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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天快亮时,沈清沅是被露水滴在脸上的凉意惊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破庙屋顶的破洞,雨不知何时停了,晨光透过洞眼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小片金晃晃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腥气和草木的清润,倒比绣坊后院那股潮霉味好闻些。

浑身的酸痛紧跟着袭来,膝盖处的伤口被夜里的寒气浸得发僵,一动就牵扯着疼,怀里的铜绣绷硌得胸口发闷,她这才想起自己还缩在破庙的角落里,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不是梦。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庙的另一角。

那个玄色长衫的男人还坐在那里,背靠着斑驳的墙壁,双眼微闭,像是还在睡着。

晨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鼻梁高挺,唇线抿得很紧,连睡着时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他手边放着那把油纸伞,伞面上的水珠已经干了,只留下几道浅淡的水痕。

沈清沅悄悄松了口气,却没敢放松警惕。

她慢慢坐直身子,拢了拢身上的蓑衣。这蓑衣是老嬷给的,虽旧却厚实,昨夜帮她挡了不少风雨。

随后她顺着衣服往下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银子还在,地图也没湿,悬着的心又放下些。

只是指尖碰到铜绣绷时,她忽然想起什么,慌忙去摸腰间,那方绣了一半的双面莲手帕。

不见了!

那手帕是她从绣坊逃出来时随手塞在腰间的,上面不仅有她的绣技,还绣着沈家特有的莲纹。

若是被张万堂的人捡到,一眼就能认出是她的东西。

沈清沅的脸色瞬间白了,她低头在身边的草堆里翻找,指尖因着急而微微发颤,连膝盖的疼都顾不上了。

“找这个?”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沈清沅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就见那男人不知何时醒了,正站在她面前,手里捏着一方素色绢帕,正是她丢失的那方双面莲手帕。

帕子被叠得整整齐齐,上面的雨渍已经干了,连绣线都显得比昨夜更鲜亮些。

沈清沅的心跳骤然加快,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拿,却又顿住了。

她忽然想起昨天迷离之际耳边响起的话语,这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指尖捏着帕子的一角,轻轻递到她面前,语气没什么波澜,“昨夜你睡着时掉在草堆里了,我捡起来晾了晾。”

他的目光落在帕子上那朵半开的白莲上,停顿了一瞬,才又移开,“这绣法,倒是少见。”

沈清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攥得发白,却还是强作镇定地接过帕子,叠好塞进怀里,声音细弱却坚定,“家传的小玩意儿,登不上台面。”

她不敢多提,怕言多必失,只是对着男人福了福身,“多谢公子拾还。”

男人 “嗯” 了一声,没再追问,转身走到庙门口,弯腰拿起地上的一个布包。

沈清沅昨晚没注意到,那布包看着沉甸甸的,像是装着什么东西。

他打开布包,从里面拿出两块干硬的麦饼,还有一个水囊,走回来递给她一块麦饼和水囊,“先垫垫肚子,雨后路滑,你身子弱,空着肚子走不了远路。”

“多谢。”沈清沅接过,这饼子到像是之前她常爱去的那家铺子买的,嘴里下意识便说,“这家的笋丁包也不错。”

这句话说的很轻,她没等来对方的回应。

或许他并未听见。

麦饼带着点淡淡的麦香,虽硬却没发霉,水囊里的水是温的,显然是他提前温过的。

沈清沅捏着麦饼,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却也更警惕了,他一个外地商人,怎么会随身带着温好的水?又怎么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逃犯如此周到?

她犹豫了片刻,小声道,“公子的恩情,清沅记在心里,只是…… 我如今身无长物,怕是暂时还不上。”

“不必还。” 男人靠回墙壁,自己也拿起一块麦饼慢慢吃着,动作从容,不像赶路的商人,倒像在闲庭信步,“我姓谢,单名一个砚字。来苏州是做些布帛买卖的,昨夜也是避雨才来这破庙,算是巧合。”

谢砚。

沈清沅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没再多问。

她知道,在外行走,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自己尚且瞒着身份,没资格追问别人。她小口咬着麦饼,慢慢咀嚼,目光却忍不住往谢砚手边的布包瞟。

那布包里除了干粮,似乎还裹着些纸张,边角露出来一点,像是画着什么图样。

谢砚像是没察觉她的目光,吃完麦饼,擦了擦手,才开口问道:“你昨夜从锦绣坊逃出来,是因为张万堂?”

沈清沅咬麦饼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看向谢砚,眼里满是惊愕。

他怎么知道?难道他认识张万堂?还是说,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来历?

见她这副模样,谢砚淡淡解释,“张万堂在苏州城里名声不小,他强抢绣女的事,不少人都知道。昨夜我在庙外听到家丁巡逻的声音,提了你的名字,猜的。”

原来是这样。

沈清沅松了口气,却还是没敢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声音低了些:“他要我做妾,我不肯。”

谢砚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没说话,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

张万堂不仅垄断布帛买卖,还涉嫌勾结官员贪墨,他这次来苏州,就是为了查这件事,只是张万堂行事缜密,查了半个月,还没找到确凿证据。

如今沈清沅是从锦绣坊逃出来的,而锦绣坊正是张万堂控制的绣坊之一,说不定能从她这里找到线索。

只是他不能表露身份,只能旁敲侧击:“张万堂势力不小,你就算逃出来,他也不会善罢甘休。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沈清沅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老嬷只说让她来破庙,却没说之后的路。

回乡下?她没有亲戚在乡下;去别的城?她身无分文,连路都不认识;留在苏州?张万堂的人肯定在四处找她,迟早会被发现。

见她垂着头,睫毛上沾着点水汽,像只无措的小兽,谢砚心里微动,放缓了语气,“我在城西租了个小院,还算清静。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先住那里。只是我平日里要去跑买卖,你得自己照应自己。”

沈清沅忽而抬头,眸低微亮有些惊讶地看着谢砚。

她没想到谢砚会主动提出让她住到他的小院里,那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院,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

可转念一想,她如今走投无路,谢砚若是想害她,昨夜就不必救她,更不必给她食物。而且,谢砚是外地来的商人,张万堂的人未必会注意到他。

“这…… 会不会太麻烦谢公子了?” 沈清沅还是有些犹豫。

“不算麻烦。” 谢砚站起身,拿起油纸伞和布包,“我那小院里正好有间空房,你住进去,还能帮我看顾下院子。另外,我最近收了些布料,需要人帮忙整理,你若是会绣活,或许也能帮上忙,我会给你工钱,不算白住。”

整理布料?

沈清沅心里一动,她最擅长的就是和丝线布料打交道,若是能靠这个挣工钱,就能养活自己,不用再依赖别人。

而且,整理布料也不会暴露身份,倒是个稳妥的法子。

她咬了咬唇,抬头看向谢砚,眼神里多了些坚定,“多谢谢公子。清沅不会给公子添麻烦,整理布料的活,我能做。”

谢砚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往庙外走,“走吧,趁现在天还早,路上人少。”

沈清沅连忙跟上,把蓑衣叠好抱在怀里,紧紧攥着怀里的铜绣绷和布包。

走出破庙时,晨光已经洒满了大地,远处的稻田里泛着绿油油的光,偶尔能听到几声鸟鸣,空气清新得让人心旷神怡。

谢砚走在前面,步伐不快,似乎在刻意等她。

沈清沅跟在后面,注意到他的玄色长衫虽然沾了些泥,却浆洗得很干净,袖口和领口的针脚也很整齐,不像是落魄商人穿的衣服。

而且,他走路时脊背挺直,眼神锐利,偶尔看向路边的店铺时,目光里带着些审视,倒像是在查探什么,而非看买卖。

沈清沅心里又泛起一丝疑窦,却没敢问,她现在只能相信谢砚,若是连他都不能信,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城西的居民区。

这里的房子大多是青瓦白墙,比城南的贫民窟规整些,却也不算富裕。

谢砚带着她走到一个小院前,推开了斑驳的木门。

小院不大,院里种着一棵老桂树,枝叶茂盛,树下放着一张石桌和两把石凳。院子东侧有两间正房,西侧有一间耳房,看起来确实清静。

“你住那间耳房吧。”谢砚指了指西侧的耳房,“里面有床和柜子,都是干净的,你收拾下就能住。正房我住一间,另一间放布料,你若是要整理,就去那间。”

沈清沅点了点头,走到耳房门口。

推开门,里面果然很干净,床上铺着浆洗过的粗布床单,柜子虽然旧,却没什么异味。她放下怀里的东西,转身对谢砚道:“多谢谢公子。”

“不用客气。” 谢砚把布包放在正房门口,“我去街上买些米粮和菜,你先收拾下。对了,” 他顿了顿,看向沈清沅,“在外面不要轻易提你的名字,也不要露你的双面绣,张万堂的人若是看到,会起疑心。”

沈清沅心里一暖,没想到谢砚会考虑得这么周全,她重重地点头:“我知道了,谢公子。”

谢砚没再多说,转身走出了小院。

沈清沅关好耳房的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是她父母死后,第一次有了个暂时安稳的住处。她走到床边,拿起那个铜绣绷,轻轻摩挲着边缘的纹路。

这是娘的东西,娘当年就是用这个绣绷,绣出了名动苏州的百鸟朝凤。

她想起老嬷,不知道老嬷现在怎么样了?张万堂的人会不会为难她?还有锦绣坊里的绣女们,张万堂会不会因为她逃走,而更加压榨她们?

想到这里,沈清沅的眼神沉了下来。

她不能就这么躲着,她要变强,要靠自己的绣技养活自己,还要想办法救老嬷,救那些被张万堂压榨的绣女们。

这时,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沈清沅心里一紧,以为是谢砚回来了,刚想开门,却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沅?你在里面吗?我是春桃!”

春桃?沈清沅愣住了。

春桃怎么会找到这里?难道是张万堂的人派她来的?

她走到门边,小声问道:“春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老嬷让我来的!” 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老嬷说你可能在这里,让我给你送点东西。张万堂的人今早去绣坊了,说要找你,老嬷把他们打发走了,让我赶紧来告诉你,让你小心点。”

沈清沅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连忙打开门。

春桃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个布包,眼圈红红的,脸上还沾着点泥,显然是跑过来的。

“清沅,你没事吧?”春桃拉着沈清沅的手,上下打量着她,“我听说你逃出来了,一直担心你。”

“我没事,你别担心。” 沈清沅拉着春桃走进耳房,“老嬷怎么样了?张万堂的人没为难她吧?”

“没有,老嬷说你染了风寒,去乡下养病了,张万堂的人没怀疑。”春桃把布包递给沈清沅,“这是老嬷让我给你的,里面有几件你的衣服,还有她攒的一些碎银子。老嬷还说,让你别惦记她,好好照顾自己,等风头过了,再回来找她。”

沈清沅接过布包,里面的衣服还带着老嬷身上的皂角味。她捏着那些碎银子,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老嬷自己都过得清贫,却还处处为她着想。

“对了,清沅,”春桃突然想起什么,压低了声音,“张万堂最近在四处收绣品,给的价钱比以前更低了,还说要是绣女们绣得慢,就扣工钱。而且,他还把隔壁云绣阁的绣女都拉到他自己的绣坊里,说是统一管理,其实就是想更方便压榨我们。”

沈清沅的眼神冷了下来。张万堂这是想把苏州所有的绣女都控制在手里,好让他垄断整个绣品买卖,赚更多的钱。

“春桃,你回去告诉老嬷,让她和绣女们都小心点,别跟张万堂的人硬碰硬。”沈清沅擦干眼泪,语气坚定,“我会想办法的,总有一天,我们能摆脱张万堂的控制。”

春桃点了点头,又叮嘱了沈清沅几句,怕被人发现,就匆匆走了。

沈清沅送春桃出门,刚关上门,就看到谢砚站在院门口,手里提着个菜篮,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是锦绣坊的绣女?” 谢砚问道,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嗯,是我的朋友,来给我送点东西。” 沈清沅有些紧张,怕谢砚误会。

谢砚点了点头,走进院子,把菜篮放在石桌上,“张万堂最近在加紧控制绣坊,你以后尽量少和锦绣坊的人联系,免得被他的人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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