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会让人变成傻瓜。
山矾怀上了孟枝颐的孩子,做了一个从未有妖做下的决定——带孟枝颐进入界碑中。
她相信自己在孟枝颐眼中看到的爱意,但界碑的认可会让她的心更安稳一些。
孟枝颐的力量并不会对界碑中的妖族造成威胁,反而能借此检验他对自己的感情,何乐而不为呢?
郁尘山,界碑在人间的投影,普通人是看不见也摸不着它的,偶尔能见到也像海市蜃楼一般。
修行之人倒是能看见郁尘山,破除它的幻象,但进入界碑的路径是永远也找不到的。
除非,有一只妖愿意领着人进去。
“这是什么?”
郁尘山顶上,一块耸立的石头上刻着一个青黑的“界”字。
这就是界碑。
“这就是我来时的路,你愿意随我回去吗?”山矾轻声问。
想进入界碑并不容易,它只考验感情,而感情往往最经不住考验。
如果不开始考验,也许他们还能这样恩爱地过,如果考验失败,那么她会立刻杀了孟枝颐!
即使再爱仍会有所怀疑,更何况她如今怀上了孟枝颐的孩子,必须要验一验他的心。
如果真心,她便带着孟枝颐和孩子回到界碑中去生活;如果假意,她便杀了孟枝颐,带着孩子回到界碑中!
“枝颐,与我一起许下誓言,请界碑为证,可好?”在来的路上,山矾已经将界碑的作用告知孟枝颐。
并告诉他只有真心才可行。
妖的心万年难变,她不知道人心是可以随时而异的。
比如爱,可以在某一时刻很爱——“我孟枝颐在此立誓,将心许一人,永世不分离,请界碑为证!”
门开了,此时此刻,没有人有二心。
……
“烬录,那是什么?那团光圈是什么?”惑愧惊叫出声,她看见一团白光从山矾泅身体里飞出,又落回他的身体里,慢慢融了进去。
“那就是山矾的灵魂啊,马上她就能醒来了。”
“那真的是她吗?死去一万年,也能这样醒来?”惑愧缓慢摇着头,她无法相信,死去一万年的妖能完全复活,如此简单地复活。
她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当然不是,现在的你是你吗?”
“……不是。”惑愧失言许久才回答,继又不甘心地问,“为什么你和他从来不保护我们,同为妖,为何任由人类伤害我们?对你们来说,所有人类都如同蝼蚁吧?”
烬录没有回答,他本以为自己是因为预知之力,知道一件事既定发生之后,就不想再去努力改变。但现在想想又好像不是,他不是不想改变,而是不能,有一些限制是突破不了的。
不是这里的限制,是另一个地方的限制。
白光融进山矾泅的身体,他的外貌已经开始发生变化,发丝长到脚踝,额上出现花钿,最明显的是身体的变化,腹部缓慢隆起,如同怀胎十月一般。
“山矾泅!”离信焉看到山矾泅身体如此明显的变化似乎有些清醒过来了,但他仍然受到白利的控制,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行动,只能说话。
“我在这里。”被困在镜子里的山矾泅听到离信焉的声音后回答道。
但他被困在镜子里,只能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无法反抗甚至无法与离信焉交流。
着急但也没有办法,白利确实找到了他的弱点,困在异空间里,他什么也做不了。
也许是十多年前那件事,才让白利多做了这些准备。
若真如此,那么白利将做十多年前没有完成的事!
真是遭了!
离信焉的身体被再度控制,魂魄逐渐不稳,隐隐离出体外,手中紧紧握住的镜子也掉落在地,山矾泅立时眼前一黑,只得竖起耳朵仔细听外界的动静,心里干着急!
烬录手一抬,镜子便出现在他手中。
山矾泅眼前黑暗骤然散去,光亮出现后,他看见了烬录的脸和他身后的漫天繁花——那是山矾花!
这里是山矾族地!
他被烬录瞬间传送回了山矾族地!
此时此刻他明白了,烬录可以救他和离信焉,只不过有条件。
现在就是要商量条件的时候。
“烬录大人,需要满足您的什么条件,才能帮我?”山矾泅也不愿再等待和试探,直接问道。
这面镜子,虽然能隔绝他与外面人的交流,但他知道,这完全拦不住烬录,这些对烬录来说都不足为虑。
离信焉还在白利手中,必须尽快找到办法去救他!
若能得到烬录的帮助,最好不过!
“我的条件很简单,”烬录手中出现一本书,拿着在山矾泅的面前晃晃,“你知道的吧,在这上面写个名字就行。”
山矾泅知道,这本书相当于烬录的本体,只要主动在上面写下名字,便是与烬录定下契约——无论何时,只要他想都可以随意操控那些写下名字的人。
当初离信焉被骗着写下名字时,山矾泅还曾劝阻过,如今,他也要在这上面写下名字了。
“烬录大人大可不必这样,您和我说一声,我也就签了。” 山矾泅扯出一个假笑。
烬录作为无敌于天下的存在,竟也能为了他设下棋局。
“不止签名这么简单哦。你的幻身已经被占据,若要安放你的灵魂,我只能帮你完全化妖了。”
是啊,幻身被占据了。
山矾泅沉默了,他在思考。
身为山矾一族最接近妖的半妖,他虽然实力强,但身体受到的限制颇多。
自出生起便不能离开山矾祖树太远,因为他半身化木,根系已经与祖树缠绕在一起了。
他真正的身体其实一直在族地里,和祖树挨在一起。
十多年前那件事后,他的一半身体化作树木,长在了祖树旁边,而他为了行动自如,用一朵花炼就了一具新躯体,虽不如原身,但也勉强够用。
但此时被祖宗占了,烬录似乎也不愿意出手帮他抢回来。
只是这完全化妖但提议,他实在需要斟酌一番。
半妖想要成为完整的妖族不可能没有代价,若是能轻易转化,他早能使用自己原本的身体了。
现在,他思考的是他能不能承担得起完全化妖的代价。
“想清楚,我不会去救他,只能你自己去,我会做的就是帮你获得自由。按那边的情况来看,你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考虑了。”
现在和山矾泅一起在山矾族地的烬录只是一个分身,他本人还在惑愧身边,看着白利剥离离信焉的魂魄!
“我签!”
不止因为只有我能救他,更因为这是我们该还的债!
如果可以,我能一个人还清的话,就更好了……
山矾泅下定决心,接下了烬录递进镜子里的书页,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烬录满意地把书页封回书里。
废了这么多功夫,总算让他们两人心甘情愿在这上面写下名字了。
若到时动之以情不行,那就只好晓之以理了!
烬录把山矾泅的魂魄从镜子里拽了出来,投入进他的本体中:“化妖很简单,难的是凝练出一颗妖丹。惑愧失去妖丹后界碑便不再承认她为妖的身份,她耗费百年时间,食心数千,也没能再凝聚出一颗妖丹。可想,这有多难。”
“但是没关系——我会帮你。”
烬录手指点在山矾泅额头,白光亮起,瞬间,数千繁花携着灵气涌进山矾泅的身体,缓慢缠绕凝聚……
“溪哥,禁地有异,我哥的身体还在里面,我要申请进去查看!确保我哥的安全。”
山矾族地中,繁花锦簇,堪称遮天蔽日的山矾巨树一息之间落尽所有花朵,这衰败的景象难免让人产生不好的设想。
山矾洵一见此状况,十分担忧山矾泅的身体是否受到损害,他想进去查看,但禁地的出入令牌握在山矾溪手中,他也只能先向山矾溪申请。
山矾溪早注意到如此异象,权衡之后选择自己进入禁地查看。
如果是祖树出现问题,这里的族地也许难以保住,山矾洵还可以带着族人迁往他处。
“先安抚族人情绪,禁地封印未受损害,大概率不会有事。这些花朵带着灵气往中心聚集,也许是家主突破了。”
山矾溪安慰山矾洵几句,其实自己心里十分没底。
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出现,现在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山矾一族因为半妖血脉,每一个族人的血脉和对能力的适应能力各不同,修炼生活时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于是从很早开始,每一位族人都有了记录的习惯,从几千年前记载到现在,会遇到的问题和答案在卷宗里都有所呈现,出现问题后都能及时应对,族人寿命越来越长,力量也越来越强。
但此时此刻,这份问题找不到答案,也许就如同家主的身体一样,无法解决!
山矾溪一边在脑子里胡乱猜测着,一边打开禁地的禁制,走了进去。
一个巨大的“花球”在低空中告诉旋转着,几条花瓣“绸带”围着它循环,逐渐缩紧,像锁链一样将它缠绕压缩着。
这是令人瞩目的突然出现在禁地中的东西,山矾溪一眼便看到它。
下一刻,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妖,正懒散地坐在“花球”旁边。
那是烬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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