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此刻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好半晌,直到连山雪来了才开始躁动。
连山风还没张口向姐姐诉苦,一个人影已然窜了过去,像是一阵略有肥胖的旋风卷了过去,趴下就死死揪住连山雪的裙摆开始抹眼泪。
“大小姐啊——我太命苦啦——”
连山雪额角狠狠跳了下:“这位掌柜,你要不……先起来?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等等,麻烦这位公子先留步。”察觉到某个想要偷溜的身影,连山雪一下子揪住了她的袖角。
嬴非鱼生无可恋。她难道是犯过什么天条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针对她?
连山家克她,她说真的。
明朱府的会客堂中,几个人相对而坐,凝滞的气氛略有些尴尬。
哒,哒,哒。
烹茶的小炉子此刻正好到了时间,炉盖一跳一跳,与炉身碰撞出一声声的脆响。
嬴非鱼实在受不住这么尴尬的氛围:“连山小姐,我都已经解释过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要来刺杀我啊。”
连山雪此刻正在倒茶,闻言笑着将一杯茶推到了嬴非鱼面前,笑意盈盈道:“不着急不着急。”
你不着急,可我急啊!!!
嬴非鱼在心中咆哮,手上却还要故作平静的接过茶碗,轻抿一口,拉满逼格。
是的,我们逼王是这样的呜呜呜……
连山风站在连山雪旁边,扭扭捏捏不肯离开。短短几天,他已经深刻明白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
当然,话是不可能完全听的。
他悄咪咪瞅一眼嬴非鱼,收回目光乖乖坐下,手还规规矩矩的捧好茶杯。
……天哪,这样的人年龄居然比他还要小。
二十岁但却卡在了通元境门槛的连山风如是想道。
不懂就问,现在外面的世界都已经这样了吗?
连山雪没空关注弟弟的“少男心事”:
“嬴公子,不知您最近可是得罪过什么人?实不相瞒,最近这样的事并不算少呢。”
嬴非鱼摊手:“当真没有。我师从睢崖山,基本不会轻易下山,若真要得罪怕也只会是我师父得罪的人。”
不过……
那人的手法不像是南部的,倒像是修真界西南的冰原来的。
修真界西南群山起伏,走势颇高,天寒地冻,几乎与外界隔绝。那里的大家族是神祝姜祝和乐主姞唐的后裔,对天地神灵有着近乎偏执的信仰,神神鬼鬼的事情不少。
若是他们行凶,弄成这样也很正常。
嬴非鱼虽然这般想,却并不打算说出来。她的人生信条就是“活着就好”,听连山雪这意思,这种事情最近突然就多了起来,想来弄出这种事的人最近的着重点就在这里。
她没兴趣搅和进这群魔乱舞的命案中。
“嬴公子先别急,我的意思是,这个刺客就是冲着您来的。”连山雪声音平静,身旁的连山风却震惊的瞪大眼睛,将目光投向了嬴非鱼。
嬴非鱼眉头蹙起:“连山小姐……莫不是在开玩笑?”她笑了一声,不大相信,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说实话,我素来不同旁人来往过密,竟不知我还会有招惹到谁的时候。您这话倒是笃定得很。”
连山雪手掌摊开,一本小册子出现在上面。
她轻轻翻开,煞有介事的念了起来:
“三年前的十一月,淮初城一嬴姓卖家因收购睢崖道人与灵医的绝版话本与人大打出手,砸毁天机阁一处楼阁门店,后由一晏姓游医出面带走。”
“两年前二月,疾水城一嬴姓散修于天机阁售卖天品丹药,因未能同天机阁掌柜达成一致,怒而斩落天机阁牌匾,后由一南姓散修赔付灵石带走。”
“两年前九月某日夜间,曲城一嬴姓散修与人在城内斗法,砸毁花家嫡系的园林,后落荒而逃。”
“一年前……”
“好了好了连山小姐,别念了!”嬴非鱼一手捂脸,一手去抢连山雪手中的小册子。
连山雪含笑将册子收起:“看来这位出场率极高的嬴姓散修果真是您呢。那么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嬴非鱼抬头看天……天花板,而后叹了口气,看向连山雪:“你不妨直接说出目的。调查到了我这么多消息,总不会只是为了接近我吧。”
连山雪手掌一翻,一幅卷轴出现在了她手中:“实不相瞒,最近整个修真界南部经常出现谋杀事件,因此我调查了一下……”
她将卷轴展开,里面赫然是修真界八十一城的舆图:“南部的情况较为严重,而北部却恰恰相反,几近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这与我何干?”嬴非鱼眉头一挑。
老实说,这种谋杀她也是第一次遇到。但对于谋杀事件在多地频繁出现这件事,她也确实已经知道很久了。
毕竟有的时候做坏事没被抓到现行的时候,就是喜欢往这群人头上盖锅。
连山雪斟酌开口:“也许你知道……北部有个大家族,姓嬴?”
嬴非鱼呼吸一滞。
那是睢崖道人明令禁止她靠近的家族。
至少……在拥有足够的实力前,绝对要远离的地方。
连山风……连山风听了还没两句就听不懂了。
但是直接离开还怪不体面的。
少爷现在百无聊赖转着手上的扳指,因此面对“噩耗”的时候也毫无准备。
“什么!让我跟他一起去中部?凭什么?!”连山风激烈反抗,被连山雪一巴掌拍了下去。
连山雪轻声回他:“阿弟,我让人去查过了,这些天的命案已经在何处出现了。北部是赢家的地盘,相对较少。而中部是终南家管辖的七城,已经对外宣告封闭了,我们需要有人去探查一番。”
“阿弟,少主不是好当的。你要担负起我们这三城的安危。至少当幕后之人真正动手时,你还能从外攻破。”
“在此之前,我会代表连山家,与三城共存亡。”
连山风有些害怕,又有些不解:“……不过是少数案例,哪里这么恐怖?”
然而,看着连山雪眸中沉郁的神色,他不可置信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连山雪唇角勾起,拍了拍他的肩:“去吧。跟着嬴……公子,你能学到很多。”
连山风向门外看去。
门外人面容因逆着光无法看清,此时正整理着袖口,衣袍上的暗纹在光的映射下泛着光。
连山风捏了捏手:“切,走就走。要是没什么事,等阿爹阿娘出关了我一定告你一状!”
连山雪不屑嗤笑,丢给他一枚储物戒,而后一脚将他踹出了门。
她回身闭门,徒留两个人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连山风先移开了眼:“这可不是我主动要跟你来的……你有什么意见去找连山雪。”
嬴非鱼默默翻了个白眼:“朋友,你根本没有弄清楚状况。这一路上,你要听我的,懂吗?”
“走吧走吧,路上我在同你解释。”
门后,屋内光线幽暗,几盏灯火燃起,随着人的动作轻轻摇曳着。
舆图已然在火中燃烧着。
连山雪垂着眸,轻捻着指尖被抖落的灰烬:“天机阁……”
“……呵。”
整个修真界都已经卷入了局中。
但那个预言之中的救世之人,那个天命的“帝皇”……
而今竟才十五岁吗?
连山雪不懂。
连山家是灵医妘禾的后代,在如今的修真界也算是数得上名号的大家族。
但这不够。
她纵使对这位嬴“公子”心怀怜悯,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连山家护不住她,也没有可以立的住脚的理由去袒护她。
她注定要走上那条路。
命运注定的救世主,天命眷顾的气运之子,万众瞩目的帝皇……
预言给出了这种可能,但幕后之人也同样可以凭此先下手为强,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事已至此,只希望连山风不要让她失望。
连山雪写好了一封信笺,指尖一弹,信纸便借力向着窗外飘去,直至消失。
命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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