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他第二次了,可瞧出了什么?”阿木讷问去沈天,那人这才现身。
“他还不过凡人。”
小人儿点点头,“所以,他会寻到罗酆都吗?像从前的连石弟子一般。”
沈天笑着,“只能说这人或是千百年来大智慧,但若要寻至酆都,收拜连石,恐还需要些机缘。”
阿木讷闻言深思着,一副小大人模样。
“怎么,现在可想好如何救你姐姐了?”沈天拉住了那只小手,阿木讷被扯回了头。
“嗯……”拧着眉,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的阿木讷不解,“沈天,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
沈天莫名,眯起眼来审视,便又听她说。
“我,阿木讷,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吾苏奴,年节过去也方才六岁,你觉得我能救谁?”
“嗯……?”沈天极大困惑,“不救了?”
阿木讷点点头,很是确认,“对,不救,阿木讷救不了的。”说罢,她人就这么走了,徒留得沈天在背后望着她离去。
“书冥。”沈天低沉声音喊去,那豆芽菜便幽若现身,来往的人们不知他在,便从其中穿梭而去,可笑极了。
“少尊大人。”
“她这是哪般意思。”沈天很不悦,似乎难以接受猜不透阿木讷的心思。
书冥此时尴尬一笑,提了袖指去了一旁还被人围起的告示。
“少尊大人您瞧,阿木讷这是看见告示了,皇帝下令彻查西南一事,陆沉鱼这会儿,恐怕已经归家了。”
说罢,书冥与少尊一同瞧去了不远处那小小身影,许是感到脊背一凉,阿木讷拔腿便是跑起,直消失在了熙攘的人群里……
“姐姐——”本还木着一张脸的陆沉鱼被那喊叫声唤回了神,便瞧见远处一团就这么撞了过来,她忙抬了手接住,竟是闪得一个趔趄。
“姐姐可还好?”阿木讷径直将人撞上了榻,便一个顺势爬了上去,前前后后来来回回的检查她到底有没有受委屈。
“我没事,只是被关了半日。”陆沉鱼抚了抚她的小脑袋,却笑容有些牵强。
阿木讷望向了她身边的保章,“怎得回了这处?姐姐是被软禁了么?”惯常姐姐都是喜欢住在李大人府上的,有齐姐姐伴着,还有李柏乐能欺负。
“阿木讷猜的无错。”保章一旁说着,“现下虽是人放了出来,可协查一事主在刑狱司,我们只能被困在这里。”
然则这倒是叫阿木讷不解,她偏过头去看陆沉鱼,“刑狱司谁人主理?”
这一边书冥又上前言说,“新任刑狱司使,乃是前都城军司副将,萧故。”
“什么——?”阿木讷失言,吃惊看去,“竟是这个歹人?他会不会……”
萧故此前于雁离山前背叛姐姐,那一日对峙,是他杀了最重要的人证闻市一,继而堵死了姐姐戳破残杀吾苏奴血案的唯一机会。
且姐姐于山门前重伤了他,这人心眼不大,所图名利,想必但凡有人驱引,他都会甘心。
更何况,若是如她所猜,这背后之人是皇后的话……
“姐姐,西南一事,可有苗头?”他们此行去到安昌来,路上不过一月,何以出这般大的纰漏。
陆沉鱼闻言沉了脸色,“陛下说,传信之中,声将此一事归于我所测不当,致使工事溃败。”
“真么会,你早些年便已探于西南,又亲自在此督工,便是纰漏我们也不是未曾得遇,可溃败至此,伤了数十性命,这绝无可能。”阿木讷无条件的信任着陆沉鱼。
陆沉鱼于是欣慰一笑,“那是自然,陛下亦是如此想法,遂我与李大人谋算,若这工事溃败一事无假,那便这现场定有蛛丝马迹。”
“可……探查之人是萧故。”阿木讷忧心忡忡。
一旁的陆沉鱼亦是如此。
萧故此人,她从未全然信任过,然则对他,陆沉鱼也非尽是敌意。
“所以,在他前去西南之前,我定要见过他一面。”陆沉鱼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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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冥曾说,人性最为复杂,恶与善非是两面,怯与勇,亦不是绝对。
而此时刻,阿木讷正经历着这世间最大的恶。
参奏陆沉鱼的折子多得如雪花一般,盛传京都的故事鲜艳的比花魁还要精彩,人们嘲讽着她一朝失势,又艳羡着她的身份,于是选择戳开她的伤口,狠狠的踩了上去。
卢成玉,一个陆沉鱼永远不想被人提起的名字,现如今在安昌,却似乎谁人都不知她还是陆沉鱼。
“卢家有些闲散妇人,正自述着没能管教好姐姐。”阿木讷坐在门前,来往的人们都会去望一眼,毕竟都城军守在府门口,到底稀罕。
“姐姐最恨的,也不过是被卢家践踏尊严,他们到底是会恶心人的。”
阿木讷忽而懂得了陆沉鱼为何此番沉稳许多,因着那最盛的怒气过后,也只余下了冷漠。
“保章传回薛石消息,工事垮塌是有人为。”沈天正一手摆弄着小鸟荷包,悉心梳理着方才扎好的苏子。
然则还端坐的人却突然不悦,“晚上你带我去找那明洛可好?”
“你不是不肯我帮忙。”沈天幽幽撇过去,俩人这会儿都坐在门槛儿上,身前还添着一炉小炭。
“那不一样。”阿木讷嘟着嘴,捶了捶他膝盖,撒娇又更是耍赖。
沈天哼笑一声,却也没有拒绝。
于是这夜,二人便来到了那一方破败小院儿,正在榻上裹着被子读书的,便是明洛……
“这人是真的还是装作?姐姐以前查探过他,啧,徒有一张脸庞还算俊朗罢了。”阿木讷有些嫌弃。
沈天闻言却眯起眼来打量,“俊朗?”
一旁小人儿耳尖,听出不对,立刻解释,“非是我说,是那探子的信中所言,大抵安昌女子也没多得见几个好看的男子。”她得意笑去,谄媚至极,“明明你才是最俊的。”
说罢,她才松开了沈天的手,敲起了明洛的门。
永天明家乃是前朝贵门,虽流年乱世下四散子弟,却还昌盛,而明洛的名义上的父亲,正是当年与卢川同任都城军司的一名守军,只较于卢川,他总是少了一分气运。
“你……?!”明洛瞧见阿木讷的一瞬绷紧了神,却左瞧右看不见陆沉鱼踪影,这才安心,“你怎的寻来了?”
他眼神戒备和嫌恶,却冷得不舍肩上被褥,“滚滚滚,滚远些!”对于阿木讷,他属实没有好心,毕竟这多时间来,他就是再蠢笨,也该瞧得出自己落魄到此,有那陆沉鱼一分功绩。
“慢着!”阿木讷一掌拍去门上,竟是将明洛险些推了一个踉跄。
他惊惧下这才瞧见旁边还站了个沈天,一时噤若寒蝉。
因着那人眼神比起作弄过他的陆沉鱼,竟还要冷峻几分,似乎被他一眼蔑去,这辈子都觉不值了一般。
“你想作甚,我都这般落魄了,还捉弄不够么。”他扯了扯外披,十几年来从未这般委屈。
“哼,自作自受罢了,当年你不也是这般希望齐姐姐会落得如此不是?”阿木讷挑了挑眉,对于明洛,她毫无怜悯。
“果然是为了她……”明洛心底一凉,这一年来,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最过,也就是这般了。
他一眼打量过去,狐疑神色,“陆沉鱼不是被软禁?你怎得能出来?也不怕人报复。”
这安昌如今想报复她们主仆的人多得是,尤其阿木讷,伤害她,比作弄陆沉鱼似乎解气的很。
“明洛,今日我非是来寻你难处,只想问你,赵大人与你娘皆将你抛弃至此,到底是赵家的意思,还是说这背后,有他人手笔?”
明洛得闻,这眉头霎时就是一抖,说来也巧,他娘几次偷偷前来,皆是不住的说与他听,便他如今落魄,定非为她与兄长心中所愿。
可想到此,他复又垂头看去了眼前的阿木讷,这方才腰身高的小崩豆个子,便是从推门起,都像极了那个人,那个耀眼在安昌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我生母乃清歌舞姬,早已另嫁他方,赵家……以我为耻,明家自然也容不得我。”
说罢,明洛避开了阿木讷的眼,转身入目的,是寒壁稀烛。
也是在这一刻,赵柔言语中,那沉重的爱意与希冀,都成了敲破残梦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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