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昤把东西交给亓沂,与东闲她们二人分离,心下虽有众多烦恼忧虑,都被她抛之脑后。
她此前经历群魔围剿,得幸逃出来,现下这群疯魔也该快找上她。
鸦昤心头忽涌起不安,这点不安在试图蚕食她的意志,因而被她一笑拍散。
“我若就此怕了,还谈何报仇,我本就无所畏惧。”
她足够坦荡,所以什么都不怕,但真要一死她得抓到杀害她师尊的凶手再死。
鸦昤行走山谷间,这座悬崖下是一条狭隘的小路,人穿行其中很难,所以鸦昤不得不掐起御风术飞行,因而被暗里窥伺的魔更加注意到她。
当她觉察不对劲时,背上是剑率先飞出去,发出铿的声响,同时手中已经拔出长弓,对准攻击的来源射出一箭。
这次出来她带了三样炼器,一是她心爱的剑,二是一把弓,三是一把刀。
炼器师擅长以魂寄器,不过同时能操控的炼器数量却是与天赋有关,而鸦昤能够操控的数量为五个。
那群魔也不掩藏,径直出来对她动手。
魔的力量如一团烟雾,难以驱散且让围困者深感痛苦,鸦昤倒也不惧,当即操控着三种炼器与它们纠缠起来。
鸦昤本身负重,她对东闲动手时为了表现自己的要强,牵扯到伤痛时愣是一声也不吭,其实东闲若是想要反抗,依她目前的实力能够做到。
她逐渐打得力不从心,满心疲惫且身体疼痛不已。
这群魔是冲着她的内丹而来,要剖出她的内丹就得杀她,所以出手绝对不客气,招招尽露杀机。
很快她感觉到一种极其痛苦的力量碾压着她的身躯,磨损着她的血肉骨头,这种痛苦让她意识到有一个更加强大厉害的魔出现了,跟眼前的比,它能把眼前的魔衬成小喽啰。
这下本就负伤的鸦昤更加难以反抗逃离。
她操纵的炼器因为主人力量东丧失而纷纷坠落,掉在林间,这种危机感让她放弃打下去的念头,转瞬就耗用所剩力气,掐起御风术逃。
如若不逃,她绝对会死在这道力量的压制下。
而在她亡命逃跑时,她却看见了有一个人擦边而过。
鸦昤惊疑且短促地叫了一声:“你!”
那双极具辨识度的眼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得鸦昤心头一颤。
鸦昤虽是重伤,却强撑着一口气,所以她的意识尚存,知道外界发生什么,也不存在看不清那人眼眸的可能。
正是因为看见了,也认出了,才颇觉不可能。
她发愣之际,被一个金环套住,裹住腰间把她往另一方带过去,最后为亓沂接住。
“那个人……”
还不待鸦昤说完话,亓沂抢答:“东闲。”
她回得这么快,倒让鸦昤要哑口无言,因为对她来说,东闲怎么会做这种事,可若是她们过去的情谊可为真的,那东闲做出这种事倒也正常,可偏偏是现在的东闲应对那些情谊不屑一顾才对。
她心中困惑诸多,随机涌上更浓烈复杂的情感几近将她吞没,而在几息后,她已然有了念头。
“不用管我,救她。”
这下亓沂倒是要笑出声。
一个两个倒是都把她当工具使,她当了第一回工具偏不肯再当一回。
所以她理也没理鸦昤的话,手中生成的冰链缠上困住鸦昤的金环,她就这样牵引鸦昤离开现场。
鸦昤嘴唇几乎在发抖地问道:“为何?”
亓沂道:“因为她在犯贱。”
你永远无法明白一个犯贱的人做事出自什么理由。
鸦昤默然,她回想东闲做过的种种事迹,最后不甘心地道:“她到底想要什么,我不需要她可怜。”
鸦昤道:“你不管她死活吗,就让她一个人面对群魔,一个人如何能面对?”
这些日子她在不夜天消息闭塞,还不知道东闲已经是炼心境前期的修士,知道她升境并不知竟升得如此迅速,所以现下的着急是她真实的表现。
心硬如亓沂,她左耳进右耳出,最后恼她废话太多,便把人打晕,叫她再发不出一个字来。
彼时的东闲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过她绝不肯认悔,当初过去的自己告诉她如若不以过去为鉴,她会时常感到后悔,所以东闲不认悔,她不想向“她”低头,哪怕那是她自己。
“你就是东闲?你方才是在出手救她吗?”
来者以三张符咒覆盖着全脸,看不见神色与面孔,偏偏正是这三张象征性的符咒,叫东闲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因而心中感到麻烦极了。
那是曾在百生镜上出现过的一张脸,其名为玉。
传闻中魔尊手下大将玉。
她救人救到魔将玉的头上来。
她大概真的犯病了,竟敢在魔将玉的眼皮底下把人救出来。
魔尊本就对她有所怀疑,她此举莫不是在告诉魔尊,我就是有问题,我跟你不合,你快来除我。
不过就因为此让她感到后悔,她又觉得可笑,她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会怕魔尊吗,当然不可能,所以短暂的惊诧下,她很快收拾好心思。
东闲唇角带笑,勾起一个与往常般一样的笑容。
“原来是您,我久仰玉前辈已久,今日终于能够得偿所愿。”
玉言语透着几分诧异,她在东闲的身上确实嗅到同类的气息,虽然不强烈但也有,她原以为东闲不正常是个凡人,因为她表现得比所有魔都正常不像个魔。
可东闲偏偏能够一口报出她的姓名。
不过很快她给出解释,其实也不难,她面上的三张符咒几乎是她象征性装扮,东闲靠符咒认出她也不是不无可能,而且东闲也有可能是在试探她。
玉没有否认东闲的猜测,但她并没有就此打消对东闲的怀疑。
因为东闲方才的一举放走了她的猎物,这让她耿耿于怀,而且东闲一直是她怀疑对象。
“你可知你刚刚做了什么,你让我的猎物给逃了。”
玉不掺杂任何感**彩地道。
山间林风簌簌作响,她面上的三张符咒佁然不动。
她讶异道:“您刚刚是在抓人,我方才是耽误您行事了?”
她惶然而道:“我不知那人竟惹您生气,如今我去把人追过来。”
“不必,你就待在这里。”
玉对她还存有怀疑,叫她原地留下,她去带人追上去。
东闲等着他们回来,心中诸多思绪漂浮,等到感知玉的气息回来,她迎上前去。
玉并没有找到鸦昤,于是半途折回来。
她审视着这位继承她的玉佩,能与魔尊直接沟通交流的修士。
关于东闲的事情,玉过去在无妄之地,一直忙着召令群魔破坏无妄之地的束缚,群魔们想要在人间大肆行动,就得破坏掉无妄之地的封印,经她屡次带兵突破,总算有所成效。
这回回来主要是帮忙让魔尊出世,因而听说了东闲的事情,她暗里调查东闲,对其忠诚产生怀疑。
所以现在的玉仍是不愿相信东闲的。
魔生性多疑,让它们去相信别人除非东闲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所以东闲就算没有出手帮忙鸦昤,玉对她的怀疑不会因此锐减。
玉扔出一个瓷瓶,道:“喝了它。”
她态度强硬,不容一点反驳的余地。
东闲心下纠结,第一时间接过却未有第一时间喝下,她问道:“我喝了会怎么样?”
玉此刻露出独属魔会拥有的残忍无情的笑容。
“没有解药,它会穿烂你的肠腹,汲取你的修行,化作你体内的蛊,以你的身体作养分,日日难以入眠,唯靠解药入睡。”
事实上,人也可以如此残忍,东闲惧怕地道:“我……”
玉不愿意说第二遍,只用无声的气场压迫东闲。
见状,东闲便知自己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得当着玉的面饮下。
玉强调道:“一滴不许漏。”
此物的作效在喝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生作效,像是在喝一个滚烫的岩浆,嗓子眼都被灼烫得冒烟,落入腹中更是难忍。
东闲冷汗涔涔,毫无形象地捂住小腹不住哀嚎。
玉冷眼瞧着她的变化,道:“你既为尊上做事,什么痛都该受住,你诚心办事,尊上自然也少不得你的好处。”
东闲点头都困难,此刻无法回应她,任她心音传送,玉也没有再留下去的打算,或许于她而言,让东闲吞下的东西已经足够威胁东闲。
方才百仙盟要来下面追寻东闲痕迹,此刻也应当搜查到这个地方来,再留在这,玉会被百仙盟发现,她暂时不想和那群人纠缠,同样的也是为东闲。
在旁人眼里,东闲还是正经修士,暂且可利用。
玉就此离开,东闲明白她是何意思,等到她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东闲才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物什,轻嗅一口,身上的所有痛苦都消散于这一口。
玉根本不知,她塞给东闲喝下的东西,东闲并不放在眼里,并非是瞧不上此物的作用,单纯是因为她早有应对之能,早先前唐云岫曾赠与她的初生香便有所奇效,能够解排异痛苦的初生香,同样能应付玉让她喝下的毒物。
要知道初生香名为初生的时候,并非是因为排异之苦的出现,早在很久以前,初生香便已经叫初生香,这意味着它可以清除一切负面影响,让人如初生一般轻快,这是后来专为排异之痛而出现的焕新膏不曾拥有的优点。
所以,玉的威胁于东闲来说实是算不得什么。
她又不是蠢的,将自己置放于危险的境地,她凡事都是经过考量而做出,她可非鲁莽之人。
东闲如此想,想得多了反而有找补的意味,但现在的她是决计不肯承认的。
她做决定向来深思熟虑,向来以自己利益为先,向来要图些什么,不肯多做一件无用事,无人能左右得了她的想法,至于她要从鸦昤身上拿到什么,鸦昤的后悔?鸦昤的情谊?这有什么用?
不想了!
带着点不那么严重的愤怒,她掐起御风术和遁影术在林间穿梭,引得林间落叶唰唰而落,惊起鸟雀走兽乱窜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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