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尾带羽毛的利箭突分为二!划破空气凌厉直奔而来!!瞬息的倒影即刻就射在的一双清澈潋滟的杏眸之中,可那眸中除去前方倒映的滔天篝火,根本无半点波澜。
殿中在场之人本来都不是什么正常之人,耳中听得那暗庄主问了道那“驾马下月的嫦娥姑娘”,顿时私底下就开始沸腾,可谓八卦十足,随即又眼瞅着这暗庄主持箭兴奋而出,这下,大伙儿把酒言欢,好奇心是越发重了。
都猜莫不是这土匪了大半辈子的暗下庄庄主,这回想当回“后羿”?
然而结果似乎比他们想的更加有意思!
原来这暗庄主并非想做那“后羿”,而是想做这活阎王,一言未始就开杀置人于死地那种;毕竟,这七国中人人皆知,时晋国除鬼阎罗那位,就属这暗庄主的箭法能与那朔北国刚死的那位太子互相较量了。
更何况是面前这手无寸铁,纤细又风尘的小美人儿。
这一箭下去,是人是鬼那都必死无疑。
嗐,早料到结果的一帮人中,有人悄然叹气转头扭身就散去了,他们这种人,早就对杀人不甚感兴趣,相比起草芥人命,他们还是更想看暗庄主扮“后羿”。
然而!
——“啪嗒”一声响。
只有两箭柄应声而落,同时尖锐擦地而过!刹那间划过串星火花!
散去的人半途而返,心说这不是那暗庄主满弓拉开的箭么!怎么会——惊诧的眸子中,……那白马竟未受惊,马上的小美人儿身上的粉纱飘飘,眼神平静似悠然,她竟然没中箭?!丝毫都未受损……
向来花丛黑市亦游刃有余的暗庄主心中的确是暗暗吃惊,美人儿在他这里那是向来不缺,比眼前这小美人儿美的、风韵犹存的、天真烂漫的、比比皆是,他自然是见过太多。
然而眼前这位白马上的粉衫小美人儿,实在是……盯着她看,根本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这辈子杀人放火不识诗书的暗庄主自然词穷,他只知道,这小美人儿,命中注定,此时此刻,她就应该活着。
即使不会射箭可但凡在场的人,都可以看出,他这一箭,为满弓;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箭,为了试探为了引子,是经过算计的,同时,也是不留余力的。
外界风的大小并不会影响什么,可无论是那匹白马也好,白马上的人也罢,只要一方有动静,那支箭绝对能一射毙命!
然白马静止,那马上的粉衫小美人儿更是纹丝不动,一双大大的眸中淌着平静色彩。
因此,那支箭半途折成两头,上下两支,纷纷按着他算计好的方向,直擦着那小美人儿稚气鬓角处的乌黑碎发、以及胳膊内侧和细腰间的粉纱冲冲而过。
一时间周遭静默,众人皆把目光投向那射箭之人,只见他依旧驻在原地,手里拿着箭弓,直直瞧着对面的小美人儿,一双眼窝深陷的眸子里,此刻更加是深不见底。
大伙儿不免又琢磨着,这暗庄主究竟玩的是什么把戏?!
突地,一阵悠哉悠哉的掌声不知从何传来。
——“呦呵,这刘暗庄主的箭术似乎比以往更甚阿,今后若是有得空闲,不知可否指教指教蒋某。”
暗庄主旁的黑衣人闻言一个慌乱,能呼他们这暗庄主冠之以姓的,少之又少;加之那白马上系着的花结……蒋某?那人的身份直接呼之欲出。
——来者是蒋为豫!
“狗东西,方才本庄主让你待客,你就是这样的?!这蒋公子自个儿都到殿门口来了。”暗庄主瞥了瞥右边嘴角,将手边的箭递给旁边的黑衣人。
“属下罪该万死。”
黑衣人早已经预料到如此结果,方才他本来就是要通报来者信报,可谁知这暗庄主神色冲冲,拿着把弓箭就要射向那小美人儿,那他自然不敢多言,搞不好这靶子就变成了他。
“欸。”
众人的目光早就被那横空出世,百媚而生的花轿所吸引,后猝不及防又见一袭花裳男子掀轿帘而出。
此人身行高大身形极佳,着潋滟一身花色,竟然是豪不违和,一顶彩碟面具与之相得益彰,衬得他却越发妖娆贵气。
这民间都传古时这兰陵王之美,不曾想这世间竟真有如此美男子。
众人听闻他道:“欸,刘暗庄主,这人罪真不至死。”
“哈哈哈,蒋公子果然如民间所说,道尽仁义。”暗庄主原地候着那花裳男子,距离相平时,两人则一道往殿中走去。
中途,花裳男子止步,悠然打开折扇:“刘暗庄主,别那么急嘛,这话还未道完。”
蒋为豫长期隐隐盘踞江南一带,掌握大量钱财生意,也就等于控制了大部分的大江南命脉,此人不管能否结交上,但总要博一把,对付这种表面春风暗里阴的人,不容易,暂时倒下面子,如是想,这暗庄主便觉得,眼下在自己地盘,这面子上的牺牲真谈不上大。
模糊了脸盘上的笑容,暗庄主道:“开天说敞亮话,蒋公子说本庄主这属下罪不该万死,那蒋公子的意思是?应当如何?”
对方的花衣裳似乎将什么东西藏匿了了起来,那副彩蝶纷飞的面具亦然是,他更本看不出分毫。
“蒋公子,实在不行,本庄主荐你几种,这生剥扒皮、温火慢炖、煎炸穿串,杂交混……”
黑衣人暗中睫毛颤动,却无他动作。
“欸,还是刘暗庄主爽快儿,但蒋某意不在他。”
黑衣人就差原地给花裳之人叩头了,他知道,以暗庄主的性格,若花裳之人点头,自己的下场真会如此。
刘暗庄主闻言一脸疑惑,自是问道:“那是?”
花衣裳男子似笑非笑了声,下额抬了抬。
视线顺着过去,是那位驾在白马上的小美人儿。
白马一见到主人,尾巴悠然自得翘的老高,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将近行了几个时辰的山路,肚腹中自是没什么草粮。
徐来虚脱地驾在马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粉色面纱下也有汗珠在流动;方才那眼窝深陷的土匪朝自己射那一箭时,她选择不动,实则是为了赌一把自己的命。
那土匪并不是想真的杀她,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想引出身下白马的主人。
若一箭杀了她,今日这滔天的篝火或许就白燃了。
“来人,将那位小美人儿给本庄主给请下来。”刘暗庄主沉眉高吼道。
徐来不是没有领教过身下白马见陌生人意图靠近时的战斗力,怕祸及自己身上,连忙出声阻止。
“不必。”
许是太久未出声,又流了太多汗的缘故,她的声音竟是有些沙哑。
结果那些人压根未曾听见,又靠近了几分,可才近了一点距离,白马就已然初显戾气。
“退后!”
这小美人突然大喊的一声,连在这一头的刘暗庄主也听见了,于是他看了眼旁边摇扇生姿的花裳男子。
只闻他道:“刘暗庄主或许只知道千里马不常有,那刘暗庄主可知,这好马也不易生养,蒋某这白马,便是如此。”
刘暗庄主脸上一黑,这心中的憋屈火有冒出的趋势,这搞了半天不进殿宴,竟是为了一头畜牲!
“你们!去庄子最近马厩处,给本庄主拿着上好的马粮过来!”声音细听已有不耐烦。
偏生花衣裳男子还道:“有黍米的吧?它只吃这个。”
前段时期,时晋七王爷于边境而归……当下,这黍米为何物,那是皇家贵族都无法常吃的粮食,前些日子,才刚从一大富贵人家中抢来那么一麻袋。
忍了又忍,刘暗庄主忍了半时,当然不可半途而废,就差咬着牙道:“等等,去粮仓拿!”
这头徐来费劲从白马上一溜而下,恰逢一抹粉纱压在马背上,光洁纤细的腰就这样露了出来,正好落入花裳男子的眼中。
像是突地想到了什么,又见这刘暗庄主神情不太妙,花裳男子难得主动道:“不知刘暗庄主看这刚从白马下来的女子,如何?”
闻言,刘暗庄主便看向那粉衣女子,出水芙蓉的气质不用说,重要的是那遇事不惊的态度,其实,暗下庄缺这样的一位女主人。
“蒋公子带来的人,自然不会差。”
“哦,那蒋某的这番心意,看来是没有白费了。”花衣裳笑笑,朝粉衣女子那处挥了挥手,这才转身进殿。
暗下庄里头的结构繁杂沉冗,人多物杂,和鬼阎府邸不同,这隔几处就燃着一大火把,里头火喷得老高,将凸凹湿润的山壁熏得黑影重重,过道的两旁时不时有麻绳栓住的狼狗,甚至还有狼。
狼疯狂嚎叫、犬拼命吠的声音自人出现时就此起彼伏。
然而前头的人似乎不受任何影响,在几种兽头之间轻松穿行而过。
可到了她这里,嚎叫吠咧声似乎越来越烈。
狼和狗本质上都是属于食肉、噬血动物,鼻子异常灵敏,这里关着囚着的动物都并非常饲喂,因此,稍有一丝丝的血腥味儿,就能触发它们捕猎的那跟弦!
很显然,已经身来葵水的徐来成了过道上上百只狼和犬的猎物对象。
长长的过道中,左右两道呲着长尖白牙的狼狗随着麻绳的长度往中间一跳一扑!徐来胸腔内的东西则跟着急剧上下跳动!
一双杏眸左右顾不得其他,紧紧盯着防着逃着,两旁那些眼睛发着绿黑绿白的光、舌齿缝中连连往下滴落这透明液体、见了她就像遇见了肥肉般拼命向前的狼犬!
一根麻绳被挣扎得有些松的红舌黑狼找准时机,往面前带着血腥味儿的猎物一扑,用力咬嗜下去!
徐来使劲儿错步一躲!可竟还是被它咬下一片衣角!!
那红舌黑狼咬嗜到一物,连忙用前足拿下摊开,周围几匹见同伙似有所获,便停止攻击,连忙纷纷圈住同伙。
也就这一会儿功夫,前头两人谈笑风声中离了她好一段距离,可前头还有数不清的狼犬,无数双发光蠢蠢欲动的眼睛,而且,借着火光下,看样子那麻绳似乎还不短……
“不知蒋公子可知,前者时日,不止江南市场,连时晋国皇宫之中,所出现的诡异之事?”
花衣裳男子极其配合,一副八卦十足地道:“愿洗耳恭听。”
暗庄主才刚起了个头:“蒋公子莫不是自谦……”结果袖子一沉,粉色袖子中白白的一只手紧紧拽着他,再顺着往上看,粉色面纱上是一双满是水汽的杏花眸,示意两旁正攻击势头十足的狼犬。
这无辜害怕的模样与方才大喊后退时可简直是判若两人。
自古这美人落泪,就比拟梨花带雨,反差感冲击感让暗庄主这糙汉土匪顿时也心生怜悯,道了句“莫怕”,竟伸手一把将人给扛在了肩上。
视线猝不及防旋转了一个方向,徐来晕了一瞬,随即就看到了前方数不清的绿白发光眼。
接着,旁边极近地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
“蒋某还真不知,这向来心狠手辣的刘暗庄主竟也是如此怜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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