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客厅沙发上蜷缩睡着的虞小文听见一阵乱声从卧室里传来。他非常疲惫烦躁,把脑袋深深埋进被子里。
可他仍然没有躲过。受害者走出来,站在他脑袋那边,语气极其震惊到了破坏形象的地步:“虞小文……我为什么会睡在你的床上?”
他一直没反应,受害者居然蹲下来,不依不饶,对着他的脸叫他名字:“虞小文。”
虞小文只能揉揉眼睛:“啊……咳咳……”
他嗓子哑了,咳嗽起来。缓了会儿,费力说:“鸠占鹊巢的,是谁啊,这问题你该问雀吗?”
“……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受害者说。
虞小文笑了声,语气揶揄:“哦?那挺好。有些事还是不记得的好。”
受害者看着他,沉默思考。先是突然抬手摸了下自己的止咬器,又放下手。然后他站起身,走到垃圾桶旁边,往里看了一眼。
虞小文注视着他。
这家伙果然恢复健康了。智商回来了。
受害者又转头看向虞小文,他就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好像又睡过去了。
受害者踌躇会,还是蹲下去,用一只手指的指尖,轻轻掀起Ts-4的外包装药盒,查看。
毫无疑问,他将会看到下面有去除了针头的针管和药瓶。
受害者又思索了一阵,站起身走回卧室,然后又走出来,声音有所变化:“床单。有点硬。是新换的?”
“嗯。”虞小文无力地清清嗓子,揉着腰,抬头看受害者:“让你搞得乱七八糟都没法用了,只能换了呀。”
他看见受害者的手指蜷起,指节都白了些。
“我……?”
虞小文勾着嘴角笑他:“吕医生身体真是倍儿棒,鼻血流了一升现在还能生龙活虎的呢。”
“……鼻血。”受害者的手指松开了。
“可不呗。你说你,把一个刑警的床弄得和凶案现场似的。搞得我职业病都犯了,差点拿白粉笔再给你圈上。”虞小文说。
“你记得?”受害者又抬起眼睛,目光敏锐。
虞小文:“……”
破绽。如果那只吐真剂打给了虞小文,他应该是失忆的。
他摆摆手,又说道:“我也睡着了好吗。一觉醒来看见的……你就在我床上,没把我吓死。哎,所以你来我家是要干嘛呢?”
“……”受害者咬了下嘴巴,没有回答他深夜来访的原因。
虞小文茫然地摸摸脑瓜顶,顺便压了压后颈。看起来很无辜:“难道劣O榨汁儿入药不好使,你拖着身体证据上门讨说法来了?那我可不该给你开门。是我给你开的门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受害者似乎找到了记忆开始断条的点,且觉得合理,因此逐渐平稳下来。
“……药很有效。是我自己的问题。谢谢你帮忙。”
虞小文观察受害者的脸色。
“倒也不用谢。”虞小文再次清了清嗓子,贴紧了沙发靠背,收了收被子。他只露出一只手,捡过脸边插着充电线的手机,操作一番,把倒计时展示给对方看:“之前说了,你今天归我了。既然你已经好了,就在这里陪我,不许走。”
受害者表情变了变,看起来忍辱负重。
“……哦。”受害者说。他目光在虞小文脸上审视片刻后,扫了眼被子的缝隙,又说道:“抱歉,抢了你的床。你进去睡。”
上午有这么很短的一段儿时间,是这间昏暗小厅里最光明的时候。此时,一缕金色晨光从小凉台勉强通过各种反射而进入了房间,柔和地笼罩在受害者身上。
阴影中的虞小文扔掉手机,被子再次提高,挡住了半张脸。他眼神游离到茶几的水杯上去。
“你真的不用穿件衣服吗,吕医生。”
受害者低头看了眼自己,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我衣服去哪儿了。”
虞小文笑了声:“去凉台上了。好大一股案发现场味。”
然后他撑着沙发坐起来点,皱起眉,腮帮子动了动,吐气又倒了下去。他转过头来看着受害者,眼神狡黠地闪了闪。他伸手勾勾手指:“过来,你抱我进去。”
“……”受害者注视了他一会儿,走过去。然后他弓身,从下面连人带被子抄到怀里。
他没把人抱起,先停住了。然后他吸吸鼻子。
虞小文看到他的动作,随意搭了下自己的脖颈,说:“……怎么了?小狗动鼻子了。”
受害者:“这被子上有我信息素的味道。可我盖过它吗?”
他又低下头更加细致地分辨。
“……因为。你倒我床头喷鼻血,被子上当然会有你的味道。”虞小文推住他不断靠近的胸口,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受害者按着他的肩膀,看他后颈上的深红色抑制贴:“你并不会时时刻刻发情。需要睡觉也带抑制贴吗?”
“我不会发情但你会!我怕你再像昨天那样发疯才带的好吗?”虞小文推他愈发用力了。
受害者对他进行腺体指诊:“你腺体为什么会肿得这么厉害。”
“嗯腺体……嗯你,你不清楚吗?昨天你差点咬了我啊!?跟你在洗手间打那一场,我身上的印痕多了你都要看吗……”虞小文瞬间脖子都红透了。受害者看他。
“你在自己家睡觉怎么穿这么多?”
虞小文喉结滚动。他穿的是件薄T恤,只不过领口袖口收得比较严实而已。
受害者眼神向下,在他身上定了片刻,扯住他的衣襟向旁边拉。质量普通的布料立刻被扯紧,隐隐透出身形。胸前比平时明显不少的位置顶起了一小片衣料,轮廓浮现出来。虞小文突然感受到那种敏锐又隐秘的刺痛强烈了。
他一手遮住胸口,一手不重但很有震慑力地给了对方一个嘴巴:“……吕空昀,你,你想要看就直说。我脱给你看啊?”
“……”
受害者放开了他,神色有些僵硬。
两人沉默了。
虞小文抱着被子想要自己起来。但很快又改变了主意,软着腰躺了回去。
“算了我就想在沙发睡。你走开。”
受害者还是抄起了他。虞小文推搡无果,就顺势倒在对方怀里了。
受害者垂目扫了眼他的脸,抱着进卧室,放到床上。
到达床铺的时候,他踢了踢被子,受害者又盯上了被子里头地方。
“昨天打架我有打到……”
他靠近了些,虞小文迅速裹好了自己:“所以今天还想打吗?你出去。”
受害者无声地站在卧室门口。虞小文裹在被子里摆弄手机。感觉到了他没走,就抻脖子往外看了眼,然后说:“我衣柜里有些宽松的大T恤,你能穿的。要吗?”
受害者走开了。过了会儿很快又走回卧室门口:“你要睡到什么时候起。”
虞小文再次看他。他直接真空穿上了他的西装外套,fu肌线条在两片前襟当中隐现,下一半只有内裤。虞小文看了他时尚的装束两秒,嗤了一声,躺下去,用被子把自己裹紧,蠕动了两下:“睡够了起。”
受害者又站了阵,才离开了卧室门口。
……
吕空昀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会儿。他看到自己带来的大工具书还在对方桌上,就走过去翻开看看。他溜号了几次后,站起来,去洗手间,打开西服,检查自己的身体。
没有任何痕迹。
然后他又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看,像能看出什么端倪一样。
他拿出手机给高医生发了信息:把我止咬器打开
随着止咬器开锁的声音,对方的电话也一起来了。吕空昀拿着手机去到小凉台,然后把身后的玻璃拉门关上,接起了电话。
“喂。”
吕空昀看见自己的衬衫被晾挂在小凉台简陋的晾衣杆上。它的肩线与衣服架对正了,袖子和衣襟也被抻得很平,前襟的扣子扣着,规规矩矩地在阳光和小风中飘动。旁边还有张缠在晾衣杆上的床单。
“吕主任。你怎么样了?”高医生直接问,“哎我天,昨儿你哥一直在我这看他的间谍不走,还把我手机拿去审查了一番,我都没能联系你。”
“没事了,我已经好了。”吕空昀回答。他抬手摸了摸那件摇曳的衬衫。袖子还有点潮,不能穿。他又看了眼床单。还在滴水,“吕祺风那儿如果很棘手的话,我可以让他把人带走。你不会有麻烦。”
“哎不用,没事。反正你哥给得多……你就好了?完全?”对方难以置信,“易感期爆发?”
“嗯。我现在感觉信息素已经完全在可控范围了。”
在对方带着惊讶感觉的松气声中,吕空昀转折道:“不过……”
吕空昀大指勾着内裤边往里看了眼。
“。”
“……我感觉那东西有些。”吕空昀斟酌措辞,“它有些敏感。”
“它?谁……哦。”刚问完高医生就懂了:“怎么,有过敏反应?”
“不是过敏。只是有变化。”吕空昀回答,“我有反应,但我现在不是易感期。”
高医生了然地笑了声:“哦哈哈,那没什么,很正常,其实所有男人都挺敏感的。只要你还年轻,身体健康。”
吕空昀看着那条挂着的湿床单。看了会,慢慢把鼻子凑过去闻。
“我当然知道‘正常男人’都很敏感。但我不是。我除了被信息素控制,主观上没有需求。所以这就很反常,你不觉得吗?”
床单只有很浓的消毒水味。没有其他的任何蛛丝马迹。
“不觉得啊。”高医生立刻解答道:“你吕家有那么多超A,你该见过他们易感期什么样的吧?别说你了,哪怕就是最普通的Alpha到了易感期,也都拼命想要搞到配偶能怀上种才愿意停,这是所有AO的常识吧。你只是用‘代餐’的□□泡了泡就能从易感期爆发中恢复清醒,简直是医学奇迹了,有点余波反应不很正常吗。”
“是吗。”吕空昀直起了身子。
“那人真的是你的代餐吗?”过了会儿,高医生问。
吕空昀愣了下,问:“什么代餐?”
高医生笑了声:“昨儿接电话的Omega。他说他是代餐,来为你‘捐水’的。”
吕空昀用手指攥住床单,捏出好多水,落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高医生:“怎么了?”
吕空昀回答:“什么代餐,我不需要什么代餐。他就是我的易感对象。就是他导致我易感期,并且玩得乐在其中。”
“……啊。”
果然不存在“代餐”,还真让吕祺风说对了。高医生觉得对方的情绪听上去又有起伏了。联想到昨天吕空昀居然到了需要别人给自己打电话的地步,究竟被玩成什么样,高医生没敢继续问细节。
只是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
吕空昀:“什么?”
高医生:“你不是说他玩你来着?就这样算了吗。”
吕空昀沉默。他想到那个视频。
何止玩我。还有我爹。
他想想,说:“现在的事解决后,很快会不来往。”
正中高医生下怀,他说:“哎,吕主任,如果你不打算处理他,能不能介绍给我?我想研究看看这人的信息素为什么能让你这样的A……”
吕空昀打开手环监测权限:“你今天帮我监测下信息素水平,还能不能去参加军部培训。”
高医生愕然地沉默了数秒。
“……您还想着培训呢。”
挂掉电话,吕空昀思考了一会儿,决定以后减少跟高羽汀咨询病情和看病的频率。
然后他再次来到卧室门口。他看见床上的人把被子掀开了,只盖着腰往下。
他蹙眉。
他缓步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敲诈者睡得非常熟。他慢慢地,把手放到被子上,掀开一点。
看不清楚。
他想掀大一些,敲诈者就动了动,一截腰线从衣服下摆露出来。
上面好像是有一个痕迹,淤青一样的,只露出来一点,不确定。
“……”吕空昀盯着看了会儿,把自己的虎口对上去,悬空着,比了比。
昨天在橙园的洗手间,有没有……这样,这么按着他的腰过?
敲诈者突然扭了扭,那块皮肤就自己碰到他的手心上。滑动。
过了一阵儿,皮肤主人感受到腰上的不适,很厌烦地挥手赶苍蝇。吕空昀灵巧地躲开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荒谬。
一个大傻子疯狗大晚上跑来人床头喷鼻血就已经够天方夜谭了,自己还想往下编个续。
他站起来走出了卧室。
……
傍晚时分,虞小文醒了。他整个人,特别是腰腿仍然非常酸痛,但精神还是好得多了。他先坐起来,搓搓脸,然后无声拉开床头小桌的抽屉,轻声剥出一粒止痛片,放进嘴里干咽了下去。
他关好抽屉下床,尽力做了做伸展运动,又龇牙咧嘴地提了提屁股肌,套了条睡裤,缓步走出卧室。
天色已经再次暗下来了。
小客厅昏暗的灯光中,受害者正在桌前,对着他带来的大工具书看。他已经穿回了自己的白色衬衫,坐姿松弛又周正,手里还端着虞小文家那只唯一带杯耳的印花茶杯。
他看上去很静好,他甚至给自己泡了茶。他看起来喝的不像是虞小文家的批发款碎沫子茶包,而是欧洲贵族们常喝的进口红茶。
茶杯上印着贴歪了釉的红莓花。它不那么精美,反而显得这个画面很温柔。
虞小文斜靠着门框,无声地看,有点出神,导致受害者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一下子就下意识低头。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他妈是自己家。那他妈是自己的茉莉高碎茶包。于是他看回去,微笑了一下。
受害者看了虞小文两秒,抖抖眼皮,然后看着手中的杯子,吹了吹并没有冒热气的茶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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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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