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星如从结束打坐,眼睛瞥向旁边的人,却没有看见想看的人。
傅长渊不知道去哪了,只留南宫煜盘腿打坐,细看之下发现他的手在小幅度地揉腿。
沈星如嘴角不由上扬,目光又落到别处,突然笑容僵在脸上,她腾地站起,做出防御姿势。
其他人因为她的声响也纷纷睁眼,结束打坐。
在那一片废墟之上,屹然站着一个白衣人,他背对着众人,发丝与衣袖在晨风的卷动下轻微飞扬。
晨光熹微,众人仔细观察片刻,又发觉这人发须皆白,似垂垂老矣,而身板笔直,平添几分庄重肃容。
“国师?”沈星如轻声呢喃,一眨不眨盯着白衣人的动静,修行之人耳力极佳,哪怕她轻声细语,也是可以被听见的。
傅长渊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沈星如旁边,身体微微向旁边侧。
虽然知道他是好心,但是沈星如还是有些不爽,她又不是很弱,这人怎么像是要保护她的样子。
前方白衣男子突然扬起手,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打起精神,一点不敢懈怠。不料那人却没有其他动作,就那样微举着手,仿佛在等待时机,好一声令下发起进攻。众人为此更加谨慎起来。
这个时候,沈星如心里涌上一丝不安,她忍不住回头看,就是这一动作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她瞳孔一缩,来不及出声就被狠狠一推,没有倒在地上,她只觉得后背似是撞到了什么易碎的东西,东西碎裂,她也随之陷进去。
.......
等到脚踏实地,她才猛然睁眼,大口大口喘着气,双腿一软,她放松身体坐到地上缓缓,方才她转身发现身后有人,赫然就是前方的白衣男子,仅是这样倒不足为惧,让人惊惧的是他看到她后方的人身后都有一个白衣男子,而她回头之前并没有在前面的人身后发现有白衣男子,而显然其他人也没有发现自己前面的人或是自己背后有人。
她一边思索一边打量着所处环境。
下一秒,沈星如整个人僵在原地,她刚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人影,然而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远处的官道上就有了络绎不绝的人流马车,声音也开始嘈杂起来。
沈星如坐在草丛里,不远处是一条官道,周围没有什么建筑,像是在郊外,但是这么多人在郊外显然不合常理,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沈星如忽略那种怪异感,走上前去打算找个人问问,她寻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独自一个人走的女子。
她走上前想说话,却发现人家根本不看她,沈星如一连叫了好几次也不理她,无奈她只好换个人,却一次次没有人理她。
沈星如气愤地挡在一个人面前,不让他过去,没想到这人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径直走过去,然后穿过她的身体。
沈星如目瞪口呆,终于意识到这些人不过是幻象。她突然想到电视剧里主角进入回忆遇到的幻象好像和这个差不多,所以是进入了秦木的回忆还是公主的回忆?
道路上往前走的人多于往后走的,沈星如逆着人流走了几步,然后发现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在阻挡她,暗道——果然如此。
于是便跟着大多数人一起往前走去,边走边观察这些人,一辆马车随行至少有四名丫鬟,护卫则还要多一倍,手里都拿着武器。
其中有一辆马车极为豪华,丫鬟护卫也更多。马车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探出头来。沈星如一下子就移不开目光了,好可爱!
但是很快女娃就被大人给拉回去了,沈星如心里不由得失望,她还想看一会儿呢。
“沈星如。”熟悉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她下意识回头,见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傅长渊?”见到熟人,沈星如心下稍安,一直紧绷的心弦放松不少。
待人与她并肩才开口问道:“你知道这是哪吗?”
傅长渊摇头,沈星如倒也不失望,毕竟她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指望傅长渊回答上来。
“其他人呢?我应该是第一个进来的吧?”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发现他们身后的人。
“你消失的动静不小,我们回头就发现了国师的傀儡在身后,然后也进来了。”傅长渊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忌惮。
“别担心,既然大费周章把我们弄来这里,那么也不会轻易要了我们的命。”沈星如安慰道,又想到什么,“也不要灰心,他本来就是天才,又活了这么多年,等你到他这个岁数,成就一定比他高。”
好歹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沈星如对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了解,而傅长渊擅长各种术法,尤其是阵法,宗门里不少人都觉得他应该去北境万术清玄。
如今遇到一个万术清玄的天才,而自己束手无策,他肯定很失落。
傅长渊知道沈星如在想什么,他心头涌上一丝暖意,脸上却不显,只淡淡“嗯”了一声。
两人一路跟着马车队来到一处座佛寺,马车上的人都在下人的服侍下走下来,沈星如之前看到的小女娃一落地就蹦跶了几下,还被身边的美妇人敲了敲脑袋,然后一下子耷拉下来,小嘴巴抿着不说话。
沈星如立刻星星眼,“好可爱啊”她忍不住拍打身旁的傅长渊两下。
傅长渊看着她的表情不由愣怔片刻,继而面色又开始难看起来,不过沈星如并没有发现这一变化,
周围的人对那对母女很是恭敬,虽然没有开口说话,都是看见她都会微微欠身。
那位夫人牵着小女娃的手在僧人的指引下走进寺庙。
沈星如二人并没有急着进去,在外面又等了片刻便见到慕清也到了这里,接着其他人一个接一个也来到了寺庙前。
既然指引他们来到寺庙,说明这里暗藏玄机,考虑到可能会被一锅端,众人商议后分成两组,九音殿的申屠言祈和东方笑以及青门的傅、慕两人在外面守着,其他人进去探查。
寺里香客众多,看着都是极有身份的人及他们的下人,见不到普通百姓,也是,普通百姓都在为生活的柴米油盐奔走,又如何有时间来烧香拜佛。
众人率先便往大殿走去,入眼时高大的佛像,下面跪拜着一群夫人和一些,最前方赫然就是那小女娃的母亲,小女娃在她母亲右后方跪着,跪像不是很老实,一会儿扭扭屁股一会儿摇摇头,模样甚是憨态可掬。
沈星如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直到手臂被人轻轻碰了一下才收回目光。
“沈师姐很喜欢孩子吗?”云婧禾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星如。
沈星如还记挂着之前的事,但是她不习惯给人冷脸,便回答道:“是挺喜欢的。”
“傅师兄小时候也是可爱得紧,想必师姐也很喜欢吧。”云婧禾意有所指。
沈星如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傅长渊,但是她更好奇云婧禾和傅长渊的关系,“你们很熟吗?”
南宫煜、傅长渊与云婧禾三人之间有种古怪地氛围,沈星如时常感觉她和慕清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外人,虽然也确实是外人吧。一个队伍两个团体,也不知道能不能长久走下去。
“小时候见过,师姐不也是吗?”云婧禾回答得理直气壮,沈星如以为她说的是入门那一个月。
“那你们都挺自来熟的。”沈星如不冷不淡地说完后,云婧禾也没有再说话。
沈星如靠近南宫煜,轻声询问:“大师兄,那个小女娃是宋蓁吗?”
南宫煜毫不犹豫地点头。
见状,沈星如心里叹气不停,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孩子以后会经历那么多波折,还会成为万世唾骂的妖妃,她就有心于心不忍。
九音殿几人看他们不动,也猜出了什么,便也在大殿候着。
他们就这么看着小公主和她母妃以及一干人等祈福,然后又去吃了斋饭,一直到晌午才折腾完,打算回去。
几人和外面的人会和后,一群人便跟在小公主的马车后边,见没有被阻拦,众人便知道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行至半路时,沈星如便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观之众人神情便知道他们也察觉到了。
小公主的悲惨命运或许就是从今天开始。
很快官道上出现了一群足有近千人的队伍,这些人有的两侧的草丛中窜出来,有的从远处的山头跑过来,个个瘦骨如柴,衣衫褴褛。
沈星如联系时代背景便知道这些都是流民,但是距离京城如此近居然有这么多流民实在出乎她的意料,怎么都觉得是有预谋的。
她这边想着,前面已经陷入了混乱,流民突破侍卫的防守上了马车,马车里的夫人小姐纷纷跳下马车。
沈星如眼见小宋蓁跌下马车,心都提起来了,因为她的马车最为豪华,受到的攻击也最多,她跌下来后就没入了流民群当中。
流民中不乏孩子,他们抢不过大人,便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小公子小姐身上,头上的发饰,腰间的玉佩甚至是外杉也被扒了去。
不过一会儿,小公主便身上就只剩下单薄的里衣。
真是可怜可叹,皇帝庸碌无为,致使官吏豪强欺压百姓,而报应却落在他子女身上。
灾难不仅仅只有如此,在那群流民中有个男人,二话不说就把小公主抱走,现场太混乱,没有人会去关注一两个人的去向,而公主的母亲与侍卫们也淹没在人群里,没有发现他们的公主已经不见。
沈星如等人跟着那个男人,他看着虽然很虚弱,但是跑起来却并不慢,是个练家子。
小公主在他怀里一直哭闹挣扎,他也没有丝毫停下。
不知跑了多久,小公主已经没有了力气,在男人怀里睡着。
男人将公主放进一辆简陋的马车,随机驾着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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