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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动

天气渐暑,不知不觉间,整个春日过去,今日逐渐燥热起来。苏纭的衣裳减薄了不少,苏永也觉得炎热,带全府的人去永春山庄避暑,今日一早去皇宫寻陛下,好似亦在邀后宫众人同去。

苏永进宫觐见,太监公公领他去宣德帝的书房,竟还见到了周漾,各自拜了礼。

宣德帝放下书卷,问道:“苏侯有何事?”

“回陛下,近日天气炎热,京城里难寻个乘凉之处,臣在凌城有处避暑佳处,那山庄周围山清水秀,有‘永春’之称,山庄之大够二十余人入住,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宣德帝把苏侯叫出了书房,又问周漾如何。周漾回:“苏侯清清白白,既不会与南国勾结,亦不会有忤逆陛下之意,去便去吧。”

周漾此言一出,宣德帝不反对,又将苏永召进,同意此请求,顺言:“今日朕会找皇后聊议,后宫嫔妃虽多,朕会有所安排。”

苏永:“那陛下定何时出发?”

周漾:“后日即出发,再等,这天气恐会更热。”

苏永回府将此事告于李氏,苏纭,皆无异议,况且庄子如此之大,只住四人,未免无聊些,少了些热闹,虽是皇宫妃嫔王子皇孙入住,不怠慢即可。

江皇后把后宫姐妹罩在一起带去的人,有太子,淑妃及淑妃名下的蕙兰公主、二皇子,卿贵妃及名下的三皇子,兰妃及名下的慧宁公主、惠香公主。除几位有龙嗣的妃嫔外,还带了秦珩的姐姐,庄妃娘娘,虽膝下荒凉,但平日里素讨各位姐妹喜欢,性子率真,皇后并一同带上了。宣德帝无异议,就稍了这些人,还把周漾扯去。

出发那日苏纭并未同他们一起,原本是定好今日会有绮罗阁的人来送衣裳,便只好明日再去,苏永不强求,随宣德帝一行人先去。

第二日她磨蹭了半天,等到了午时才出府。去凌城的路与淮城的路不同,今日独她一人乘马车,也未带婢子一同,马车夫在前驾车,为了赶车去快些,苏纭特寻了山间小路,为的就是快速到达。

山林间好几位黑衣人蠢蠢欲动,有稀稀碎碎的声音,马车夫总以为是动物的爬行声,并未向里头的苏纭报告。

只见黑衣人说“上”,几人窜出树林持刀剑围住,马车夫被杀,一刀破肚,苏纭手握紧裙襟,额头冒汗。

为首的黑衣人黑布蒙面,粗犷的声音道:“你自己出来还是我们教你抓出来?”苏纭自认倒霉,双腿下的发软,只小心扶着车壁出了车,又小心的跳下马车,“我与各位无怨无仇,还请各位高抬贵手。”她已经在很强装镇定了。荒郊野岭当真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苏纭心悬,脊背后冷汗冒出,若在此处失的清白,她也不活了。黑衣人并未与她废话,示意身边的人动手,身边人点头持刀走向他,苏纭跑也跑不了,若此时来一人便好,她闭眼,接受血溅当场之时,一只弩箭穿破黑衣人的喉咙。

见刀未落下,苏纭缓缓睁眼,有两人骑玉骢来,再仔细一看是周漾和阿七,终于他来救她了。

黑衣人将视线转移到他们二人身上,对二人发起攻击,苏纭见黑衣人已走,蹑手蹑脚转身离去,只听见为首的黑衣人说:“看你往哪里跑?”

苏纭害怕拔腿就跑,与黑衣人搏斗的周漾,看见后利落上马,把此处交于阿七,踏马疾驰,掠过为首人身边,抓住苏纭的手,将她拉上马,护在怀中。“殿下怎来了?”怀中的人声音颤抖。

“别说话。”周漾低沉的声音道出。

那为首黑衣人怎能让两人如此轻易离开,举起卢弓向他们射箭,可惜偏了,射在马屁股上,马一受惊,跑得越来越快。周漾紧皱眉头,拉紧佩绳,可马不听指挥,滚落进了山路林间。

见两人滚落林间,他叫手下人撤离,阿七不好跟上,只好妥协。在已经死的黑衣人后肩处发现一个黑蝎子样式的印记。他一人不好寻周漾,只好骑马回山庄请示陛下。

一处滴水的山洞里,苏纭好不容易生着了火,用衣袂中绣有芙蓉的白帕为周漾额上的虚汗。方才滚落山林,周漾一直将她护在怀中,她才并未受伤,但周漾却受了伤,现下依旧昏迷,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将他一样背入这个山洞。

天色渐渐暗下来,周漾不见醒,额头还有发烫,眉头依然紧皱,还在碎碎念什么。

周漾的梦境里,宣武帝手中持鞭抽打他,枉他母亲求情也并未停下。

“你是未来的王,这些苦你都吃不了,你怎么征召天下?父皇都是为了你好。”

梦境破碎,周漾初醒,只见苏纭为他擦拭额头的虚汗,他性情忽然暴戾,掐住苏纭的脖子顶在石壁上,苏纭痛的呜呼一声,使劲拍打他的手,他的手上青筋暴起,眼中布满了血丝,猛的亲了上去。

两人唇舌舔?,苏纭不愿,用力将他推开,大口喘气,轻拍胸口,“殿下,你别这样。”苏纭觉得害怕,只想向外逃去,周漾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低吟:“阿纭,你别离开我。”

苏纭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好。”她只觉周身燥热,身后的人环住自己的腰,听见周漾在她耳边轻声呼吸,或许昏昏沉沉睡去。苏纭感觉他头轻搭在自己的肩上,鼻息凝重。苏云小心将他扶下,就见阿七取着火把而来,身后跟着一群禁军。

阿七焦急喊他主上,又喊禁军将人背上,苏纭跟在一群人中间回了山庄。

戌时末一群人回到山庄,众人面露担忧之色。“安王哥哥!”苏纭闻声望去,一位身穿锦绣芙蓉裳,梳着飞天髻,长相水灵,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女——永乐县主杨九柔。江皇后是个眼尖的,竟瞧到了苏纭,一身好看的水色衣裳被刮坏了几处,又看了眼一旁的杨九柔,呵斥:“杨九柔,你安分些,快叫人抬走安王。”杨九柔点头,叫来身边的婢女将人抬入茗香阁,宣德帝也派宫里的太医跟去,苏纭只是瞧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苏永与李氏及两个贴身婢女过来扶住苏纭,左右询问。只见几处衫裙被刮破,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有几抹灰,瞧着是只小花猫,叫人怜惜,楚楚动人。苏纭今天不少惊吓,话未说出口,便倒在了秋华身上。

次日一早,苏纭在一阵哭哭啼啼声中被吵醒,见秋华,白芷二人哭喊,苏纭皱眉翻身。

白芷高兴喊:“小姐,你醒了!”

“我又不是生了什么恶疾,不过是昨日太疲惫了。”

秋华正经,眼中噙泪:“若昨日奴婢与白芷在小姐身旁就好,小姐并不会受此…”

苏纭转头看两人,微笑道:“幸好昨日你们二人不在,若在,才是大麻烦。”

白芷追问,苏纭却不愿回答,提到另一回事:“殿下现下如何?”

“如今殿下在永乐县主的茗香阁中,昨日夜里好几位太医,都被县主叫走,听闻是受了风寒,头脑发热,并无大碍。”秋华答,白芷一提到永乐县主就愤愤不平:“小姐,那永乐县主叫走了太医,多亏是江皇后嘱咐,才把柳太医叫来。”她不开心嘟囔。

苏纭闻言点头,又听秋华开口:“昨日夜里各位娘娘商议着今日本是要去看戏的,因着殿下受伤,又因着小姐受伤,便推迟到了明日。”话音刚落,苏纭又躺下了,多睡睡吧。

次日,房外有婢女叩门,又细声喊:“苏小姐,皇后娘娘邀您去春霞楼一同赏戏!”苏纭应好,让白芷、秋华二人给她净面梳妆。简单用了些糕点才出了房门,带着自己的婢女去春霞楼寻各位妃子。途中不巧遇到杨九柔,还客气福礼,怎料她尊贵、目无下尘,虽被苏纭的美惊艳,但心里还是嫉妒:“你,你为何与阿漾哥哥一起回庄?”

苏纭轻声开口:“县主可知这是永春山庄是臣女家父的山庄,望县主莫要在此胡思乱想,胡言乱语,我自然与殿下什么都没有。”

杨九柔气极,终不是自己的院子,怎好在胡闹,上头还有妃嫔,无理取闹,不知要挨什么罚。

她到时,各位贵人都落了座,只苏永不在此处,杨九柔气急行礼落座,让江皇后头痛。

粉衣女婢走在前头,两行走开,苏纭从中走来,头上的凌云髻上簪着几对九凤鸣月钗,项上戴着赤金镶嵌珠宝璎珞,身上穿着藕荷色镂花交领窄袖襦裙,皎若春花,媚如秋月,温柔沉默,步伐盈盈,像落座的尊贵主福礼,等到姜皇后赐了座,她才款款落座。

江皇后对此番心情甚愉悦,笑着夸赞:“侯夫人将府中小姐教导的极好,这礼仪体态处处是好。”李氏笑着谦虚回答江皇后,又斥责了杨九柔:“九柔,你常住在宫中,本宫也未少给你安排管教的嬷嬷,怎的你却事事无礼。”

“臣女明白。”杨九柔心中有愤,嘴上却只敢弱弱回答。江皇后也懒得追究,让各位点戏,庄妃点了出《游园》,卿贵妃点了出《相约》,兰妃点了出《惊梦》,淑妃未点,问起缘由,原是平日里不常看戏,看不懂戏文,将皇后未强求。戏未开始,李氏因着山庄里的事退去春霞楼,江皇后也未说什么,不过杨九柔却问起:“蕙香、蕙宁几人去了何处?”庄妃回:“几个孩童闲无聊,今早扯走了安王身边的侍卫,一同在院子里玩闹。”

看戏期间,杨九柔没少瞪着苏纭,淑妃性子温和,甚喜书画,对戏曲毫无兴趣,又问起苏纭:“侯夫人去作甚了?”淑妃与苏纭坐的极近,声音小但对方都能听见,苏纭浅笑着解释:“家慈本有意设宴在那镜月湖上,几人同乘画船饮酒诵诗。可自昨日之事故,又担心各府女眷在山间落了难,便不准备设宴,只叫各位皇子公主乘画船游玩。”

淑妃点头,又小声问道:“原先是府中女眷时,便听闻苏府家大业大,怎知还有这么大的庄子避暑?”苏纭要开口时,江皇后却先说了:“看戏时不言不语方甚好。”才堵了口,并未说话。直至楼外的公公高喊:皇上驾到!

戏子停了戏,各妃嫔都行了礼,待宣德帝说起才起,只杨九柔甚无礼,娇声喊着阿漾哥哥,原来周漾一直跟着,杨九柔这样叫唤他一声,苏纭心里白一眼,那哥哥本人也是紧皱眉头。

“九柔,不可无礼!”江皇后斥责,杨九柔却不听,直往周漾身上凑,周漾躲开:“无礼。”他声音冷淡,尽是嫌弃,苏纭心中低笑。

周漾眼神望向苏纭,她不知看何处出神,淑妃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只细声道:“本宫可麻烦苏小姐去院子里瞧瞧蕙兰,她只爱独处,若自己耍时出了意外,本宫又要担心。”

苏纭忽然被点名,笑着答应,福礼退去。

“你们可在看戏?朕一同来看,继续吧。”

宣德帝落了座,江皇后又示意未完的戏继续,周漾见苏纭已走,在此处也毫无兴趣,不出一炷香时间,向宣德帝告辞,杨九柔也踏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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