头问店小二,店小二道:“他确实带着一位姑娘,一个小儿住店,约莫一个时辰以前,一个一身黑、头戴斗笠、脸上戴着块丑陋面具的男子确实将那姑娘和小儿带走了。”
又有一个小二道:“房内确实有捆绑所用的麻绳。”
掌柜闻言哀叹一声,为难道:“照你所说确实情有可原,只是我店中损失须得有人承担,一共五十两银,你身上可有值钱的物件可以抵押?”
韩纪从宫长寿那里得的银子都给了崔燕子,此刻身上只有十几个铜板,如何能付得起掌柜说的巨款。
默然半晌,她抽出腰后青木杖放在柜上,道:“掌柜的,我也不为难你。此物看着其貌不扬,但是仙家法宝,不说价值千金,但抵五十两银子绰绰有余。我将此物抵押在你处,必定前来赎回。后院那架马车,我只要马匹,车辆也留给你们。”
掌柜见是段黑木头,面上露出不满之色,将黑木头拿在手中,手下摩挲,仔细查看,道:“马车车厢倒是可以,但这枯木客官你这便是与我说笑了,我要它作甚,你莫要欺负老夫一介凡人。”
他话音刚落,青木杖身便隐隐透出光亮,晶莹剔透的符文在黑色的杖身上浮现,竟如同千年碧玉、万年翡翠一般莹润细腻。
掌柜面露惊奇之色,将青木杖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忧愁道:“此物不是凡人所有,于本店也毫无用处,我如何保证你会回来赎回?”
韩纪当即道:“掌柜不必多虑,先不说这是仙家弟子护身法宝,十分难寻,我若得了银子必定回来赎回。便是那黑衣男子,他回来见我逃脱,必定要找你们打探我的下落,到时候你们以青木杖为依据,要他个五十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掌柜闻言自是点头,问:“那你下落我该如何回答他?”
韩纪狡黠一笑,道:“你与他说我往铜山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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