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奴,到底哪里招惹了这么个人物。”陆沉鱼气喘吁吁,可抱着阿木讷的手倒是结实,于这城中一通胡冲乱闯。
“姐姐怕了?”阿木讷迎着风,嗅着身边淡淡芬芳,一手正揽在陆沉鱼脖颈,另一手死死抓住她的衣裳。
“你这小奴怎得还在瞧热闹?”陆沉鱼作势要掂了她丢出去,可这招儿在阿木讷这儿从不好使,却偏偏她就爱耍这招数。
“阿木讷只是觉得姐姐是这大宁顶厉害的。”小吾苏奴毫不吝啬夸奖道。
于是陆沉鱼慢了脚步,她微喘着气,凝视着怀中人物。
此时夜有渐升,天边昏黄深邃,却似乎叫陆沉鱼觉得,皆不如眼前人的一双眼。
“……你总这般说。”她轻声道,远离了嘈杂,便连彼此的呼吸都在耳中清晰。
这本是听去曲意逢迎的话,却出自一个四岁孩童口中,真挚的可怕,可陆沉鱼却不敢相信。
阿木讷笑起,沉静的看着陆沉鱼。
就是这样,就是这般,陆沉鱼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小丫头总是这般看着自己,似乎她们认识了许久许久。
“走罢。”她抱了阿木讷在怀,夜幕归家时,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去哪儿?”有小孩子的声音传来。
“找李大人吃晚膳去……”
风起,声音渐远,那本不该孤单的人影,却寂寥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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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当面被陆沉鱼夺走了阿木讷起,书冥便觉得他家少尊大人‘阴暗’了许多。
整日不言不语,跟在阿木讷和陆沉鱼的背后,不现身,也倒是没‘使坏’报复陆沉鱼。
却又比起从前缠着‘虹衣羽’时,书冥觉得眼前的少尊属实更可怕了些。
“少尊大人……”书冥期艾喊道,“今儿俩人又去捣乱了……”
七月初二,是那工司丞李大人宝贝儿子迎亲的日子。
陆沉鱼素来与工部往来,怎可能不去。
可她是谁啊,安昌小霸王,光是那李大人的儿子她都揍了不下三四次,这婚礼……
“阿木讷呢?”少尊提步就走。
这几日来他熟的很,工部李大人的宅邸,轻车熟路了已经。
书冥紧跟其后,竟是小跑着方才能追上。
“阿木讷自然跟在身边,就是陆沉鱼倒还没去李大人家,却是跟在迎亲队伍后,正游街呢。”
迎亲,游街,队伍里冒出个安昌小霸王,李柏乐的这门亲事,怕是要‘传颂’许多年了……
当事人李柏乐此时正高头马上,如芒在背。
按理说,他也算安昌青俊,骑马算什么,何况还是温顺如此的吉祥宝马。
然则这一路上,他已然险些跌翻几户商贩。
苦笑着赔了赏钱,李柏乐觉得这吉日算的属实有差。
他明明算好了今日她当得没空来才是……
“呦,新郎官怎么这副晦气模样,没得叫新娘子倒霉。”陆沉鱼‘哒哒’牵着马追上了前。
李柏乐惊的眉眼都大了许多,左瞧右看的,窸窸窣窣尽是流言。
“回去,快回去。”他苦着脸猛甩袖,压低声音劝到,可又怕真甩到她们,自己要被当街拉下马,于是愈发可笑。
陆沉鱼见此毫无在意,就像眼前没有新郎官儿这么个人儿似的,还耐着性子低头去逗弄怀里的小奴。
“瞧你柏乐哥哥,怎的今儿大婚还是这副窝囊模样。”
李柏乐急的汗都渗了出来,一口长气叹出,正要不耐,却对上了陆沉鱼的一双眼。
那眼当真漂亮啊,平白带着水光,像是月夜下的流溪一般璀璨。
这样好看的样貌,是安昌谁家女子都比不得的,怕也是世人都少见的。
然则李柏乐是一点儿凡心都不敢动,因着那双眼此刻没了平日的戏谑,正经的可怕。
于是他便越发心虚……
“小奴可瞧好了,你柏乐哥哥的婚事今生只此一次,稀罕的很,刻骨铭心才是。”陆沉鱼悠悠说去,只每一句,都似乎敲在李柏乐心头,像是什么谶言一般。
于是到李府的这一路上,李柏乐都失魂落魄的,待到拜堂,更是一脸惨白面色。
众人虽不解,可大抵心中也猜得到,想来任谁经今日一遭,怕不是都得被那安昌小霸王吓得不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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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婚宴后,书冥觉得,他家少尊正常了一些。
比如跟踪阿木讷和陆沉鱼时光明正大了一些,没那么阴暗了。
只这似乎对陆沉鱼造成了诸多困扰,她心思本就细腻,何况那人长得这般光风霁月,走去安昌大街上都叫女子心中神往。
陆沉鱼有时觉得这很好,女子就当该为色倾心,毕竟谁会不喜欢美好事物呢。
然则她也心中明了,这人非是为自己而来。
虽说她也是这世间顶美貌的,可她毕竟非是金元宝,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可……
“你到底是谁啊?”陆沉鱼不耐极了,就好像吃了臭豆腐怎么都洗刷不干净嘴巴一样暴躁,却还是只能屏着性子问去。
按理说,以她安昌小霸王的人设,合该二话不说直接叫人下手揍他一顿便是。
可便是第一次初见起,她陆沉鱼就已然没了这般胆子。
也不知是他这神仙样貌叫人不忍,亦或是他那阖身气质叫她不敢。
总之她还是忌惮的。
可忌惮也总要有个头儿不是么?
三五日的,他天天出现在自己眼前,便是傻子都瞧得出他这是特地寻来的。
“他叫沈天。”
稚嫩的童声从陆沉鱼的背后传来,她拧着眉瞥了过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眨眨眼,点点头,想着也许是那日这人同阿木讷说过,于是又瞅着那沈天,又问道。
“那你是谁家儿郎啊……?”
“他没有父母。”
小阿木讷从陆沉鱼背后探出头来,眉眼弯弯的看着沈天,又仰头看向陆沉鱼。
陆沉鱼仍是拧着眉,颇有些尴尬,毕竟那沈天似乎一句话都不肯开口,于是又说。
“那你今年几多岁数啊?”
“他十七了。”
陆沉鱼这下彻底恼怒,叉着腰盯着裤腿上扒着的小奴。
“我问他呢,你怎的总插嘴?”她意有所指,愤愤问去,“他是哑巴么,全要你来答?何况你怎得晓得这般多?记得倒是清楚……”
书冥跟在少尊身后,听着这主仆二人自说自话,又瞧了瞧自家少尊,终究还是轻叹了口气。
他绕去人前,说道,“陆姑娘见谅,我家公子曾有一挚友,与您身后的小奴像极,不知是否故人之子,遂便偏执了些。”
陆沉鱼得闻狐疑打量,对于书冥这话中可信倒是其次,只探头问去。
“他是哑巴么……?”
这话非是不礼貌,只陆沉鱼真的没瞧见过这人讲话。
“他不是。”阿木讷又探出头来,惹得陆沉鱼啐了一口,将人拉到了裙摆后藏了起来不许说话。
“那自然不是。”书冥小心瞥过,少尊未有动气,他这才又说,“我家公子自然也非是要买阿木讷,您主仆二人情谊深厚,当是没有夺人所好的理由,只公子想结交二位一番,往后恐多有交涉,还望姑娘……适应适应。”
陆沉鱼这般聪明,如何听不出书冥这话中意思,便是那沈天今后要多多出现,还要与阿木讷多多亲近。
这可叫陆沉鱼不悦非常,心说‘我家小奴凭甚你就要多亲近’。
然则还未等表态,就见那小人儿屁颠屁颠的又绕去了身前,轻车熟路的摇起了那沈天的袖袍,直呲着牙傻兮兮乐着,边摇还边点着脑袋说‘好’。
于是今日这一番便以陆沉鱼满街追着阿木讷大喊小吾苏奴是叛徒才肯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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