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的预感不错,距离炼气大比只过去了三年,姜家四艺第一堂——器堂就已建设完毕。
那日,姜亦梦的小院里,独孤仞经常打铁的洗剑池旁,突然爆发出一道疏朗壮阔的剑气。
此剑气一出,便意味着独孤仞耗费几十年艰辛,花费无数宝藏资源所养的本命剑已经小成。
独孤仞为这把剑取名逍遥,如今这把逍遥剑已经达到灵器品级。
也是在这逍遥剑晋级灵器的同一时间,姜宁的系统显示姜家的器堂已经建设完成。
为此,姜宁特意找到独孤仞,给了他一个新的头衔。
“修士独孤仞,自今天起,你便担任姜家器堂堂主,我会命人尽快为你打造一间专门的炼器室,炼器室打造完毕后,还望你能指点家中小辈,为家族培养更多的炼器人才。”
独孤仞养剑完成,心中已是大喜,更没想到自己还能得族长如此重视,当即拱手拜谢。
“族长放心,在下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姜宁见独孤仞一副老实听命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初这便宜女婿实在是选得不错,自他入赘姜家后,屡屡为家族带来机缘,偏生此人又是个不居功不自傲的性子,做起事情也本分踏实,姜宁用他,实在是顺手极了。
这不,姜宁才刚刚任命他为器堂堂主,连薪水都没提过一句,这小子就一副肝脑涂地的样子,实在让姜宁很是受用。
姜宁满意的目光掠过女婿,看向在一旁随意逗弄着孩子,就是不怎么看她的姜亦梦,顿时神情一滞。
这丫头,也不知是怎的,自从游历归来,就不怎么跟她那好友凌挽星来往了。
姜宁也不是非要干涉女儿的交友,只是姜家符堂的建设,跟女儿那出自凌家的好友大有关联。
凌家以符成名,是碧原城最擅绘制符箓的家族,姜亦梦从前跟凌挽星交往,偶尔也能得其指点,可比她一个人闭门造车的进展要来得快得多。
想到此,姜宁便忍不住提点女儿:“亦梦,最近这几年,怎么不见你往凌家跑啊,可是跟凌家那姑娘闹矛盾了?”
就知道母亲要问这个,姜亦梦撇了撇嘴,只闷闷地回道。
“算不上什么矛盾,只是我觉得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把符箓学好。”
“……”
有现成的制符大师指导,谁还愿意一个人自学?
姜亦梦这话,也就骗骗她自己了。
姜宁察觉出这其中有古怪,便继续问她:“亦梦,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你说给我听听,娘也能帮你参谋参谋。”
“哎!”
姜亦梦轻叹了声,终究还是敌不过母亲探究的眼神,把自己游历之时发现凌挽星跟踪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母亲说了。
“就因为这?”
姜宁还以为是个什么事呢,结果只是因为凌挽星受家族指派跟踪了女儿,被发现后就马上打道回府了。
“哎,娘,你不懂。”
姜亦梦还是那副苦闷的模样,她跟凌挽星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便因为一次跟踪完全崩塌,她实在不知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个曾经的挚友。
嗐,女儿这是钻牛角尖了呀。
姜宁看女儿因为当初的事情仍旧不能释怀,脸上已显露出一副过来人的了然。
她语重心长地跟女儿说道:“亦梦,娘知道你介意凌挽星的跟踪,更介意其背后所暴露出的凌家对姜家的窥探。”
“可是亦梦,你想过没有,这天底下的家族,这四海中的修士,没有任何一个敢完全保证面对机缘在前而不动心的,我姜家发展迅猛,旁人对我们有所窥探也在常理之中。”
“凌家派了凌挽星跟踪于你,是凌家对我姜家的窥探,但凌挽星在你危难之时出手助你,也是她凌挽星对你姜亦梦的情谊。亦梦,我们不能只介怀窥探而对情谊视而不见,这样你不仅失去了一个好友,更失去了一份珍贵的情谊。”
“可是……”
姜亦梦听完母亲所说,眼中闪过几许落寞,但她还是摇头,带着点困惑地问道。
“可是母亲,若有朝一日凌家与我姜家为敌,我跟挽星的这份情谊又该如何自处?”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姜宁轻笑一声,颇为豁达地告诉女儿。
“亦梦,何必为来日之事舍弃今日之情,况且来日之事不一定应验,但今日之情若断然舍弃则实为可惜。”
是啊,其实在姜亦梦的内心深处,她也舍不得这份情谊。
不过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儿,不知怎么面对罢了。
母亲的豁达让她心中一松,好似连日来的郁气都被一股清风吹走。
顿时,姜亦梦扔下夫婿孩子,拔腿就往外跑,一边往外跑,还不忘一边回头朝母亲摆手致谢。
“娘,谢谢你,女儿想明白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女儿这就喝酒去了!”
也不知道挽星埋在城主府里的好酒,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给她剩下几坛?
看着女儿高高兴兴往外跑的样子,姜宁失笑摇头。
她这个小女儿,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还是这样跳脱的性子,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福气。
叮嘱完小女儿一家,姜宁想起始终难有进展的阵堂建设,便又顺道去了大女儿的院中查看。
照理说,如今距离姜宁把阵法技能书交给大女儿她们只过去了三年,阵道又是四艺中最难的一项,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即便几人再是费心钻研,恐怕也难有进展。
但姜宁去到长女院中,却出乎意料地有了收获。
三年时间,已足够姜尔语协助母亲接手家中事务。
如今姜家大房,除了一些基本的应酬往来,还有两个小丫头的教导,其他时候都颇为清闲。
因此姜亦姝几人也能抽出更多的时间用于阵道研习。
姜宁去到长女院中的时候,姜亦姝同女儿姜尔语正在就一些阵法技能书上的基础知识教导两个小丫头。
“亦姝,尔语,你们研究得如何了?这几年在阵之一道上可有收获?”
姜宁一边朝几人走近,一边开口问道。
原也只是随意问问,她自己拿了阵法技能书啃了十来年都没什么进展,如今这才三年,即便几人中当真有此道天赋者,恐怕也研究不出什么名堂。
姜冉诗,姜冉画见了曾祖母前来,两人的母亲和祖母都还没出声,这两个小丫头就已经满脸兴奋地朝曾祖母回道。
“老祖宗,你来得正是时候,祖母今日正是要为我们示范,她已经能布置出这技能书上的第一道阵法了!”
“!”
一听这话,姜宁是真的被惊到了。
仅仅用了三年,女儿就能布置出第一道阵法,那她过去十多年的死记硬背算什么?
算她榆木脑袋,死活不开窍么?
且在姜宁的预想中,她的孙女姜尔语如今已是筑基修士,其神识强度远甚炼气修士,照理说,即便能在此道中有所进展,也该是她当先有所发现才是。
可如今于阵之一道上有非凡天赋的人,却是那个为家族兢兢业业忙碌了半辈子,只在近几年得了空闲的长女姜亦姝。
一想到此,姜宁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若长女能早日接触阵法,早日被挖掘出天赋,不把光阴虚耗在那些繁杂的庶务之上,或许此刻的姜亦姝,也会像她的女儿姜尔语一般,拥有坚韧的向道之心。
若是如此,那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长女,便绝不是一个一生止步于炼气的小修士,而是早早成就筑基,在阵之一道上显露锋芒的天才修士。
可人生就是这样,错过了便是错过了,虚耗的光阴也再没有补足的机会。
她的长女姜亦姝,也再没有可能成为一个以阵道行走天下的天才修士了。
姜亦姝回头望见母亲,见母亲因两个小丫头的随口之言陷入长久的沉默,她的眼里不由闪过几分疑惑,却又在片刻后释然一笑。
她歪头看着母亲,笑问道:“娘,是不是你直到今日才发现女儿有此道天赋,让你后悔了?”
姜亦姝心思细腻,一下子便猜到母亲所想。
但她随即话锋一转,她分明才是那个被耽误了的人,可她在这个时候却第一时间想着安慰母亲。
“娘,可是女儿不后悔,女儿从前所做的事情,在我看来,比研究几道阵法有意义得多,姜家此后千年万载的后世子弟,都不会忘记我这个姜家第一任家主为家族所做的贡献,娘,你说是不是?”
姜亦姝故意用这张夸张的语气稀释天赋被埋没的遗憾,姜宁见女儿已是如此豁达,她又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她只是觉得,纵是侥幸得到仙法,好运踏上仙途,但这仙途之上,还是有着无尽的遗憾。
世人总以为,脱凡入仙,便是登天之道,登天之人,当超凡脱俗,再无烦忧。
但这修仙之人,除却一身稀奇古怪的神仙法术,同那红尘中翻滚的庸俗凡人,又有何异同?
还是有数之不尽的**,还是有求而不得的失意,还是有那许多再也无法弥补,再也无法追回的遗憾。
若这世上真的有登天之道,那登天之人,了却一身遗憾,又真的能寻得天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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