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拉,矫情。”煦之自己扶着身后的墙站起身,看着手还持在半空的江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没受伤的那只手搭上了他的手。
“满意了?”
之所以为什么是没受伤的那只手,因为某人不想再被按一次伤口。
“嗯。”江淮很轻的嗯了一声,温柔得与刚刚抓着他头发的、眼神里透着危险的江淮判若两人。
煦之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现在很开心。
这人……情绪变化忒快了吧???
“附近有个药店,去医院太麻烦了。”
“少爷说什么是什么了。”煦之刚打算走,可江淮没动,手也被拉着,身体又被拽回去了,“还去不去了?”
“能别经常叫我这种称呼吗?”
“哦,行啊。你想听什么?”
“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可以。”
“哦~那我叫你傻子你也应?”
“……能接受。”
煦之握着江淮的手,把手举在他面前,“你记住了,从小到大,你是我唯一主动握紧了手的男生,你给我硬气点,别别人叫你干什么就什么,那还当什么男人。我也不希望我欣赏的人,这么没底气。”
“好。我很荣幸。”江淮回握住煦之的手。
江淮的手很热,反之煦之的手就冷很多,但煦之的手一直冷惯了,一直贴着这只温热的手心还是很不习惯,“行了,还去不去了,你手好烫。”
“不喜欢?”
“学霸,你顶着这张脸说一些**的话真的很……反差。”
“哦,这样吗?那要什么样的脸才行?”
“比如……”煦之反手把江淮抵在墙上,凑到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撒在对方的耳边,“我这样的。”
再稍微后退了一点,煦之把江淮额前的碎发往后撩了撩,“但你确实长的不赖啊,亲爱的……”
煦之故意拉长了尾音,但却没有下文,让原本还没什么反应的江淮耳朵肉眼可见的泛了红。
“犯规了……”江淮把煦之推开后,故作镇静地整理了一下衣摆,“先去药店吧,简单处理下,不然伤口感染了,然后再去打破伤风。”
煦之其实很少对别人进行一些挑逗的行为,除了刘承这种好哥们,还有试图对他开黄腔的,还真没这么欺负过好学生,让他感觉有点小爽。但一听到要打针,脸上的表情直接变了。
“能不打针吗?”
“为什么?”
“感觉……没那么严重啊。”煦之心虚的看向别处。
江淮看见他的小动作后指着地上那根被捏断的生锈的扫帚棍,“你管这种程度的生锈叫不严重?”
“额……这个,你们好学生当然是不经常干架受伤的,这你跟我没法比。”煦之挠了挠鼻侧,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江淮脸上的表情。
“哦,那也得打。”江淮选择性回复后默默拿出手机,想先跟刘承说一声,不然一会还是要问的。
在输入框内输入到“煦之跟我去”后江淮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打什么了,看着输入框内自动延续的一系列回复,没一个能用的。
煦之偷偷瞄了一眼江淮的屏幕,又假装没看到地说:“就说我们去买药就行了。”
“好。”
去药店的路上,时刻已是傍晚,夕阳温柔地将霞光撒在少年的身上。逆着光,看见的是往事,顺着光,看见的是未来。
江淮黑棕色的瞳孔被霞光照得通亮,煦之的视力很好,偏着头凑近些就能看见瞳孔里的纹路,每个人都不一样,江淮的也是独一无二的。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学霸的眼睛很好看,下沉的眼尾,睫毛挺长,难怪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你,真的很养眼,单眼皮大帅哥。”
“你是不是能每天不重样的给我取一个称呼。”
煦之很轻地笑了一声,“你想要吗?我也可以啊。”还未等江淮接话,煦之又收住了笑容,“不过你没抓住我这句话的重点,不是在给你取外号,我在夸你。”
“我的荣幸。”
“你这话说第二遍了吧?”
“感觉都很适用。”
煦之敲了敲自己脑门,道:“其实……对于我们这个年龄来说,‘我的荣幸’就会显得很轻蔑,你不觉得吗?”
“有吗?你指的是就类似于你把第一名挤下去,再对他说‘我的荣幸’?”
煦之在江淮面前打了个响指,“呵呵,你真的很会打比喻。”
看着煦之现在跟他相处的方式,以及对方身后模糊了的夕阳,他只觉得很恍惚,似乎与小时候的某个人某个场景都对上了。
现在的煦之很温柔,和前些天江淮碰到的、看到的煦之都不一样,虽然有些类似于混混的玩弄心态,可这种心态放在煦之身上,简直是百分百适配,让他着迷。
非常着迷。
“喂,愣什么神呢?”煦之在江淮眼前的挥手,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哦,不好意思,我们赶紧去药店,不然感染了。”
“嗯呢。”
“已收款50元”机械女声从药店内传出,紧接着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语调和嗓音。
“唉……我爷爷嗓子又哑了,喝点润喉糖浆会好点。哎,赵姨您倒是越来越年轻了。”
“哎哟,小夏还是这么会说话,你小子也越长越帅喽,性格还这么开朗,肯定不少小姑娘喜欢你是吧。我上次嘞,还看见一个小姑娘红着脸找你嘞,人家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没有没有……我现在还小呢,人家女生也还在读书的年纪呢。不说了赵姨,我得先回去了。”
“好,下次记得还来照顾姨生意啊!”
少年刚走出药店,就突然停住了脚步:“江哥?!这么巧?”
“嗯?”江淮顺着声音抬了头,他没回答他,转头对煦之小声说:“他是陆夏。”
煦之上次看见江淮是去找他这个发小陆夏时就很好奇对方的样子,今天倒是见着本尊了。
长的很清秀啊,头发挺短的,还挺高,长着一张看上去就很阳光的脸,难怪刚刚那个什么赵姨那么说。
煦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半天对方才肯把目光收回。
“我给我爷买润喉糖浆,哎?这是……?”
陆夏带着小心地看向江淮旁边这位满脸戾气,却长的很钓系,特别是眉眼间透露出的散漫和不耐烦,让人想远之亦想靠近。不过当看到煦之脸上的伤痕和垂落在身侧的满是血的右手,陆夏就只想远之了,简单的说:看着就不好惹。
江淮:“他是……”
还没等江淮说出口煦之就抢先一步:“煦之。”然后默默把揣在兜里的没受伤的左手伸出来握手,再把右手往身后放了放,尽量让自己看着正常一些。
陆夏把手搭上去,“啊……哈哈,原来是你,我听他提起过你,是他同桌吧?”
煦之:“嗯。”
陆夏:“我,陆夏,江淮发小。我是一中A班的,有机会约球么?”
这人……好自来熟。
“嗯,”觉得连着两声“嗯”不太好的煦之又接了句,“幸会,有机会一定。”
“江哥,你们来这儿处理伤口啊?”
“嗯。”
“煦同学,你伤的好像还挺严重的,赶紧去消消毒吧。”
“哦。”煦之也没管江淮跟没跟着自己,自顾自的进了药店,“老板,拿瓶碘伏,还有棉签绷带。”
“哎,小伙子,来拿着。”
不过刚准备接过东西的煦之手抓了个空,东西被另一只修长的手拿去了。
“干什么?”煦之对上江淮的眼,“你发小呢?你进来干嘛?”
“他回去了,我帮你处理。”
处理?你这人说话怎么不能说全还是咋的,说得好像,好像……靠,烦死了。
煦之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不可描述的画面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煦之:“我又不是没长手……”
江淮:“单手弄有点难度吧。”
煦之:“……”
江淮四周看了看,最后把目光定在那一排凳子上,“挑个坐吧,不喜欢我找老板把她那把带垫子拿来?”
煦之明显的感觉到刚刚的赵姨身体僵了一会,然后一脸“什么都懂”地看着江淮,“啧啧啧……现在的小年轻……”
煦之迅速往那排凳子走,连忙开口:“我没那么矫情……”
江淮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笑了一声,“好。”
煦之等江淮蹲在他面前了才慢吞吞地伸出手,手心沿着一条掌纹都被划开,伤口周围的血早已干透,黏在皮肤上,但伤口处似乎看着还是会冒出血。
煦之就看着江淮从外到内给他消毒,直到碘伏碰到了伤口,他才没忍住地微微弯腰,对着江淮的头顶吹了一口气,把对方的头发吹得翘起一缕,缓缓开口:“江淮……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知觉?”
吹完煦之觉得有点亏,江淮现在低着头,他就只能吹到人家头顶,感觉没什么攻击性。“江淮,你抬头。”
“弄疼你了?”江淮刚想手上在轻点,听见呼唤又抬起了头,“……嗯?”
“呼……”煦之没好气地对着对方的眼睛吹了口气,看着对方连续眨了几下眼才心满意足地往后靠在墙上,“没事了。”
“你……”江淮盯着煦之偏过头去后唯能看见的眼尾,停顿了一会才开口,“勾引我啊……?”
嗯???”这人……在瞎想什么???“谁勾引你,看你不爽懂不懂?”
“不懂。”
“那你别懂了。”煦之刚想把手抽回来,江淮猛地往伤口上一按,疼得煦之倒吸一口凉气:“嘶……!你大爷的。”
包扎完,“好了,回去记得涂。”江淮把药塞煦之手里就去付款了。
“不用,我自己付……”煦之原本就不想欠人太多人情,这回估计是第二个了。
江淮付完钱了转身看着煦之,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没事,就当是你勾引我,我高兴,给的……费用。”
“我说了我,没,勾,引,你。”
“好。”
“不跟你玩儿了,我回去睡觉了。”煦之摆摆手,在路边招呼了一辆车,等着江淮跟出来,才拉开车门,“进去。”
“嗯?”
“你先回去,我东西打架的时候好像弄掉了,我回去找找。”煦之不耐烦地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上车。
江淮还是按兵不动:“我陪你……”
“江淮,你太粘人了。”
“……好。”江淮走到车门前,看了一眼煦之后才坐进去。
“别一副蔫了吧唧的样,”煦之偏过头表情有点别扭,“……回去视频,教我做题。”
“好。”
“师傅麻烦把他送到凌维小区,”煦之对着司机说完转头又对江淮说,“快滚。”
等车驶远了煦之才返回到肆口,他把自己全身的口袋都摸了个遍,就是没摸着他的菩提。“奇怪……我没带……?”
“哎我,煦爸爸啊!?你咋在这?”
是刘承的声音。
煦之不紧不慢地抽出手抱胸,“你怎么又回来了?”
“学霸说你跟他买药去了,我以为你药掉了,想着帮你来找找。”
煦之下意识开口:“我要吃什么药……”然后又突然顿住。
休学期间,近一年的失魂状态不仅让煦之变得敏感,几乎是只要有人提到母亲,他就会变得失态,而且自从被诊断出有狂躁症和抑郁症,不管是重度、中度还是轻度,都会被人刻意留意和照顾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变得懦弱了,弱得不像他了。再者就是对情感的波动和体验几乎麻痹,最严重的是休学的第三个月,那个月有他母亲的忌日,一整天都跪在坟前,原本对家人说只是想自己待会,但一整天下来都不见了踪影,最后家里人实在着急才在他母亲的坟前找到他,当时他晕过去了,左手腕上有一条很深的口子,刀片还被他握在手中。
记得那次好像是膝盖受了寒,休养了挺久一段时间。在病房里看着家人在他面前哭得泣不成声,他没有感觉到悲伤,可以说没什么感觉。那期间,刘承天天都来找他,跟他分享学校里发生的事,他也只是听着,没有回应。后来情况有所改善,他才对刘承问出那句“你不累吗”,但得到的回答是他意料之中,却也是不解之处——
“不累,从来都没有。”
尽管过往的种种都是在过去了,但煦之,始终不能忘记自己是个精神病患者,是个有问题的人。
有很大问题的人。
“哦……那药快过期了,我……”尽管他还是不怎么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他没有办法,不吃药……会伤害更多的人。
“我过两天去拿新的。”
刘承:“哦哦,行。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煦之:“东西掉了。”
刘承:“啥东西啊?重不重要,我帮你找啊,两个人快一点。”
“菩提,算重要吧。麻烦了。”
“哎,不麻烦不麻烦。那我去里面找。”
“好。”
刘承听过煦之说那串菩提的来源,是他母亲生前与他父亲去拜佛回去时碰见的菩提树,在地上捡的十几个,给他做成手串了。刘承当时问过煦之,为什么他父母不摘树上的呢?树上的应该更好吧?
煦之回答的是:“万物有灵,上者新生,下者旧死。”
他没听懂煦之所说的话,但他有他的理,那就听。
“哎!找到了找到了!掉角落里了,和这墙上青苔颜色有点像,差点没看见。”刘承抓着衣摆跑向煦之,衣摆里包着什么东西。“来,给你。角落有点湿,我听说菩提不能碰水,会有裂纹。你盘了那么久,这应该没事吧?”他把菩提从衣摆拿出来,煦之接过时还能感觉到微微湿意。
煦之:“问题不大,谢了。”
刘承:“没事儿。”
煦之:“我回了,回去带你吧。”
刘承:“啊?带我啥?”
煦之:“上分,今天能熬。”
刘承摆了摆手:“好!等你啊!”
回到家煦之简单冲了个澡,就一脑袋栽在床上了。原本想直接睡了,但是今天答应刘承了,煦之只能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手机,刚碰到手机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两下,一直……
“靠,直接打电话来了?”煦之心里想着自己好像也没距离答应刘承的时间很久,平时没见他这么心急。
煦之心里想着,当看到了来电人,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他还答应过江淮,晚上要他教自己做题,煦之就这样跳进自己亲手挖的坑了。
煦之轻叹一口气,按下接通键。
“嗯?”对方带着些许疑惑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以为你不接了。”又混杂着委屈。
煦之在脑子里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一本正经地解释:“我答应刘承陪他上分的,所以……”
没等对方说完,江淮就打断他:“那今天先不做了,你好好打吧。”
“?”煦之还是头一回见自己没遵守约定对方反而上赶着让自己先别遵守的,“是不是有病。”
“我特么都在接电话了,就是还没打,你爱教不教。”
“教。你想先做哪套卷子?”
煦之把手机放在书桌的一边后忙着打开电脑,随口应了声:“一七有套北徊的数竞卷,那我还没做,你有吗?”
糟糕。
煦之说完才反应过来,刚准备按密码的手指悬在空中,嘴巴张着也忘了闭。
“有。我调出来,发你手机上。”对方的语气倒是很平常,似乎没有半点怀疑,反倒有些意料之中。
煦之想着对方脑子也不傻,他故意伪装学渣的事,江淮这种学霸加上天天“黏”着他,能猜到个**不离十都是很正常的事了。至于刘承,跟他玩这么久了,煦之可以说刘承是完全信任他的,不管煦之说的有多离谱,刘承就算怀疑,也会信他七分。
“发给你了,要先做大题吗?”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少年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尾调还带着变声期后留的一丝沙哑,煦之才回过神回了声“嗯”。
既然对方已经见破不说破了,那自己也没必要自爆家底。
“我开摄像头给你看过程,你可以不用开。”说完煦之就见着屏幕上那个初始头像变成一双眼,是江淮的眼睛,应该是在整理东西没注意自己与手机摄像头的距离,对方的眼睛随着镜头的晃动有些模糊,但煦之还是从键盘上抽出一只手截了个屏。
“好。”煦之退出了微信,点进了相册,看着照片上模糊的双眼,他只能在内心赞叹。
难怪他这么受欢迎,就凭这双眼,迷倒万千少……女,都不成问题。江淮长着一双丹凤眼,单眼皮,能在眼尾看见一点翘起来的眼皮,眼睫毛挺长,瞳孔棕灰色,带着距离感,再加上平时他就不怎么爱说话,这也可能是他“高岭之花”或者“千年冰山”等等称号的来源。
但对于煦之来说,这人简直就是个话唠和粘人怪。
“怎么了?”
听到声音煦之又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屏幕太久了,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我不会。”
刚说完煦之就听到对方很轻的笑了一声,尽管声音很小,但他还是能确定那就是江淮在笑。他也懒得管了,毕竟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是在装,再去狡辩反而显得自己虚伪,没必要。
“你讲吧,听着呢。”煦之瞥了眼手机上的第一大题的题目,又把目光收回电脑屏幕上,敲着键盘登录游戏。
突然没了脾气的煦之除了让江淮感到新奇,还感到一些有趣。“好。”虽然他听到了对方敲键盘的声音,不过无所谓了,只要能保持现在的关系就很好了。
当然,江淮也知道,自己的内心想要的不止这些。
煦之只戴着一边耳机,方便听刘承说话,另一只耳朵听江淮讲题。
在只剩最后两道大题时正好和刘承打完那把,煦之找了个借口下了游戏,专心去听江淮讲题。
“再看二十五题,这道题其实和前面的第三道是有点相似的,但是变形了,先看这两道平行线,在这儿要画辅助线,看对顶角,这两个相等,内错角,这两个相等,所以等量代换,角GDP等于角RCD,角WXZ等于角CDE,第一问就很容易了,就是三十六度。直接看第二问……”
“那么角五的度数为……”
“53°。”煦之说,“学霸讲的很清楚,听懂了。”
“可你说的是最终要求的角GHD的度数。”
“额……这个。”煦之在脑袋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咳,这题目中不是有个角WOG是53°吗?我就,随便说的,没想到蒙对了。”
“原来只是蒙的啊。”江淮话里带着笑意,说,“那你运气还真是好。”
“我运气一向很好。”对方都给台阶下了,煦之当然不会自己再跳下来。
当然他也不会告诉江淮自己的运气甚至比刘承还要差,曾经去刘承家拜年,跟几个年龄差不了多少的小孩儿一起玩扑克牌,玩了十来局,煦之也就输了十来局。每次刘承抽皮肤,只要煦之在旁边,不是保底就是重复,但只要把煦之叫走,必出金,刘承曾经调侃他说他绝对会害了未来老婆。
不过话说起来,煦之倒真没想过找对象。但这种想法在江淮跟他表白后似乎慢慢减少了,但本人绝不承认。
煦之:“快十二点了,学霸是不是忘了明天不仅是周一还要月考?”
“没忘,最后一道大题想必你也会了,那就早点休息吧。”煦之看见屏幕上对方关了摄像头,又变回了那个初始头像,吐出一句,“晚安。”就挂断了。
【X:……晚安。】
煦之发完才觉得自己有病,刚想撤回,就见对方发来了个颜文字。
【JH:Ov O。】
“好傻……”煦之笑着骂了句,然后关了手机闭眼睡觉了。
天际刚刚泛起涟漪,殷红渐起,煦之睁眼看了时间,六点半过。凌维四中很照顾学生的休息时间,八点到校,晚上八点放学。早自习是自愿参与,八点半第一节课上课,在此之前学生吃早饭校内校外没有限制,学校七点半就开了校门,毕竟凌维四中录取分数线高,所以对学生的时间自控能力及各方面自律都比较放心。
煦之也是因为听刘承如此大夸特夸才进的凌维四中。不过他倒是没体会几次这种优渥的待遇,因为他不是睡过头,就是失眠睡不着,失眠了一到上课时间又犯困,上课睡了,晚上回家又睡不着了,简直颠倒黑白。
今天还是这样,煦之昨天没拉窗帘,现在就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发呆。
他坐了很久,一直到他定的七点半的闹钟响起,他才感觉自己坐得都有点儿麻了,慢慢挪着身体下床。
收拾了会就准备去学校了,这应该是煦之开学以来第二次这么早去学校了,第一次还是刚开学报到为了送齐冶早起的。
快进了冬,快八点了天也就比煦之刚醒那会儿亮了点,教学楼一眼望去就两三个班的灯亮了,煦之仔细地用眼睛数了数,高二七班的灯是开着的。
谁这么卷?
煦之心里想着,走到教室后门试探地往里看了看,没看到其他的同学,倒是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是江淮。
“咔嗒”一声,煦之从前门进了教室。明明刚刚后门是开着的,但他的身体就像不听使唤,直直地往前门走,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江淮在很认真地刷题,以至于煦之走近了都没抬头看一眼。
“学霸,让让。”煦之从兜里拿出只手在江淮桌上敲了敲。
“好。”江淮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意外,起身让他进去了。
煦之坐在自己位置上后带着椅子往后靠,与看着他的江淮的视线重叠,慢慢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得早?特意来等我的?”
“是特意的。”江淮不予否定,“但第一个问题,我不做回答。”
“没关系。”问问题的人突然抓住对方的椅背是对方被迫面对着他,“我猜猜看……”
“你觉得我会因为昨天打架的事,因为我放走他们了,勾起我初……”煦之很明显的停顿了,又接着说,“勾起了我以前回忆,你觉得我会受到这个影响,是不是?”
“是,但……”江淮刚开口紧接着就又被煦之打断。
“但你又觉得我失眠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另有隐情,所以你为了验证你的想法,也早起了。是不是?”
“……是。”江淮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淡淡回答。
煦之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一声,道:“我都瞎说的,你怎么还真应了?总的来说,你就是……”
“在意你。”
话没说完的某人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说得一愣,支吾半天才开口:“谁让你抢答了?”
“嗯,下次注意。”江淮就那么看着他,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他,“但我说的是实话。”
煦之盯了对方好一会,直到有几个平时来的早的同学进了教室,才慢悠悠把江淮的椅子推回去,掏出手机假装翻翻,不屑地瞥了眼江淮,小声开口:“你才多大点儿?真是年少轻狂。”
但愿他是年少轻狂,不,最好是年少轻狂。
煦之想着,又抬头看了眼江淮。夕阳终究是升起,暖光透过窗户射进教室,映照在江淮面着光的脸上,半明半暗,勾勒出对方清晰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隐隐约约好像还能看见脸上的细微绒毛。
他前途无量,是我羡慕不来的;他万丈光芒,是我瞻仰不到的;他走的路是平坦的,尽管是枫叶铺成的路,他也踩得牢,走得稳。
而自己只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街头老鼠,无论脚底下是什么铺成的路,都会一脚踏空。
叙写前生,怀起旧愿,是他最不想做的事了。
“我困了,睡会。”煦之把窗帘拉下来后就趴在桌子上,闷闷出声,“暗的话就把窗帘拉起来吧。”
“不暗,有灯呢。”江淮随便拿起一本书挡在煦之前面,转回头写练习,“老师来了叫你。”
“嗯。”
“哎,我今天还是没买到最近新开的那家早餐店的早餐,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排队啊?!”“那么快就关门了吗?不像是早餐店啊。”“唉,也不是,就是人太多了,我要是排的话,估计得排到猴年马月了。”……
赵青青:“今天我们来的还算早,赶紧临时抱佛脚,待会就得考试了。”
吴易晨:“对啊,哎哎哎!现在几点了?”
王仄:“快八点二十啊,你要干什么赶紧去干,不然等会开考了还没进教室。”
李嘉诚:“哟,果然咱们的准班长就是威严啊!”
王仄:“你少损我,滚回你位置上复习去。”
李嘉诚举起手点了两下王仄:“吴易晨,你看看你看看。这叫什么?”
吴易晨假装摸了摸下巴思考,装模作样地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转了个圈指向最后一组最后一排趴着睡觉的煦之,转头看向李嘉诚开口:“这叫——跟我们班大佬学坏了!”
闻言,原本就是装睡的煦之没抬起头,但出了声:“哦,看来我得避避嫌。”
“等等,这声音——”吴易晨猛地转过头,对上撑着脑袋一脸挑衅的煦之的目光,“不,不是,我,我内什么……瞎说的,哈……哈哈。”
李嘉诚偷偷溜出教室外,随机抓了个走廊上的人趴在人家肩上边笑边拍:“哎,兄弟……我不行了,要喘不过气了,哈哈哈哈……唉要笑死我了……”
唐勇:“哎哟,这么好笑,跟我讲讲?”
“不是?!”李嘉诚连忙推开眼前的人,看清面貌后说话都结巴了,“不是……不是不是,老唐……哎不是唐老师,您怎么在这啊,哈哈……有,有什么事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哎,煦哥你看见没,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吴易晨跑到煦之面前往刘承的位置上一坐,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刘承这小子怎么还没来?不会还待在家偷偷内卷吧?”
煦之故意迎着他:“也有可能,他中考以前成绩都还不错,不然也进不了凌维。”
吴易晨:“啊?!他居然还隐藏实力?”
李嘉诚:“至少人家有实力~不像某些人啊——”
吴易晨:“闭嘴,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嘉诚:“哎!别急啊。”
唐勇这时候走进教室,拍了拍手,双手撑在讲台上,“好了啊,别急不急的了。都回座位,就六分钟开考了,这次都是在我们自己的班级考,位置呢我就不换了,把并在一起的两组分开就行。”他扫视了一周,最后目光停留在刘承的座位上,“看来今天我们有位同学迟到了,是不是啊?”他转头看向前门口,目光对上门口靠在门框上耍帅的刘承,“刘承同学。”
“哎~老唐,再怎么说我也不能是最后一个啊。”说着刘承进了教室看向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座位,然后脚步顿住,“我擦?!我眼睛没近视吧???那是煦哥?”
唐勇走过去弹了两下刘承的脑门,“少说脏话,还叫煦哥呢?怎么不跟人家学学,他老早就来了。”
“得得得,下次注意。”刘承伸出手敲了敲手腕,“哎哟,这只有两分钟了,唐老师,您总得让我复习复习、抱抱佛脚吧?”
“行,赶紧回位置上去。都准备好啊,虽然这次月考没具体要求清空桌位,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诚信考试,这次考试成绩是要全校排名的,都给我尽力。哦对,第一趟是数学,剩下的我考完了写在后面黑板上。现在把位子都给我分开。”
全体:“知道了——”
煦之听见旁边笔在纸上的唰唰声停了下来,瞥见江淮放下了笔,把座位与自己的挪开,然后撑着脑袋找他这边看。
煦之原本不想理他,但监考老师都进教室了,江淮还丝毫没有转回头的意思,他不耐烦地看向江淮,“你够闲啊?盐吃多了就多喝点水,但别喝饱了,不然喝饱了撑的,找骂。”
江淮转回去,看向他的右边,煦之能看见他肩膀很轻的抖了两下。
煦之:“再笑把你卷子撕了。”
江淮:“不笑了。”
监考老师:“最后面的两位同学啊,尤其是个别同学,全身上下违反校规违反了个遍考试还不能让别人好好考就给我站出去!不要打扰人家好学生考试。”
“啧……”煦之两手一拍,刚想从桌子上撑起来,又被旁边伸出来的手给拽下来了,“出去就出……
“你有病?”煦之拍开对方的手。
江淮反握住煦之的手,一脸平静地对监考老师说:“老师,不好意思,是我们扰乱了考场秩序,不会再犯了。”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监考老师用手搓了搓试卷一角,数了数抽出一撮举起,“每组第一个来拿。”
江淮从课桌里里掏了掏,拿出一只崭新的黑笔放在煦之桌面上,“好好考。”他沉默了一会,又开口,“总得让一位老师服你,上课不管你睡觉吧?”
“呵……行。”煦之拿起笔在手上转,突然停住,用笔头指着前面黑板上唐勇写的两个字——“数学”,“就它了。”
江淮“嗯”了一声,拿到卷子后便不再说话。
一整场考试下来,煦之中途看了江淮好几次,江淮自己所能感受到的强烈目光就得有四次,更别说没感受到的了。但他又看到煦之那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只好见破不说破。
江淮跟着煦之走出教室,“难吗?”
“It's a piece of cake.(小菜一碟。)”煦之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回答。
“那就行。有信心拿一百二吗?”
“哈哈……不止吧。”煦之停住脚步回头看他,“I'll never miss.(我永远不会失手。)”一字一顿地说。
“嗯。”江淮没接着跟上去,“要上厕所的话得快点,间隔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煦之朝身后比了个OK的手势。
上午考了数学和理综,下午还有两趟,语文和英语。总的来说,煦之除了第一趟考试,也就是数学考试,前一个小时没睡,其他科目基本上是看了五六分钟,写了几下就倒桌上睡了。晚上还有晚自习,煦之因为考试上睡饱了,晚上倒是格外精神,想睡也睡不着。
“煦之哥哥~你肯定会为我们付出的对吧!?”
“?”煦之从手臂里探了双眼睛出来,依旧趴着,“说清楚点儿。”
“我靠,今天的卷子也太难了吧!那数学我看了一眼感觉自己能安详的死去。”李嘉诚从背后搂住刘承的脖子,“告诉爸爸,你会替爸爸垫底的对吧?”
“叫爷爷就替你垫底。”刘承拍开他的手,朝煦之挤眉弄眼,“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位大佬替我们垫底吗?到时候咱们得叫他爷。”
闻言,煦之撑起自己扶着脖子转了两下,能听见骨头咔咔脆响。“我不稀罕这声爷,等着叫我爷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们这几声。”然后伸进口袋掏了掏,掏出一直黑笔拿在手里转,是江淮给他的那支,只不过用来夹在书上的那块黑色物件被掰断了,显得有些可怜。
“你居然还会买笔?哎,我看看……”煦之刚想拿,就被煦之躲开,“哎!还是支近满芯的,我都没见你用过满芯的。”
煦之扶着额开口:“你的关注点太奇怪了。”
“换一支吧。”江淮停下笔后盖上笔盖,将自己手里的这支放在煦之的课桌上,“那支坏了。”
“没坏。”煦之还专门拿了张纸出来,很快地写了一串英文“Victor·Hargreaves”,反应过来后又迅速划掉,“这不好好的吗?”
“商家说他们家的笔质量特别好,新的坏了能找他们换,你这个刚用,看不出来是旧的。”
看着江淮一脸认真,煦之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还信这个?”他把手里的笔放到对方桌上,“得,你拿回去换吧,我看看你是不是真能换到。”
“好,我试试。”
刘承在他俩之间打量了一下,忽然觉得他们的高冷学霸好像也不是很高冷,这……煦之好像也不是那么拽了。但学霸竟然会给煦之借笔是让他没想到的,也可能不是借?他心里这么想着。“哎学霸,要是真能换到能把链接给我吗?我也想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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