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繁星点点,一轮弯月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远处的迎宗宫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庄严,飞檐斗拱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轩辕萝坐在窗边的木椅上,目光透过茜纱窗幔,望向外面的夜空。花重台的言行举止让她感到困惑,他对罗氏的冷淡,对花永慕的疏离,似乎都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花永慕对母亲的依恋,以及他对哥哥花相景的思念,更是让轩辕萝感到心疼。
花永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轩辕萝起身打开门,看到他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盏油纸灯。
少年的发梢还沾着夜露,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单薄的衣料被风掀起一角,隐约露出劲瘦的腰线。
“怎么了?” 轩辕萝轻声问道。
花永慕喉结滚动,将油纸灯递给轩辕萝,指尖相触的瞬间,花永慕似被烫到般轻颤。
“晚上风大,点上灯,免得着凉。”
轩辕萝接过油纸灯,灯光在房间里投下柔和的光晕,驱散了部分黑暗,“谢谢。”
她抬眼时,正撞进花永慕炽热的目光里,少年耳尖泛红,却固执地与她对视,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
花永慕点了点头,“你早些休息。”
“嗯,我会的。”
轩辕萝微微仰头,月光从花永慕身后倾洒而下,将他的睫毛染成银色,在眼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花永慕看了会儿轩辕萝而后低下头,轩辕萝轻轻握住花永慕的手,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花永慕紧紧握住轩辕萝的手,仿佛在寻找一丝依靠。
两人对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花永慕的手微微用力,将轩辕萝的手握得更紧,而轩辕萝也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温度,温暖而真实。
“我……我真的很高兴,能遇到你。”
轩辕萝看着他没有说话,油纸灯的火苗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纱窗上,交叠成一幅朦胧的剪影。
花永慕猛地将她拽入怀中,油纸灯的光晕在身后剧烈摇晃;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手臂收紧的力道几乎要将两人融成一体。
“别走。”带着鼻音的恳求混着滚烫的呼吸,顺着她后颈滑进衣领,“别像我哥一样......”
轩辕萝想挣扎,她的指尖在花永慕肩头微微蜷缩,少年的心跳透过单薄衣料传来,急促得像只受惊的雀鸟。油纸灯“啪”地倒在廊下,火苗舔舐灯罩,在两人脚边投下摇晃的光影。
她刚想让他放手,一滴温热的液体便突然落在她颈间。花永慕在哭,这个认知让轩辕萝浑身僵住。少年滚烫的泪顺着她锁骨滑入衣襟,像熔化的铁水般灼人。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却固执地不肯松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化作泡影。
“你真的很像我哥。”
轩辕萝僵在他怀里,廊下的油纸灯燃起细小的噼啪声,火苗贪婪地吞噬着薄纸,橘色光晕在两人纠缠的影子上跳跃。花永慕颤抖的手指攥住她后颈的发丝,记忆碎片在少年的抽噎中拼凑成形。
蝉鸣在记忆里轰然作响,八岁的花永慕蹲在苗寨角门后,花相景背着行囊消失在夜色里,最后回望时,昙花与月光融为一体。
花永慕追着马车跌进沟渠,冻僵的手指只抓到半片飘落的衣角,此后每夜,他都蜷缩在空荡的兄长房中,对着褪色的书本发呆。
花相景告诉他,“等昙花开遍苗寨,我就回来。”可满山的昙花枯了又荣,花相景的马蹄声却始终没再叩响寨门。
轩辕萝的指尖轻轻抚上少年颤抖的脊背,感受到他绷得僵直的肌肉。廊下的火光愈燃愈烈,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廊柱上,忽而拉长,忽而扭曲。
“你不是还有你娘吗?”
花永慕的身体猛地一颤,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他将脸更深地埋进轩辕萝颈窝,声音闷得发哑。
“我娘总盼着我能出人头地,可她从没想过我想要什么。我嫉妒我哥,因为他总是能得到爹娘的偏爱。可只有他,只有我哥,才会真正关心我的感受,理解我。其实我心里并不讨厌他,只是对爹娘的偏心感到不满。”
轩辕萝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花永慕的后背,低声安慰道:“花永慕,你娘和爹也是爱你的,只是他们的爱可能让你感到压力。你哥对你的关心和支持,让你感到温暖,这是很珍贵的。”
花永慕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仍然止不住地滑落。他紧紧抱着轩辕萝,仿佛在她的怀抱中能找到一丝安慰。
轩辕萝轻轻拍着花永慕的背,她离开迎宗宫这么多年,这期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花永慕的成长,花相景的失踪,还有花重台对罗氏的冷淡和对花永慕的疏离……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困惑和心疼。
花重台的原配本是南汕最有名的舞伎,叫碎瑶,后来花重台为其赎了身,又取名为邬碧卓,斜音必卓;后来邬碧卓死了,死的时候花相景才刚出生。
迎宗宫刚分裂那会儿,邬碧卓正怀着花相景。那时候,各派势力明争暗斗,局势动荡不安。花重台虽然身居高位,但内心深处却始终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困扰。
邬碧卓的怀孕,本应是宫中最值得庆祝的事情,然而在那样的环境下,这份喜悦却被一层淡淡的忧愁所笼罩。邬碧卓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怀孕后更是虚弱不堪。花重台虽然尽力照顾她,但宫中的争斗和压力却如影随形,让她无法安心养胎。
邬碧卓常常在深夜醒来,看到花重台坐在床边,眼神中满是疲惫和忧虑。她知道,他不仅要面对宫中的权力斗争,还要担心她的身体和未出生的孩子。
“重台,”邬碧卓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你不要总是这么担心我,孩子会感受到你的不安的。”
花重台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碧卓,我怎么能不担心?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孩子也是。我不能失去你们。”
邬碧卓微微一笑,“我们会挺过去的。为了孩子,我们都要坚强。”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们。邬碧卓在一场战乱后离开了这个世界,花重台抱着新生的花相景,心中充满了悲痛和自责。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邬碧卓,也没有给她和孩子一个安稳的家。
邬碧卓死后,他便抱着花相景寻找一个安身之处,结果在路上碰巧遇见了花永慕的母亲,罗氏。
墨色云层如翻涌的怒涛压下来,闷雷自天际滚来,震得茜纱窗棂嗡嗡作响,一道闪电劈开云层,惨白的光芒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惊惶,宛如暴风雨中迷失方向的孤舟。
花重台抱着花相景,背后跟着为数不多的迎宗宫的人,狂风突然卷着砂砾劈头盖脸砸来,花重台下意识用斗篷裹紧怀中啼哭的花相景。
身后的随从焦急地喊道,但花重台却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被战火吞噬的迎宗宫,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痛。那里曾是他和邬碧卓的家,如今却成了一片废墟。
“走吧,”花重台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我们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外暴雨如注,雷声在山谷间回荡,震得洞顶的碎石簌簌掉落。
花重台将襁褓中的花相景小心翼翼地放在干草堆上,轻轻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抚他的啼哭。花相景的小脸被泪水和雨水打湿,显得格外无助。花重台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这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
“别怕,相景,爹会保护你的。”
花重台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他用斗篷将花相景紧紧裹住,试图为他遮挡一丝寒冷。
外面的雨唰唰的下着,侍卫升起了火,火苗噼啪爆开的声响里,花相景饿得哇哇叫。
“相景乖,莫要哭……”
花重台手忙脚乱地解开衣襟,想用体温焐热怀中不断啼哭的孩子,又扯开腰间锦囊,倒出几枚褐色药粒碾成粉末,就着山洞岩壁滴落的雨水和成糊状,这是用葛根磨的,能暂时充饥。
花重台撕下衣襟蘸取药糊,轻轻擦拭婴儿干裂的嘴唇,就在花重台小心翼翼喂食时,洞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侍卫们瞬间抽剑戒备,“有人跟踪!”
话音未落,三支淬毒箭矢破风而入,侍卫中箭倒地时,喉头已泛起诡异的青黑色;一个侍卫猛地扑向花重台,用身体替他挡住第四支射向襁褓的毒箭,暗红色的血顺着她后背蜿蜒而下,滴落在花相景的小棉被上。
“三宫主快走!”
花重台抱着剧烈啼哭的花相景,从旁边绕道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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