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这么一出，今天的拍摄计划算是泡汤了。
送走了临时赶来的陆言霄，宋瑜光二人便打算趁着这个放假的机会，到周边玩上一圈。
于是二人回到酒店，准备换身衣服，低调出门。
谁料刚下电梯，两人就撞见了带着助理、推着大包小包行礼出来的周靖凯。
看见她俩，周靖凯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愈发黑沉。按了按鸭舌帽，他招呼也不打一声，低着头直接走进了电梯。
看着快速下行的电梯，陆言霏单手叉腰：“嘿，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太没礼貌了？我们好歹也算是他的前辈吧！”
宋瑜光：“需要我提醒你吗大小姐？论出道时间，他才是咱俩的前辈。”
陆言霏稍一回忆：“好像是哦！”
“哎呀，都怪他喜欢装嫩，见谁都喊哥哥姐姐，给我喊迷糊了都。”
宋瑜光挑了挑眉：“我现在更好奇，虽然下午的拍摄被取消了，但这个时间点，他带着这么多东西要去干啥？”
说话间，近旁一间套房的门被打开。
拿着手机的于峰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她俩，于峰高兴地挥了挥手：“真巧，我正要去找你们呢。”
“剧组有了新的投资，耿导心情好，打算晚上请客。他让我来通知你们。你们俩今晚都还有空的吧？”
宋瑜光没有马上应声，先看了陆言霏一眼。
看出两人的犹豫，于峰笑着说道：“就是剧组聚餐。耿导有规矩的，拍摄期间不能喝酒。”
听到不用喝酒，陆言霏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行。”
“那我把你们俩的名字都报上去了。”
看他拿着手机发消息，宋瑜光压低声音说道：“于哥，周靖凯刚才好像带着行李出去了。”
于峰手指一顿：“哦，你们还不知道。”
“周靖凯退组了。”
*****
退组的事情，是周靖凯主动提出的。
据目击了辞演全过程的于峰说，陆言霄离开后，那个陈总随便找了个理由，也准备离开。但还没走出剧组，他就被周靖凯的助理叫住了。
然后，陈总和周靖凯就发生了一点争吵。
“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啦。但听当时在附近的工作人员说，周靖凯好像被骂哭了。”
“再之后，他就主动去找了耿导，以身体原因为由，提出退出拍摄。”
说到这里的时候，于峰大胆猜测：“我估计，那个陈总是觉得周靖凯让他丢了面子，所以逼他退组了。周靖凯应该不太乐意，所以才哭了。”
宋瑜光倒不那么认为。
她觉得，大概是那位陈总太识相了。
陆言霄临走前说的那番话，表面上是在勉励警醒宋瑜光，实际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让耿导尽快换掉不合适的演员。
而当时，整个剧组里最“不适合角色”的人，就是周靖凯。
这层意思，宋瑜光听懂了，耿导和人精陈总肯定也能听懂。
为了不让周靖凯被扫地出门、彻底丢光脸面，所以陈总才会让他主动提出退组。但按现实情况来看，周靖凯应该没能体会到陈总的用意。
不过，内里实情究竟为何，宋瑜光并不太在意。
在送走了来探班的大小姐后，她就又重新投入到了节奏紧张的拍摄中去了。
夜幕如水，沉不见底。
浓重的乌云遮蔽了月光和星辉，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在四野游荡，宣告着即将到来的一场大雪。
昏暗的马厩里，两名负责照料马匹的守卫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闻靖在护腕上蹭掉短刀上的血迹，确认马厩里没有别的危险后，方才折返到刚才藏身的地方，叫出了秦雁翎。
“公主。”
许是蹲了太久，秦雁翎有些踉跄。好在她及时抓住了闻靖伸来的手。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到了关着马匹的栅栏边上。
已经有几匹马儿被惊醒了。好在它们没有发出声响，只是静静地甩着脑袋，观察着夤夜到访的两位不速之客。
闻靖松开了扶着秦雁翎的手，跑到一旁，去取辔头马鞍。
她手脚麻利，很快就给一匹马套上了全套的鞍具。正当她准备套第二匹马的时候，秦雁翎伸手拦住了她。
闻靖不解地看着秦雁翎。
秦雁翎表情严肃：“闻靖，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不等闻靖发问，她快速解释道：“石利正愁没有出兵的借口。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失踪，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南下劫掠了。”
“可是——”
“你放心。”秦雁翎抓住闻靖的手，打断了她的话，“我好歹也算石利的‘母亲’，又是大卫公主。在真的决定和我朝撕破脸之前，石利是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我留在这里，可以稳住石利，替你、替边关守军争取时间。”
闻靖咬牙看着秦雁翎，没有说话。
见此情形，秦雁翎说出了她的最后一条理由：“今晚恐怕要下雪了。”
“雪夜奔袭，要面对的危险并不比留在这里少。我虽会骑马，但骑术不佳。若是我跟着你一起行动，只会成为你的拖累。只有你单独行动，才有希望在天亮之前跑出石利部属的掌控范围，将使节团被囚的情报带回大卫！”
秦雁翎松开了握着闻靖的手，抓起垂落的缰绳，塞进闻靖掌心。
她的手指冷得像是一块坚冰，却烫得闻靖猛然一缩：“走！”
“这是命令！”
忍着眼眶里的泪水，闻靖拉开栅栏，牵出马匹。
寒风越发凛冽。
不知何时，天上开始洒落冰珠。细细密密的雪珠子像是扬起的尘埃，被狂奔的北风卷着，漫无目的地飘荡。
荒芜且黯沉的穹顶之下，两道小小的人影向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各自前行。
谁也没有回头。
*****
“卡。”
“这场过了啊。快去给曼安和小宋撒擦一下头发。”简单吩咐一句，耿岳就又埋头去看回放了。
两名场务赶紧跑向两位被人造雪吹了一脑袋的演员。
宋瑜光接过纸巾，谢绝了想要帮忙的场务：“我自己来吧。这一股味道的，别沾你身上了。”
听到这话，也在擦“雪”的任曼安笑了：“这味道确实不好闻。”
宋瑜光正想回话，就听那头的耿导喊了起来：“曼安、小宋，你们先出来，这边要继续撒雪了！”
一听这话，两个饱受臭味折磨的可怜人赶紧跑了出来。
下一秒，份量惊人的“雪花”就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任曼安走到耿导身旁：“都说科技年年进步，怎么咱们用的这个人造雪，就十几年如一日地臭呢。”
耿导挠了挠头：“这也没办法。你倒是好，今天的戏份已经结束了。小宋和小时就惨了。他俩等会儿还得淋一阵呢。”
说着，他又想起来一件事：“等会儿记得让小宋和小时先去那边边上淋一会雪，这样下一场戏才合理。”
下一场，就是男主戚成安和闻靖雪夜奔逃的戏码。
按照剧本设定，闻靖刚刚骑马离开羯勒王帐范围，就在路边遇到了同样逃出来的卫朝使节戚成安。
闻靖从戚成安处得知，石利劝降使团不成，便开始杀人示威。使节团里官阶低的官员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
戚成安还是在亲信随从的掩护下，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逃出来的。但他逃脱的事情恐怕无法隐瞒太久。
果不其然，天还未亮，石利派出的追兵就已赶到。
两人不得不冒着大雪，深入山林，尝试甩脱追击者。
好消息是，山林的戏份要到别的场地拍摄，今天的工作量没有那么大。但这改变不了宋瑜光还要继续忍受臭味攻击的事实。
听到耿导说要淋雪的话，宋瑜光抬眼望了一下不要钱一样洒下来的人造雪，默默给自己上了一个暂时屏蔽嗅觉的小术法。
嗯，好多了。
解决了臭味的问题，宋瑜光揣着手，溜溜达达地走过去淋雪了。
见她这么主动，耿导笑着小声夸奖道：“现在像小宋这么敬业的不多了。”
“是啊。”任曼安也点了点头，“更难得的是，她还聪明、有悟性。”
耿岳故意看了任曼安一眼：“怎么样，你觉得她有没有希望成为第二个你？”
任曼安斜了他一眼：“那我可不觉得。”
“做第二个任曼安有什么好的？她要做肯定也是做第一个宋瑜光。”
耿岳失笑：“你就这么看好她啊。”
任曼安挑了挑眉，转开了话题：“新的演员还没选好吗？”
“没呢。”一说起这个事情，耿导就有些发愁，“现在的年轻男演员，论起精致度，确实是一个比一个强。可想找个气质温和清正、有点贵族公子模样的，怎么就这么难呢。”
“没气质就算了，能演出来也行啊。偏偏演技也都不过关——”
任曼安“咳咳”两下，打断了他的抱怨：“耿导，注意一下措辞啊。”
耿导小声嘀咕了两句，随后万般无奈地说道：“实在不行，我就把那个角色给删了。。”
任曼安想了想：“删了就删了吧。反正少了这个角色，也不太影响秦雁翎的人物塑造。”
两人说话间，已经化好妆的时叙清走了出来。
看宋瑜光已经在那边淋雪了，他二话不说，也跟着站了过去。
望着不远处两个立雪的人影，耿导心里一动：“诶，你说，咱们要是不拍正脸，就追求一个氛围感呢？反正你那个‘未婚夫’也只出现在回忆里，不露脸还能给观众留点幻想空间呢。”
顺着耿岳的目光看去，任曼安若有所思地勾起了嘴角：“嗯……我觉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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