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六魄压低莽壮的身子,吃力地一个劲儿往并不是很茂密的灌木丛里钻。
树上的人瞧见,俯身探头奇道:“欸!你这个老六,作甚呢?”
三分之一个身体入了灌木丛里的阎六魄,此时他拨过几个零散而开的泥土团,拾起于手中细细查看,却忽而——
“这些泥团,明显看着就如人为。”
“不是,你看这个作甚?”
阎二魄一边说,一边看着手里馒头大小的泥巴团,作势就要扔。
阎六魄则对一旁唠唠叨叨说话的人置之不理,他再次往灌木丛里探了探身,又扫了前后左右一眼,这都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分零散的泥巴石团,随即某一刻,他“扑”地一身站了起来。
这些泥团因经过数年的日晒雨淋,早已经成了大小不一的石头团。
早前不知何时,他其实是见过的,但忽略了,当时不过是寻常。
“欸,你这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拿这几个破石头……难不成这些破石头同于姑娘有关?喂……喂,你去哪儿?”
眼下泥团是否为线索还不知,这阎二魄又唠唠叨叨,如同狗一样在他身边狂吠不停,阎六魄脑袋烦躁中的同时,又突地划过一丝闪痛。
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日他们是见着了的尸,是碎尸万段……
虽说已经派了人去寻,然这一岁多余的春秋,连点点蹊跷丝丝痕迹都未曾找着,莫不是……这人真的是被熊吃了?
阎六魄同阎二魄,两人于山中一前一后,却在行至半路之时,听到有斥责之声。
——“阎一魄!谁教你这好大的胆子,巍延山白华间里头的那些女子,是去哪里了?!”一老人像是气极,雪须颤动。
阎一魄一时急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突然想到阎帝顺息万变的处事风格,便答道:“二位主老,这……这实在是阎帝的意思,巍延山白华间里头的那些姑娘,已经全部被带进密室了,属下一魄,也只是,照例进行,不敢违背。”
两白发雪须老头闻言,是难得安静了,互相对了一眼,四只老眼中的不可置信都要溢出来了:“再说一遍,密室!?你说谁的密室?”
阎一魄突地咳了咳,音量小了半截:“咳……咳,阎帝的,密室。”
不远处,一大丛银枝碧绿叶的灌木后,阎二魄悄无声息地依在阎六魄肩膀上,想着这阎一魄又能犯什么事……
“二位,这躲在这背后,听人墙角是否有趣?”
“还不快点给老身我滚出来!”
阎六魄一把耸掉阎二魄的手,直接就走出去了,那模样,简直是一身凛然正气般。
“欸,路过路过,何有听人墙角一说……”这猪队友一出来,阎二魄就是不想出来那也得出来了,出来后,他抬手抚了抚鬓角。
两老头一人抓住阎二魄,一人用拐仗点了点阎六魄凸起的胸-肌,但内容都大差不差地,是问了最近有无见阎帝,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之类云云的。
然,阎二魄同阎六魄两人,自然道不出什么所以然。
“你问阎二魄作甚,能问出个什么名堂?要不是你这手下没看住,人这些姑娘能突然出现在密室嘛?都说了要好好准备,好好准备,原本吧,这是花容月貌,现在,十成是花容失色!多好看的姑娘吧,你瞧瞧,被他们这样一来,也不知有无吓到,真是的……”
“这如今还怪在我头上来了?要说怎么?!就是你这边的消息没有封锁好,让人给知道了去……还能怪谁?啊……”
“你……什么消息封锁不封锁?凭那狼崽子的本事,你什么事情有瞒过他?人连你夜起尿几壶都知道地一清二楚,他能不知道?”
“……”
这两老头自是吵吵而归。
阎一魄见阎二魄、阎六魄都在此,便低声传达二人:“阎帝此刻在密室。”
闻言,不需多言,两人便心知肚明,阎二魄使使眼色,欲让阎六魄先去往密室。
阎六魄鼻子冷哼一声,自然是不作客气,却在抬腿一步之时——
还未离开的阎一魄却开口:“阎帝的意思是,一同前去即可。”
两人这才想起鬼阎府邸一向的规矩。
鉴于不浪费时间,府邸内,只要是事关同一件事,多人参与,那么,便无需单独上报。
互相看了眼,两两便擦着肩膀,恨恨而过,丝毫没注意到后面的动静。
待到了密室后,见之所景,两人都颇有些吃惊。
——“阎帝。”
——“阎帝。”
“嗯。”
主位之上坐着黑衣玄袍之人,其闻言,应声点头。
“阎帝。”阎一魄这也到了,照规行礼。
一时间,这鬼阎七魄竟然都是齐了!
阎二魄阎六魄既见此,有纳闷,也有不可置信……
阎一魄抬头:“属下昨日已经看过,巍延山附近的零散村落,并无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
阎二魄垂眸道:“这一岁余来,属下派了不少人手勘查,外加向众多买卖好友打探,至今……,也没能寻出一丝有关于姑娘的蛛丝马迹,要说,奇得是,这近来的买卖圈,似有一新买卖人突起,简直就如同黑马一般,那赚银子的速度都能赶上我了!也有人称,倘若假以时日,这人甚至能与那蒋为豫一绝高下。”
阎三魄神思索索:“这么说近日里,我也想起了一事,这江湖竟然出现了一奇方,用法与我制成的方法完全相反,可药效却为最佳……”
阎四魄这会儿倒也纳闷了,这前几个月这临川阁的付阁主同他打赌,说其低价收购了一幅山水柿叶之画,并以其的眼光来看,道此幅山水柿叶之画那绝对是能卖上个几番原来的价格云云……但要求他拿出来瞧上一瞧吧,这付阁主却是怎么都百般不愿……
阎五魄轻轻眨了眨眼,他早已经将近日以来拍卖市场,古玩市场上所有的精致雕物给买了下来,某日却于挑动的烛火下,发觉有几件雕刻得极为奇妙,手法虽有些粗糙,但却因大胆敢下力反而使得作品别具一格……
上报顺序以名数为之,但如若中间无人言,那便意为跳过。
阎六魄这边见其上两人未曾开口,便伸手将外衣里头的东西拿出来,随即向前行之,将东西放在石案上。
其余人见是三枚泥石头,不禁有些好奇。
“阎帝,说来也巧,这几枚泥石团,是于今日府邸一处发现的,我怀疑,是于……是那女子所为。”
阎七魄心里吐槽,切,就几块破石头,这也能看出来是那女子所为……还真就是他爷爷的厉害。
众人见之——黑衣玄袍之人从案上拿起石头,并用拇指婆娑于石头的表面,却是一字不言。
——“好哇!你这个狼崽子!他爷爷地拿着这块石头睹物思人呢?啊?!就你这样儿的还是个情种呢?!啊,真是笑掉老身的大牙!”
——“可不是,混账,给你寻了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你不要,偏生要在这里睹物思死人呢?!你有没有出息啊?混账玩意儿!……”
自打老者口中的“狼崽子”脱口而出之时,府邸七魄那真是如七缕烟,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啪。”
很轻的一声。
石头从黑衣玄袍之人布满疤痕的修长手指间弹落。
“欸,您二老这高龄,可正是要注意时候,别为了我,这一不小心啊,就给咽气了,唉,都说了这切勿激动,切勿激动,您们不也说,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归我?”
一老头气得手中的拐杖直扣地,呼吸都有些不顺,另一个老头儿患难见真情,面色紧张地帮他顺气。
黑衣玄袍之人不急不缓,自顾自地倒了面前案上的酒,那衣袍袖口,便无意间碰到了案上的花瓶。
登时,那已经干了的桃花瓣就这样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他举杯刚好要入口,就看见一片花瓣飘浮于酒之上。
这花瓶是那女子之为,当时他于府邸藏书阁处所拿,当时见之甚美,便鬼使神差地拿到密室来了。
现在想来,那女子还当真是十分狡猾,他承认,是小看她了。
但能在他的地盘,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计策假死成功,那是因为他允许。
一个女子,出现在传言中恶名昭著,令人闻风丧胆的鬼阎府邸,却又假死逃出,那么假死必有缘由。
他却也大意了。
那些译文……
本以为将计就计,成全她的假死,便能悠哉悠哉地把着其命脉,就如同手中有操控木偶的那根线,暗暗地,看看她究竟玩得是何把戏,然,在其假死的当晚,线索便一瞬中断。
一直于江湖中销声匿迹的髅厥鼎却突然出现了。
这女子同髅厥鼎又是有何关联?
然一岁又余,鬼阎府邸的一丝一毫消息却像是没有往外透露半分……
盯着酒杯边缘已经被酒浸湿一半的桃花瓣,黑衣玄袍之人潋眸,微微摇晃倾斜手中的酒杯,不得不说,这女子于府邸之处的所作所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如今他也难辨了。
采花插花,一般乃是天真烂漫,对生活有着欣赏之心的人才会为之,且据府邸暗卫所言,她每日跟在睚呲后面,也都是捡着些被睚呲踩倒的花丛……跟阎二魄阎三魄两人在一起,有时也是乐得没心没肺,全然是一副心无杂念的模样……但这如今看来,这些大抵也都是此女子的伪装了……
——“喂!你这混账玩意儿,是要借酒消愁,黯然伤情到几时?快过来看看,这老头气一直不顺!!!还不过来帮忙!混账,你听到老身的话没有啊?!”
黑衣玄袍之人直接被吵到回神,他一个健步行于老者身边,只点了其一处穴位,那气不顺的老头脸便恢复血色,转眼间就开始伸出手指着人的鼻子方向骂:“你!你这混账!”
将石案上的方才倒的酒拿起,黑衣玄袍之人将其别在老人的手指上:“别再指了,省得等下手指都给抽筋了,这府邸阎三魄又常年像是在闭关的,那可就没人会点你的穴位了,我先行一步。”
“对了,这是桃花瓣酒,您可以喝喝,味儿不错,专治气不顺。”
那老头儿气得不行:“你……你……”
另一老头叹气道:“还不是怨你,逼他逼得太紧了,物极必反,送什么如花似玉的姑娘,你看,这早前送的那些,不也没成,这前岁好不容易有个要成了的,结果没等我们下手便死了……欸……”
*
“铃啷啷,铃啷啷……”
“咚咚咚——咚咚……”
这头戴大红花,镶嵌紫红花;身材丰满,红色锦袍缎子裹了一腰一臀、手摇双喜扇子的媒婆们,纷纷序了个几排几例。
因要集齐这时晋国方圆不知几多里的媒婆,这安排在宴王府里头,显然是不行的了。
于是,那宴王于镇守边疆时跟在其身边肝胆相照的廉淤,也就被那乔装打扮的皇太后给请来了。
这保护当今时晋的皇太后,他压根就容不得推脱。
可当一眼瞧下去这媒婆方阵,硬是让这百战不殆的、十八般武艺的廉淤将军头晕了几晕,壮身恍了几恍。
“廉将军,如此多的搭线媒婆,本……我就不信替宴儿寻不到良人,你说是吧?事成之后,也替你寻个良人,如何?”
廉淤:“老夫人,您说得是。”
这皇太后虽年老,却越发睿智,王爷和他,显然,都自身难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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